我就坐在这列火车中向外张望,接近黎明时分,火车停靠在武昌站,我随着匆匆忙忙的人流走出刚刚投运没有多长时间的新武昌火车站。
天空开始泛白,拂晓来临。我站在车站大厅的门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湿湿的,潮潮的,氤氲但不很是清新。我疑惑的望着这个陌生的城市。
很快有工作人员来接站,我坐上接站的车,一头扎进大武汉的怀抱,开始了春日的江城之旅。
“小师妹”
在中南地勘局招待所门口的对面,有一组名为“小师妹”的雕塑引起了我的注意:两个年龄稍大一些,身着工装的女工,其中一人微微低下上身微笑着向前注视,另一人双手背后,弯下腰笑眯眯的看着前方。两人面对着的也是一个身着工装,年龄很小,个子不高,头扎两个马尾辫,右手提漆桶,左手擦脸颊的可爱的“小师妹”。由于“小师妹”不小心将圆嘟嘟小脸抹花了,一脸的窘像,引得两个师姐不由自主在逗她开心。
这组雕塑,是为了纪念一群工厂的初期建设者们而设的。它把老一代人带回到那个如火如荼、用青春和汗水浇灌“为人民服务”大业而奋斗的年代,也让我回忆起自己满怀激情和热血参加工作时的情景。
谁都有难以磨灭青春,谁也有难以忘怀的记忆。参加工作,注定是人生的一个里程碑,是每个人人生历程的重大转折点,谁也不会永久忘记那个新奇而激动的时刻。
太忙了,太累了,当记忆疲劳的时候,偶尔发现有人替你把这一时光深深镌刻的时候,除了感动,自己一下子就会回到那个风花雪夜的时光,就像翻看收藏很久的老照片一样。第一次穿上陌生的工装,第一次怯生生的叫师傅,第一次感受工友之间无私的友爱,第一次无意的违章,第一次领到工资的喜悦,第一次……很多很多的第一次不断浮现在自己眼前,既真真切切,又虚无缥缈。
一组普普通通的雕像,却带给路人一个难以忘怀的惊喜和回忆,他是活的、有生命意义的记忆的载体。
一扇开启的窗
到武汉,肯定要到“江汉路”步行街走一走看一看,那里是武汉最现代、最繁华景象的代表。
我坐公交车通过武汉长江二桥,在汉口江滩的西面一站下车,抬眼望见的便是武汉海关的大楼。这座外国建筑很抢眼,很气派,可我觉得将一个代表新中国国家主权的机关,设在代表屈辱和丧权历史的建筑内,多少有些不合适。
大楼是多层建筑,有着典型的西式风格,高高大大的落地窗虽然敞开着,可里面却挂着厚厚的窗帘,从外面向里面望去,什么也看不到。这更加增添了这栋建筑的神秘感和沧桑感。
建筑越是漂亮,人们的心应该被刺的越痛。它是屈辱的烙印,它是压迫的见证。这种建筑越多,越能代表西方列强对中国肆无忌惮的践踏的程度。一个泱泱大国的土地上,任由外国人构筑自由的小天地,我们不禁要问,那时的中国怎么了?
高高的窗子敞开着,宽宽的阳台依旧。仅仅隔着一条路,就是气吞山河的中华血脉----长江。每一个敞开着的窗子后面,曾经有过无数双碧眼黄发的人在贪婪的注视着湍流不息的江水;每一个阳光照射的阳台上面,一定会有不少酒杯交措的人在热烈的庆祝着滚滚而来的不当利益。上海如是,天津如是,南京如是,广州如是……那窗子的风格有英吉利的,有法兰西的,有美利坚的,有日本的,有荷兰的,有西方的也有东方的,有很多很多国家风格的建筑,更有很多国家风格的窗子,象无数只眼睛一样无时不刻的注视着神州大地。
有很多国家不愿提起那段历史,即使有明明白白的条约,即使展览馆里存放有比本国文物还多的东方器物,可就是不能向黄皮肤、黑眼睛的人坦陈一切。有些自身还是黄皮肤、黑眼睛的人也摇身一变成为了东洋,只是一味的做着以邻为壑、死不改悔的事情。
单单是它们不愿提起那段历史吗,我们中国人自己也是不愿去揭那一块刚刚好起来的伤疤的。就像是打人的不愿承认自己依仗孔武有力欺负人,挨打的更不愿承认自己缚鸡无力受欺辱一样。可对依仗孔武有力欺负人后还振振有词,不肯悔改的顽劣分子,我们不能只是一味的展示伤疤,一定要团结起来自强不息,奋起反抗,就象海关前面工人大罢工群塑一样。
一扇开启的窗子后面,会有很多很多过去、现在和将来的故事,需要一代又一代人去聆听,去感悟。
江汉路
绕过武汉海关向北,就是武汉的城市名片——江汉路步行街。
和大多数步行街一样,自然是精品店居多,但论琳琅满目,花样繁多比不过百货商厦;价钱也稍稍贵了一些,比不得批发城和劝业场。 在步行街走一走看一看,不过是想要一份悠哉游哉的心情罢了。
向北走不过数
我小的时候在乡下农村生活,那个时候,父亲在城市里上班,家里的里里外外全靠母亲一人操持。其他的都还好一点儿,最不方便的就是要到村头的井里打水吃。瘦弱的母亲总是吃力的从井中打上水来,摇摇晃晃的担回家。我是很想帮忙母亲的,可由于四叔就是在打水时不慎坠入井中身亡,所以,家里要求我们小孩子不许到井上。直到后来,有人在自家门口打了一眼压水井,我才终于帮到了母亲。我把挑水扁担的钩子绕起来一圈,就可以把水桶担起来了。等到压水的时候,先踩到水井比较高一点的台儿上,猛地挑起,身子爬到压杆上往下压,水便流到水桶中了。开始的时候,我也只是挑两个半桶,无非就是多跑两趟,幸亏离家也不是很远。我常常把自己的个子矮和这件事联系上,觉得自己就是因为年龄太小挑水被压伤了,母亲总是笑着不置可否。我更加坚定的相信这就是事实。每当有人说个子矮的时候,我总是问他,你小时候挑过水吗?我骄傲!
再向北走,就是一尊加工武汉招牌食品——热干面的铜塑像群。铜质的桌子和长条凳,一位质朴的老人在加工热干面。每当人们提起武汉风味的时候,总会想起来香滑可口的热干面,他制作简单,方便快捷,深受大家的青睐。不过,随着岁月的变换更迭,这种简易的担子摊儿已经消失了,正因为它曾经和人们的生活如此息息相关,所以才会在今天形成步行街街头的一道风景。
再向前走,我逐渐放慢了脚步,为的是能够细细的品味荆楚大地的风情。行进不远处的路边上,又有一尊很有武汉地方特色的铜塑。路边的一张竹床上面摆着一副象棋,炎炎夏日里,耐不住“火炉”的烘烤的两个人利用乘凉的机会,沉浸在楚河汉界的厮杀里。蒲扇、光背、毛巾、大茶缸……汇成老武汉三镇曾经的一幅民俗景观。我们同去的一位老科长对我们说,像,真是太像了。二十多年以前他来过武汉,那时的人们就是这样,家家户户、老老少少、男男女女都要搬上竹床走到街上乘凉,其场面蔚为壮观。
一路走完,心里便把几组有武汉城市特色的塑像印下了。我反复琢磨着“特色”一词,觉得能够贴近百姓生活,反映百姓生活,给人一种真真实实感受,又能引起熟悉和不熟悉的人产生情感共鸣的才叫有“特色”,那些千篇一律的摩天大楼,那些眼花缭乱的购物广场,那些错综复杂的过街天桥等等能叫有“特色”吗?
武汉市江汉路步行街的塑像很有特色,值得经营城市的人参观学习一下。
磨山行
同行的人里有人不厌其烦的介绍武汉东湖,我脑海里却一直出现“西湖”两个字。虽然两个湖我都没有见过,却不由自主的比较起来。看来,西湖的名气太大,令我先入为主的主观起来。
已是几近傍晚的光景,我们坐在车中,由北门款款进入东湖景区,沿湖堤向磨山急行。大约半点钟的时光才来到磨山的脚下,由于太过陌生,只好请导游来当向导,指引我们走一走、看一看这风光秀丽的生态游园。
由于时间太晚了,有的导游已经下班了,只有一位姓崔的导游加入我们的队伍给我们作解说。一段解说词,不管游客是高的、矮的、胖的、瘦的等等,单是一遍一遍的复述,都会令人心生厌烦。可这位崔导游却没有因为自己将近下班而不耐烦,也没有因为我们是外地的游客而将一些景点省略。她一如既往的解说着每一个景点,讲说着每一个动人的传说,其敬业的精神令我们非常感动,倒是我们因为不好意思而一再压缩行程。
磨山,三面环水,六峰逶迤,既有优美如画的自然风光、又有众多的奇花异卉和丰富的楚文化人文景观,是武汉市最靓丽的旅游休闲胜地。从楚天台上向下望,山的脚下就是东湖,湖水面积有近三、四十平方公里,浩渺、明净;港汊交错,湖岸线曲折,有九十九弯之称,且一半的岸线被三十四座山峰环绕,倚高峰而望清涟,踏白浪而览群山,因视角不同,可体味到不同的山水之精妙情趣。从楚天台向远处望,高楼林立在长江两旁,一个在蒙蒙中透着勃勃生机的大武汉映入人们的眼帘。
磨山上植被丰富,树木众多,到处是郁郁葱葱的景象。游人少的时候,磨山更是一片寂寥,叽叽喳喳的各类鸟群享受着大自然的幽静,让人心生羡慕。一路上到处是花园,因为晚了几天,樱花苑的樱花刚刚开败。我有心去看一看满地的残花,可一想到黛玉葬花的忧愁与哀怨,生怕自己也陷进“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的无尽伤感中,只好悻悻作罢。
一路有导游尽心尽力的讲解,我逐渐的对磨山有了一个感性的认识,加上自己身临其境的感受一番,不由诗兴大发,要描绘一幅仙境游玩的画面:我们在春日某一天的下午,在西下太阳的沐浴下沿着东湖的岸堤匆匆来到磨山脚下。漫步磨山的风景中,在甜美、娇娆导游的讲解中感受着荆楚大地文化的精深、博大和独特,谈笑几千年长江、东湖之间悠悠岁月的更迭变迁,真是人生一大快事。
余犹未尽之中,还是恋恋不舍的向磨山道别,感念他时再登磨山,一定是物是人非事事休的情景……
谁知第二日,应老科长朋友的邀请,我们再次于傍晚时分来到东湖边的磨山景区。这次朋友相聚,我们被领到一个极具特色的酒坊。他临湖而建,一个一个酒亭由长廊相连,曲曲折折,既可扶栏赏鱼而翘首相望,又可倚栏饮酒而又互不相扰,真是别有情趣。
风味土菜肴上了满满一桌子,白云边美酒斟上满满一大杯,我们一起大快朵颐,畅叙友情。太阳虽然落下去了,可洁净的天空依然明亮,飘过的片片白云倒映在酒杯中,我都怀疑是月亮呢。
酒酣饭足休息之余,相邻的酒亭内响起了歌手深情的歌声,为饮酒的客人增添了浓厚的兴趣。(酒桌歌手实为武汉的一大特色,吉庆街尤甚,别个城市效仿时却少了一丝韵味。)我们几个北方来的人性子都有些好静,本来想在这里享受一下美时美景,却耐不住这嘈嘈杂杂的欢快,又因为住处离这里很远,只好向主人称谢道别。
夜里,望着一轮残月无眠,思衬两日的磨山之行都极具风情,难抑激情之余作诗两首以记之:
磨山行(一)
乙丑年
春堤日渐晚,
匆匆行磨山。
楚女多娇娆,
谈笑江湖间。
磨山行(二)
次日傍晚,再登东湖湖畔磨山以记之。
何人懂情怀,
湖岸筑酒台。
白云入深樽,
恰似明月来。
黄鹤楼
我于烟雨蒙蒙的近午时分来到黄鹤楼下,感受“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的博大胸怀。
黄鹤楼巍峨耸立于武昌蛇山之上,享有“天下绝景”之称,与湖南岳阳楼,江西滕王阁并称为“江南三大名楼”。
它始建于三国时期吴黄武二年(公元223年),至唐朝时,其军事性质逐渐演变为著名的名胜景点,历代文人墨客到此游览,留下不少脍炙人口的诗篇。唐代诗人崔颢一首“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已成为千古绝唱,更使黄鹤楼名声大噪。此后,黄鹤楼历经唐宋元明清的频繁兵火,屡建屡废。最后一座“清楼”建于同治七年(公元1868年),毁于光绪十年(公元1884年),此后近百年未曾重修。
1981年10月,黄鹤楼重修工程破土开工,1985年6月落成,主楼以清同治楼为蓝本,但更高大雄伟。运用现代建筑技术施工,钢筋混凝土框架仿木结构。飞檐5层,攒尖楼顶,金色琉璃瓦屋面,通高
我在雨后的黄鹤楼上四野望去,蒙蒙的雨雾笼罩着武汉三镇,虽然能将不尽长江滚滚来的风光尽收眼底,但沿江两岸的大楼和其他高层建筑仍然遮挡了人们的视线,已经不能俯瞰三镇旖旎风光了。登上黄鹤楼,几千年悠悠岁月的悲怆和凄凉的气息扑面而来。碧空、艳阳生生不息,让快乐者沉吟;此时、此景永远不再,让悲伤者思索。
一条滚滚长江流淌不息万古,两座龟蛇青山隔江相望千年,我身处苍茫的天地之间,多想问问茫茫世事,可凌空黄鹤仍然未曾返还,只让我这一个人世间的匆匆过客凝思遐想。
登黄鹤楼2009
两江深锁三重镇,
一汪东湖映楚天。
也问龟蛇千年事,
黄鹤一去仍未还。
梅吟轩主人:香尘
2009.04.17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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