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文為54軍162師一位79年參戰老兵的回憶錄，文中記錄了當年的父子兵同上戰場，一個在空中，一個在地上，都在廣西方向。其父是當年中國唯一兩個殲7戰斗机團中的其中一個駕駛員。
谨以本文献给当年参战在空军一线机场的空军老兵、猫妈、虎妞和老飞战友们；以及在空军部队服役的忆磊、虹云、苏眉等众多同学们！
到目前为止，有关自卫反击战的文章，大部分都是关于陆军的，涉及到空军的我还没有见到，而且也没听过有什么空战和战斗英雄。曾经接触到这么一种观点：自卫反击战空战没打起来，一是由于交战双方都很克制，不想扩大战争规模；二是由于我方飞机的机型不如越方先进，当时越南南北统一后，北越缴获了不少美国飞机，其各项性能优于我军，所以我们为了避免损失，没有主动出击，取得战果。
这跟我了解的情况大大的有出入呀，带着一头雾水，打电话给我爸查证。我爸听了勃然大怒：“瞎扯！我们怕他们！要不是当年越南空军做缩头乌龟，我们能把他们的飞机全敲下来！”我一听这个乐呀，平时我爸最不爱提的就是自卫反击战，他既没立功，也没有空中险情，平平淡淡，没什么故事。这次一激动，为了证明我人民空军不是孬种，破了一次例，跟我聊起自卫反击战中空军的话题来了。
印象中自卫反击战是1979年2月17日打响的，我爸他们2月初就到了广西，等他回来时，已经是夏天了。他们部队这次驻扎在广西田阳机场，距边境有100公里左右。从位置上讲，应该算后方了，但这点距离，歼击机几分钟就可以飞到前线，参加战斗。
现在讲应该不算泄密吧，这次自卫反击战，我空军把最精锐的仅有的两个歼七团全部摆在了前线，其他的机型的部队就更多了。整个广西云南前线的各机场，都是我空军战斗机部队，给他们的指示是：见到越南飞机就击落！因此在地面战斗打响后，我爸他们每天起码起飞两次，到越南境内寻战。地面部队推进到哪，我歼击机就飞到哪。每次都是歼击机群，8架一个单位，排成战斗队型，一次起飞几个乃至十几个单位的战斗机，在越境内呼啸而过，如入无人之境，最远曾深入越南境内达100多公里！
天天寻战，就是找不着对手，无人应战。憋的这帮飞行员恨不得干脆改行当陆军，亲自端着枪去冲锋陷阵。
我军监听站曾监听到越空军指挥官和越军“内排（地名）”机场负责人的这样一段通话：
“命令你部飞机今天起飞！”
“今天不行呀。”
“为什么？”
“能见度不好，只有三公里，我们飞不了！”
“胡说，怎么中国飞机天天都能起飞？”
“反正我们飞不了，能见度不够，出了事故我可负不了责。”
…………
当天空中能见度为6公里，越军的机场负责人显然是撒了慌，他根本就不想让他的下属起飞。原因嘛很简单，当时越空军从飞行员到地勤，包括指挥官，几乎全部是由我空军培训出来的。他们的培训基地是云南蒙自机场，由于中越两国关系的恶化，很多飞行科目还没来得及训练，越军飞行员就回国了。我军对越南空军的实力了如指掌，因此不论飞行技术还是心理素质，越方都不如我军。越空军也没有信心跟自己的师傅们展开空中对决。这就造成了我歼击机部队陷入了无仗可打的局面。可以这么讲：在自卫反击战中，制空权100%的牢牢的掌握在我英勇的人民空军手里。在此谨向参与了自卫反击战的我空军战士们致敬！你们兵不血刃，让敌人望风而逃，展现了军威、国威，正如战后人民日报和解放军报发表的关于我英勇空军的报道题目，叫：《威镇天空！》
说实话，越南方面与我国撕破脸而去跟苏联结盟，的确是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错误的抱了一条虚胖浮肿的大腿。
忘记了中国政府和人民对他们的无私支持和援助，忘记了一起并肩作战的朋友，忘记了中国人民为他们付出的鲜血和牺牲。一支由中国无偿训练的军队，拿着我们援助的物资、武器、弹药反过来寻衅挑事，忘恩负义，恩将仇报，该打！
越南飞机还是起飞了一次。这天天气多云，我军雷达侦测到有18架敌机起飞，我军歼击机部队立刻起飞应敌。八架飞机一个单位排成战斗队型，共有六个单位的战斗机到达云层上方巡航等待，敌机从云层中一露头，就会被彻底消灭，我爸当时是其中一个战斗单位(歼七)的一号机，也就是领路机。所有飞行员都兴奋不已，磨权擦掌的准备立功，毕竟这是越军飞机第一次起飞叫板，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就枉为中国空军。
这时地面与空中通话：“奇怪！敌机是两架一组，九对飞机排成两列，居然是非战斗队型。”
原来这战斗机在飞行中的排列非常有学问，有攻击队型、非攻击队型，类似古代时的军阵，分工明确，变化多端。战斗机攻击队型分单机、双机、四机、八机等。架数越多阵型变化越多，攻击起来也越有威力。想要完全说明白，照我爸的说法需要两、三天，可以单独写本书。
当时的越南飞行员全部是由我军培训的，在飞机战斗队型上，教到四机队型就打住了，原因嘛就是因为中越关系恶化,越方飞行员提前回国，所以从飞机的战斗布阵上，越军就比我军差一大截子。
可越军再菜鸟也不应该在这种场合排出这种挨打阵势呀！我爸这就开始纳闷了：“是不是越南飞机想投诚？不可能，哪有18架飞机排着队起义的。”我爸一边琢磨一边通知同战斗编队的战友：“注意，敌机从云里一钻出来就打掉他们！”过了一会有个飞行员报告说好象在云中看到飞机翅膀的影子,更使大伙提高了警惕，有的人已经虚按着开火钮准备射击了。
在云上等啊等，越军飞机就是不露头。因为云中能见度太低，空战不可能在云里进行，而越军飞机一直躲在云中不出来，这场空战就打不起来。这时我爸他们接到地面通知，说敌机已飞向越军机场，跑了！
于是，整个自卫反击战期间，越南空军就起飞了这唯一的一次，还是非战斗队型，充其量是显示越南飞行员还敢飞行。而我空军也就模模糊糊的看见过越军的一只飞机翅膀，怪不得我爸不愿意提自卫反击战，原因是中国空军高手寂寞，英雄无用武之地！
这次自卫反击战，我军的两个强击机师（包括山东的那个师）也在前线。本来可以在攻打高平、谅山、重庆的战斗中发挥作用，尤其是在攻打谅山前，已经决定由强击机炸平谅山，但由于种种原因，改由炮兵执行，据说攻打谅山时我军万炮齐发，摧毁了整个城市！
打下这几个城市后，越南北部实际已受我军控制，我边境地区所有军、地单位的所有可以开动的运输工具，全部用来从越南运物资回国。可以这么说，那里几乎所有可以搬走的东西全部运回来了，包括我国当年勒紧裤腰带无偿援助越南的军、民用品。
当时我军俘获的越军俘虏全部关押在位于广西百色的战俘营。一般的俘虏由陆路押送，重要一些的经我爸他们机场搭运输机押送。
有些年轻的飞行员闲着没事就喜欢逗俘虏，这天晚饭后，几个飞行员带着空勤灶的点心去慰问越南同志了，到了临时关押俘虏的地方，发现这次抓住了一个越南特工部队的头，好象是个参谋长。
看见他们，这个俘虏一个立正，敬了个礼，用标准的普通话说：“中国同志，你们好！”
“你会讲中国话？”这几个飞行员更感兴趣了。
“是啊！我就是在中国的军校上的学，在中国受的训。”
“那你们还跟中国来劲！”
“我喜欢中国，我不愿意跟中国打仗！”
“中国了不起！你们的飞机真多！密密麻麻，连跑道两边都停满了！我们空军不如你们，没几架飞机。”俘虏一边嚼着点心一边高兴的说。
1979年夏，我爸他们部队胜利完成任务，返回原驻地。之后他很少提起自卫反击战，直到那天我给他打电话。
知道了我空军在自卫反击战中的参战经过，不由得萌生出这样一种观念：当相对强国的感觉，真爽！
有点小说的感觉，我军俘虏中好象没有特工参谋长那么大的军官，18架飞机老在云里编队飞更是神话，不撞机也得散了队，双机都不敢钻云的。
空军虽然大搞空中武装游行，但真实战斗力很成问题基本不堪一用，对地一颗炸弹一袋补给也投不下去，对空连越军来空投的运输机都打不下来。
反正，当强国的感觉还真不赖。
愿更多的老兵出来给我们讲讲故事。
在小学时，记得有次早读时间开校会，校领导通报了防空的有关情况，说越南的飞机五分钟就飞到我们这里，要求同学们听到警报后，立即到学校背后的田地和水沟边的防空洞躲藏，一定要趴下，不要抬头。还要求全校同学让父母帮买一个透明的塑料袋和口罩，防越军投毒。如果投毒气，就用水湿口罩再戴。宁明的机场是广西距越南最近的县份，直线仅四十公里左右，在抗美援越或对越还击战中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航程不是问题，可以修前线机场。速度慢也不是问题，飞机总比步兵两条腿快得多吧。数量也不是问题，飞了几千架次不能解释未投一弹未发一炮未扔一袋？没战斗力是主要因素。你长着两条腿能走路不等于就是步兵能提枪上阵了，能开车不等于能开战车纵横战场了，能开飞机不等于就能开炮扔炸弹了。那时的空军只会开动飞机就如同人能跑驾驶员能开动汽车一样，还不具备战斗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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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国在和苏联交恶后其实还是很注意强击机和轻型轰炸机发展的，70年代时就达到了轰五的飞机比机组2：1的比例（轰电五也是那时发展的，但是在八十年代苏联山毛榉，S-300出来后就落伍了）。其数量完全是按苏联消耗性战争比例配属。飞行员训练再烂，投入十六架参战还是完全可以的。
另外，不要以步兵的要求衡量航空兵
在越南多山的地貌中，飞机存在发现目标难、攻击难、隐藏自己难的问题
如果航空兵真的在热带丛林好用，美军打越军不会比打北朝鲜难（前提是没有中国介入）
［此帖子已被 怒火万丈 在 2009-5-17 17:29:35 编辑过］
派飞机无图上作业地打击地面小目标属于二战时的战技水准了，不过79年的中国轰炸航空兵仍然很勉强，只能打击孤立的、显眼的、在地图上和侦察照片上由参谋们事先标定好了的目标。
在越南丛林山地使用飞机灵活攻击地面目标的难题早已被美军解决，美军打越军损失比接近1：10（中国不动用飞机打越军大约是1：2）。不过用飞机来打仗对于中国空军在79年还是个没解决问题，至少到八几年轮战还没解决，现在未经过实战考验就未知了。
越南空军对地攻击能力也是不行，所以也没出动战斗轰炸机。虽然中国空军号称全面掌握了制空权吓得越南飞机不敢起飞，但真正敢于向自己的艰苦部队空投物资实际帮助他们支撑下去的，却是越南运输机。这一点，中国的战斗机部队该害臊（人家不在乎你），运输机部队该汗颜（技术或者胆量逊于越南同行），只会高高地在天上飞给地面部队灌点精神胜利法。
金兰湾的米格23由苏联人驾驶，产权也属于苏联，越南对米格23无指挥权，直到苏联人撤走了越南才获得使用和指挥权。越南有TU-22逆火？
步兵与航空兵两个兵种截然不同当然不能以同样标准衡量了。但要以步兵的需求去要求航空兵，因为浴血奋战攻城拔寨的乃是步兵，航空兵该象炮兵一样为步兵的前进提供火力支援对战争有所贡献。不然步兵每天只吃几角钱的伙食贡献那么大，空军每天吃十元的伙食却一炮也不敢打，这碗饭吃得实在有些不好意思。步兵打了胜仗回来还总结经验教训，到八十年代打轮战就比79年打得好多了。空军在79战争期间白吃干饭不总结自身问题还大吹自己有多牛X，这一点实在让人不忿丢了陆军进步的老传统。等二十年后自己的战斗机真遇到个横的被人家的侦察机给干下来了，就明白自己到底是吃几碗干饭的了。79年暴露出的空军只会飞行不会打仗技术水准向民航看齐的问题，战后十几年就压根没改观。
不是我不想打，是越军飞机不肯飞过来让我打；不是我飞机和技术不行，是美国飞机耍赖不讲交通规则……空军每次需要交锋的时候总能从别人身上找到足够的开脱理由。恐怕也可怕的是，他们这个陆军海军都不讲的独特传统没见多少要丢掉的迹象。
［此帖子已被 hjf1390 在 2009-5-18 2:42:29 编辑过］
更正，是苏22
米格23 空优型不说了，其AA-7连f-16早期型都怕，中国的那不到三位数的歼七还是算了吧。不过中国战机还是向越军米格21开过火的。只是导弹质量问题没有战绩。如果真的和越南对掐导弹，仿制K-13（也可能是仿自来自越南的AIM-9早期型）对战“蚜虫”R-60（AA-8)真是让人胆寒。问一下，以色列出口我们的PL-8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好像最初以为弹太重不适合歼七挂载吧？
PS：中国首个空空导弹战绩还是斯里兰卡空军最近创造的。歼七击落兹林，夜间攻击超低空超轻型飞机，不容易啊。
就是不知道导弹是PL-5E\7\8\9C中的哪一种？
［此帖子已被 怒火万丈 在 2009-5-18 23:36:32 编辑过］
越南飞行员飞的还行，在与美空军作战中取得不错的战绩。他们的飞行员大都是我们训练出来的，70年代在美空军大规模轰炸北越时，越飞机都飞到广西我机场停放，时常与我们的飞行员上天较量一番，不在下风。反击战时他们不应战或许有其他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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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兄长时间不见了，还是那么牙尖嘴利不饶人。空军那是的确不具备对地攻击的能力，那是我空军的战略是防御性空军，以拦截敌空军入侵为主要任务。走出去攻击别人的确有些勉为其难。首先我们的飞机在苏联叫截击机，就是用于本土防御的，航程短，机型小，载弹量少，作战中依靠地面雷达引导来发现接近敌人。由于是空战的飞机不具备对地攻击的能力，所以平时地空合练很少，更谈不上实战。中越两军都是强调不怕牺牲的军队，作战中互相渗透敌我难分，以我军当时的装备更加无法对陆军提供有效的战术支持。当然我们还有战略轰炸机，但那是不能够轻易动用的，当时我们的背后还有俄国熊，既要打痛了越南小走狗又不能过于刺激了他的熊大叔。呵呵，交流一下，对我可要最下留情啊。讲不过去。
谢谢空军战友。
我们当时在战场，真的很担心越军从天上仍几颗炸弹在我们的指挥所，后来知道我军占领制空权。
这样看来，79之战前，我们的陆军不把越军当回事，在战略上藐视敌人，在战术上也藐视敌人。而我们的空军以及陆军很把越空军当回事，在战略上重视敌人，在战术上也重视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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