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兵之晒晒军营里的那些行为
初到部队的兵因为没有资历所以就叫新兵,从年龄上来讲十七、十八、十九岁,其实就是一群初出茅庐的娃娃。而我们这批78年的冬季兵,正好赶上了对越自卫还击战,经历了一场较大规模的保卫边疆的战火洗涤。到了1979年的三月份,部队补充兵源又来了一批新兵,因此,我们这批78年的冬季兵就被夹在老兵与新兵之间,在老兵面前我们是新兵,而在新兵面前我们就名副其实的被称为参战老兵。基于部队兵源的这种组成结构,和我们不大也不小的年龄,要说从来就不闹出点什么事那就是睁眼不说老实话。庆幸的是,我所干的那些事没有一件被抓过现行。
一、边境线上的那次投弹
1979年3月中旬,部队撤出战场回国后我们连队驻守在广西宁明边境线上一个叫坂宙的地方。那是近溪边的一条山坳,山坡上生长着茅草和矮小的灌木层,那条溪流顺山坳流去不远就汇聚到了一条小河里。由于撤离战场不久,部队还处在一级战备状态,随时都有反击重上战场的可能,因此对弹药的管理也不是很严,战士手中既有满配置的弹药装备,还有从战场上带下来的没有注册的子弹和手榴弹,甚至还有黄色TNT块状挂式拉环导火炸药。连队训练基本上是以排、以班为单元分散在山坳两边的坡地上,大多结合实战搞一些单兵进攻战术和瞄靶、投弹之类。到后来也许是为了消耗过剩的散装弹药,就经常搞一些实弹训练,以实弹命中率校正下一次的瞄准点。由于营防区连队与连队之间驻守距离相对较近,从山坳里、山谷间、山坡上、小河边,实弹射击训练的枪声、投弹传来的爆炸声,彼此可闻。没有首长会想到这其中还混杂有非正常训练引发的爆炸。属于个别战士为了好玩擅自操作的行为。直到有一天在不同河断的河面上漂起了大小不等的鱼,这才引起了首长的疑虑和重视。
1979年的五一劳动节正好落在星期日。这一天连队除了正常的值勤以外,战友们有的忙于写家书、有的忙于串老乡、有的忙于去团部小卖部买些日用消费品,有的就在连部周围的山坡上玩耍,连队要到晚饭时才会点名。班里有位3月份入伍的广西柳州兵,神乎其神的对我说:老兵,我在训练时发现河边湾道是口深塘,有不少的大鱼游来游去把水都搅浑了。我问:你怎么能看得出来。他说:我在家的时候经常和父亲一起去打鱼,学会了观察鱼情,看准了就放它一炮,好玩得很。我问:那你还不带人去闷上一炮。他说:我是新兵蛋蛋手头的配置是固定的,哪象你们参战老兵,手里有存货。其实,在家当知青的时候我就隔三差五的去炸鱼,不过那还是生产队开山放炮时用的筒状民用炸药,需要安装雷管和导火索,比较麻烦。现今手头是军用装备,拉了环甩出去就成。于是,我在行装里打开雨衣抽出一颗手榴弹,又从干粮袋里取出一枚型似两块压缩饼干一样的挂式拉环导火炸药,用包装油布纸一裹,装进挎包里喊上柳州兵,说一声去小卖部就走了。我俩绕了一个弯才往河边走,去到河边湾道处一看水面有三丈之宽,水流很平缓,丢一颗石子探得水深约在3米左右。我俩先把炸药固定在石头上用来增加下沉重量,然后套上拉火环,具体的分工是各选一个点位,我投弹、他丢炸药,他先丢炸药,我后投弹,这样安排比较合理也相对安全。就这样,我在离河边约20多米的地点,完全避开手榴弹的有效杀伤半径,等待着新兵将炸药丢进他选中的炸点,见他卧倒之后我才拉环张膀、挥臂,把手榴弹准确无误的抛入炸点,就听到咚的一声闷响,接着又是一声闷雷,只见两根壮观的水柱震动着水面。接下来的场面让我俩傻眼了,白花花的一片还有几条3、5斤重的鲤鱼和鲶鱼胡子勉强抽动着鱼尾,支撑着最后的呼吸……见事不妙,我对新兵说快走,此处留不得。于是我俩狡猾的避开通往连队的那条路,朝着重机连的驻地走去,绕了个180度的大弯子,还到团部小卖部买了几包红棉牌香烟,这才慢无其事的回到连队。
事后,指导员传达团部通报,说是在其他连队发现有个别战士违犯纪律,用配置外的富余的炸药、手榴弹炸鱼,给地方上造成了不良的影响。希望我们连队的战士不要违犯这样的纪律。要求各班、排认真盘检、清点装备,战士要主动配合自觉的上交全部配置外的富余弹药。连长补充道:明天早操课目,全副武装山地急行军10公里,看你们背着富余的弹药累不累。另外,据反应我们有些老兵胆子忒大,竟然敢用手榴弹当铁锤,砸铁丝、钉钉子,还振振有词的对新兵散布其原理;我说,这种危险的动作将会酿成严重的爆炸事故,必须杜绝,如再有类似现象我关他禁闭。
二、教导队午夜后的那次插曲
时至5月底,部队从广西前线开拨到广东,164师、490团驻守在铁路沿线的翁源、铁笼林场一带。这对我们一入伍就赶上参战的新兵来说,算是军营生活真正走向正规化、规范化的开始。于是,在参战新兵中我被当作连队建设的骨干力量,选送到团值教导队学习。在教导队学习期间,我干了一件隐瞒了近三十年的闹剧,如今想起来还真有点对不起当时的教官——陈副团长。陈副团长,讲一口广东中山普通话,话语间的味道相似有点咬牙切齿,给我的印象总是有些听不明白。好在他主管的是炮兵课目训练,平常与我们步兵来往不多。
那是7月的一天,这一天不知是日子不好还是人为的行为,反正接二连三的发生了多起本不该发生的事情,也是陈副团长一生中最倒大霉的一天。这日上午,先是雨后天青,训练课目是56半移动目标实弹打靶考核。当考核打到第三论的时候,靶标后面的山坡忽然间就燃起了火苗,而且还是多个起火点,一时间赴火就是命令60多名战士直奔火场折断树枝奋力灭火。大约经过了近40多分钟的连续赴救才控制了火势,战士们一个个搞得灰头黑脸,70式“的确良”军服着火后冒出一股化学纤维的味道。因为那是一片阔叶林,燃点低、着火慢,加上雨后湿度还很大这才没有酿成大火。经查明,起火原因是由于战场上带下来的子弹在零散集中时混进了穿甲燃烧弹。到了下午,也许是对我们奋不顾身及时赴灭火险的行为给予表彰,教导队里运来了一解放牌卡车的西瓜,并按个数分到各班。在炎热的夏天西瓜可是解暑、退热、清凉又解渴的好东西,或许也就是因为这车好东西,我们的陈副团长在当晚就迎头闯上了大奖。教导队的营房原是一座很大的礼堂,步炮学员和步兵学员100多号人分成两个分队都住在一起,所谓的床就是木板架在长凳上,一切都是临时的。我的床铺紧靠大门通道,与我并排的是二连学员张秀俊。熄灯号已吹过了一阵子,也许是天热睡不着,还许是吃多了西瓜内急,反正是不断有学员进出大门。张秀俊这小子,在晚间自习课时与战友打赌吃西瓜,一个十斤左右的西瓜吃后不能见红,间歇时可以抽烟但绝对不能大小便,一刻钟内他真是有本事把这个西瓜吃完了。我相信他也吃多了,一直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内急的频率是平常间的四倍。午夜过后,这家伙硬是要我陪他一起去小便,教导队的茅房也是临时开挖搭建的,简陋到连顶棚都省了。去茅房要先经过茅房上方的保坎,再绕一大弯,我想夜间无人这弯就省了吧,俗话说屙尿别看人、看人屙不成就是这个道理。谁知,刚一开尿下面的茅房里就传来了一句国骂:妈的,系谁?老子在里面呢。听声音有点不对劲可也看不见人,是灯光微弱不说,这人好象就蹲在我站的正下方。张秀俊这家伙见事不妙收尿就走人,我想等你提好裤子绕一大弯上来,我早就完事躺在床上了。回到床上,我暗自等待着要来追究的人,没想到等了半个多钟头却是陈副团长怒气冲冲地走进来,边走边问:刚才系谁出去过?有没有谁看见进来的人?太不像话了,简直系一点都不讲规矩,屙了我一头的尿。顿时间,只听到你一句、我一句,你问我、我问你,最后还是谁也没注意。我按住张秀俊,假惺惺装着被吵醒的样子,装着睡眼朦胧的样子明知故问:你们吵吵闹闹的干什么呀?好不容易刚睡着又给闹醒了。听到我说话,陈副团长走过来问道:对了,大个子你在门口就没看见有谁刚进来?而且还是俩个人。我回答说:报告副团长,我这人睡觉吧有个习惯,从小都是面朝里、背朝外趴着睡觉,不可能看见有人进来,这是怎么啦?陈副团长接着说:怎么啦,有俩个家伙不讲规矩,站在茅房的上面屙尿太可恨,我回去洗了半块香皂都还觉得恶心。你要想起听到了什么就向我报告,看我怎么教育这俩小子。我说:听是听到了,就听到他们把我给吵醒了。当下就见陈副团长那个气呀。临走时丢下一句话:从明天开始在营房增加一个内位岗哨。
这事情过去都快三十年了,想起来心里还真有些内疚。今天我诚恳的对陈副团长说:那事儿是我干的,真是对不起您!若有机会再相遇,我请你喝贵州最好的酒。
三个月后,结束了令我留念的教导队的生活。回到连队本想干出一番成绩,以最大的热情当一名好兵,却正赶上部队对参战立功人员进行战略调整,我被作为战斗骨干输送到54066部队。
三、当兵不顺心行为也出格
9月底,我和从55军、42军输送出来的近百名骨干力量来到了54066部队,湖南涟源集训队一连。其实,这就是广州军区后勤部管辖的一支工程部队,在这里的集训课目主要是学习相关的工程施工业务。之后被分到靠近郴州的一个施工团,在一连五班任班长。
这是一个与我的性格和当兵的愿望格格不入的新环境,说实话我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去适应这个环境。在这里与我玩得最好的有三个战友,其中有两个是和我在53509部队一起来的战友:一个是77年北京兵王永利;一个是77年江西兵框成玉;另一个是80年广州兵毕广芳。
1、弄虚作假泡医院
王永利这哥们从骨子里就不愿干工程兵种,先是直呼上当受骗,逐渐对服兵役感到失望,然后就经常装病泡病号饭找茬住院。时间一长先是在201军医院混熟了几个北京老乡女护士,同时把我也介绍给了她们。后来在郴州501军医院又分别认识了几位北京女兵和石家庄籍女护士。为了能住进501军医院,我和王永利共同策划了确实生病的假象,办法是在尿检时弄点自己的血混进尿液里一搅和。这样一弄就是再高明的医生也会诊断为病重,住进医院别说是治疗,就查病一项也要十天半个月。在那个年头和时代,帖近女兵就如同身处花园中,总少不了会产生一些神秘感,似乎觉得女兵出汗是香的。在与女兵的谈笑间也总想多看几眼那妩媚灿烂地笑脸,和生气时胸怀间一起一伏地波动。仿佛那就是可以包罗人间万象的一片圣地。与女兵书信来往还总能体会到一份令人心花怒放的快感,如不是顾及于部队的纪律,说不准还真会碰撞出点点火花来。当兵泡医院本不应该,不但会在不知不觉中丧失一个兵的斗志和战斗力,同时也绝对会影响到进步。
2、三人一帮酒作乐
框成玉为人厚道实在,进取心强,是带领班排施工的活路头,一个不属于干部编制的副排长。他和我们在一起常被王永利当作灌醉的目标和对象,有时候他也很主动,不用谁劝先醉为君,就因为他忠厚老实。在当时的部队小卖部里最畅销的是青梅酒,酒精度46%vol,果绿色,其味酸涩甘甜。遇生日或节假日我们还会凑分子花7.5元买上一瓶茅台酒庆贺庆贺,戏称三个二块五,当然这一切只能是悄悄地、秘密地进行。谁说我们心里不烦人。
3、出谋划策让新兵回广州探亲
毕广芳是我同班的战士,为人滑头但很是仗义,关键时刻绝对顶得上去。这小子有三大特点:一是烟瘾大;二是爱喝葡萄酒;三是干活出工不出力。工程部队的营房很富余,基本上是俩人住一间,按部队的传统班长带新兵,他就同我住在了一起。这人个子矮小、体质单薄,看似一个小老头。平常说话办事歪理和歪脑筋一样多,油滑之中显得一份老成,一听就知道在家没有正经八百的读过书,他甚至连贵州是省还是城市都没搞清楚。时间长了相互间有了一定的了解,倒也觉得很投缘,算得上是信得过的好战友。基于感情上的照应,一般情况下我只安排他干一些擦边活,不会让他搬水泥配沙子、抬石头砌墙,出工就行。而对农村兵来说学得所用,多干多学也许会成为今后谋生发财的一条道路。要说我俩胆子也够大的,就真干了一件严重违犯部队纪律的事,我谋划他行动,所幸无人知道。时间大约是在80年的10月份,这小子说他伯父从香港来了广州,怎么着都想回去见上一面,这对他退伍以后的发展很有好处,就是想不出回家的办法。的确,这事难就难在一个新兵为这事请假探亲是根本不可能的事。让家里发份亲人病危的假电报,还得有当地居委会、人武部、民政局三方的证明电函才行,贫民百姓作不了这种假。为了帮他,我就给想出了一个十拿九稳的办法。先请假到团卫生队看病,尿检时采用往尿液里掺血的办法,这样就能得到团卫生队出示的送501医院全面检查的证明,然后在郴州火车站事先买好一张回程的车票,就可以安心回广州了。一去一来有三天的时间,在家可以住上两夜一天,这就足够了。归队后问起病情那还不是想怎么说就怎么说,连首长是不会看化验单的,只要你没病他们就高兴。前提是必须按时归队,不能露出丝毫的马脚,否则就惨了。
这件事情就在我俩的相互配合之下如期实现了。从此他对我的出谋划策佩服的是五体投地,除了实实在在的感激之外,当着我的面也不再与老乡通说广州话,按他的说法是:大家都是朋友了,理应畅为一谈。同时我也从心底里感谢他的配合、感谢他能坚守信誉。
综上所述,国家是社会的整体,而生活在军营里的战士同样来自于社会。不同之处是军营里有着严格的纪律、讲传统、讲荣誉、讲精神,还有战士积极向上的进取心。在部队战士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其个性相对单纯,同时不难发现处在发育成长期的年龄多少都要犯一些不大、不小甚至是相当严重的错误和纪律。只是被不被发现,能不能蒙混过关,那就要看自己的造化了。从严格意义上讲,大概是人就脱离不了这种本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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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个兵之军营生活篇
谈到军人,我可以自豪的说:我曾经是一名优秀的军人,这是通过了实践证明的。但是,我确很难说清楚自己是否也是一名优秀的兵。我想,我应该算是一名好兵吧,虽然存在着一些令首长头痛的毛病。
1979年3月11日夜间,我们连队完成了掩护部队撒军的任务,紧跟在一支从谅山方向撒出的炮兵营队后面,往广西边境集结。第二天上午通过寨安人民公社用松枝和鲜花编织起的凯旋门,然后一路行军来到临时驻防地板宙。在板宙,我们连队驻防在一条螃蟹可以过路的小河边,营房是后勤部队用木棍、竹子和草,临时搭建的房屋。当时部队看似在修整,其实仍然处在战斗状态下。在这见缝插针的时刻,战士的心情都在忙于往家中写书信报平安,部队又忙于给战士补充弹药、换枪支,总结战场经验和评功论赏。训练也只是以班为单位搞点单兵战术和队列操练。我也换了一挺刚拆封的56式班用轻机枪,看着那乌黑透亮、枪托油光闪闪的轻机枪,我是爱不释手。经过一场战争,我更加清楚了枪对士兵的价值,体验到了第二生命的重要性,对我来说,如果在战场上手中持的不是轻机枪,今天也许就是别一种安慰了。于是,在爱枪的兴奋之中我是拆了装、装上又拆,尽快的去熟习新枪零部件的上手感。我对枪体缺口的爱护更是百倍的小心,并在班上公开声明:谁动了我机枪的缺口,我就和谁急。玩枪的人都知道,枪的缺口一旦被磨损,就会在射击中带来相应的虚光麻烦,一个好的射手在扣动板机之前必须排除缺口上的虚光,才能准确无误的瞄那里打那里。岂知,一个做好了准备再次上战场冲锋陷阵杀敌的兵,一个把机枪视为生命的兵,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接到一个对他来说有点莫明其妙的命令:一小时后到团通信连报到。
时间,1979年3月20日。
来到通信连,我被分到了有线通信五班。开始时我还感觉很新鲜,毕竟通信连是一个相对技术的兵种,又是团属机关,到部队搞通信也是许多新兵向往的连队。而且,这里还有我一起参军的三个同班同学。半个月后,我总觉得这与我参军的志向和爱好发生了矛盾。有线兵的训练,每天就是身背两个线圈滚筒、提一部电话机放线、收线、接线、打结、爬树、攀竹、上电杆。干这些,对身材稍小矫健的兵来说不是问题,可对我这180厘米、身材有些魁梧的兵来说肯定就有些吃力,而且还不讨好。再说,一个通信班就班长和副班长各有一支69式折叠冲锋枪外,我们手中的武器就是线圈滚筒和摇柄电话了。一个战场上的机枪手一下子改成了摸不着枪的兵,这反差也太大了。于是,情绪开始波动,训练带着消极,有时还会感到出路渺茫,甚至想到就算干三年退伍回家,也不一定就去搞邮电工作。情绪归情绪,重要的是与战友搞好团结,休息时来点评书、来点邪忽的道听途说,什么薛仁贵征西、梅花党、72间房客等。围拢来的人听迷了、听上瘾头了,就卖个关子且听下回分解,这一来二去的,就算在训练中有所消极,不够扎实,战友们也不会在班务会上点评你,更希望班务会早点结束,大家接着来。这其中就有我们的副连长将叔唯同志,他也是听书的积极分子。其实,我也找到过连长说明情况,要求去报务班,我的普通话在全连队也算是一流的,连长反说:那才是大材小用。我说去无线排,连长说:你去找指导员。好不容易被副连长看重提议我去作文书,却有首长说:我的字体行、草不分,还要等练好楷书再说。终于,有一天我在去团部的路上遇见了我原来的连长,我向连长说明了情况,恳求他把我要回连队扛机枪。连长说:我原来所在的三排都去了边防师,现在的三排全部是3月份入伍的新兵,由几个老兵带着。要想回老连队只有一个办法,就是让通信连的连长把你退回去。我想这损招也让我太不光彩了吧。可是,谁让我想回战斗连队扛枪呢?这就由不得光彩不光彩了。接下来干的事就是头痛、胃也痛隔三差五泡点病号饭,爬上电杆又故意滑下来,训练课目有意整得不过关,有时还拿指导员开涮。记得有个星期日,我独自坐在连队近河边的一棵大榕树下,入神的看着河里的鱼儿游来游去,指导员哪会儿站在我身后都不知道。慌忙中的我很不好意思的向指导员敬了军礼,指导员问我:坐在这里发呆,是不是有思想上的波动和情绪?我说:报告首长,我就琢磨着去弄两颗手榴弹把这河里的鱼给炸起来,改善伙食。就见指导员那个气呀:小伙子,你咋啦,想犯纪律呀,咱可不能干那犯纪律的事。直到有一天,连长对我说:想回老连队就说一声好了。就这样,我与通信连的战友们并肩生活了近两月,临走时通信连还给我开了欢送会,我也向连长、并和依依不舍的通信五班的战友们拥抱、敬礼告别。唯一遗憾的是副连长去前沿高地执行任务还没有回来。
回到我的老连队,我被安排到了一班,依旧当我的班用轻机枪手。班长看我是个被退回来的兵,心里对我有所想法,不断的找我谈心、给我做思想工作。直到连长对他说:别的兵是想去通信连去不了,他去了确不想在那里干,是我把这兵给要回来的。这时候班长才解除了对我的成见。连队里,我所在的三排没有一个是原来的面孔,一条在生死战壕里战斗了多少日日夜夜的战友们,全部去了边防师,这让我的心里产生了一种大雁落群的暗然感受。唯一留下的只有我的排长,现在的副指导员。在连里,三月份入伍的补充兵多了,我们这批78年的冬季兵,也提前成了名副其实的打过仗的老兵。没过几天部队就全线转移了,1979年5月29日,部队由广西前线回到了广东,驻守在翁源一带,开始了正规的军营生活。我们一班的班长提拔到三排当了排长,我也被任命为一班副,被送到团教导队学习、训练。
进了教导队,一切训练从头开始,队列、军仪、体能、操枪、障碍、越野、射击、投弹、战术、学习、讨论等等课目,如同补课。主管教官是由两名副团长和一名副政委主持。在教导队里我算真正感受到了军营里热火朝天的训练气氛,端枪掉块砖、投弹拉皮筋、立正背帖墙、正步单腿站平衡。训练最多的是实弹射击,其中难度较大的是夜间射击课目,那目标不怎么好找,打空靶是经常的事。射击场上一箱箱的制式散子弹,抓一把没一颗是新的,准保你每项射击课目都过关。三个月的教导队训练很快就结业了,在所有的课目中,我除了单双杠成绩良好以外,其它的全是优秀。学习、讨论课,我讨论了一个大家关注的问题:从战场立功谈老兵与新兵。虽然没有直观的数字可以证明新兵的战场立功率高于老兵,但可以从各连队的实际情况中看得出来,老兵立功不与新兵成正比,如果采用变量分析,其显著性很可能出现付相关,我的论点是:其原因就一句话:老兵怕枪、新兵怕炮。而在实战中,我军的炮火是一边倒的优势,越军极少使用炮火压制我军进攻,更不敢使用大口径火炮。因此,在没有受到敌人火炮阻截的情况下,新兵完全释放了自己,勇猛地冲在前面,而老兵因顾及火力,多采用了蛇型冲锋的战术,所以,最先冲上敌人阵地的往往是新兵多,新兵立功的比率就当然的高于老兵。教官给我的评语是:看似怪论,其实很结合战场实际。结业时,全体队员接受了我们师长的检阅,整个团都参加了检阅。我是五路纵队的方块排头兵之一,操枪上刺刀的56半,压着正步,那阵式威风凛凛、英姿飒爽,现在想起都觉得精神抖擞。回到连队,配发的冲锋枪还没打过一次靶,我就被做为战斗骨干调到了广州军区总后勤部、湖南涟源分部。1979年9月28日,来自55军和42军的100多名战斗骨干,集结在湖南涟源54066部队集训队一连,意思是要我们在这里接受训练三个月。
从广东翁源来到湖南涟源,刚从战斗部队教导队结业,还有必要再受后勤集训队训练吗?为何不可以直接下连队?心想,这兵当得有点闯鬼了。后来我也明白了这其中的道理,毕竟在原部队受过教导队训练的骨干并不多,还有相当一部分新兵缺乏最基本的队列、军仪训练。道理归道理,可我心理憋气,到时候我就找机会和这些做秀的所谓队列示范兵见识、见识。开训这一天,集训队的营长来到一连,几句面子官话过后,让表演队给我们做了队列示范。然后,带着令人难以寻味的语气说:如有不服气者可出列一展风采。当时我已经是很不服气了,那里还受得了这种自以为是的傲慢,怎么说也得为作战部队来的战友们出出这口窝囊气。于是,我跨步出列,在向营长报告的同时也展示了我敬礼的军姿。我提出的要求是:徒手队列没意思,要来就来点难度大的操枪队列示范。在战友们的热烈掌声和鼓劲下,我持枪齐步走上操场,立定、向后转、敬持枪礼、上枪刺、三步一式操枪上肩、枪放下,再枪上肩、由齐步转端枪正步、立定、枪放下、向后转、敬持枪注视礼、完毕。整套动作干脆利落,迎得战友们的一片支持和欢呼。然后,我报告营长:我很想和你的示范队比一比单兵越障碍课目或者投弹。这时候我见营长的脸皮在抽动,他说:这是后勤集训队,没有设置障碍课目。通过这次大出风头的表演之后,营长竟然给了我一个带兵的头衔——队列操练示范长。经过一个阶段的接触,我们终于明白了所谓的集训,其课目只有:徒手队列和军容风纪、军容内务的基本训练、56半射击训练、投弹训练,更多的是工程施工基础理论课程。这对很多从作战部队过来的兵来说,真叫闯鬼了,而且是闯大鬼了。集训结束,分下连队,也正是老兵退伍之际,我去的连队在郴州一带,不久被任命为班长。
所谓的广州军区总后勤部、涟源分部,其实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工程施工部队。在这里我们看到的是被挖空的大山,内部的筑顶和地坪都已完工,我们要完成的任务就是洞门的加固和外部场面的修整。连队的核心任务就是工程施工,没有军事课目训练,甚至不出早操、不越野,施工时都很难看到戴领章、帽微的兵。枪支没有配套,正、副班长各配一支56式冲锋枪,也只是用来站岗放哨,没有装配制式弹药量,弹夹里从来就不满三十发子弹,营区站岗各排只出一个哨位,而且是从熄灯后开始,一轮下来每个战士近十天才站一回岗。不过新建的营房很不错,班长住单间、副班长带一个兵住一间、其他战士三人住一间,这比野战部队的连部还舒适,真是干那行得那行。工程兵的纪律是比较散漫的,礼拜六会餐,礼拜天除了自愿在营房值班、值勤的战士外,其他战士只要班长点点头就可以走出军营去城镇玩一天。离我们营区最近的城镇有十四、五里路,因出煤而得名,叫煤山,来来往往的人多了,就封为小香港。战士们都是走小路,翻过一座山再往前淌水过了河就到了,有些兵走累了就对着远处的大路,学着湖南人的腔调喊一声:哥哥要过河嘞,那个来背我……哈哈!
当兵的人无论在那里,也无论做什么,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要求进步。但能够进步的兵也只有少数一部分,除了个人努力争取,其中还得看运气:如有没有首长欣赏你、有没有老乡帮助你,一个提干的指标也很可能就与你擦肩而过,然后安慰你,下次有机会领导一定会首先考虑你。殊不知,下一次领导自己都要转业了,他连自己的稀饭都吹不凉,还会帮你吹汤圆吗?因此,到了第三年,很多战斗骨干力量分子都带着早日回家、早发展的希望退伍了。我对战友说:最后再干一年吧,我想考上南京军事工程学院。
后来这支部队去了深圳,在深圳开发建设期间赶上了大裁军……最后我要说的是:一个英勇善战不怕流血牺牲的兵,不等于是一个不怕苦、不怕累、不怕脏的兵,他喜欢扛枪、善于操枪、喜欢野战军的作风,不等于他爱搬砖、砌墙、拌水泥,也不等于放在任何地方都是闪光的兵。当时,我们的军队决策人把这两个完全不对等的概念混淆在一起,无意中放走了不少的真正的能上战场的、能带兵打仗的骨干力量。这在后来的边境争夺战中,想起这伙兵也都晚了。
原55军贵州籍战友纪念自卫还击作战胜利三十周年
3月20——22日,贵州籍原55军163师、164师、165师的战友代表近200人,纪念自卫还击作战胜利30周年,相聚在黔东南苗族侗族自治州的三穗县。大会首先为那些在对越自卫还击战中英勇牺牲的烈士及在共和国和平建设中献出生命的战友们默哀3分钟!然后同声高歌中国人民解放军进行曲。来自贵阳市、福泉市、都匀市、凯里市、龙里、平塘、施秉、三穗、岑巩、天柱的战友会代表,在会上介绍了各自战友会的成立情况及组织会员到边境看望悼念烈士英灵的活动情况,并观看了相关光碟。
战友,这在和平年代也是很不平常、极不平静的一种称呼,含意里道出了如同兄弟姐妹般的亲切,是曾经同军、同伍、同战斗的经历和感受。而我们这些在同一场战线、同一片高地、同一条战壕经历了同一片战火与硝烟洗涤过的战友,对战友的意义就有了更深一层的理解,战友:我们的友谊和感情是用生命和鲜血凝聚在一起的。因此,我们彼此想念、彼此寻找、彼此呼唤,这隔不开的战友情,终于在三十年后又把我们召唤到了一起。
三十年前,在1978年12月18日左右,这群18、19岁,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们从不同的地区应征入伍,踏上了南去的运兵列车,目的地原本是广东汕头、牛天洋。当运兵列车行至湖南楼底车站时,我们看到所有的运兵车都停在那里等候着命令,经过数小时的整顿和调整我们被告知改变了运兵目的路线,列车直奔广西。我们这些新兵就经桂林到了南宁,然后到了边境地区宁明县。当时,我清楚的记得接我们这批新兵的是164师492团的一名指导员和特务连的一名姓常的排长。到了宁明我们就驻在一个名叫板州的村子旁,有人说那是一座学校,也有人说那原本就是生产队临时腾空的牛棚。这常排长一直看好我,说是带我去他的连队当侦察兵。1979年的元旦节过后我们这些先到一步的新兵,目睹了从广东开进广西宁明的军车、大炮和坦克,于是乎,我们心里也开始明白了我们将要面对的是一场战争。也许我们正处在490团的布防区,分兵到连队的时候我们这批来自同一家乡的新兵共110人全部被就近的490团领走了。当点到我的名字时,我的档案却在一连连长手里,接兵的指导员出面质疑说:可能弄错了,再看看分配底单吧。此时我已经走出了队列,1.80米的大汉站在了一连连长面前,连长说:档案在我手里这兵就是我的。于是我和另外两个同乡一起被带到了一连,这天是元月8日。到了连队,我听到连长笑呵呵的喊三排长,并说:我今天给你们排带来了一名大个子机枪手,还是个高中生,要找个最好的老兵带他尽快进入实战。于是我被分到了三排八班。在班里、在排里、在连队,除了连长之外我是最高的排头兵了。学会使用机枪很容易,但在拆枪装枪过程中,也还真的下了不少功夫,尤其是在黑暗条件下、在被矇住眼晴的情况下,做到熟练地从散乱一地的零部件中找到那颗能一环接一环的扣上连接部件也真不是件很容易的事。其实,在连队里谁也没能真正的教会我打56式班用轻机枪,甚至没能教会我瞄准,因为我有睁眼双、闭眼也双的障碍,根本就不会单闭左眼来瞄准。这个问题在训练中被副营长察觉了,他是56式班用轻机枪手出身的首长。是他在训练场上手把手教**枪、架枪、掌握好机枪脚架的松紧度和弹力度,在辅助瞄准镜中察看我的瞄准点,趁我全部放松没有任何戒备时,突然往我左眼上吐了一泡口水,说也怪了,这眼睛的自我防护在神经质的反应中,就这样使我左右眼睛至今睁闭自如。我们这批新兵在连队经受了不到20天的应急单兵训练,元月22日就翻山越岭日步行近100里,上了北山32号界碑。在守护32号界碑的日子里基本是与越军梅目山阵地对峙,直到2月17日发起进攻。
对越自卫还击战,从2月17日至3月16日,只有28天,但就在这短短的28天里我们狠狠地打击了在当时号称是第三军事强国的越南军队,保住了边界的安宁。从更大的意义上来说:这一仗保住了共和国30年来无战事,为国家30年来的改革开放和建设赢得了时间。回首那场战争,当年的战友们也因军队建设的需要,有的留在了边防哨所、有的留在了原部队、有的被作为战斗骨干输送到了其它部队、有的进了军事学校深造,还有一部分伤员不知去处。几年过后退伍的退伍、转业的转业,忙于工作、忙于经商,还有一个共同处就是一起忙于结婚生子、养儿育女。如今这些战友都已是年过半百,白发显苍了,儿女已大,成就也不再显得如此重要。而忘不了的永远还是那份战友之间的感情,想念战友、怀念那些长眠边陲的英灵,还思念部队曾经驻防过的边境村寨。于是,战友们彼此都在寻找着对方,彼此都在呼唤着对方,找到了就相聚在一起,去看他们一直想要回去的地方。有的把一个连队招集在一起,重返广西前线,还去了当年驻扎的村庄,看村里没有多少变化,还很穷,就把村里读书娃九年义务教育的学费给包了。有的代表战友,在烈士墓前把三十年的怀念之情汇作三杯烈酒敬洒在烈士墓碑旁,与英魂同饮战友情,向他们介绍家乡的变化及父母和兄弟姐妹的生活状况。国家富强了、人民的生活质量提高了,战友们也有了自己的成就,总不能让英烈们没有钱花不是,烧点香纸、放串鞭炮,寄托我们的一片哀思!道一声:为了和平英勇献身的战友们永垂不朽!
参战老兵出境作战的地方,其实就是剥皮屯,我曾数次到过的地方。但是这个地方相对凭祥来说很偏僻,一般外地游客不容易到这个地方,因为要走沿边公路才行,这个地方位于爱店至凭祥的中间,与法卡山相邻,有幸看到这个地方的战斗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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