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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原创对越自卫反击战小说(续) [打印本页]

作者: husongren    时间: 2005-4-17 16:49
标题: 原创对越自卫反击战小说(续)
[这个贴子最后由husongren在 2005/04/24 03:13pm 第 2 次编辑] (四) 拂晓,清新的空气中带着一股杀气。 杨楚原趴在矮树丛里,透过略带枯黄的树叶望着这笼罩一切的黑暗。自从部队开进,杨楚原已经习惯了这样的黑暗。部队总是白天休息,夜间开进。这黑暗似乎成了部队最好的伪装,它隐蔽了部队的动向,掩护着饱含仇恨的正义之师去捍卫国家的利益。想到这里,杨楚原的心开始狂跳起来,他分不清楚这是因为激动,还是因为紧张。绝大多数战士都是第一次上战场,杨楚原同样是如此。虽然他在训练中已炼就了百步穿杨的枪法,但他心里仍然很乱。他不清楚他会不会在某个时候被一串不知从什么地方飞来的子弹击倒,也不知道他会在什么时候打死第一个敌人,或者他会不会一枪未发就糊里糊涂地作了烈士。对于这些,他什么都不知道,一切都是那样的不可预测。杨楚原开始觉得心跳是因为害怕,害怕第一次杀人,害怕会被冲锋枪打成马蜂窝,害怕会被炮弹炸得粉身碎骨······“是可忍,孰不可忍”。杨楚原小声的嘀咕了一句。他想到了<<人民日报>>上那一篇篇激昂的社论,想起到了记录片里受到残酷迫害的华侨。“对,是可忍,孰不可忍”。杨楚原在心里默默的念着,他握紧了钢枪,右手食指慢慢的钩住了扳机。 “嘭、嘭、嘭”。远方传来了三声闷响。三颗各色信号弹升向了前方的天空,对面险峻的山岭进入了杨楚原的视野。紧接着,后方传来震耳欲聋的巨响。杨楚原知道,那是后方的炮兵兄弟开始发话了。头上响起了或沉闷、或清脆的声响,前方的群山顿时被笼罩在一片血红的火光之中。杨楚原看见前方是尽是崇山峻岭,连绵的山峦中遍布悬崖峭壁。前进的道路上更是怪石遍地,几乎没有一条宽敞的进攻通路。杨楚原迅速地记下了这些情况,他在盘算着等一下的跑动路线。 约半个小时后,炮击停止,号手们纷纷吹响了进攻的号角。潜伏多时的步兵一齐冲出了隐蔽位置,高喊着向前方冲去。几乎在同时,前方敌人的各种火器接连响起,子弹在正全力冲击的步兵前面形成了一道密集的火网。侧面密布的火力点也向这些飞速前冲的战士射来了密集的枪弹。许多不知名的战士纷纷倒下,许多人自始至终都没有开一枪。杨楚原顾不上看这些,用尽全身力气向前冲去。仍不断有人倒下,后面的人也顾不上做什么,一个箭步就越过战友的身体,然后又在不远处倒下。杨楚原已不记得有多少个战友在身边倒下,也不记得跨过了多少个战友的身体。突然,队伍前进的方向上响起了重机枪的响声,它与侧面的机枪形成了交叉火力,许多人避之不及,纷纷倒下。有些冲在队伍中间的战士慌乱之中开枪,前面的人在前进之中中了弹,被战友射出的子弹击倒在了异国的土地上。前面的人像割麦子似的倒下,身边的人也不断的倒下。杨楚原来不及看,他加快了速度,他想尽快通过这个死亡地带。 “注意隐蔽,寻找掩护。”在临近的枪炮声中传来了连长的声音。杨楚原下意识的一个侧翻,敏捷地滚到了一个大石头的后面。一连串高机子弹紧接着打在石头上,冒出串串火花。这是他在临战训练中被班长盯着一个个练习的动作,现在他终于明白了他的作用。杨楚原紧靠着石壁立起了上身,他看见仍有战友中弹倒下。敌人的炮弹也接连在人群中炸响,没被机枪击中的人也被炮弹爆炸的冲击波抛向了半空中,又重重地摔在了林立的怪石上。所幸没受伤的人都躲在石头后和靠近的弹坑里,部队被机枪的火力压制,前进受阻。“杨楚原,打掉敌人机枪手。”连长不知什么时候蹲在了身边,大声地向杨楚原下达了命令。杨楚原没有回话,他把头慢慢地伸出了石头。目光所及之处,他看见前方有挺机枪正“哒哒”地怪叫着,肆虐地喷吐着火舌。杨楚原粗略地估计了距离,记下了方位。突然,杨楚原觉得有点不对劲,迅速地缩回了脑袋。几乎在同时,一串子弹打在石头上,迸出的火花几乎溅到他的脑袋上。他伸手摸了摸额头,感觉火辣辣的烫。杨楚原连喘几下气,把标尺定在了300米上,左臂压着石头顶立起了半个身子。他顺势举起了枪,对准了那火舌的上方,颤抖地扣动了扳机。随之,杨楚原伏下了身子,准备继续向前冲。可不久,刚才哑了的机枪又乱叫起来,继续封锁着部队的前进通路。没打中!杨楚原有些沮丧,他胆怯地看了看连长。连长没有说话,皱着眉头望着前面的进攻方向。 “再打!”连长又下了命令。杨楚原趁着那机枪的短暂停顿,又起身端起枪。这次,他的手仍有些抖,但比刚才明显小多了。他再次瞄准了机枪火舌的上方,果断的扣动了扳机。几乎在杨楚原枪响的同时,旁边也响起了火箭筒发射的响声。杨楚原敏捷的伏下身子,前方随之响起了巨大的爆炸声。这次,那机枪彻底哑了。杨楚原看着身旁陌生的战友麻利地换着第二发弹药,心里有些纳闷。“到底是谁打的?”杨楚原小声地嘀咕着。 前面的机枪火力被打掉了,部队纷纷跳出掩护,又快速向前冲去。部队都是第一次上战场,战士们都挤在一起向前冲着,敌人火力便一齐向这密集的人群袭来,冲在前面的人成片地倒下。杨楚原跟在后面冲着,经过这一路的冲击,他发现敌人的密集火力总是往人多的地方打。只要某个地方的人群一聚集,敌人的火网便几乎在同时向这个方向延伸。杨楚原觉得这人群不能聚集,得分散冲击。但四周尽是枪械连续发射的响声和炮弹、手榴弹爆炸的巨响,战友们听不到他的声音。他只能尽量少往人多的地方钻,他不时找着掩护,观察着敌人火力聚集的方向,向敌人火力分散的方向蛇形地跑着。杨楚原一边跑,还一边朝敌火力方向打几枪。突然,前方一颗突出的巨石上又响起了持续的高机枪声。敌人打得很准,密集的子弹尽往部队人员集中的地方钻。 “注意隐蔽,找掩护。”杨楚原又听到了连长的喊声,随即就是一个敏捷地侧滚,躲到了身边的一个石头后。杨楚原觉得连长的声音很有穿透力,在巨大的枪声和爆炸声中都听得十分清晰。不像自己,一喊,声音就淹没在周围巨大的响声中。杨楚原正一抬头,却看见一连串高机﹡子弹从左往右袭来,地上的草屑被打得溅起老高。连长正专注地指挥战斗,一下躲闪不及,被几颗子弹击中了腹部!但他的身子仍直着,大声地喊着,指挥着战士们就近找掩护。杨楚原正要过去把连长拉回来,可几乎在同时,又一串更密集的高机子弹从左往右袭来。连长的身子被拦腰打断!红色的血花溅得很高,洒在地上几乎染红了茂密的草丛。杨楚原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他不敢、更不愿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想到了连长在部队出发时拍着他的肩膀说的话,想到了连长在战前动员会上的坚毅表情,顿时喉咙一阵哽咽。 “连长----”杨楚原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吼声,这声音在密集的枪炮声中也显得格外清晰。杨楚原右腿用力一蹬地,他想冲出去把连长拉回来,他不想让敌人的子弹再糟蹋连长的身子。杨楚原小半个身子已经出去了,却被什么东西死死地掐住肩膀拽了回来。杨楚原回头一看,排长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他身边。排长用那包着纱布的大手铁钳般地掐着他的肩膀,眼望着连长倒下的方向,眼里闪着亮光。杨楚原顺着排长的目光望去,看见连长的上身仍不断地蠕动着,伤口不断地冒着血泡,身下的草丛被染红了一大片。不断有子弹打在周围,溅起的草屑纷纷落到连长已变了色的军装上。杨楚原一吸气,忍住了已转到眼眶的泪水。“多消灭几个鬼子,不然老子饶不了你。”杨楚原不断重复着连长在出发时对他讲的话。他伸手轻轻地拿下了肩上排长的手,一个侧滚接着一阵快速的匍匐,敏捷地运动到了一个靠前的凹地里。杨楚原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方向,密集的枪弹和接连的爆炸中,仍不断有战友倒下,连长的身旁又多了许多陌生的战友的身体。杨楚原默默地转过头,稳稳地端起了枪。 前方的高机仍在不断地怪叫着,密集的火力依然封锁着部队前进的通道。杨楚原粗略地估计了距离,把标尺定在了200米。透过缺口,准星稳稳的定在了高机火舌的上方。这次,杨楚原的手没有抖,他感觉连长和排长都在为他托着枪。他把枪托结实地抵在了肩窝里。“为了连长,为了死去的兄弟,为了祖国。”杨楚原小声地念着,随之坚定地扣动了扳机。“56半”的枪口在杨楚原的手里略微跳动了一下,一颗带着仇恨和怒火的子弹随之窜出枪膛。透过浓浓的硝烟,杨楚原看见高机后面的那个身子像被人用木棒狠击了头部,脑袋猛地向后一仰,仰面倒在了身后石头上,脸上还带着刚才狰狞的表情。狂叫的高机顿时哑了。那高机旁边的几个越南兵还想接着打,却被我方的一发炮弹给全部报销了。“妈的小鬼子,老子叫你狂。”杨楚原一边骂着,一边捡起地上的一个小石块,在“56半”结实的枪托上划了一道杠。杨楚原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他脑海里总闪现着连长蠕动的身子和排长缠着绷带的手。也许是想告慰死去的连长吧,因为连长曾说过,不消灭几个小鬼子,就饶不了他;也许是想给自己的这段经历留下一个记忆的证明,因为杨楚原觉得这将会是影响他终身的一段经历。总之,初上战场的新兵杨楚原就这样做了,在“56半”血红的枪托上,留下了他第一个战果。 杨楚原一连串利索的战术动作,翻到了刚才那个石头的后面。排长仍蹲在那里,在等着他回来。排长又用缠着绷带的手掐住了他的肩膀,眼里带着坚毅。杨楚原正要起身往前冲,那挺刚哑了火的高机又乱叫起来,声音狂得像是在挑衅。杨楚原火了,他靠着石壁举枪就打,没有丝毫的迟疑和颤抖。高机又哑了。硝烟中,杨楚原看见一个瘦小的身躯正飞快地向哑了火的高机跑去。那身子太小,只有半个头露在被炮弹炸塌的低矮战壕外。远远望去,像个黑点在移动。杨楚原坚定地举起枪,把准星定在了那黑点的运动路线上,在黑点运动到离准星只有一小段距离时,他果断地扣动了扳机。枪响的同时,那黑点往后一跳,落在战壕里看不见了。杨楚原没有急于趴下,他看见那堑壕里仍有身影往那高机猛冲。杨楚原数了数,一共有四个。杨楚原又端起 了枪,对准了最后一个的太阳穴,在他快要移动到和准星成一条直线时,他开了枪。“砰----”枪响了,平时响声震耳的枪声,在这撼天动地的炮声中竟显得这般的渺小。几乎在枪口微微跳动的同时,子弹稳稳到钻入了那最后一个越南鬼子的太阳穴。那鬼子像被人用力地推了一下,仰面摔向一侧的壕壁,慢慢地滑向了壕底。前面的鬼子未发现后面有任何异样,也未听见杨楚原的枪响。 开完这一枪,杨楚原又瞄准了倒数第二个敌人的太阳穴果断地扣动了扳机,那鬼子又倒下了。前面的鬼子仍未察觉。杨楚原又瞄准倒数第三个敌人,准星也定在了那鬼子的前进路线上,与太阳穴等高。杨楚原略吸一口气,慢慢地扣动了扳机。没响?!杨楚原微皱了眉头。是不是没子弹了,“56半”是很少卡壳的。况且刚才那不像是卡壳的声音,倒像是击针空动的声音。是不是没子弹了?从战斗开始到现在,还没注意过子弹的余量。杨楚原想到这里,瞟了一眼弹仓,果然是没子弹了。“我怎么这么没头脑?坏大事了。”杨楚原小声嘀咕着,随即又将十发子弹压入弹仓。杨楚原又端起了枪,剩下的那两个鬼子都快跑到高机前了。他们兀自跑着,身边炮声震天,他们都没察觉身后的两个同伴有任何异样。“砰、砰”又是两声枪响,声音不大,但响得十分干脆,剩下的两个鬼子应声倒地。杨楚原又观察了前面的堑壕,再没有人向高机那跑了。杨楚原脸上一松,嘴角挤出一丝得意的笑,几个敏捷的动作,回到了那石头的后面。 排长仍趴在那石头的后面,平静的看着杨楚原,眼里带着感激和关切。排长上下看了看杨楚原,伸出缠着绷带的手,在杨楚原已稍显坚实的肩膀上拍了拍。杨楚原没作回应。他低头捡了个石块,在“56半”结实的枪托上,在刚才的那道杠后面,又郑重的划了四条杠。那杠划得很深,杠的周围聚起很多木屑。杨楚原轻轻地抚开木屑,坚毅地看着那五道刻得很深的杠。“为了死去的兄弟,为了祖国。”杨楚原小声念着。 杨楚原做完这些,看了看排长。排长点点头,抬手正了正有些歪斜的钢盔。“冲啊,为连长报仇。”排长发出复仇的怒吼,这声音盖过枪声、炮声,震得杨楚原的耳朵嗡嗡作响。杨楚原提起枪,紧跟着排长冲了出去。前方的炮火映红了大半个天空,火光中,硝烟不断的升腾、扩散。无数的子弹裹挟着硝烟,呼啸着向升腾着仇恨和怒火的队伍袭来,似乎每个子弹都可以在某个不幸的身体里找到最后的归宿。身旁不断有战友倒下,杨楚原也来不及看一眼。他右手提着枪,眼睛不停扫着,寻找着目标。杨楚原更想打敌人的指挥官和重火器射手。一个、两个、三个。杨楚原已连续打掉了三个重机枪射手。他又该在枪托上划杠了。可他没时间做这些,他快速地向前冲着,像头雄狮寻找着下一个猎物。 不多久,杨楚原找到了他的又一个猎物:右前方的一挺机枪正“哒、哒”的怪叫着。杨楚没有理会交织的弹雨,稳稳地举起了枪,瞄准了火舌的上方。他没有迟疑、没有颤抖,口里快速地念着:“为了死去的兄弟,为了祖国。”杨楚原念完,开始扣动扳机,“56半”的扳机慢慢地向后移动着。几乎就在击针将要被带动的一瞬间,杨楚原被一个身体从颈脖处压下,被重重地扑倒在地。又几乎在同时,身后响起了震耳欲聋的迫击炮爆炸声,硝烟迎面扑来,呛得杨楚原眼泪也流了出来。杨楚原吃力地扭过头,看到是排长压在自己身上,明白了刚才是排长救了他。杨楚原抽出手,对着排长笑了。排长也笑着,笑里透着虚弱。杨楚原觉得不对劲,正要起身,却看见暗红的鲜血顺着腰际,从排长的背后流了出来。杨楚原赶紧站起身,看见几十个黑灰色的弹片深深地嵌进排长的脊背,鲜血不住地往外流。杨楚原扶起排长,呆呆地看着。排长没说什么,仍旧笑着,右手无力地指着前方。“打······打掉那个火力点。”排长吃力地挤出一句话,就咽了气。缠着绷带的手从杨楚原身上滑落,被硝烟熏黑的脸庞依然表情坚毅。 杨楚原仍那样呆呆地看着排长,觉得眼里一阵湿润。他不知道是不是刚才被烟熏的,他伸手摸了摸眼眶,一滴泪顺着脸角流到嘴里,瑟瑟的、咸中带苦。杨楚原轻轻地放下排长,取下了排长的弹药。他想带走些什么,他想继续与排长并肩战斗。“冲啊,为排长报仇。”杨楚原边跑边吼着。不知不觉间,许多人越出了掩护物,一起朝着前方坚定地冲锋。冲到一个大石边,杨楚原停了下来。已经很近了,那迫击炮似乎就在杨楚原的头顶上肆虐地怪叫着。杨楚原接过战友递来的手榴弹,将其中的5颗捆在一起。他略一起身,拔下拉火环,将那5颗手榴弹奋力甩出。“轰”,一声巨响淹没了所有的爆炸声、枪声。地动山摇间,碎石、断肢夹着浓烟从前方飞溅而来,有许多甚至落到了杨楚原的身上。杨楚原微皱眉头,和战友一起冲了出去。杨楚原不顾一切的向前冲,身后响起了迫击炮、40火箭筒﹡①和师属加榴炮的怒吼,前面肆虐的火舌顿时被浓烟笼罩,密集的火网顿时稀疏了许多。杨楚原回望一眼身后,就又继续向前冲。 部队冲破了火网,带着满身硝烟冲到一个山口,却被堵住了去路。杨楚原抬眼望去,一辆炮塔上涂着“101”编号的坦克正一下下到撞着前面的崖壁。一下,过不去!两下,还是过不去!第三下,“101”退出很远,发动机接着喷出团团黑烟,三十多吨的钢铁堡垒箭一般的冲向崖壁。﹡②“嘣”。前方传来剧烈的撞击声。山口顿时被撞开,四散的碎石雨点般的落在坦克上,打得钢板“铛、铛”作响。“101”没有停,又喷出一阵黑烟,冲出了山口。 劈开了路,部队纷纷冲出山口。杨楚原随着队伍向前涌,他回望后方,不断有人向队伍靠拢。长长的队伍冲过山口,直指越南小霸的心脏。 前面,仍不 断有子弹打在坦克钢板上,冒出阵阵火星。很亮的火星,但却像黑暗中的一缕光明。 (未完待续)
作者: 为祖国而战    时间: 2005-4-17 17:31
标题: 原创对越自卫反击战小说(续)
你们的英名将与日月同辉,与江河共存!我敬仰你们,无私的奉献的英雄!
楼主还有呢?
作者: 通信团长之子    时间: 2005-4-17 17:57
标题: 原创对越自卫反击战小说(续)
还有吗? 继续加油
作者: husongren    时间: 2005-4-17 22:04
标题: 原创对越自卫反击战小说(续)
[这个贴子最后由husongren在 2005/04/24 03:45pm 第 1 次编辑]

谢谢支持,明天发后面的。前面的三个部分在另外的一个同名的贴子里。
作者: 边走边看    时间: 2005-4-19 23:24
标题: 原创对越自卫反击战小说(续)
好帖!!!
作者: min746    时间: 2005-4-20 22:05
标题: 原创对越自卫反击战小说(续)
还很不错哦
作者: husongren    时间: 2005-4-21 22:55
标题: 原创对越自卫反击战小说(续)
[这个贴子最后由husongren在 2005/04/24 03:16pm 第 1 次编辑]

                                 (五)
     深山密林间,一股钢铁洪流滚滚向前,掀起的漫天尘土遮盖了走过的路,乌黑的炮口直指前方。
     杨楚原蹲在坦克炮塔边,双手紧紧地抓住炮塔上的扶手。坦克颠簸得非常厉害,加之一路弥漫的烟尘,许多人体力透支,面色苍白。虽说现在还是冬末春初,但西南的空气闷热潮湿,大部分人都已是汗流浃背。许多战士都用背包带把身子绑在炮塔的扶手上,好腾出手来擦汗、喝水。杨楚原也早已是筋疲力尽,他不断地腾出一只手来擦汗喝水。他觉得不能把人捆在坦克上,这要是遇到敌人埋伏,那不成了活靶子了吗?他没把自己绑在坦克上,但也没去提醒身旁的战友。他知道,现在这些筋疲力尽的战友是懒得去理会他的。杨楚原想到这里,也觉得一阵干渴难耐,随即又腾出右手喝了口水,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前面传来了排长“注意警戒,有异常情况随时报告”的命令。老排长已在战斗中牺牲,现在3班长接替了排长的职务。每当想到老排长,杨楚原就禁不住一阵酸楚。他不明白排长为什么会舍身救他,在战场上一个指挥官的命会比一个士兵的命更重要。难道仅仅是因为他枪法好吗?杨楚原不清楚。但他明白,在排长牺牲前的虚弱眼神里,有兄长的关怀。但更多的是却是热切的期望和坚定的信任。想到这里,杨楚原的眼眶一阵湿润,一滴泪从眼角流了出来,泪水流过满脸的尘土,变得有些浑浊,但却依然晶莹。杨楚原腾出手右手伸向了腰间,那里挂着两个木柄手榴弹,那是从排长身上取下的。
   杨楚原又腾出手擦了擦汗,锐利的目光射向前方。他在临战前曾听领导讲过:对越自卫反击战的战场为山岳丛林地带,山高林密,适合小兵力掩蔽伏击,利于防御,而不利于进攻。杨楚原想到这里,不禁缩紧了脖子:目光所及之处,尽是层层叠叠的密林。道路两旁的高地上也长满了茂密的植被。这要是在道路两旁埋伏几十、上百人,是很难察觉的。杨楚原左右张望着,警惕地望着两边的密林。但他什么也看不见,除了树还是树。他情不自禁地握紧了枪,但他不想在这个会被动挨打的地方战斗,他想快点走出这鬼地方。
   部队滚滚向前,渐渐走出了这片让杨楚原提心吊胆的地带。光线顿时明亮了许多,杨楚原放眼望去,前方一面是植被茂密的高地,一面是很深的陡崖。路途仍是那样艰险,却已不像刚才那样危机四伏。年轻的杨楚原再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他也把背包带绑在了炮塔上。他想喝口水、擦擦汗,只用一只手不方便。几口凉水下肚,杨楚原顿感轻松了许多。但他不想绑得太久,他怕万一遇到战了不好隐蔽。杨楚原大口大口地喝着水,部队仍一直向前,扬起的尘土百米外都看得见。
   毫无准备的,杨楚原感觉一阵地动山摇。他看见一个近两米高的巨石从一边的高地滚下,径直砸向了排头的一号车。巨石落在一号车车头,压得车尾高高扬起。巨石又从车头弹起,落在前方的道路中间,堵住了部队的去路!一号车的车尾猛地落下,溅起的碎石子弹般地射在后面坦克的钢板上。反应过来的一号车紧急倒车,慌乱中撞到路边一棵碗口粗的大树,卡在巨石和大树间动弹不得。几乎在同时,前方的一号车上升起两团红黑色的火焰。伴随着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一号车的钢板碎片雨点般地袭来。后面的许多人因为身子绑在坦克上,来不躲闪,整个人都被打成了血筛子!殷红的血顺着军装的破口流出,一下子就滴满了一地。鲜血合着地上的碎石、尘土,很快凝成了浑浊的血块,看得杨楚原触目惊心!杨楚原的轻松早已不复存在。他拼命地解着系在身后的背包带,可颤抖的手怎么也解不开。又几乎在同时,后方响起三声剧烈的爆炸,杨楚原明白那是最后一辆坦克中弹了。子弹从四面八方打来,他来不及解背包带,索性抽出腰间的匕首割断了它。这匕首是连长在战前给他的,说是神枪手在执行单独的狙击任务时会用得着它。杨楚原没时间多想这些,他挣脱开捆绑,连人带枪摔在地上。就在他落地的同时,几发子弹爆豆般地打在坦克钢板上,迸出串串火星。和杨楚原同在一辆坦克上的战友,来不及下车,一连串机枪子弹扫过,鲜血像飘落的雪花从满是硝烟的空中落下,洒满了偌大的装甲板。杨楚原不忍看这些,转过头望着子弹射来的方向。
   目光扫过之处,几挺机枪正藏匿在层层密林之中,疯狂地喷吐着毒焰。杨楚原端起枪,对准了火舌的上方。“砰”,枪声在耳边响起,显得那样清脆、悦耳。随即,密林中人影闪动,周围的小树被压弯一大片,一直狂叫的机枪哑了。一旁的一个小鬼子操起机枪接着就打,杨楚原瞅准机会又打了一枪。那鬼子的额头炸开一个拇指般大小的洞,仰面倒在了同伴的身旁。“轰、轰”,接连两下剧烈的爆炸声惊得杨楚原全身一阵发麻。望着一头一尾的两团烈火,杨楚原明白那是敌人要堵头尾打中间。他在战前曾听连长讲过小越南伏击时惯用的战术。怎么办?杨楚原不住地问着自己。他不住地张望着,周围已找不到一名军官。四周尽是战友的遗体和不断响起的爆炸声。几十辆坦克挤在一条长几十米的狭窄山路上,坦克的大炮打不到居高临下的敌人,部队只能靠步兵手中的步枪、冲锋枪还击,火力完全被压制。许多坦克兵冒死打开舱盖,操起炮塔上的机枪就是一阵猛扫。可没过多久,这些炽烈的火舌就被更大的爆炸火焰所淹没。敌人不断地发射反坦克火箭,队伍中的坦克接二连三地中弹起火。
   杨楚原半跪在坦克的履带边,他的枪一下接一下地响着。前面的机枪哑了又响、响了又哑。杨楚原不明白,这敌人好像都是多面手,正副射手都被打掉了,旁边的人操起枪接着就打。杨楚原的枪一下接一下地响着,弹无虚发,可敌人的机枪也一刻没停过。杨楚原看看四周,已没有多少活着的战友了。他卸下已打空的弹匣,又换上了一个新的。他正要举枪,却一眼看见不远处的二号车正缓缓地转动炮塔,炮口正对前面的巨石时,炮塔停住了。炮口喷出一股青烟。“轰”,一声巨响盖住了所有的枪声、爆炸声,大小不一的碎石从黑烟里喷溅而出,落在满是尘土和血迹的地上,发出声声闷响。那巨石竟摇了几下,却仍横在路中间。“轰”,又是一声巨响,碎石接着溅出老远,黑烟散去,那巨石上裂开了一道半米宽的缝隙。二号车后退十几米,撞到后面的坦克,停住了。接着,车边又喷出一阵浓烟,坦克加速冲向了巨石。随着一声震耳的撞击声,那巨石碎成了许多小块儿,二号车也跟着熄了火。没几秒钟,二号车又喷出股浓烟,车头慢慢地抵住了一旁正燃着烈火的一号车。又一股浓烟从车边喷出,二号车的履带缓缓的转动,一号车被推着慢慢的向后面的陡壁边移动。“那里面还有人!”杨楚原扯开嗓子喊,但没有人理会他。一号车被慢慢地推到了陡壁边,半个车身已悬在空中。二号车又喷出一股更浓的黑烟,雄雄燃烧的一号车被整个推了下去!一下接一下的撞击声和摩擦从脚下传来,杨楚原伸长脖子,那庞然大物般的坦克在石壁上不住的翻滚。没多久,那响声停住了,浓烈的烟从密林顶端升起,一团红光在崖底时隐时现。
   路通了,一号车后退几米,加速冲了出去。后面能动的坦克都开始倒车、转弯,不顾一切地向前冲去。杨楚原站起身,冒着不断打在脚边的子弹向前面飞奔,他想跑到前面子弹稀疏些的地方再爬上坦克。已没几个人能动了,杨楚原转过头,许多躺在地上的战友连手脚都不知了去向,只剩个光光的身子不住地往外冒着血。杨楚原不忍多看,但他仍不时扭头,他想多看几眼那些已经永别的战友。他边跑边回头望着,一低头却看见一个战友的身子正横躺在脚前。已来不及收脚了,他左脚绊在战友僵硬的双腿上,整个身子踉跄着冲出几步远。人还未站稳,身旁的一辆坦克突然急转弯,庞然大物刹时压来。杨楚原急退几大步,慌乱中最后一脚踩空,纵身摔下了悬崖。
   杨楚原醒来时已近黄昏,夕阳的红光透过层叠的树叶照在地上,现出片片班驳的光影。他坐起身,感觉全身一阵钻心的疼。他双手摸遍全身,发现筋骨和内脏器官并未受太大的损伤。在家时,他爹曾教过他简单的急救方法。爹打过几年鬼子,什么小伤都是自己弄的,这么多年下来,也略懂些医术了。杨楚原又低头看了看,身上许多地方都被树叶和岩石檫破,衣服也烂得不成样子。他又扭头望望身后的峭壁,多根手臂般粗细的树枝都被折断,只有一小截短粗的树干还留在石缝里。“命还真大。”杨楚原抬手扰了扰后脑勺。他又扭过头,刚才摔下的地方已看不到硝烟,一切都是那样的宁静。“可能部队已经走远了。”杨楚原兀自说着话。他慢慢地站起身,看见他的那杆“56半”正静静地躺在不远处的树丛里。杨楚原几步跑过去,一把抓起了它。“56半”也没受太大损伤,只是木质的枪身被嗑出许多深浅不一的口子。乌黑的枪管依然镗亮,枪托上的那5道杠依然醒目。杨楚原背起枪,他没有急于寻找队伍,他在一个隐蔽的树后坐了下来。天色已渐渐暗下来,四周静静的,听不见一点声响。似乎除了杨楚原,再也没有其他生命的存在。杨楚原摸摸身上的子弹袋,还剩下两个弹匣。他又摸了摸腰间,还剩下两颗手榴弹----那是从排长身上取下的。杨楚原看着在夕阳下闪着亮光的枪管,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扯下军装上的几片烂布,结实地绑在镗亮的枪管上。他听老排长说过,越南特工在丛林中活动频繁,要时刻都注意隐蔽。他又想起了老排长,禁不住又一阵酸楚。
   杨楚原站起身,猫腰走在层层叠叠的密林中。不时有树枝挡在身前,杨楚原轻轻地拂开树枝,尽量不发出一点声响。他听边防老兵说过,如果身陷丛林,就认准一个方向走,一定会走出去。杨楚原一直往前走着,眼睛不住地扫视着周围,他还得注意神出鬼没的特工。夕阳已逐渐褪去,丛林里又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现在杨楚原已不再厌恶黑暗,战打起来了,眼里尽是一片血的红色。反而在这无尽的黑暗中能找到一片让身心得以片刻休息的天地。杨楚原的解放鞋轻轻地踩在松软的泥地上,发出些细小的声响。他已经走了很远了,眼前仍是黑黑的一片,四周只听得见杨楚原轻轻的呼吸声。他望望天空,繁星点点、皓月高挂。如果没有手里的五尺钢枪,没有身上隐隐作痛的伤口,他都不愿相信此刻正身处你死我活的战场。杨楚原边走边想着,拂开挡在面前的树枝,一抹微弱的亮光射进他的眼睛。
   杨楚原没有慌,经过早上和刚才的战斗,他似乎已成了一名经验丰富的老兵。他缓缓地伏下身子,没有发出一点声响。远处,一抹时隐时现的光亮正刺激着他的眼睛。但杨楚原看不太清楚,他匍匐着向前移动了时几十米。这下他看得更清楚了。远远望去,一个很大的山洞里正闪着微微的火光,一个手持冲锋枪的矮个越南兵站在洞口,双眼警惕的望着前方。洞里不时传来惨叫声,似乎还有人在叽里呱啦地吼叫着。杨楚原明白,那是越军的一个据点,而且洞里很可能关着饱受折磨的同胞。可杨楚原不敢随便开枪。距离太近了,他虽有绝对把握一枪就要洞口那个躺下,可一旦开枪就会暴露,他不能确定洞里有多少人,况且敌人都装备了火力凶猛的全自动步枪,他的“56半”在近距离毫无优势。杨楚原没有动,仍旧那样小心地趴在那里。他的手无意间碰到了腰间的匕首,他有了主意。
   杨楚原慢慢地把枪带拴在小臂上,双腿张开30度,平躺的双脚缓缓地蹬着地,推动身体一点点的向前移动,双手手指也扣进泥土里,配合着双脚向前拉着。杨楚原移动得很慢,但却毫无声息,洞口的越南兵没有丝毫察觉。他慢慢地移动到了那越南兵的身后,在离那越南兵近十米远的地方,他缓缓地立起了身子。他抽出匕首,轻手轻脚地走到了那越南兵的身后。越南兵仍没有丝毫的察觉,杨楚原甚至听得见他轻轻的呼吸声。杨楚原敏捷地伸出左手死死地捂住越南兵的嘴巴,同时用匕首刀刃在突起的喉结上用力一划。微热的血顺着刀背流淌出来,警惕性很高的越南兵甚至自始至终都没发出一点声响。杨楚原收起匕首,把那瘦小的身体慢慢地拖到了洞旁的黑暗处。杨楚原轻轻地放下越南兵的身子,拿起了他手中的冲锋枪,把自己的那杆“56半”背在了身后。他又看了一眼已躺下的越南兵:和自己一样稚气未脱的脸,只是显得更加削瘦,眼睛睁得很大,不知道在看着什么,但他什么也看不见了。
   “诺松空叶”﹡杨楚原冲到洞口大喊一声。里面的小越南一下子慌了神,赶忙拿起身旁的枪。杨楚原一梭子扫过去,几个鬼子都躺下了,身下的血很快流满了一地。杨楚原跨过满地的尸体,走到码得一人高的木箱后面。
   定睛一看,眼前的景象着实吓住了他。面前的一把破旧的椅子上坐着一个和自己一般大小的中国兵,身上的绿军装已经烂成破布,脊背上尽是血红的淤痕。身边的一张木桌上还放着一条皮带和几把匕首。这人已经昏了过去,低垂着头,身体向前倾斜,捆在身上的绳子勒得格外紧。杨楚原赶紧解开绳子,扶着这人靠在墙上,取出腰间的水壶,一口口地喂着。水壶里的水很快就没有了,也不知到底喝下去没有。杨楚原还是那样扶着,他低头看着这个陌生的脸庞:和自己一样还略带稚气的脸,平静中带着几分刚毅。枯燥的头发根根竖起,竟和岳飞的怒发冲冠有几分神似。没过多久,那人醒了,眼皮无力地动了几下,突起的喉结也开始不停地蠕动,像是在咽着刚才吞进嘴里的水。杨楚原扶着他坐了起来。几口水下肚,那人似乎清醒了许多,他睁大眼看着杨楚原,带着几分疑惑和不解。两人就这样对视了几分钟,那人突然一瞪眼,靠在杨楚原怀里失声痛哭起来!那是男人特有的哭泣,声音不大,但却极具震撼,那阵阵呜咽像细小而结实的皮鞭抽打着杨楚原的心。这倒让杨楚原不知如何是好了。他伸出右手不停地轻拍着他布满伤痕的脊背,是在安慰他,也在安慰自己。
   过了很久,那人似乎哭够了, 他挣开杨楚原的双手,自己靠着石壁坐了起来。“你是掉队的吧?看你这样子不像是跟着大部队来的。”没等杨楚原开口问,那人倒先说了。杨楚原没回答,呆呆地望着他,眉头紧锁。“我是54军169团侦察连的。几天前,我和连里的几个战友奉命潜入越境侦察,想摸清敌人通信站和弹药库的位置,回去时遇到越南特工的伏击。几个战友被鬼子杀害,我被打晕后抓到了这里。”杨楚原仍没作 声,眉头皱得更紧了,他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这个人的话。现在他孤身一人追赶部队,一切都要靠自己,真的要加倍小心啊。杨楚原瞪大眼睛盯着眼前这张陌生而稚气的面孔,真的看不出有丝毫的欺瞒和哄骗。“我真的是被打晕了抓到这来的,我没有投降当俘虏。他们天天都问我的部队番号和职务、潜入越境执行什么任务,我都没告诉他们。这些都是他们打的。”说完,他撕开衣服,把脊背上的累累伤痕指给杨楚原看。杨楚原还是不说话,眉头渐渐地松开了许多。杨楚原看着这一个个触目惊心的伤口,心里一阵阵的刺痛。不知为何,他又想起了连长冒着血泡蠕动的身子,想起了排长缠满绷带、还渗着血的手。“你不信?你身后的桌子上有我的士兵证,你可以拿来看啊!”那人似乎很激动,说话时声音很大,额头上青筋暴跳。杨楚原伸手拿下桌上的那红本子,慢慢地翻开了它,一排排文字跳入眼帘:
      姓名:李玉虎        年龄:20
      籍贯:湖北          所在部队:56323
右下角还有一个印章。这和自己的士兵证一模一样。
   “你也是湖北的?也是59年的?”杨楚原似乎有几分惊喜。虽然眼前的这个人还有些许陌生,虽然眼前的这个人还无法确定身份,但在刀光剑影、血肉横飞的战场遇见老乡和同龄人,不管是真是假,还是很让人兴奋的。“对,我湖北沙市的,58年8月份的。你还是不相信我,怕我成了叛徒,怕我成了鬼子特工?”面前的这个李玉虎还是很激动,他似乎很在意杨楚原对他的看法。“我也是湖北的,洪湖的。也是58年的,不过是10月份的,比你小两个月。你在部队——”“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还是不相信我。”这个李玉虎粗暴地打断了杨楚原的话。他似乎更激动了,额上、颈上的青筋都暴了出来,整张脸涨得通红,说话时声音提得很高。杨楚原忽觉一阵躁热,轻皱了眉头,随即嘴角一扬:“你到底是通敌投降,还是负伤被抓。这不是我说了算的。对你的处置,还要看上级领导的调查结果。如果真是受受伤被抓,而且在敌人的严刑拷打下宁死不屈,我相信党和人民是不会冤枉你的。”杨楚原特地把“被俘”说成了被抓,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说。他话说得很慢,一言一语里都透露出和他年龄不相称的沉稳,连他自己都不相信这是出他嘴里说出来的话。“但我个人还是相信你的,如果组织上要找证明,我愿意为你作证。”停顿了一下,杨楚原又不紧不慢地补了一句。他同样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说,也许内心里早已相信了眼前的这个人了吧。那个李玉虎一听这话,倒还一下子愣住了,眼睛瞪得很大望着杨楚原。没多久,他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嘴角慢慢地挤出了一丝笑容。“谢谢你对我的信任,其实我不怕这小鬼子的栲打,就怕自己的战友和组织上不信任我。”李玉虎慢慢地说出这句话,声调显得很平缓,额上暴跳的青筋一下子少了许多。说完这些,李玉虎的心情仿佛平静了许多。他缓缓地喘着气,眯眼看着杨楚原,一言不发。杨楚原也没说话,仍那样看着这个叫李玉虎的年轻士兵。两人就这样无言的对视着。好像对方都在猜测着,等着对方开口说话。
   “当兵几年了?你是狙击手吧?”还是李玉虎先打破了沉默。李玉虎吐出的“狙击手”三个子着实让杨楚原吃了一惊。他怎么会知道我是狙击手?莫非他也是?总不该他认识我吧?虽然都是湖北的,可湖北那么大,也不会互相认识呀?杨楚原一脸狐疑,摸着下巴胡乱地想着。嘴里不住地念着:“狙击手,狙击手,他怎么会知道我是狙击手?”李玉虎见杨楚原一脸不解,咧嘴笑了,接着又说:“我们连里也有些狙击手,感觉都跟你差不多。”“感觉?那是个什么?”杨楚原更加不解了,连忙追问,话音里带着年轻人固有的急切。“我也说不大清楚,那算是一种气质吧。狙击手身上都有的,一种沉稳里透着灵气的气质,在你身上表现得很明显。”李玉虎不紧不慢地解释,话语里已完全没有了刚才的紧张和激动。杨楚原一听,还真乐了,嘴角扬得更高了。“哦,是吗?那你真的是过奖了。”杨楚原还在笑着。“我还看见你的‘56半’上刻着些杠儿,那是记录杀敌数的吧?普通步兵大多不会这样,只有狙击手才这样干。我们连的狙击手也这样干。先前这洞里也住过几个鬼子的狙击手,他们一进洞就坐在石头上拿刀在枪托上一道一道地划着。XXXX的,那划的都是战友的命啊。”讲到这里,李玉虎好像又很激动,举起皮开肉绽的拳头一下一下地在尖硬的石头上捶着。手上的伤口撞在石头的坚硬处,不住地往外渗着暗红的血。“别急,我这上面也都是那小鬼子的狗命。那些血债,我要他们加倍偿还。”杨楚原显得镇定自若、胸有成竹,平缓的语气透出一股慑人的杀气。那派头更像是从白山黑水走出的东北大汉,怎么看也不像是荆楚大地上土生土长的腼腆小伙儿。“对,要他们血债血偿。”李玉虎的手再一次捶在身旁的石头上,伤口冒出更多暗红的血。李玉虎说完这话,又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冒着血的手就那样随意地放在石头上,好像根本感觉不到疼痛,头朝洞外斜着,若有所思。杨楚原低着头,像是在想着些什么。
   “鬼子的狙击手也在这住过?你怎么知道他们是狙击手?”杨楚原想到“狙击手”三个字,又一阵兴奋,急急地问了这么一句。李玉虎正了正身子,将仍在细细流着血的手从石头上拿起,边比划边说:“那些小鬼子都拿着一米多长的枪,枪托是镂空了的,枪机上还有圆筒形的瞄准镜。我在战前曾听连部指导员介绍过敌人的武器,我认识那是狙击步枪。”李玉虎似乎很在行。“而且他们身上都挂着新鲜的树叶,脸上也抹着像是植物汁液的东西,弄得远看像是一团矮树。我们连的狙击手也这样作伪装,只有狙击手才这么伪装。”李玉虎继续解释着,他真的对这个行当很了解。杨楚原从小就喜欢打枪。小时候和爸一起打野鸭子,他总是喜欢一枪打一个,从不愿多开枪。入伍以后,他更是对狙击手这个行当有了深厚的感情。他喜欢听所有有关狙击手的故事,更钟情于所有可用于狙击的武器。“那鬼子用的狙击枪是苏联的吧,应该比‘56半’打得更远更准吧。”杨楚原打机关枪似地说出这句话,丝毫没有他打枪时的沉稳、干练。“对,那是苏联造的,具体型号不记得了,鬼子的狙击手都用那个。那是真正的狙击枪,比‘56半’打得远得多、准得多。我估计这可能是敌人的一个小型军火库,前几天有几个鬼子抬来几个板条箱,从里面取出了许多支枪,其中就有几支是那种狙击枪。那里还有几个箱子没开,兴许还有几支。”李玉虎说完,伸手指了指墙角那堆墨绿色的板条箱,就又斜靠在嶙峋的石壁上,懒懒地不在说话了。
   杨楚原一听这话,整个人一下子来了精神,全身的血液好像都快沸腾了,连走路都有些手舞足蹈了。他一下子跳到墙角,信手抓起一个箱子就掰了起来。可这军用板条箱哪里是用手掰得开的,杨楚原蹲在地上弄了半天,搞得满头大汗了也不见任何起色。这下杨楚原更急了,他胡乱檫了檫额上的汗珠,抽出匕首就是一阵乱撬。使了一通蛮力,箱子总算是开了。杨楚原一下掀开箱盖,可里面的内容着实让杨楚原失望:里面只有一支苏制冲锋枪,并没有那传说中的、让杨楚原热血沸腾的狙击步枪。杨楚原见过这种冲锋枪,这和“56冲”几乎一模一样。听说“56冲”就是仿制的这种枪,部队的正、副班长都用的是“56冲”。这枪火力凶猛、坚固耐用,可缺点就远距离精度不高——这几乎是狙击手不可容忍的。自从杨楚原干上了狙击手,他似乎就对自动武器有了一种本能的排斥。他总觉得全自动没半自动精度高,总觉得像“56冲”这种枪在远距离只能作火力压制。尽管连里曾有人在射击训练中用“56冲”打出过很好的成绩,但杨楚原却总怀着这样的看法。或许是因为全自动真的不如半自动准,或许是杨楚原已经对半自动有了深厚的感情,或许这根本就是杨楚原的一种偏见。
   杨楚原就这样一个箱子接一个箱子地开着,每次开的时候都怀着一种希望,可每次打以后就又是淡淡的失望——每个箱子里都是让杨楚原不太感冒的“56冲”。杨楚原没有灰心,那个仅仅是传说中的狙击枪似乎对他有一种无法抗拒的魔力。已经是最后一个箱子了,这时的杨楚原几乎浑身都已汗透,绿色的军装也被汗水浸得变了颜色。杨楚原一把脱下军装,抬手揩了揩脸上的汗水,穿着背心就干开了。可能是已经开了很多个,技术已变得有些熟练,没几下,箱子就开了。掀开盖子,那里面的东西差点让杨楚原兴奋得眩晕过去。那里面正躺着一杆修长的狙击步枪!﹡杨楚原的眼里甚至放出了绿光,他丢下手里的匕首,双手捧起了那杆狙击枪。眼神在修长的枪身上来回扫着,看到的一切足以让杨楚原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兴奋得手舞足蹈:乌黑发亮的枪管、红色镂空的枪托、短小结实的弹匣、细长而牢固的瞄准镜。“真是把好枪!”杨楚原一屁股坐在地上,捧着枪大声喊着。脸也涨得通红,两眼直愣愣地盯着手中的枪,像是单身多年的光棍终于找到了终身相守的伴侣,兴奋得一句话也说不出。
   杨楚原狂乱的兴奋一阵,情绪平复了许多,他拿着枪不停地翻着。他发现这杆狙击枪的基本结构和“56冲”差不多,只是 枪管更长、更结实,全自动也改成了半自动,弹匣也小了许多。“真正的狙击枪!”杨楚原口里不住地说着,双手不停地把枪举起又放下,做着举枪瞄准的动作。几番摆弄之后,杨楚原已经很熟悉手里的这杆枪了,只是枪上的瞄准镜让他很是摸不着头脑。本来杨楚原对瞄准镜就知道得很少,小时在家和爸打野鸭子,从未见过装着瞄准镜的枪.只是在进部队后,才听连长讲敌人的狙击手装备很好,每个人都装备着带瞄准镜的狙击步枪。杨楚原几次闭着左眼向瞄准镜里望。借着月光,他看见一个狭窄的圆形视野,垂直方向上有四个倒“V”字形的标记;水平位置还刻着长短不一的刻度;中间还有段弧线,上面也有刻度,还标着“2”、“4”、“6”、“8”等字样。一旁的李玉虎一直眯眼看着杨楚原,他一直没说话----也许他真的不想打扰杨楚原吧,他坐在墙角一动不动,是嘴巴一直咧开笑着.
   这样复杂难懂的标记着实让杨楚原摸不着头脑,他转身望了望李玉虎,抿抿嘴巴吐出一句话:“你知不知道这瞄准镜是怎么用的?告诉我一下啊。”李玉虎没立刻答话,只是又笑了笑。随即伸了胳膊,双手摁着地艰难地站起身。他站着活动了几下,蹒跚地走到了杨楚原身边,抓着枪说了起来:“这水平的刻度是用于打运动目标时计算提前量的,这弧线是测距的,这四个倒“V”是指示弹着点的。我也是在战前听团里领导讲的,我也就知道这么多了。”李玉虎很乐意告诉杨楚原他知道的关于这瞄准镜的一切。杨楚原也认真的听着,还不时插上几句。气氛显得很融洽。渐渐的,他们的话题就不仅仅局限在手里的这杆枪上了。他们讲到了自己的家乡,谈起了自己上学时调皮的趣事,甚至为谁小时候弹弓打得准而争得面红耳赤。
   这是杨楚原很久以来第一次这么热烈地和别人交谈。他很高兴,几乎忘记了自己刚从弹片横飞、硝烟弥漫的战场捡回一条命,忘记了明天他将要和这个还有些陌生的人,在茫茫原始丛林中追赶部队。等待他们的也许是战友的拥抱,也许是地雷的轰响,也许是野兽的利爪,也许是特工手中黑洞洞的枪口。
                                                                  (未完待续)
作者: husongren    时间: 2005-4-21 22:57
标题: 原创对越自卫反击战小说(续)
谢谢大家的喜欢,今天又发了一些,接上面的
作者: 退武老兵    时间: 2005-4-23 11:34
标题: 原创对越自卫反击战小说(续)
继续发呀
作者: 边走边看    时间: 2005-4-23 12:53
标题: 原创对越自卫反击战小说(续)
我关注很久了!!
作者: 责任重于泰山    时间: 2005-4-23 14:06
标题: 原创对越自卫反击战小说(续)
快发,我们大家都强烈期盼啊
作者: 为祖国而战    时间: 2005-4-23 20:15
标题: 原创对越自卫反击战小说(续)
好紧张 好惊险 。楼主辛苦了 ,快继续吧,别吊瘾了。

作者: husongren    时间: 2005-4-23 21:48
标题: 原创对越自卫反击战小说(续)
[这个贴子最后由husongren在 2005/04/23 10:09pm 第 1 次编辑]

今天去了趟辛亥革命纪念馆,感触很深。由此想到抗战、对越自卫反击战,其实中华民族在危机时刻表现出的精神力量是很令人震撼的。今天继续发后面的,谢谢大家的喜欢。我每次上传的时候都要修改一下,所以一次发不了很多,请大家谅解。
作者: husongren    时间: 2005-4-23 22:06
标题: 原创对越自卫反击战小说(续)
[这个贴子最后由husongren在 2005/04/24 03:23pm 第 2 次编辑]

                                    (六)
     清晨,天空的第一缕曙光艰难地穿过层层密林的遮挡,无力地落在蜿蜒崎岖的林间小道上。四周一片寂静,仿佛大地都还在沉睡。
     杨楚原和李玉虎一前一后地走在崎岖的小路上,两双深邃的眼睛不断地射出警惕的目光。杨楚原看看前方,又望望身后:手中,“56半”黑洞洞的枪口不断地搜索着它的下一个猎物;肩上,修长的狙击步枪上下跳跃,枪口里刚摘的木棉花在晨风中涩涩地招摇。
     光线渐渐变亮,温暖的阳光胡乱地洒在杨楚原身边。杨楚原松了松衣领,缓缓地迈步走着。他走得很慢,几乎是前脚接后脚,他的步子落得很轻,仿佛是怕打扰了这山野丛林的宁静。杨楚原在战前曾听连长说过:越寇近几年在中越边境大量布雷,大面积的地雷阵充斥着自卫反击战的战场。在越境作战,每前进一步都是危险的。杨楚原又想起了连长,那冒着血泡的身子仿佛还在眼前蠕动。他摸了摸肩膀,仿佛连长的声音还在耳边回响:不多消灭几个鬼子,我饶不了你。杨楚原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声音很小,但却字字千钧。他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那杆“56半”,枪托上的那几道杠仿佛微启的嘴巴在默默地说着些什么。“这是鬼子偿还的血债。”杨楚原恨恨地想着。他扭头看看左肩,修长的狙击枪在清晨的阳光里闪着耀眼的光辉。他又伸手摸了摸狙击枪光滑的枪托,他想着在这杆他最喜欢的狙击枪上记录下鬼子偿还的每一血债。虽然他也很喜欢手里的这杆“56半”,但他却对那杆狙击枪情有独钟。因为那是真正的狙击枪,他觉得狙击手就该用狙击枪。
     杨楚原轻手轻脚地往前走着,警惕的眼睛扫视着身前的一切,仿佛每一处茂密的树丛后都会突然冒出一个手端冲锋枪的凶残越寇。在这个看起来有些庸懒的冬日早晨,每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刺激杨楚原已过度紧张的神经。
     突然,杨楚原看见前方不远处的树丛不住的抖动!是敌?!是友?!杨楚原不敢迟疑,转身示意后没面的李玉虎停下。几乎在一瞬之间,两人都已经隐蔽到了身边的矮树丛中,四只警惕的眼睛焦急地望着前方发生的一切。前面的树丛仍在有规则地抖动着,现在杨楚原已经肯定那里面有人了。他把枪托抵在肩窝,右手食指慢慢的滑向了扳机。仿佛时间已经凝固,杨楚原搭在扳机上的指头不时地微微颤动着,乌黑的枪口准备着随时射出结束生命的子弹。树丛抖动得越来越厉害,似乎里面的人马上就要出现。杨楚原的指节缓缓地压着扳机,枪膛里的那颗子弹一触即发。树丛继续抖着,细小的树枝纷纷倒下。最后,前面的树枝全部倒下,树丛里闪出几个敏捷的身影。眼前的一切让杨楚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绿色的军装让杨楚原觉得格外亲切,鲜红的五角星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是兄弟部队!杨楚原心里一阵激动,但他身子仍趴在原地未动。他又记起了连长的话:越南特工的化装技术是非常了得的。在这个时候,他不得不小心,因为握在他手里的不仅有自己的命,还有身后那个同伴的命。不知从何时起,他已经相信、接受了李玉虎,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他一开始就没真的怀疑过李玉虎,那可能只是高度紧张下的一种呓想吧。杨楚原真实的感到了压力,他左手紧紧地握着“56半”宽阔的护木,手心冒出的细汗浸湿了紧绕在枪管上的破布。那队人越走越近了。杨楚原数了数,一共五个,都穿着军装,手里的冲锋枪在阳光的照耀下不住地闪着寒光。杨楚原又细细地看了看:绿色的军装、轻巧的解放鞋、闪亮的五角星。他们的一切和自己是如此的相像,只是眼前的这几个人都显得有些许瘦小,走起路来显得不那么有气势。那五双同样警惕的眼睛也在扫视着四周,手指几乎一动不动的扣在扳机上,黑洞洞的枪口随时都有可能射出吞噬生命的子弹。“可能是南方来的部队吧。”杨楚原在心里默默地说着。他见过那些浙江、江苏的兵,身材都不高,但骨子里透着股灵气。杨楚原想着这些,那队人已近在眼前了,抬起的脚有差点踩到他的手。杨楚原觉得是时候采取些行动了。他回头给后面的李玉虎使了个眼色,两人心领神会。杨楚原“嗖”地一下子窜了出来,后面的李玉虎仍原地未动。一个一米七几的大个子毫无预兆地挡在身前,惊得队首的那小个子兵猛地后退几大步。刚一站定,双手便条件反射似地举起了枪,双眼放出一种近乎幽绿的目光,看得人不寒而栗。那人见眼前的两人穿着和自己一样的军装,先是一愣,又勉强地笑了笑,慢慢地放下了枪,,食指却仍搭在开了保险的扳机上。“我是42军的,在追赶大部队。”还是杨楚原先打破了沉默。话音未落,他就向李玉虎使了眼色,李玉虎一下子从树丛里窜了出来,枪前锋利的刺刀挂落了许多不太结实的树叶。杨楚原看着眼前的这个人,他瞟了杨楚原一眼,又望了望后面的李玉虎,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我们是54军侦察营的,在这一带侦察地形。我姓刘,叫我大刘就行了。你们掉了队,就和我们一起走吧。”那人又笑了笑,抬头看了看杨楚原,眼神已变得有些柔和。杨楚原也笑了笑,又望了望那大刘后面的四个人。他们都一言不发,脸上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慌张。杨楚原扭头看看李玉虎,两人面面相觑。不知从何时起,他们之间已经很信任、很默契了,往往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让两人达成某种共识。“好吧,那我们就一起走吧。人多好办事嘛。”杨楚原爽快地应着,说完又笑了笑。接着他又看了看那四个人:还是一样地一言不发,还是一样地面无表情,僵硬的脸上挂着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冷漠。“是啊,是啊,那我们就一起走吧。后面的那个同志是也是一路的吧?”那个大刘连连应合着,眼睛却一动不动地盯着后面的李玉虎。这个大刘说话时带着一种古怪的口音。是广西话?是东北音?杨楚原硬是弄不清楚。“是的,我也是掉队的,54军的。”李玉虎不紧不慢地说着,说话时显得中起气十足。“也是54军的?”那大刘小声嘀咕着。“哦,那我们一起走吧,人多了好有个照应。”那个大刘似乎很得意地说着,眼角的肌肉略微地抽搐了一下。接着又手一挥,示意后面的李玉虎也跟着一起走。
     不知何时,已有两人走到了杨楚原和李玉虎的身后,那五人把杨楚原和李玉虎夹在中间,押犯人似的向前走着。杨楚原和李玉虎跟那个大刘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说是闲聊,倒更像是互探底细。杨楚原总弄不明白那大刘讲的是哪里的口音,但他有好像在哪里听过。可究竟是在哪里,他实在是想不起来了。“后面的那个同志也是54军的啊?是54军哪个单位的?”那个大刘似乎对李玉虎特别感兴趣,不住地和李玉虎搭话。“那你是哪个单位的?”李玉虎偏着脑袋反问着。“我说过我是54军侦察营的啊。”那大刘大声回答,语气里带着些颤抖。“那是哪个团的?54军不只有一个侦察营啊。”李玉虎连声说着,像是在不动声色地证实着什么。“169团的。哎,你是哪个团的?”那个大刘似乎是不经意地问着。“那我怎么在侦察营没见过你啊!”李玉虎有些激动,脸上的表情却仍未改变。“我······”“哒、哒、哒”,没等那大刘开口,李玉虎已经开了枪。几发子弹擦着杨楚原的身体打在大刘身旁的小树上,溅出许多木屑。杨楚原似乎已有些准备,“56半”抵在腰间便射。可能事出突然,可能是未曾瞄准,一向枪法神准的杨楚原竟没打中。杨楚原正想举枪再打却被人从后面扑倒,双手被紧接着被死地卡住,整个人趴在地上动弹不得。身后接着传来似乎是李玉虎的嗷叫。杨楚原挣扎着扭过头,看见后面的李玉虎被两个人骑在身上,双手被四只铁钳般的手反剪在背后。虽拼命挣扎,却丝毫不能动弹。杨楚原突然感到一种临死的绝望,他轻轻地回过头,把脸深埋进泥土里,趴在原地不再挣扎。杨楚原几乎是在期盼着一颗子弹射进他的头颅,这样他就可以做一名战死沙场的烈士。可是他没等来一颗让他光荣的子弹,却被结实的绳子反绑了双手,接着又被一个黑布袋蒙住了脑袋。我当了俘虏!一种幽灵般可怕的念头开始在杨楚原的脑海回荡。参战前,他已经作好了血染疆场、甚至为国捐躯的准备,可他还从未想过会作俘虏。好男儿效死沙场,何惧马革裹尸还?可被俘算是什么?是投敌吗?可我也曾浴血战斗啊!杨楚原痛苦地想着,他的心情怎么也无法平静。他扭了扭头,想看看身后的李玉虎。可他什么也看不见了——除了眼前的这一片黑。
     过了不知多久,杨楚原头上的布袋被取了下来,强烈的灯光刺得他睁不开眼睛。模糊中,他发现自己正被关在一间破旧的竹屋里。一个军官模样的人在屋里来回走着,自言自语、若有所思。旁边还站着几个凶神恶煞、满脸横肉的军人。丛林里碰到的那五个人已经不见了去向。李玉虎就在前面,和杨楚原一样被反绑在椅子上,脑袋无力的耷拉着,苍白的脸上没一丝表情。走着走着,那军官一下子蹲到李玉虎面前,嬉皮笑脸地说:“中国兵,被死撑了。只要你说出你的职务和你们部队的作战任务,我们可以给你连升三级,给你娶三个老婆。我们是说话算话的。”那军官说完这些仍蹲在李玉虎面前嬉笑着。杨楚原听着那些声硬、夹着杂乱口音的普通话,觉得一阵一阵地反胃。“呸。畜生也讲信用?我们给了你几百亿,你们讲过仁义信用吗?别他XX的以为有老毛子,我们就怕你。”李玉虎啐了一口,一字一顿地说着,声音不大,但却显得不容辩驳。那鬼子军官一下子没了话语,脸上一阵阵红一阵百的,直愣愣地看了李玉虎足有一分钟。李玉虎就那样冷冷地笑着,眼里充满了轻蔑。“啊。”鬼子军官一下子暴跳如雷,两只瘦弱的胳臂不住地挥舞着,嘴里还叽里呱啦地说着些什么,唾沫星子不断的从嘴里飞出。没多久,那鬼子军官安静下来,对着一旁的那几个光着膀子的小鬼子挥了下手。那几个凶神恶煞一下子来了精神,提着宽厚武装带对着李玉虎不住地怪笑。李玉虎没什么反应,仍旧呆呆地望着窗外。仰着脑袋,若有所思。
     几个鬼子几步跨到李玉虎面前,一前一后,一左一右的把他围了起来。李玉虎没有丝毫的慌乱,扬起嘴角轻蔑地笑了笑。那鬼子像是一下被激起了压抑许久的兽性,一起嚎叫着挥起手中的武装带。连着铁扣的武装带不住地在李玉虎的身上舞动,宽敞的屋子里回荡着金属撞击声和肌肉破裂的声音。“不,别打他了,要打就打我。”杨楚原没命地喊着,嘶哑的声音充斥了整个屋子。可是没人理会他,几个鬼子仍不住地抽打着李玉虎。李玉虎仍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刚结了痂的伤口又开始不住地渗血。但他没有任何反应,仿佛厚实的武装带并未落在自己身上,他仍冷冷地笑着。几个鬼子打累了,直了直腰板,重重地喘着粗气。“怎么?还不说?”那鬼子军官怪笑着冷冷地问李玉虎,满脸的烂肉让人看心生厌恶。李玉虎望着他笑了笑,表情平静:“好吧,你过来,我只能告诉你一个人。”那军官听了似乎很得意,怪笑着走到李玉虎跟前,耳朵贴到了李玉虎的嘴边。那鬼子军官微微地笑着似乎在幻想着从李玉虎身上榨出些情报,再向上级邀功请赏。他在等着,等着从李玉虎的口里听到他要的东西。
     仅仅几秒钟后,那军官突然手捂着耳朵疯狂地暴跳起来,浑浊的血从指间细细地渗出,一小块耳朵跟着从手心的缝隙掉落下来。杨楚原仔细看了看,那扁平的耳朵只剩下一小半粗略地连在脑袋边。他又看了看李玉虎,另外的一半耳朵却被衔在嘴里,一点一点地滴着同样浑浊的血。李玉虎仍旧那样冷冷地笑着。他一口吐出衔在嘴里的那片耳朵,斜眼望着那鬼子军官,一言不发。“啊”,那鬼子军官野兽般地嚎叫起来,抄起桌上的刺刀,疯狂地刺向李玉虎。一刀······两刀······三刀······鬼子军官一下一下地捅着李玉虎宽阔的胸膛,还带着温度的鲜血跟着喷涌而出。鲜血很快流了一地,接着又渗进地板的缝隙里,染得竹排变了颜色。不知桶了多少刀,那鬼子累了,捶着满是鲜血的双手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没多久,李玉虎便没了气息,从不曾低下的头无力地低垂下来,敞开的胸膛缓缓地升腾着细小的热气。冷风袭来,浓浓的血腥味很快弥漫了整个屋子。对着冷冷的晚风,李玉虎仍旧那样冷冷地笑着。
     杨楚原惊呆了。他张大嘴巴,直愣愣地看着已流干了血的李玉虎,想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过了三、五分钟,刽子手似乎又有了力气。他站起身,扯下桌上的一片抹布胡乱地揩干了手上的血,朝着杨楚原走来。他站定了,眼睛离杨楚原的脸顶多只有10厘米,邪恶、凶残的目光射进杨楚原疲惫、但却清澈的眼里。“为什么这么顽固?难道你们真的就不怕死吗?”夹杂着难听口音的生硬普通话又在杨楚原耳边响起,两排黄牙看得杨楚原一阵阵地恶心。鬼子的声音很近、很大闹得杨楚原的耳朵嗡嗡作响。这倒让杨楚原清醒了许多。“不就是一个死吗?老子也不是孬种!”杨楚原看着李玉虎的身子,恨恨地想着,身上仿佛有种力量在涌动。杨楚原没有说话,只是那样冷冷地看着——像李玉虎那样冷冷地看着。刽子手似乎又被激起了兽性,他在杨楚原面前一声接一声地嚎叫着,污浊的口水溅得杨楚原满脸都是。没多久,它又一把抓住杨楚原的衣领,前后左右地拼命摇着。破旧的椅子仿佛经不起这么大的折腾,发出“吱”、“吱”的响声,在死一般沉静的屋子里、在寂静的夜空中显得格外清晰。
     就这么摇了很久,那鬼子军官似乎又累了,垂下了双手,凶残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杨楚原。“告诉我,你们就真的不怕死吗?中国兵就真的不怕死吗?”鬼子的声音小了许多,话语里甚至还带了些敬佩。“怕死,是人都怕死。”鬼子们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但人不能向畜生低头”。杨楚原接着又轻轻地补上一句,语速很慢,一字一顿,字字千钧。“啊——”鬼子狂躁地叫了一声,抄起地上的一个酒瓶就往杨楚原的后脑上砸。“嘭”,一声闷响在屋里久久地回荡。玻璃碎片舞向空中,落在地上又发出些清脆的响声。殷殷的血从细细的发梢间流出,流过额头、流过睫毛,慢慢模糊了杨楚原的视线。渐渐的,杨楚原已看不清眼前的一切。那凶神恶煞的鬼子兵、那敞着的胸膛李玉虎、那满目狰狞的刽子手,都已融在这一片骇人的殷红之中。
     鲜血,在杨楚原的面前染红一切。
     屋外,响起一阵凄厉的枪声。
                                   (七)
     杨楚原感觉自己像是睡着了,而且睡了很久、很久。梦里,他看见连长在不住地拍着他的肩膀;排长仍旧那样坚毅而充满信任地望着他;李玉仍旧那样冷冷地笑着,却怎么也不说话。
     杨楚原受伤了,他昏迷了一夜。这是他在不久之后听那个不知名的“白大褂”说的。
     又是清晨。一天中的第一缕阳光毫无阻挡地穿过帐篷的窗口,饱满的落在杨楚原缠满绷带的脑袋上,他享受到了开战以来少有的温暖。杨楚原感到有一双温柔的手在轻轻地抚弄着自己额前的那几缕乱发。纤细的手指穿过枯黄的头发,发出些细细的声响。杨楚原慢慢地睁开眼睛,也许是睡得太久,也许是太久没睡了,他的眼前雾一般的朦胧。他轻轻地揉了揉双眼,眼前清晰了许多。他看见一个陌生的白大褂静静地站在身旁,默默地对自己笑着。杨楚原感觉后被一阵发麻。他扭扭腰想坐起来,一种似曾相识的疼痛从腰间传遍了全身。他又用了用力,还是没能坐起。“别乱动,你还需要修养。”白大褂把枕头竖着放到床头,伸手扶起杨楚原,轻轻地责怪了一句。“我这是在哪?”杨楚原急急地问着。“你受伤了,前天晚上送到这来的,你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了。”白大褂轻轻地说着,对着杨楚原淡淡地笑了笑。她没有说出“昏迷”二字。而事实上,杨楚原是真的昏迷了,那个砸在后脑勺上的酒瓶造成了中度脑震荡。“李玉虎呢?”“谁是李玉虎?是你的战友吗?你被送来的时候只有你一个人。”白大褂仍不紧不慢地说着,似乎根本就没听出杨楚原话里的急切。“那是谁送我来的?”杨楚原连珠炮似地问着,眼睛睁得很大地望着眼前这个不并不认识的白大褂。“不知道,是担架队送你来的。说是侦察兵在鬼子营地里救的你。”白大褂仍旧轻轻地说着,但明显加快了语速,似乎是看出了杨楚原的急切。“那他们有没有说和我一起被抓的战友的情况?”“没有。他们放下你,简单的交代了一下就走了。”白大褂耐心地跟杨楚原说着。“哦,那我的枪呢?怎么没看见啊?”杨楚原边问边四下里张望着,眉头开始微微皱起,似乎是有些激动。“别急,担架队来的时候把两支枪交给了我们领导。说你在昏迷的时候一直叫着一个叫李什么的人,还一直喊着要枪。直到把那两杆枪抱在怀里才安静下来。我们领导已经和你们团联系上了,说是枪由我们保管,你们部队领导来接你的时候再一起带走。瞧你,小命都差点没了,还惦记着你的那两杆枪。”白大褂温柔地责怪着,眼神却透着欣赏和钦佩。“那部队上几时来接我?”“那要看你的恢复情况,大概两三天吧。”杨楚原还是很着急,白大褂仍旧那样不紧不慢地说着。“那我没事的时候能看看我的那俩家伙吗?”“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只要你安心休养、配合治疗,我们会考虑的。在这儿,你得听我的。”白大褂嫣然一笑,转身轻轻地走了。苗条的身体在狭窄的过道里轻巧地穿行,身上的白大褂迎着风袅娜地舞动。
     杨楚原目不转睛地看着。看多了血的红色,忽然看到这一片纯洁的白,他感觉自己像是来到了天堂。那片白色,是天使的颜色。
     一连几天,杨楚原都很听话地打针、吃药。白大褂也说话算话,总在陪他散步的时候让他摸摸那杆他魂牵梦绕的狙击枪。几天下来,杨楚原对那些刻度、那条弧线、那些个倒“V”的用法已烂熟于心。而这,都是医院领导特批的,因为神枪手杨楚原、宁死不屈的新兵杨楚原在这野战医院已经很有名了。只是他自己不知道这些,因为没人告诉他。杨楚原已经把那杆狙击枪当作了他的新搭档。至于那杆“56半”,他仍时常想起,只是他更盼望着怀抱那杆狙击枪在深山密林穿行。因为他是一名狙击手,一名真正的狙击手。
     他在盼望着重返战场。
     几天后,一个还有些阳光的阴冷下午,一辆吉普停在了帐篷旁边。杨楚原一阵悸动:那不是我们营的后勤股长吗?团里有名的枪械专家,记得好像是姓张。不过他好像不认识我啊。杨楚原急切地想着,不过他的担心好像是多余了。那人一下车就径直向杨楚原走来。“你就是杨楚原吧?好小子,神枪手、在敌人面前宁死不屈,真是给我们团争脸了。”那人很有风度地笑着,说话时两道剑眉不时扬起,显得颇有英雄气概。“哦。那个牺牲的李玉虎怎么样了?找到他的部队了吗?”杨楚原更惦记着李玉虎的情况,似乎并不关心自己的那些个称号。“听说侦察兵找到了他的部队,遗体运回去了。好像还记了功。”“你能肯定吗?”杨楚原的脸上一下子有了笑容,可还急急地追问着。“肯定,是他们团的人告诉我的。”张股长明显加快了语速,他看出了杨楚原的急切。“哦,那就好了。”杨楚原一下子放松下来,心里一直的牵挂终于有了着落。“那我现在可以回去了吗?我缴了杆鬼子的枪,我能带回去吗?”杨楚原又急起来,他想起了自己的那两个“老伙计”。“哦,你缴的那杆枪对我们很重要。入越作战以来,我们在敌人的狙击手面前吃了很大亏。不是我们的狙击手不如敌人,是我们狙击手的装备不如敌人。你是狙击手,你肯定有体会,我们狙击手的‘56半’在精度和射程上都远不如敌人手里的专业狙击枪。你缴的那杆枪是苏联造的,他们援助了很多给越南。这种枪用专业的狙击弹,你一起缴的那8个弹匣装的就是那种专业狙击弹。弹的口径还是7.62mm,只是威力和精度要比普通的7.62mm弹要强得多。连里已经研究决定了,这杆枪就交给你用。”张股长一下子说了很多,杨楚原也仔细地听着。当听到要把那狙击枪交给他时,他几乎抑制不住激动,可马上又感到一阵放不下的牵挂。“那,我的那杆‘56半’呢?”杨楚原忽而又追问着。“就放在我这儿吧,你用的时候可以管我要。”“怎么?还不快收拾东西,不想走了?”“哦!”杨楚原一骨禄站起身,急急地收拾起东西,却没发现白大褂已在外面站了很久。
     吉普车发出低沉而有力的轰鸣,宽阔的车轮在起伏的土路上上下跳跃,卷起漫天沙尘。杨楚原忽然有些不舍地回过头,看见白大褂正直直地站在路口,满身的白色在一片灰黄中不住地飞舞,显得那么纯洁、飘逸。杨楚原默默地扭过头,有些惭愧、有些后悔。他发现自己一直不知道这个白大褂的名字,他甚至忘了去问。
     汽车在一个不是很小的帐篷前停住了。杨楚原有些踌躇地跳下车,一群战友蜂涌地跑来嘘寒问暖。杨楚原细细地看了看,少了许多熟悉的面孔。他忽然又感到一阵伤感,一种对逝去生命的深切怀念涌上心头。战友们的声音好像听起来很遥远,他又想起了连长、排长,想起了那个冷冷笑着的李玉虎。
     杨楚原默默地穿过人群,走进低矮的帐篷里。桌上,一本台历翻到了2月20日。杨楚原又静下来,他嗅到了一丝淡淡的硝烟味。
                              (未完待续)
作者: 为祖国而战    时间: 2005-4-24 00:51
标题: 原创对越自卫反击战小说(续)
楼主又辛苦了!谢谢!
作者: 爱的港湾    时间: 2005-4-24 10:54
标题: 原创对越自卫反击战小说(续)
写的好~~~~
支持一下!!!
作者: 边走边看    时间: 2005-4-24 11:27
标题: 原创对越自卫反击战小说(续)
tai hao 太好了~严重期待续集
作者: husongren    时间: 2005-4-24 11:30
标题: 原创对越自卫反击战小说(续)
谢谢大家的喜欢,今天争取再改一部分传上来。由于水平有限及资料缺乏,文中难免有许多错误,还请各位血友批评指正,并请多提宝贵意见。
作者: husongren    时间: 2005-4-24 15:59
标题: 原创对越自卫反击战小说(续)
                                       (八)
     红日高悬,蒙蒙的浓雾遮不住连绵的群山。
     瞄准镜的准星牢牢地套住了远处一个越军的额头。那条测距的弧线告诉他,敌人离他大约400米。杨楚原又扭了扭镜筒旁的手轮,前方的视野变得更清晰了,远方的群山、阴暗的碉堡、甚至连那越寇脸上的表情,都在瞄准镜狭小的视野里被放大得一清二楚。这是杨楚原第一次透过瞄准镜窥视眼前的这个世界,他的心情有些复杂。他想起了李玉虎,随即冷冷地笑了笑。“对,就要你们血债血偿。”杨楚原小声嘀咕着。他下意识地眨了下右眼,把第二个倒“V”的尖顶牢牢地定在了那越军的额头上。那鬼子对这一切浑然不知,左手随意地搭在身旁的机枪上,右手夹着烟悠然地抽着。“好,让你再多快活一会儿。”杨楚原在心里默默地说着,右手食指慢慢地搭在了冰冷的扳机上。狙击枪静静地靠在嶙峋的怪石上,幽暗的枪口坚定地指着前方,仿佛雄狮在等待着他的第一个猎物。杨楚原把头埋进了石头里,同样静静地等着。几根杂乱的枯草挡在眼前,杨楚原没有去管它。透过瞄准镜,前方的一切尽在底。
   “杨楚原,你负责打掉前面碉堡里的机枪手。82无﹡ 和迫击炮打不到他,已经来不及呼叫炮火了。我叫你打的时候你就打。”连长不知在什么时候趴到了身边,手指着前方小声地说着。连长牺牲后,指导员接替了连长的职务。杨楚原的脸仍紧贴着瞄准镜,头也不回地点了点头。杨楚原仍静静地观察着,瞄准镜的准星始终牢牢地套在前方那个鬼子的额头上。杨楚原在等待着,修长的狙击枪也在静静地等待。剑拔弩张之中,战斗一触即发。
   “打。”连长小声地喊着。那声音似乎穿透了耳膜,在一瞬间刺激了杨楚原每一根紧绷的神经。杨楚原甚至没有移动枪口,就条件反射似地扣动了扳机。清脆的枪声刺破了丛林的宁静,惊得几只鸟雀冲到空中胡乱地翻飞。透过瞄准镜,杨楚原看见那越军仰了一下,一抹血从额头的弹洞迸出,溅到空中无力地飘着。人跟着倒在地上看不见了。这是杨楚原第一次打狙击枪,也是这杆狙击枪的第一个战果。杨楚原有些兴奋,捡起地上的石块,用尖的一头在狙击枪镂空的枪托边用力地划了一下。“为了祖国,为了死去的兄弟。”杨楚原小声说着。连长紧接着发出了进攻的命令。潜伏多时的战士敏捷地闪出掩体,高喊着向前面的敌阵地冲去。身后响起无后坐力炮的轰响,隐蔽在各处的坦克也驶出阵地,发出阵阵慑人心魄的怒吼。前面的敌人阵地一下子陷入一片火海之中,猩红的火光湮没了一切。浓浓的黑烟不住到升腾,遮盖了丛林的光明。刺鼻的硝烟从四处弥漫开来,呛得敌我双方都喘不过气来。
     杨楚原跟着部队向前冲去,拿着修长狙击步枪的他在队伍中间格外显眼。开战几天来的种种经历已让杨楚原有了种与其年龄不相称的沉稳和老练,现在的杨楚原已经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兵了。现在杨楚原也已不再是那个只是枪法神准的新兵蛋子,现在的杨楚原已经是一个真正的狙击手了,并不仅因为他手中有了杆狙击步枪。杨楚原右手提着枪,弓着身子向前跑,还不时地变换路线、找掩护。杨楚原边跑边观察着前面的地形:一个险峻的山口扼守着部队进攻的必经之路,一条狭窄的公路隧道从山口穿过。隧道两边的山上有许多敌人的工事、火力点,一些未被炮火摧毁的工事还在疯狂地喷吐火舌。突然,前面几个已经被炮火摧毁的碉堡周围又喷出许多条炽烈的火舌。敌人的火力顿时密集了许多,四处射来的字弹交织成火网,狂妄地封锁了部队的进攻通路。是暗堡!一瞬间,杨楚原的脑海里闪出了这三个字。几发子弹从杨楚原身边呼啸而过,打得旁边的大树木屑四溅。杨楚原一个敏捷的侧翻,闪到了一块石头的后面。经过战前在班长手下的那段苦练,再经过开战几天来的实战磨练,杨楚原的战术动作已经很敏捷、熟练。杨楚原的身子还未完全躲到那石头后,一阵密集的子弹打在头顶的石头上,溅起的草屑、尘土纷纷落到眼前。“注意隐蔽”,枪炮声中传来连长嘶哑的喊声。杨楚原回过头,看见连长正靠着棵大树大声喊着。正在冲锋的战士,有的就地卧倒,有的就近找掩护。杨楚原又看了看连长,连长正远远地望着他,炽热的眼神里充满了期待和信任。杨楚原回过头,慢慢地立起了身子。
     透过瞄准镜,杨楚原迅速地测定了距离,准星套住了那个有些忘乎所以的越寇的额头。“砰——”。枪响了,前面的鬼子应声倒地。一个暗堡哑了火,可旁边的两个暗堡仍在疯狂地喷吐着吞噬战友生命的火舌,仿佛是赶在灭亡前变本加厉地施行他们的罪恶。“妈的”,杨楚原小声骂着。又是两声枪响,剩下的两个碉堡也接连哑了火。密集的弹幕立即出现了几个缺口。许多战士略微抬起了头,观察着前方的情况,同时等待再次发起进攻的命令。杨楚原又回头望了望连长。连长仍旧那样靠在树上,目不转睛地望着前方,被硝烟熏黑的脸上不断地冒着细汗。“同志们冲啊”。连长竭力吼着,枪声、炮声,各种巨大的声响没能掩盖这位年轻连长的吼声。战士们闻声纷纷跃出掩护,义无返顾地向前冲去。高亢的呐喊声同接连响起的枪炮声、爆炸声合在一起,构成了一支雄壮的交响乐,震撼着杨楚原的耳朵,更震撼着他的心灵。杨楚原感觉全身的血在燃烧,他握紧手里的狙击枪,骇人的光芒从眼里毫无偏离地射向前方,像是要在电光火石间吞没这些蚕食生命的暗堡和龟缩在里面的懦弱越寇。队伍克服一切拦阻向前冲着。子弹不时钻入人群,也不时有人倒下,但偌大的队伍没有一人退缩,一百多号人像是杀红了眼,一齐高喊着向前猛冲。忘记了横飞的子弹,忘记了本来很令人恐惧的死亡。队伍中还有人倒下,但部队的前进不可阻挡。杨楚原提着他的狙击枪向前冲着——迎着四散的硝烟,迎着呼啸的子弹,迎着冲天的火光。年轻的脸上写满了坚毅。
     不多时,杨楚原已冲到了暗褒跟前。这里是片凹地,地势明显低于暗堡所处的高地,而且距离太近,这里成了暗堡火力打不到的死角。“杨楚原。”他在枪炮声中听到连长在叫着他的名字。他回头看了看,这才发现部队都被这个突然响起的火力点挡在了后面。“打掉那个火力点。”连长接着大吼。杨楚原抬了抬头,敌人机枪就在头顶狂叫。这么近的距离,手里的枪根本打不到。
     怎么办?
    “杨楚原,快打掉它。”连长还在喊着,嘶哑的声音里透着抑制不住的焦急。杨楚原也急了,举起手拼命地抓着头发。一抬头,他发现他的手离射击孔并不远,手伸直了竟可以抓到枪管。杨楚原来了精神,他一把抓住已打红了的枪管,指间发出“哧、哧”的响声。他又一用力,正打着的机枪竟被一下拔了出来,竟没感觉到一点可以抗拒的力量。“他XX的,这也算是世界单兵素质最高的军队?这也叫世界第三军事强国?操!”杨楚原把那机枪摔在地上,又狠狠地啐了一口。那枪口仍是通红,也不知残害多少战友的生命。他转身向连长挥挥手,部队随即发起山呼海啸般的冲锋。杨楚原又转过身,双手扒着石壁向旁边的暗堡运动。他突然感到了一阵钻心的疼。抬起手,这才发现右手手心已被烫掉一大块皮。杨楚原掏出毛巾死命地按住手心,呲牙咧嘴地忍着疼,却一眼瞥见不远处的火力点还在喷吐着毒信子。杨楚原斜眼瞟了瞟滴着血的右手,想起已倒下的战友,手指死死地扣进石缝里,义无返顾的向那边运动过去。
    杨楚原到那射击孔下时,几个不知的战友也已冲破火网,端着爆破筒站到了身边。几人略一对视,似乎立刻达了某种共识。杨楚原利索地伏下身子,迅速地趴到了一边。又几乎在他趴下的同时,耳边响起天崩地裂般震撼地爆炸声。杨楚原翻身抖落满身的尘土,一眼看见头顶的暗堡已被炸塌,成堆的碎石还在一点点地从光洁的石壁滑落。没等杨楚原站起身,那个不知名的兵已不见了踪影。还没站定,耳边又响起几下天崩地裂般的爆炸声。残肢、碎石合着升腾的硝烟迸到空中,又重重地砸到地上,发出些叫人心惊的闷响。杨楚原低下头,看见修长的狙击枪仍然乌黑镗亮,慌乱的心情慢慢平复下来。他又握紧了枪,坚定地望着前方。不远处升起团暗红的火球,浓烈的黑烟紧接着笼罩了整个敌人阵地。“冲啊!”各种不同的嗓音喊出了相同的内容。队伍里的每个人都昂首高喊着,泰山压顶般地向杨楚原这边扑来。密集的火网被冲得七零八落,还侥幸存在的暗火力点似乎被这气势震住了,苍白的叫了几下就哑了火。部队已势不可挡,如滔天巨浪压向敌阵。看着这些,杨楚原忽而涌起一阵豪气。他端稳了枪也高喊着汇入这股洪流。
     部队势如破竹,敌人的阵地纷纷被占。杨楚原冲到暗堡后的山口,这才发先山口下是一条长时几米的隧道。“还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啊。”杨楚原小声说着。“管他能开不能开。就算不能开,不也被我们开了?”连长不知在什么时候来到身边,话里明显带着胜利者的豪迈。“你的枪打得还真是准啊,不愧是营里、团里有名的神枪手。有了你这杆神枪,我们连对付鬼子的明暗火力点就有底气多了。”“不······不······我那只是运气好。”杨楚原看着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连站长,竟有些不好意思,脸一下子就红了。“别那么谦虚。哟,还不好意思啊。”连长看着杨楚原这样子,爽朗的笑了。
    “报告。发现一个俘虏,拒不投降。”一个班长喘着七气说出这句话,脸上还带着尚未褪去的愠色。“XXXX的小越南,败了还装什么横?还真以为自己是小霸王啊?”连长一下子变了表情,掳起袖子就跟着那个班长走了。杨楚原一愣,赶忙也跟着去了。
     那是一个被炸塌的地堡。一个满脸黑泥、头破血流的小鬼子站在遍地的碎石上,拼命地挥舞手中的工兵铲。面前是一杆展开了刺刀的“56半”,周围是更多闪着寒光的“56半”刺刀。“弄死他。”几个北方兵沙哑的喊着。“对,弄死他,弄死他。”人群竭斯底里喊着,带着盛怒后不可抑制的疯狂。那鬼子似乎觉出了身处的危险,紧握着铲子的手渗出些细密的汗珠。“慢着,谁动我处分他。”连长斩钉截铁地吼了一声,躁动的人群立即安静了下来。连长推开人群,走到那越南兵面前,怒目圆睁地盯着那张黑脸。毫无预兆的,连长一把抓住那鬼子手里的铲子。小鬼子挣扎了几下没挣脱,竟松开手,蹲在地上哭了。
     人群一阵骚动。
     杨楚原仔细看了看,发现那小越南明显发育不良,肥大的军装掩盖不了满身的童稚,看那样子最多不过15岁。杨叹了口气,想说什么,却怎么也说不出。“执行俘虏政策,叫翻译来。”连长沉默了半天,阴沉着说出一句话,随即钻出了人群。嘴角只挤出三个字:XXXX的。
                                                             (未完待续)
作者: husongren    时间: 2005-4-24 16:04
标题: 原创对越自卫反击战小说(续)
再次谢谢大家的支持和喜欢。今天又发了些上来,争取下回发的时候一次性发完。
作者: 退武老兵    时间: 2005-4-25 13:33
标题: 原创对越自卫反击战小说(续)
快发呀!!!喜欢!喜欢!!
作者: 责任重于泰山    时间: 2005-4-25 18:10
标题: 原创对越自卫反击战小说(续)
过瘾啊
,
作者: husongren    时间: 2005-4-25 18:24
标题: 原创对越自卫反击战小说(续)
谢谢,今天争取再发一些。
作者: 铁甲飞鹰    时间: 2005-4-25 21:58
标题: 原创对越自卫反击战小说(续)
感谢楼主,请继续啊。
作者: 周泽兵    时间: 2005-4-26 16:08
标题: 原创对越自卫反击战小说(续)
快发啊!
都等不及了!
顶你啊!
作者: 牧    时间: 2005-4-26 16:18
标题: 原创对越自卫反击战小说(续)
光写些意淫我军如何英勇的小说是没有用的,我们需要的是一个有力的声音,为老兵们登高一呼!要有《大国之魂》,《流浪金三角》,《中国知情梦》和《中国知情终结》那样的效果!
作者: 周泽兵    时间: 2005-4-26 16:28
标题: 原创对越自卫反击战小说(续)
1到3在哪儿啊!
没看到啊!急啊1
待续的在哪儿啊!也急啊!
因为精彩吗?

作者: 为祖国而战    时间: 2005-4-26 22:18
标题: 原创对越自卫反击战小说(续)
感谢楼主!辛苦了!请继续!谢谢!
作者: husongren    时间: 2005-4-27 17:47
标题: 原创对越自卫反击战小说(续)
                                     (九)
     部队在满是沙石、尘土的山间小路上强行军,战士们的脸上有了丝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信念——必胜的信念。
     根据俘虏的交待,越军已抢先破坏了脚下这条盘山公路的陡峭处,溃退的敌人可能已占领了高平市外的险要高地,准备以强大的俯射火力阻挡我军的前进。高平,当连长从嘴里吐出这两个字时,杨楚原着实兴奋了一阵。高平,越南高平省省府,越北重镇,是拱卫战略要地谅山的前哨基地,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杨楚原的脑子里反映出一连串中学的地理知识。连长接着给他下了任务:在进攻发起后重点打击制高点上的敌机枪及重武器射手。杨楚原很高兴,他又可以和手里的狙击枪大干一场了。
    “轰”,一团红黑色火球在队伍中间升起,剧烈的爆炸惊得杨楚原清醒了许多。十几个战士齐声倒下,残肢断臂落到了队伍中间,有的还在不住地抽搐。没等军官们喊话部队已就地卧倒、隐蔽,步枪、冲锋枪随即开始朝着可能藏匿敌人的方向射击。没等爆炸的浓烟完全散去,各种轻、重机枪“哒、哒”地怪叫起来。密集的火网挡在队伍跟前,压得部队抬不起头来。一个······两个······三个,杨楚原仔细地找出了火力点的位置。他举起了枪,细长的瞄准镜停在了眼前。“400米,无风。”杨楚原在心里默默地念着,手指慢慢地压着扳机。“为了死去的兄弟,为了祖国。”杨楚原还在小声地说着。
    “砰、砰、砰”,三声干脆而连贯的枪响,三张狰狞的脸立刻消失在了杨楚原的瞄准镜里。“杨楚原,打掉那个反坦克射手。”杨楚原听见有人在叫他。他没有回头,抬头望了遍前方,他找到了目标。那是一张躲在石头后面的委琐的脸。那小鬼子一大半身子多在石头后,只露个细小的脑袋。那家伙并不随便放枪,在打过一发弹药后便缩着脖子躲了回去,半天没有露出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还真遇上懂行的了。”杨楚原小声的说着。他感到了挑战,但他似乎更乐于接受它。他喜欢挑战,尤其是在打枪的时候。杨楚原躲在一堆树丛里,只伸出了一小截枪管。他在静静地等着,心跳均匀、有力,脸上现出一丝狡颉的微笑。过了不多久,那个细小的脑袋又露了出来,两只鼠眼慌张地下望着。他似乎发现了什么目标,他没有立即缩回去,他略微愣了一下——只有短短的1、2秒钟——这已足够了。“砰”,清脆的枪声再次响起,可杨楚原几乎没听到枪响。但透过瞄准镜,他似乎看见子弹穿过弥漫的硝烟,径直钻入了那鬼子的额头。杨楚原感到一阵快感,抬起头,眼里放出耀眼的亮光。
    “狙击手。赶快隐蔽。”又一阵沙哑的喊声传入耳朵里,杨楚原转过身,看见连长正拼命地挥手喊着。杨楚原忽然明白了什么。他看看周围,发现身边已有多个战友倒下,都是头部或胸部中弹,全身上下也只一个弹孔。“妈的,是狙击手!”杨楚原难压心头的怒火,可随即又一阵悸动——对手终于来了。
     杨楚原一个敏捷地侧翻,整个身子缩进了身边一个狭小的凹地里。子弹跟着打来,泥土飞溅。杨楚原慢慢地伸出枪口。透过瞄准镜,他只看见茂密的树丛和遍布的山洞——前面看不出任何异常。但他知道,一双吞噬生命的眼睛正饥渴的寻找着他的下一个目标。战友们都隐蔽了起来,嘈杂的战场忽然一片寂静,似乎时间都要停止了。但杨楚原内心却不那么平静,他感受到战友们期盼的眼神。杨楚原没有动——他也不能动,那鬼子也没丝毫动静,他仿佛知道有个仇恨的枪口正搜寻着他。双方就这样短暂的僵持着。
     “杨楚原。”他又听到了连长的声音。那声音压得很低,像是从肚子里发出来的。他略微转过头,无言地望着。四目相对,一种默契很快达成。很快,连长带着几个战士向十几米外的一个大石头没命的冲去,连枪也不开,只弓腰疯狂地做蛇行机动。也许那是个新手,也许是他过度紧张了,那狙击手再也沉不住气了。一发又一发的子弹打在连长和那几个战友的身边,可每次总差那么一点。连长带着那几个战友很快冲到那个大石头的后面,那是个射击死角。那小鬼子已犯了一个狙击手的致命错误:在同一个阵地上连续开枪。杨楚原抓住了这个机会。透过瞄准镜,他看见300米外的一个石缝有轻微的火光跳动。对!就是那里。杨楚原迅速地测定了距离,准星牢牢地套住了目标。“300米,无风。”杨楚原对自己说着,鬼子的额头落在了两个倒“V”之间。枪声响起,子弹穿过硝烟,径直钻入眉心。小鬼子应声倒地。杨楚原抬头和连长交换了眼色,蛰伏多时的部队立即又向敌阵发起冲锋。冲过火网,硝烟中的城市变得越来越清晰。
     四周的高地已被悉数占领,敌人的抵抗已显得力不从心。部队从多个方向冲进了这座敌人要守几个月的城市。“这就是高平?这就是堂堂的高平省省府吗”杨楚原一遍一遍地说着。他望望四周:低矮的房屋,狭窄的街道、凌乱的市场。国内的一个县级市也比这气派、繁华。杨楚原有些不屑地想着。越来越多的部队冲进市区,市内已见不到有组织的抵抗。许多越军化整为零、化军为民,躲进山洞和少数坚固建筑物内负隅顽抗。冷枪不时响起,但这在气势如虹的部队面前已显得微不足道。杨楚原索性昂首向前跑着,丝毫不去理会横飞的流弹。他边跑边抽出腰间的刺刀,在狙击枪镂空的枪托边用力的划了五道杠。猩红的枪托上也有六道杠了。他说过要记下鬼子偿还的每一笔血债,这是他的承诺。杨楚原做完这些,部队也冲到一座幽深的大院前。杨楚原仰头望了望,宽阔的大门上镶着几颗硕大的五角星,几座还算高大楼房在这个破败的城市里显得格外气派。“同志们冲啊,这是高平省军区。”队伍里几个懂点越语的广西战士兴奋地喊着。高平省军区?军区都被占了,看你们还能闹多久!杨楚原兴奋的想着,握紧了手中的钢枪,没命的向里冲去。
     不知是哪里响起枪声,一连串子弹贴着杨楚原的身子飞过去,打得前面的墙上弹痕累累。“注意前面的火力点。”队伍里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杨楚原赶忙就地卧倒,又一连串子弹打在声旁,尘土溅得脸上一片灰黄。几个战士试图冲破阻拦绕到侧后,却被又一连串子弹放倒。部队被压制,战士们纷纷寻找掩护、开枪还击,双方陷入相持不下的僵局中。杨楚原愤恨地望了望,那是个只一小半露出地面的碉堡。40火箭筒打不到他,手榴弹更是拿他没办法。杨楚原握着枪心急如焚,这打火力点本是他的事儿。可这个碉堡地形太好,在他这个位置根本打不到里面的敌人。“喷火兵,有没有喷火兵?”有人在急噪地喊着。“我是喷火兵,我是 喷火兵。”一个年轻的声音慌张地回应。“上去烧啊,傻愣着干什么。”杨楚原听出了那是排长的声音。“是”,那年轻的声音干脆的答着,听声音像是很镇定了。一个背着硕大箱子的高个子兵慢慢地挪出了队伍。他选了一个相对有利的位置,瞄准······发射,一条红黑色的火龙从枪口窜出。坚固的碉堡顿时被烈焰笼罩,幽暗的射击孔里传出鬼哭狼嚎般的惨叫。几个浑身是火的鬼子挣扎着爬出来,倒在地上不住地翻滚。杨楚原举枪瞄准了其中的一个。一个年轻的兵摁住了枪,沙哑的桑子里发出低沉的声音:“别打,让他烧。”杨楚原点了点头,轻轻地放下了枪。
     部队再次发起冲击,已没敌人能阻挡,或者说已没敌人敢阻挡了。杨楚原跟着部队冲进大楼,屋内一片狼藉,地上尽是些显然是来不及销毁的文件。杨楚原随手捡起了一张。这似乎是一张传单,粗糙的纸张上印着中越两行文字:打到凭祥吃早饭,打到南宁过春节。“哼”,杨楚原一把扔掉传单,突然感到了一阵黑色幽默。传单轻轻地飘落在地上,一阵风吹来,单薄的纸片随风而舞,显得那么的无力、那么的苍白。杨楚原跟着队伍一口气冲到楼顶,再也没有敌人阻挡他们的前进,几个以卵击石的鬼子早已被打成了马蜂窝。战士们一把扯下已成破布的越南国旗,升上了一面鲜艳的红旗。杨楚原昂首远眺:破败的城市里,硝烟正慢慢褪去,远方的群山中,鲜艳的红旗已插到了每一座山峰。
    “胜利了!”雄壮的吼声在异国的土地上漫山遍野地回荡。
时针指向了公元1979年2月25日。
                                  (十)
     在同样沸腾的前线指挥部,所有人都沉浸在攻下谅山的喜悦之中。总指挥许世友却满脸不悦,短粗的手指在地图上不停地戳着,嘴里不停的说着:“这仗刚打顺了,怎么说撤就撤了?这后面全是平原,坦克、大炮正好派上用场。不行,再向前拱一下,吓他XX的。”
     于是,一支精干的部队前出谅山十余公里,河内的政府机构纷纷外撤,通往谅山的四号公路上丢满了越南女兵的三角裤。
     几天后,部队奉命回撤。
     傍晚,高大的解放卡车载着杨楚原踏上凯旋的归途。身后,工兵紧张的埋着炸药。爆炸声接连响起,市内仅存的几座完好的房屋纷纷倒塌。硝烟中,砖石横飞,冲天的火光映红了杨楚原的脸。他又想到了老连长的半个身子,想到了老排长缠着绷带的手,有些悲伤、有些感慨、有些难以释怀。“英雄,我们正在凯旋,伟大的人民共和国正期盼着你们的归来。”身旁一个陌生的年轻人有些兴奋地说着。杨楚原笑了笑,无语。“我是战地记者。”对方递来一个黑皮笔记本。杨楚原轻轻地翻开,一段文字跳入眼帘:
    “1979年2月17日,我人民解放军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被迫自卫反击。经过两个多星期的浴血奋战,我英勇的人民解放军出布局、克东溪、取高平,占谅山。在形成威逼河内的有利形势后主动后撤,﹡未在别国领土上留下一兵一卒······”

杨楚原轻轻地合上本子,仰着头若有所思。老连长、排长、李玉虎······一个个战友的身影在他眼前接连闪回。
    火光中,解放车向着国境线疾弛。

作者: 为祖国而战    时间: 2005-4-27 17:58
标题: 原创对越自卫反击战小说(续)
再次感谢楼主!还写点别的吗?期待着。
作者: husongren    时间: 2005-4-27 18:09
标题: 原创对越自卫反击战小说(续)
    发到这里,这个贴子也就该结束了。我想写的是反映对越自卫反击战的,从79战一直写到两山轮战。目前只完成了79战的部分,以上贴子里的就是79战部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各位血友的喜欢和支持无疑是继续写作的最大动力!当然,也有血友提出过批评意见,对此我会再接下来的修改中着重留意,如果真的存在那样的问题,我会改正。
    接下来我会开始两山轮战部分的写作,在完成后我仍会在血站上发出来,并虚心接受各位血友的批评指正。
    再次谢谢大家对这个贴子的喜欢、支持和关心!
    由于个人水平的限制,以及资料的匮乏,届时还要仰仗各位血友的指教,在此先谢谢了。
作者: 为祖国而战    时间: 2005-4-27 19:46
标题: 原创对越自卫反击战小说(续)
楼主客气了!我很喜欢您写的文章!
作者: husongren    时间: 2005-4-28 09:40
标题: 原创对越自卫反击战小说(续)
[这个贴子最后由husongren在 2005/04/28 09:43am 第 2 次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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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客气了!我很喜欢您写的文章!


   你也客气了,这个东西是我一直就想写的,在血站上有这么多人喜欢,我真的很高兴。接下来我就开始老山部分的写作了,完成后一定在血站上奉上。你一直都在关注我的这个贴子(再次谢谢了),能在这个贴子上认识也算是一种缘分,我在论坛的短讯上留了我的E-mail和QQ,希望以后能有机会一起探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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