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荐]祭奠英雄

爱在记忆着

今天是4月28日，这是一个大家都不应忘记的日子。去年国庆节，我穿越了十七年的时光，来到麻栗坡烈士陵园。多年前，我还是一名中学生的时候，学校曾组织看《雷场相思树》这部电影，我一直忘不了其中一个镜头，几位军校生在上战场前，来到建好了一排排空墓穴的陵园，他们互相开玩笑说，哪个墓穴将是自己的，还在那里躺下来笑说，不知道合不合适。最后，有人真的永远留在了这里，玩笑成了不堪回忆的现实，想起这一幕，我的心就隐隐作痛，我知道在临行前，谁都会有着战死的心理准备，但不幸言中的苦痛还是那样真实地刺痛人心。在麻栗坡烈士陵园，我看到陵园已是松柏遮蔽、茅草恣长，与电影上的：高高的阶梯，一层层白得刺眼的墓穴给人的感觉很不一样，我以为我想要找的烈士陵园，也许不是这个，于是回返时，又专门到了文山的烈士陵园，看到文山烈士陵园跟电影中的相差太远，它跟其它任何地方的烈士陵园没有什么两样，它似乎离触动我们心灵的回忆太远。我才有点相信麻栗坡烈士陵园是我要找的那个。4月28日这个日子，之所以给了我太深的印象，是因为在烈士陵园中，我记录我的所见时，我发现这是一个太黑暗的日子，很多年轻的生命结束于这一天，永远地告别这个他们还有着太多美好愿望未实现的世界，不再有明天。这似乎也是老山开战的日子。当年，我，一个小学生，似懂非懂地听老师讲老山的英雄故事，它的历史就从这一天开始。十八年来，那场战争还有参加那场战争的人们一直吸引着我去探知，我渴望离我心目中的英雄更近些，离那场英雄为之流血的土地更近些。老山英雄在我看来，是那么的遥远，那么的高大，那时的我，曾经是那样地想接近他们，哪怕只是远远地看一眼，或是在电视上看到他们的身影，都会令我激动得睡不着觉，那时的我，甚至不敢想象被英雄握一握小手，或是他们俯下身来亲切地对我说声“小朋友，要好好学习”的情景。老山英雄也曾到我们这作过报告，但只有高年级的同学才能去听，报告团到我们学校来的时候，人很多，瘦小的我被人们挤在后面，什么都没看到，只听见一点点声音，我都急坏了。那时，我们踊跃地给老山英雄写过信，总是想把书中教给我们的所有给英雄的赞美全都写上，结尾一律是表决心，至今我还记得那些铿锵的话语，那时，我们的心里只有老山英雄，我们都抢着表现得更好些，因为老师说，这是老山打仗的叔叔们对我们的期望。十多年过去了，我仍然记得妹妹她们班要给老山英雄绣手帕，我求她也把我的名字绣上，她不肯，那时我心里那种深深的失落感，现在回忆起来，还是很难过。政治老师几乎每次上课都带张报纸，有时是人民日报，有时是青年报，给我们念老山英雄事迹。我还记得有一次，她念到战士们呼叫“向我开炮”的情节时，当场趴在讲台上哭起来，全班同学看着她，没有人发出一点声响，也许在那时的我们，战争给我们所有的感觉就是“英雄”“勇敢”，那时的我们惯于从战争中体会到的是“鼓舞”，而不是残酷与悲壮，那时的我们没有死亡意识，更不会明白为什么烈士陵园要先建好那么多的空墓穴，我们会哭啼啼地在注射台上在父母的手中挣扎，不愿打针，因为我们知道打针会痛，但是我们意识不到战争，英雄的故事与痛与死亡相联，那种痛那种空白我们无法体会，战争并不是只有英雄的豪迈，我们不懂，我们有时也觉得好玩，我们都玩过打仗的游戏，但是我们不懂战争，这个成人的游戏，所有的一切都是真实的，英雄的命运不可逆转，打仗的游戏输了可以重来，但是英雄倒下了，他不再言语，不管悲痛欲绝的父母如何把他千百遍地呼唤，在照片上的英雄永远是笑的，但是英雄也是人，也有痛感，也有不忍舍弃生活的想望，在那时的我们看来，英雄就是要牺牲的，所有书上告诉我们的都是那些牺牲了的英雄，我们甚至想不到去反问一声：英雄为什么一定要死？我们忘了他们与我们一样是血肉之躯……那时的我们与英雄的心很近很近，他们仿佛无时不在，他们就是我们的榜样，我们的行为准则，他们与我们生活在一起，居住在我们的灵魂。老山的故事陪伴着我们度过了初中时代，我们就这样长大了。战后，英雄褪掉了光环回到人群中，而对此，我们没有任何感觉，英雄仿佛是报纸上的人物，是我们心目中的形象，高大的、勇敢的，我们仰视他们，离他们很近又很远。我们从来没有想过，英雄其实也很平凡，英雄也有苦痛，我们忘却了英雄一身的伤，我们更没有想象到有一天，社会与现实会这样地残酷：英雄也会被遗忘……老山之战时间比较近，也许因为宣传，它给我们太多真实的感受。现在的我仍然不敢想象与我心目中的英雄近距离地对话，我总是想我也仍然会激动得手足无措，但我的心时时回溯，并把一个心愿埋藏在心里十七年，我告诉自己一直要实现它，那就是到烈士陵园去看看那些我在报上已经熟悉的烈士。十七年后，我站在他们的面前，不再是一个小丫头，他们高大的、亲切地，在我的面前，不再遥远，我看得见他们，站在他们的面前，我还如当年一样的羞涩，但我给自己鼓劲，因为我终于有一个机会对他们表达我的敬慕。十七年过去了，我见到我的英雄却是在这样一个地方……向所有老山战士致敬！不管是生者还是死者，不管是身上佩带着军功章，还是除了一身伤痛，依然平凡如小草，他们都是我心目中的英雄。我敬慕他们！如果我能够，我真希望能为他们做些什么，我是卑微的，但我的人生还很长，而我可以努力。祝愿英雄的魂灵在天国里得到安息，祝愿我的英雄们明天会更好！
　　　　　　　　　　　　　　　　　　　　　　　大兵　　二００二年四月二十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