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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李云龙加活“王成”竟然二等功--代乃阻击战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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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贴按:1979年云南方向的代乃阻击战,我13军39师2个连--116团2营6连和117团1营2连在师内炮兵的协下,与越军精锐王牌316A师在代乃无名高地展开了殊死的争夺。越南方面在1989年统计,此战一共有891名越军被打死,伤2331。如果此资料属实,意味着越南王牌316A师的一个半团失去了战斗力,代乃阻击战就堪称1979年自卫战中金牌战例。

先“自做主张”“擅自进攻”并遏制了可能溃散的部队夺了代乃高地,后又唯一始终用报话机在一线引导炮兵射击的第13军39师116团2营6连1排长、代理连长谢志熙,在此战中无疑起了关键作用。要不是他的“鬼精灵”"代乃阻击战"的代价会更大!同样在后期上级放弃支援兵力的情况下,他带领全连在"坚持战斗到最后一人"的口号声中,直到胜利。6连在2天1夜的浴血奋战中连续击退越军王牌316A师148团的20次进攻,用伤亡76人的代价,取得了"代乃阻击战"的辉煌胜利.战斗的惨烈场景其实并不比"集结号"差多少.。

战后,随着代乃阻击战名声鹊起 ,上级判断失误错误指挥不提了。团与团、人与人之间开始了功劳争夺……。理应当战斗英雄的谢志熙因各种因素仅二等功。

请看谢志熙原贴: 1

第一部分 临阵磨刀



一、部队扩编、6连受命

197811月初,当我随11625连完成了在西藏亚东一年的援藏任务,经过川藏公路近一个月在长途颠簸回到四川的部队驻地泸州,满心欢喜地找到连队领导谈论准备着退伍回家的时候,得到了一个今年全军停止转业退伍,部队可能有重要军事行动的消息,使我顿时陷入了一片茫然之中。

其实,当时全国各大媒体的报刊、电台都在报道越南政府的反华排华的罪恶行径十分猖狂。表现在对我国当时支持的柬埔寨西哈努克亲王的红色高棉政权的恶毒攻击,并已出重兵围困了以波尔布特为首的柬埔寨红色高棉政权固守的首都金边。

同时越南政府还采取了对我国华裔、华侨进行了大规模的驱赶活动,至使大批的华裔、华侨难民像潮水般地涌入我国的广西和云南边境地区,给我国的妥善安置带来极大的压力。

更不能让国人容忍的是越军还在中越边境一线,无端制造了一系列的武装挑衅活动,对我正常巡逻的军人和正常生产的边民、牲畜、运输车辆开枪开炮,打死打伤我境内的军人、百姓、牲畜和击毁车辆无数。单方面的把原来宁静祥和的边境搞得是剑拔弩张、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在我国政府多次提出严正抗议无果的情况下,迫于无奈,我国政府为解柬埔寨首都金边之危,准备以军事行动支援以西哈努克亲王为首的红色高棉政权,同时教训背信弃义的越南政府和口出狂言蓄意挑起边境事端的越南军队,决定向境外出兵,以打击越南的嚣张气焰。

为适应作战的需要,从11月下旬开始,在我们13军的整个部队内,正紧急地开始进行着部队建制的调整。

即将原有的乙种编制扩建为甲种编制,将原乙种编制中的每个步兵营中所属的2个步兵连改扩建为3个步兵连;原机炮连建制分开,改扩建为营属重机枪连和82无后座力炮82迫击炮连各一个。

将团直属警通连建制分开,改扩建为特务连和通讯连各一个;团直属机炮连建制分开,改扩建为100迫击炮连和14.5双连高射机枪连各一个。

并针对南方山地丛林亚热带作战的特点:同时步兵连将原战士统一使用的63式自动步枪更换为56式半自动步枪和56式冲锋枪,每个步兵连的第四排增配60迫击炮2门,编制为第12班;营属重机枪连将原67式重机枪改配为53式重机枪9挺(每排3挺)。

在退伍无望、部队上下人心忐忑的情况下,我不得不安下心来面对可能即将到来的一场战争。
当时我在116258班任班长。

11月下旬的一天上午,连指导员申家寿找我谈话,问我愿意当排长吗?(因我以前一直闹着想退伍回家)其实我早就知道部队扩编需要新提拔一批连排干部,我也知道凭借我的军事技术素质和能力一定是领导们考虑的对象。我当时请指导员申家寿给我一天的考虑时间。

当我把指导员找我谈话的内容告诉4班长李明时,李说指导员也刚刚跟他谈了同样的话题。他说已经同意了。我还在犹豫的时候,结果当天晚上营长聂中富也找到我问了和指导员同样的话题。我想一定是指导员把我的答复转达给营长了。

说实话我在当时的部队里从思想上算不上是个好兵,虽然我自知自己是从大城市出来的又是从下乡知识青年入伍的兵,在我身上具有农村兵不及的聪明和机灵,我从761月当新兵的第一年里就被分配在2营部通讯班当过营部的通讯员,正因为我与其他农村入伍的战士有区别,许多营部的营首长们并不喜欢我。

只有当时的营长聂中富还算看重了我的那股灵性而对我有些另眼相看。由此我对营长聂中富也格外的尊重,只要是他安排的事情我都会努力去争取完成。

一年后,营里多数的首长们都竭力的要我到连队去锻炼。其用意是什么我十分的清楚,与其说是让我下连队去锻炼,还不如说是为了给我一点惩罚罢了,我想反正还有一年便就退伍回家了,于是在77年的5月我就被下放到了5连去当战士。

我清楚的记得当时营里让我下连队时的情景:营长聂中富出于爱护我的本意先是准备让我去4连的,因4连是我团唯一的红军连,在突出政治的年代里4连就是我们团的一面旗帜。

由于当时正值第二天就是团司令部组织的全团军事“五项”(射击、投弹、障碍、刺杀、军体)技术比赛日的开始。

4连连长曾金和是我营资格最老(64年入伍)而且威望最高的一位连长,他害怕我一个从未经过系统军事训练的通讯员去了会影响全连的比赛成绩。再则,害怕我去了也不好管理,就向营长提出最好让我去5连。

5连连长患肝病生病住院不在连队。当营长找到5连指导员申家寿时,申指导员也不好说什么就收下了我。(当时营里只有2个步兵连)

但把我分在哪个排里去呢?1排长赵远祥没要我,2排长也没要我,他们都怕我去了既要影响军事比赛,又怕我不好管理。只有去3排了,因3排长缺位(属于“文革”政治问题被审查)就这样我被安排在了7班(7班长也不在位,到军里参加射击比赛去了),我成了没人愿意收留的“弃儿”了。

我也知道他们不愿要我的原因,一是第二天就要参加团里的军事比赛,我一个没有经过正规训练的兵,在某种情况下将会影响到他们各自的成绩。二是由于我的“名声”不好,谁拿我都是个烫手的山芋。

结果在第二天的军事比赛时,我不得不仓促上阵。

记得我参加的第一个项目是100米武装障碍跑,结果出乎所有人意外的是,我的成绩居然是22.2秒!(全连多数的成绩在2526秒左右)。这个成绩可以进入团军体集训队了!就连我们5连的6班长王发信在全军(13军)100米武装障碍跑的比赛中获得第三名的成绩也就20.8秒!我的这个成绩当时已经排在了全连的第3名。

其实他们都不知道,我在学生时代就曾在田径队干过。

接下来的投弹比赛,我又以55米的成绩排在了全连的第4名。其实投弹是我的最强项,虽然我在当通讯员期间从没练过,但我在学生时代就曾是四川省成都市中学生运动会的投弹比赛第三名。

第二天的射击我仍以46环的成绩排在全连的并列11名。

军体(单、双杠、跳马)还得了21良。只有刺杀是勉强合格。

这样一来,把全连的所有干部战士都惊呆了!因为我当时从没经过正规的系统训练就能达到这样的成绩,是所有人都没料到的!

指导员申家寿像拣了个宝贝一样高兴得合不拢嘴。那些没有收留我的排长们则显得是那样的沮丧。

就连4连连长曾金和事后也感到后悔不已。

至此以后全连的干部和战士们都对我另眼相看了。虽然我的毛病不少,作风稀拉,纪律涣散,内务卫生(整理被装)在全连算是最差的其中之一。

但我却是个多才多艺的“万金油”,放在哪里,哪里都是“凉爽的”。只是部队里没有把我发掘出来吧。

比如:在19777月初,也就是我刚下放到52个月以后,指导员申家寿交给我一个负责组织连队战士演唱组参加“8.1全团文艺演出比赛的任务。

当时的演唱组12个人基本上是由我挑选的,也有几名是自告奋勇的。要求个个在演唱组里都要能身兼数职。

我还把演唱组着眼于走出军营去,特邀了泸州市文艺团体的专业人员来指导我们的文艺排练,乐队除了有民乐外,还有黄瑞东的小号、顾庭俊的中音号和我的长号等。

我除了吹长号,还要跳舞蹈,表演唱,还兼说四川地方曲艺的金钱板呢。

我们排练节目是全职的,连队指导员申家寿要求我只要能在比赛中拿回前三名就什么都可以不参加。我也向指导员立下了“军令状”。

当然排练节目总比军事训练要轻松许多。有人说我们演唱组作风“稀拉”“纪律涣散”,是指导员申家寿宽容了我们。

最终我们在有12家单位参加的比赛中一举夺得了全团第一名,为连、营都争回了荣誉。

虽然我正式开始系统军事训练的时间只有半年,但基层的军事技术都难不倒我。在77年底经过团教导大队的学习训练后,我被提拔当上了38班的班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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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我这样的兵在我们2营里,还有5连的4班长李明(万州市人),12班战士黄瑞东(四川绵阳市人),46班副谭贤荣(重庆市人),44班副唐建林(四川绵阳市人),47班战士程泉(阿坝州马尔康人)等共6人。

平常里我们学习训练之余老爱粘在一起玩笑打闹。每逢星期天,为了上街玩耍(部队规定每班外出人员不得超出2人,而且每次外出时间仅2小时)我们不止翻过多少次营房围墙。在部队里是出了名的“稀拉”兵,除了调皮捣蛋外,部队里的很多领导都说我们是不好管理的“叼兵”,全团一共有20来名这样的“叼兵”吧。

别看我们这些兵平常有点不服管理,但无论是部队的“五大”军事技术,还是完成任务的质量却从不拉稀摆带。正因为如此,我们也得到了不少领导的宽容和喜爱。

在整个2营里我平时就只服3个人的管理,第一个是营长聂中富,第二个是副教导员李庆福,第三个就是指导员申家寿。因为他们三人对我来说除了是首长领导外,我还把他们当成了自己的兄长看待。而他们不仅仅对我有一种宽容的心怀,更多的还有了那么点点喜欢我的成份在里面。

今天他们3人当中的2人都找我谈及了同样的话题,我还能说不吗?我答应了营长聂中富要我到新组建的26连去担任排长的意图。

19781218,我来到了由245两个连队分别抽调的第2排战士组建的61排任排长。当时的6连干部编制是这样的:

连长杨中玖。原4连副连长,云南镇雄人,691月入伍;个头有1.78米,腰粗膀圆的,喉咙很大。没什么文化,是我们营乃至团里出了名的“杨草包,杨大炮”。他与安副指导员是我们连军龄最长的老兵之一。

指导员朱山荣,原43排长,上海奉贤人,731月入伍;个子1.65米,体壮墩实。处理问题显得比年龄要成熟得多。曾是我团军体队员出身。

副连长巩金生,原53排长,山东单县人,731月入伍;个子1.71米,结实体壮。性格比较内向,不善言词。曾是师团两级军体队步枪射击队员。 副指导员安仲俭,原44排长,贵州威宁县人,691月入伍;个子1.62米,身体单薄瘦弱。善于文笔。与连长一样是我连军龄最长的老兵之一。

连指下设一个连部,分别有:文书、司号员、卫生员个一人,通讯员2人;

1排长谢志熙,(本人)原58班长,四川成都市人,761月入伍;个子1.69,体型适中结实灵活,军事技术上乘,是团、营出名的“叼兵”之一。

1排下辖:一、二、三步兵班;

2排长李明,原54班长,四川万州市人,761月入伍;个子1.72,体型适中结实。头脑灵活,军事技术上乘,我的哥们之一,也是团、营出名的“叼兵” 之一。

2排下辖:四、五、六步兵班;

3排长顾庭俊,原51班长,四川汶川县人,761月入伍;个子1.71,体型适中结实。不善言词。军事体育不错。

3排下辖:七、八、九步兵班;

4排长梁应显,原410班长,河南析川县人,751月入伍;个子1.71,体型适中结实。性格略显内向沉稳。

4排下辖:四0火箭筒十、十一班、六0迫击炮十二班(配602门);

司务长申述成,原5连炊事班管理班长,四川忠县人,761月入伍;身高1.65米,体型壮实。办事认真。

下辖:一个炊事班。

6连支部书记指导员朱山荣,副书记杨中玖,其余7名干部为支委,平均年龄不到26岁。

全连除了9个干部13个正副班长,加上20多个7475767778年的战士,一共不到60人。其余的兵源需要由新兵报到后才能补齐。

在全团组建完毕时,原5连指导员申家寿被提拔为2营副教导员、营长聂中富调任116团任副团长、副教导员李庆福任2营营长。

我所在的61排有三个步兵班

一班长周世明,四川万州人(今重庆),76年入伍,身高1.70米,身体敦实,军事技术一般,性格内向。

二班长唐建林,四川绵阳市人,76年入伍,身高1.62米,结实,灵巧,头脑灵活,军事技术上乘,我的哥们之一,也是团、营出名的“叼兵” 之一。

三班长袁有华,四川万州人,76年入伍,身高1.68米,身体敦实,军事技术一般,能言善辩。

三个副班长分别是1班的×××,77年入伍的四川达州人(因年代太久已记不得他的名字);2班的孟可昌,78年入伍,河南郑州人;3班的泽乃, 77年入伍,四川阿坝州厢城县人。加上每个班12个战士。全排仅有12人。

当时每天除了必要的队列训练外,就是学习和了解越军作战的特点及相关的山地亚热带丛林知识。我们每人还发了一个6公分宽12公分长印有中文对比的战场常用越语,诸如:“落松空也!”(缴枪不杀!)“冬德宽红毒槟!”(我们宽待俘虏!)“得伊累!”(跟我走!)之类等战场用语20多句,要求每人都要学会。

再则就是集体读报了解当日时事新闻和边境动态形势。

在部队出发前的几天里,团里还专门组织各连队人员到卫生队去进行了血液血型的检验。我的血型为0型。二 一路高歌 开赴云南

12月下旬的一天终于等来了部队要开赴云南集结的命令,当即提出的口号“惩越援柬”。

在出发前部队要求每个干部战士一律剃成光头,同时配发了布质的新军装一套,原有的作战胶鞋换成了带有钢质夹层的胶底鞋。每个班还配备了用于丛林砍伐的砍刀45把。个人前后物资立即打包,其中前运物资只要求带布质外套军装一套,内衣裤一套,胶鞋一双,以及学习用具等。其他物品都一律作为后运物资打包留在四川营地。

同时要求每人暂时不能与家人通信,各个连队停止对探亲假的审批,探家尚未返回的都要求立即归队,并取消了平时的节假日休息,以求保证部队行动的机密性。部队终于被罩上了即将开赴前线的那种特殊和紧张的神秘气氛。

大家都在议论到底那一天出发?在我们连排一级来说是无法知晓的,我由于是随原5连刚从西藏回到四川,而且从西藏买了几斤纯羊毛线和一些中药材,我没有将这些东西作为后运物资打包留下,而是趁一个晚上在一个很要好的哥们战友7班长潭贤荣的陪同下,违规的来到了距部队500米外的泸州医学院,找到了在那里读书学习的后来成为我妻子的成都女老乡彭××,将我从西藏带回的东西委托给了她,希望她在适当的时候把这些东西代我邮寄给远在都江堰的姐姐。并十分平静地留下了一句话:如果过了明年的3月都不见我的消息,就请在回成都后到我的家里去告诉我的家人,我一定是在对越作战中牺牲了。说完就匆匆的赶回了营地。

结果不出所料,就在我偷跑去泸州医学院第三天的凌晨,由师汽车连和团汽车排组成的车队就来到了我们2营的驻地,部队马上集合上车,我6连分乘5台解放牌卡车随全营的车队在拂晓前向着隆昌方向开赴了。

当车队行进在泸州市区的街道上时,街灯仍是亮着的,街面上除了车队的马达声,也是宁静地的。我们都保持着沉默,各自都默默地想着什么,我当时就在想泸州这熟悉的街道我还能再见到你吗?行进出市区10多公里后天也亮了。

经过2个多小时的开进,车队开进了隆昌火车站的货运场,整个车站已经实行戒严。早已静卧在铁轨上的列车是一列由厢式货运列车组成的军列,我们在它的旁边下了汽车,这时的整个货运场只见全副武装的军人人潮在涌动,各种口令哨音不断。

在这里我们和全团先期到达的部队进行了编队。我6连分别登上了2100吨位的闷罐货车厢。每节车厢里有440×30通气的窗口,里面都刚刚进行了消毒处理,没有一个人在乎那浓烈的消毒水气味,整个车厢的地面都铺满了草席,在车厢顶部的正中央悬挂着一盏马灯,还有一只用于内急临时使用的水桶,每节车厢配有一个便于上下的木梯,推拉式的厢门上悬挂着一根铁链,用于固定车门。

我们30多人在里面还算宽敞,大家都脱掉鞋子打开背包,2人一组(一床被子当褥子,一床当被子),一字形的靠一侧休息。武器装备都以班为单位放置在脚边一侧。

在一切安置妥当逐级报告完毕的数分钟后,部队才列队来到了隆昌军供站吃了早饭。这时的时间大概是上午的9点吧。因早上部队都起床早,大家回到车厢里后上级就要求睡觉休息。

不知是什么时间发的车,谁也不知晓,当我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列车已在轰隆轰隆地声响中晃动着了。朝车厢的通气孔向外望去,我看见列车走的是往成都方向就知道我们的开进方向必定是走的成昆线。

当大家都慢慢醒来后,大多都挤到门边和通气孔去看风景。为了保证行进中的安全和文明,白天小便必须拉在水桶里,夜里有人小便时我们要求必须要2人以上,而且靠着门边拉尿时一定要有人拉着他的身体。大便必须在兵站吃饭时解决,特殊情况就要拉进水桶里。

为了活跃气氛,我们就在车内唱起了平时里最爱唱的革命歌曲,真的是让嘹亮的歌声充斥了整个车厢。只有在此时才能把上前线的那种紧张的气氛调和,也才能让大家的心情稍感一阵轻松。疲倦了就睡,醒了就说说笑话唱唱歌,就这样随着列车的轰鸣晃动反复着这样的程序向着云南奔去。

一路上除了我们这趟军列外,还能看到不少满载其他部队和军需物质的列车和我们一样朝着同样的方向在开进。这样的情景让我一下有了电影里当年志愿军开赴朝鲜战场的那种感受。

记得是22夜后的一个中午1点过,我们的军列终于驶进了昆明火车站。当我们下了列车等待转乘继续南下去边境地区的小火车时,这里来自各个地区的军人更多,简直就是绿色的海洋,除了我们116团的官兵,还有不知番号的其他很多部队。

当时上级传下命令,任何单位和个人不得离开原地半步,就连厕所也是车站临时在站内搭设了若干处的。我们的午饭也是由昆明军供站用卡车送到火车站我们指定的地点来的,就连洗碗水也用水桶一并送来的。我想其用意不外乎减少部队人员的走动,以免人员走失错过乘车时间。也许还为避免大量的军人涌出车站,会给社会造成交通压力或紧张的战争恐慌吧。

我们决大多数人都是来自五湖四海,对云南的十八怪中的“火车没得汽车快”只有耳闻,并未目睹。然而当我们换乘上南下的旅客列车的时候,咋一看,这列车的车厢宽度咋与一般的旅客列车车厢窄那么多呢?车厢内的宽度大概就2米左右吧,高度也比正常的矮很多,听云南的战友讲这叫小火车,轨距只有0.75米,因滇南地区山高路险铁路弯道多,正常列车没法运行,所以小火车的转弯半径小,很适合山区运行,只是绕的路途多,就难怪没有汽车快了。听说还是早年法国人帮我们修的呢。

其实,小火车的设施跟大火车也没什么多大区别的,只是人在里面感觉有点空间窄小罢了。然而我们没有想到的是,当它跑起来的时候,那种左右摇晃、随着有节奏的轰隆声摆动起来,真的有点让人站立不稳。

虽然我们都是一人一座,但经过几小时的颠簸后,绝大多数的干部战士都感到了头晕目旋,昏昏欲睡。近半数的人在几个钟头后开始呕吐。嘿!我咋就什么事都没有呢!向我这样毫无反映的人是为数不多的,要知道我上个月才从西藏连续坐汽车1个月也没反映的,也许是经过了特殊的锻炼的缘故吧。

就这样经过近1天的摇晃我们终于到达了云南开远市以南的鸡街镇火车站。

再经过转乘汽车后,我们116团驻扎在了云南南部的锡都个旧市郊。2营驻在市郊的咋甸公社(乡),我6连住进了靠公社场边的一个大队粮食库房。该库房为一个四合院形式,三边可以住人,一边是围墙,中间是一个能容纳我全连集合的晒坝。住下来后我们才知道,个旧这个地方就是我们1339116团从四川到云南的第一集结地。

这里距我国南部边境大约300公里左右吧。时间是197812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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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结个旧 新兵到位

在个旧我们要完成部队兵源补充,帮助和训练新兵在行为上、思想上都要从百姓朝着军人转变;甚至要在短期内要求新兵完成平时几个月才能完成的单兵军事技术训练任务;以及山地亚热带丛林单兵战术;班、排、连战术合成演练,其难度可想而知。

同时还要进行时事政治思想教育及战前动员等一系列的任务,为跨越国境出国作战做好军事和思想政治准备。部队通过在个旧市邮政为各个连队订阅了解放军报纸,以便于我们部队掌握和了解国家大事和边境随时发生的武装冲突事件等。

结果在我们到达第一阶段集结地,云南个旧市郊外的咋甸公社后的第三天,就接到了新兵已经到达的消息。

记得当连队领导带着几十个新兵回到驻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快开饭的时候了。

由于是非常时期,这批79年的新兵完全不象以往那样,必须经过新兵连3个月的严格集训后再分配下连。而是直接就分到了各个单位编入了正式的战斗序列。很多的新兵登记、建档、政审、健康考察、集训等程序,都是在边学习边训练的过程中进行的。

经过几天的新兵陆续到来,我连队共补充新兵60余人,加上老兵共计120余人,基本达到了满员的状态,新兵比率超过了50%以上。

新兵主要来源地分别是四川南溪、长宁;云南晋宁、石屏;贵州安顺;广东清远和山西等地区。

这样我们连队的地籍加上原有的云、贵、川、陕、湖北、豫、浙、沪、鲁、粤等真可畏是来自五湖四海了。

我一排共补充了17名新兵,每班达到了1011人,算上我全排共计应是34人。新兵数量占了53%以上。

因新兵的到来使得我们住的这个粮食库房一下热闹了起来,全连进行了“宿舍”的重新调整,老兵们为各自新来的战友整理地铺(同样2人一铺)就算是对新战友的欢迎仪式了。

云南个旧这个地方盛产锡矿,虽然当时是隆冬季节,但在这里却丝毫没有一点冬天的感觉,真的是军事训练的理想气候。由于我们驻防的地点紧临公社的街道,早晨不便吹响军号,起床时间就以当地的广播声响为准。

我们每天早上7点就在“个旧市咋甸公社广播站现在开始广播”声中起床了(那个年代农村最时兴的新闻媒体传播形式)。每天我们都可以通过广播得知一些时事新闻,也可以了解到中越边境上发生的各种军事变故。

早上我们都是进行队列训练,或跑步进行耐力训练。因晒坝容不下全连的队列训练,我们就采用每天2个排进行队列训练,另2个排外出跑步训练的方式。

白天全用来进行手中的武器训练,包括熟悉手中武器的性能、拆、装、射击理论和实弹射击。以及投弹、山地亚热带丛林单兵战术、班、排、连战术等训练。

训练的地点都是在远离公社的山坡地带上开展的。其他的条令条例和时事政治等学习全都放在晚饭后在驻地进行。个人思想交流和白天的训练情况小结等,也都利用晚间班务会的时间来进行。

由于时间紧迫,究竟我们在个旧集结的第一阶段时间会有多长?什么时候能够开赴第一前线?部队上下都没有谱。而我们需要完成的训练任务由于科目多,任务重,对象又十分特殊,因而就感到了空前的压力,整个部队基本上都取消了星期天休息日。在训练过场中更注重的是与实战紧密结合,要求的也是实实在在的实际效果。

我排里的新兵数量一共17名,都来自祖国南方的各个地区。从他们走出家门丢下农具,到穿上军装拿起武器,路上时间长的半个月,短的才23天。

要在短短的时间内要求他们从行为规范、熟练掌握手中武器到合理运用各级战术动作,更重要的是需要在短暂的时间内把他们从老百姓扭转为一名在军事上、政治思想上都合格的军人,其难度应该说是可想而不可求的。

因此只能要求训练到什么程度算什么程度了,这当中有很大程度就取决于他们个人的适应能力与接受能力了。

为了让这些新战士尽快适应部队生活、适应目前高密度的军事训练,我们当时在内务条令和队例条例的执行上是放得比较宽的,目的是力求把个人的政治思想素质与军事技术水平迅速抓上去。在训练中自始至终都要求大家明白“艺高人胆大”与“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的真正含义。

同时要求在老战士中采取全方位的传、帮、带活动。除了白天练,晚上睡前也在练。在新战士中也不乏有几个具有较高文化和头脑灵活动作敏捷的,他们在掌握武器和接受训练的程度上,明显要比那些文化偏低头脑迟钝的快得多。

经过近1个月的强化训练下来,大多数的新战士都能基本掌握自己手中的武器了,也对各级战术有了一般性的理解,以及在各级战术体系中自己应该做出何种反应与动作。
连队调整 换人难题

正当我们如火如荼地展开训练的时候,有小道消息说,我和2排长李明必须有一个人要回到5连去。

起因是5连连长赵远祥对同时调走了我和李明两个主要的得力干将,正在向营团两级申述,要求调整一个回5连以替代5连的现任1排长尹庆闪。

理由1. 因尹是炊事班管理班长出身,军事技术训练比较欠缺,经过一个月的训练起色不大,恐难以担当该连的突击任务。

理由2. 谢、李2人都是军事骨干,又都是城市“叼兵”,6连是新组建连队,支部尚在磨合之中,要是2人同时发难,恐6连难以压得住。故要求上级将已调任6连的谢、李2人调1人回去。

其实5连连长赵远祥的理由还不无道理,当初要调我们2人同时去6连当排长,他就舍不得放人,但碍于战争大局,他保留了自己的意见。眼看战争在一天天的逼近,他难道不希望自己的部下强一点吗?这则小道消息我最终在营长李庆福那里得到了印证。

“营长,5连要我和李明回去一个吗?”一天下午,当营长(我当营部通讯员时他是副教导员)来视察我们的训练情况时,我问了他这个话题。

“他要你们回去就能回去的吗?还要经过团里批准才行。安心训练,不要胡思乱想!”营长严肃的对我说。听营长的口气看来是真的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在连长指导员的眼光里也看出了异样。我与2排长既是战友更是朋友,我们真的都不愿意分开的,其主要还是上了战场我们应该是最好的搭档。真的要分开我们吗?谁回去呢?我们不止一次的问过对方,但我们都表示将听从上级的命令安排。

也许让团里和营里都难以做出决定的是,5连连长的理由有道理啊,不准许吧,6连的连长指导员都是原4连过去的,3个步兵排长又都是过去5连的,平时就作风散漫惯了,他们降得住吗?万一到了战场上这两个小子串通一气自作主张不听指挥咋办?5连现在的1排长能担任突击任务吗?那么尹庆闪到6连换谁更合适呢?也难怪我从营长口中印证是事实后的一个星期中都没见有什么动静。

在忐忑不安的等待中,终于有了结果。团里的命令最终来了。

2排长李明调任5连任1排长。随之而动的是,原44班长白让高土调任6连任2排长,原51排长尹庆闪调任6连任司务长,原6连司务长申述成调回5连任司务长,原5连司务长调三营另用。

白让高土,(纳西族)原44班长,四川木里县人,731月入伍;身高1.67米,体型适中结实。办事稳重,性格内向。也曾是师团军体队队员出身。

尹庆闪,原37连炊事班管理班长,(担任51排长1个月)山东单县人,731月入伍;身高1.74米,体格健壮,性格内向,不善言词,工作认真踏实。

为了达到分开我和李明,满足5连连长请求的目的。我后来知道的内幕是;当营里征求5连意见,谢、李二人只选其一时,5连的意见是任其一人均可。在征求6连愿留哪一个时,6连则选择了留我。就这样在调整56连的1排长的问题上,领导们还是煞费心机的。其实对我们来说,我们就只有服从的份了. 五 缺乏冷静 打兵犯错

791月下旬的一天,也许是开赴的时间已经快了,上级要求我们在保证训练的前提下,做好离开咋甸公社的准备工作,其中一项重要的工作就是要求以连为单位(因我部都以连为单位分散驻扎),在离开前必须与当地公社或大队的社员进行一次文娱联欢活动,以表达部队对当地民众给予的支持表示感谢。

连队很快就把任务分下来了,要求不分形式的以个人或多人或班、排,利用训练课余时间进行编排文娱节目。

我同时也就把这项任务分到了班,要求大家每个人都必须积极参与到这个活动当中来。就这样,有报名单个唱歌的,有二人合唱的,有全班小合唱的。最后是全排的集体合唱。

同时我宣布了一个原则:凡是参与了文娱节目演出的人晚上一律可以免除其他学习与训练,可以自由活动。

当即便有1班新战士王季自告奋勇的主动提出到时可以单独表演一个节目。我一看便知此人为贵州安顺人,听说其父亲还是贵州安顺地委的一个专员,在当时属于高干子弟。因其个头魁梧高大,身高足有1.82米,所以安排他担任了1班轻机枪副射手。

我当时考虑既然是城市兵,脑袋瓜就应该跟我们一样,对待这样的战士就要采用不同的方法进行引导才对。

“王季,你敢保证在联欢会上单独表演一个节目没问题吗?”我便问道。

“排长,请放心,我在学校读书时就是文艺骨干,你到时就看我的吧!”王把胸脯拍得咚咚直响地说。

“好!从今天开始每天晚饭后停止安排王季的其他学习训练,就让他单独准备节目好了。”我马上对着1班长说到。

结果在大家忙着排练节目的几个晚上都不见王季的身影,也没有人看见他在准备什么节目。有新战士反映说他到离我连队2公里以外的团后勤去找老乡玩去了。

“只要他能单独表演节目,就让他去吧。”由于我事前有可以自由活动的言语在先,就这样我对他采取了宽容的态度。

在后来几天的军事训练中,我都在他的面前有意识的把我过去在部队里的情况向他提及,目的是拿我的实例来给他启发。结果他依然如故,一到晚饭后人就不见了踪影。我在想,到时你能拿出节目还算你行。要是拿不出,看你咋个向我交代。

大概在过了56天后,也就是120几号的一天晚上8点,我们和咋甸当地的联欢晚会开始了。

就在各排论流和当地社员表演节目的时候,也还不见王季的影子,1班长反映晚饭一完就不见人了。是他不知道今晚有联欢活动?还是有意躲避?

我马上到大院门口去跟站哨的哨兵做了交代,发现王季回来立即向我报告。

联欢会进行了近1个小时时,哨兵来告诉我王季回来了就在门口,说是不敢进来。我知道他去找老乡用不了多少时间就要回来的,因全团今晚都是联欢会,他老乡也不可能会离开自己的集体跟他一起玩耍的。

我边想边朝大门口走去,当他看到我来到门口时就转身想开溜。

“站住!”我一声怒吼,他没敢再走。

“为什么不进去?”我问到。
“这一周的晚上你跑哪准备去了?”我一下子有了一种被一个新兵戏弄了的感觉,他也许不知道,我以前都是够扯蛋的兵了,我岂能容忍被一个新兵的戏谑?

“找老乡去了”他怯声的说了一句。

“你不是胸有成竹,没问题吗?”我严厉的喝问他。

“…”他见我毛了,就没敢再支声。

“进去!”我一声命令道,他还是没动。

我就动手去推他,他也开始反抗,说实话他那个头我还真的推揉不赢他。就这样僵持起来。几分钟后指导员朱山荣接到哨兵的报告出来了,问明原委后,王季在指导员的掩护下进去了。

我居然被一个新兵给耍了一番,这让我一下感觉到了自己的尊严与威信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王季啊王季,你戏谑人也不看准对象吗?你却偏偏非要来戏谑我这个在116团都是出了名的“叼兵”? 你千不该万不该在这个非常的时机来戏耍我,马上就要开赴前线了,我不给你点厉害的,让我如何去带兵打仗?如何才能打胜仗?

当我思忖着走进大院里,院内的节目正是我们部队的3排表演的小合唱。王季竟然一个人搭拉着脑袋在宿舍的地铺上坐着,我一看心里的火气就直往头上冒。

王季一看我朝他走来,更是把头埋在了两膝的中间。

“你不是一个人表演节目没问题吗?”我挖苦了一句。

….”他抬头蔑视了我一眼又埋下了头。

“给我出去!”我边吼边把他朝大院里拖。

这时大院中间已经开始了社员和部队的合唱节目。

“都不要唱了!现在请王季给大家表演节目!”我把王季拖到会场中间的同时大吼了一声。
会场顿时一片哗然……

“全都退下去!”我继续怒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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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员和部队看我怒发冲冠的样子纷纷下了场。此时的会场中央就剩下我和王季2人。
“现在你就开始给我表演!”我怒吼道。

他转身想跑,我把他又拉回到中央。他顿时用愤怒的眼光盯着我,我一下又被他的眼神激怒了。

“啪!啪!”我甩开右手掌顺势就给了他两个十分响亮的耳光。

“哇哇” 王季大哭起来,全场都用惊诧的目光看着我。

这时的王季边哭边猛的冲进宿舍(离大院仅78米远)抓起一支打开刺刀的56式半自动步枪朝我冲来(当时的武器还没佩发子弹)。

我顺式从旁边一个战士的手里夺过一支同样的步枪,甩开刺刀迎了上去。

“你才当了几天兵?敢跟老子拼刺刀!?”我嘴里轻蔑的说着。

这一切都发生在10多秒钟的一瞬间。

1排长!你要干啥?”当大家反映过来后,我听到连长杨中玖的喊叫声。

“放下武器!”指导员朱山荣也大喊着冲了进来。

这时我平日里最要好的二班长唐建林和七班长谭贤荣紧紧的抱住我,指导员下了我手里的步枪。

3排长顾庭俊和副连长巩金生包住了王季,连长杨中玖下了王手里的枪。

1排长,你太不象话了!还敢打人?”连长在吼我。

“你必须在全连会上做检查!”指导员也在叫。

“球的检查!”我用四川话甩了一句就朝房间里走去。

此时的联欢晚会在我的搅和下不得不草草的收了场。老百姓怎样离开会场的我也浑然不知。

此时的王季哭得很伤心,在宿舍里副连长和副指导员加上1班长都在安慰他。

“这个排长老子不当了!”这时的我在连长和指导员的怒斥批评下越发变得不冷静了。根本没把连长指导员放在眼里,叫完便立刻倒在地铺上耍起了死皮,任他们怎么批评,我都闭着眼睛不做声了。他们对我批评了些啥我也没听清。

大概到了晚上的10点过了,营教导员顾光选带着团部政治处的干部股长陈信仁和保卫股长欧柄光同时来到了我的地铺前,要我起来跟他们到外面去谈谈心。

我知道这是连里已经把事情向营、团做了汇报。我抱着满不在乎的样子跟着领导们来到了大院后面的一堆稻草旁。

坐下后,教导员顾光选先开口讲了我今天晚上的错误行为是如何的严重,在战争就要开始的特别时期,稳定军心是何等的重要,特别是对刚刚入伍的新战士采取这种粗暴的行为是要受到处罚的。并要求我就自己的错误要从思想上作出深刻的书面检查。

但我一直就是不吭声也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错。干部股长陈信仁转达了团首长对此事的震惊。接着又给我讲起了干部与战士的关系,其实我作为刚刚被提拔为最基层的军队干部,对如何当好一名基层的军事指挥员,还没有多少的认识。毕竟我还不到24岁。

最后,保卫股长欧柄光就我作为一名老兵,特别是作为干部先是出手打人,后来竟然还敢动用枪械,就差点没有给我上纲上线了。 我当时也知道保卫股长出面意味着什么,但我并没有从冲动的情绪中平静下来。

“不就是与一个新兵打架嘛,用得着这么大惊小怪吗?不就是要我做检查,向新兵道欠吗?我就不做检查也不道欠,看你们把我给枪毙了?最多我这个排长不当了还不行吗?”当时就冲着他们说。

“我要睡觉了”说完,我竟然起身便走回了大院宿舍倒头便睡。结果搞得几个领导十分尴尬,最终谈话不欢而散。

这时的时间是晚上凌晨的110多分。全连除了站岗的哨兵全都睡熟了。

我在迷迷糊糊中又被人叫醒了,这次把我拉起来的是副团长聂中富和副教导员申家寿。

我一看遭了,平日里我最尊重也是最宠爱我的两个领导都来了。一定是团里知道了先前的谈话不成功后,便把他们给派来了。

我只好起来乖乖地跟着他们走出大院,又来到了大院后面的小河沟边的草垛旁。

其实我是边走边想,这下他们一定要狠狠地骂我。但出乎我意外的是,他们并没有骂我,只是你一言我一语的指出我所犯错误的根本所在,就象哥哥在教育兄弟一般,让我从心里感到了一丝宽慰。

说实话,我在部队的几年里,也只有他们才可以随便说我或批评我的。我也知道当初在部队扩编时正是他们2人推荐我到6连担任排长的,今天我犯了错,上级一定要找他们拿话说的。
在他们的教育下,我答应了第二天继续履行我的排长职责,在适当的时机向新战士王季陪理道歉,但还是坚持不写书面检查。

当着2位首长的面,我向他们做了保证,在战场上决不给他们2人丢脸,也决不给军人,也决不给国人丢脸。并发誓要做一名战场上杀敌立功的英雄,决不当狗熊!结果最终他们带着7分的满意离开了6连。

天亮了,一切照旧,就象昨天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但我打人的消息却在6连以外传开了。据说我将被给予一定的行政处分是跑不脱的了,记得还有我们1营2连副连长陈兴义在带领部队进行60炮实弹射击的时候,把老百姓的民房打燃火了,也要一并处理。

其实,我并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反正都要上战场了,到时是死是活还不知道呢!处分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做好我的本职工作带领全排搞好战前训练,是骡子还是马,那是得拉到战场上去见分晓的!并不是嘴上说得好听能管用的!

结果一直到后来的战斗打响,我的处分决定都没有下来。我后来才知道,原来是当营里把我的处分意见提交到团政治处后,团政治处坚持要以稳定新兵思想为由在战前处分我,但遭到从师里新调任的团长王光泉的反对。

团长的意思是:大战在即不便处理干部,暂且给谢志熙和陈兴义把老帐记上,给他们个将功补过的机会,根据战场表现再做处理决定也不迟。就这样,在后来的作战中由于我功大于过,处分也就免除了。陈兴义因在387高地负伤致残也免除

年关将至 边境推进

在我犯错后的没几天的127日,我记得十分清楚的是当年腊月30的这天,部队接到了向边境推进的命令。

记得这天的凌晨我们乘汽车又到了鸡街镇火车站,在这里又上了继续南下的小火车。

火车所经沿途已经可以看到漫山遍野的热带植物、水果和满是荆棘的山坳。气温也有了象是热天的那种感觉。

经过几个小时的颠簸晃荡,下午5点左右我们整个全团的部队在一个叫马隍堡的小站下了小火车。这个地方实际上离国境线也不过二、三十公里而我们却是浑然不知。

看着布满荆棘的亚热带山地丛林和遍山的香蕉沉甸甸的挂在树上,让我们这些内地长大的人真的觉得十分新奇。

有几个老乡还肩挑着熟了的香蕉(或许是芭蕉)在我们军人中间叫卖。

当我们整队集合完毕后,我发现2班长唐建林的冲锋枪刺刀上挂了一大串香蕉,说是花3毛钱买的,我想它总还可以当做我们下一步行军时的干粮用吧。

为了避免部队过于集中带来的路途拥挤,在指定了目的地的情况下,全团在错开开进时间的时候,也选择了不同的行进路线向着各自的目的地出发了。

当连长拿给我一张地图时,我就知道今天的行军将由我1排在前面开路了。目的地是一个地名叫做水头上寨的地方(注:坝洒的水头),别看路程只有约30公里,但沿途除了少数几公里有道路可走外,其余全是在丛林荆棘中穿行,甚至还要挥舞砍刀来开路才能穿越。

我随1班走在了全连队的最前面,因为我有个任务就是要负责看地图,引导全连的行军路线。

开始还行进在凸凹不平,但还算是道路的公路上,虽然队伍不算整齐,却还能保持三人一行的队形。为了提高部队的情绪,我们起先是全连一路高歌在行进。到后来我们就以排为单位,一路行军一路拉歌,热烈的气氛把行军的疲劳都给冲跑了。

一路上大家的情绪都很高,没唱歌的时候也会有人把各自家乡的风土人情经过“加工”讲出来当笑话,特别是云南的“十八怪”逗得大家笑声一片。

接近黄昏时,部队不得不离开公路拐进杂草茂密的山间小道,队伍就只能单行行进了,这样全连的队伍最少也要被拉长到接近1公里那么长。

而且越往里走草丛越密,青藤荆棘交错难已迈步,与其说是行进在山涧小道上,还不如说是穿梭在青藤缠绕的幔幔荆棘里,我们的队伍就这样淹没在了热带丛林的浩瀚林海之中。

遇到荆棘交错阻碍前进时我们就不得不用砍刀来开路。进入夜晚后,部队在白天的那种兴奋感全无,先前被汗水打湿的衣服开始随着气温的回落有些冰凉的感觉了,虽然亚热带地区夜晚的明月当空高挂,但白昼的温差却还是比较大的,加上脚下的步履又是如此艰难,大家都象是被雪霜打焉的茄子一样没了声音了。为了防止人员掉队,连长专门交代副指导员安仲俭走在队伍的最后面,专门负责人员的收容。并要求走在前面的我,要不间断的向后传递口令。

传递口令的其目的之一,就是要保持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不能拉得过大,不然当前面的队伍钻进丛林里后,后面的人很有能就找不到前进的方向了。

传递口令目的的之二,就是防止夜里有人边走边打瞌睡。

传递口令的目的之三,万一有事可以把前面发现的情况及时的通知到某个人。

口令的传递方式就是由我或其他人发出简要的一句话或几个字,一个一个向后传递;也可以由后面的人向前传。

例如:“向后传,跟上!”“向后传,前面有障碍!”“向后传,连长上前来!”等等。
我们当兵几年虽然每年都参加野营拉练的训练,但象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行军都还是第一次。

当时间进入半夜的12点后,我还有意识地提醒大家别忘了这次行军的特别意义了,因为今天已经是1979年的春节了啊!

“都是狗日的越鬼子,害得老子今天这样辛苦!”我这一提,大家也就来了精神。

“到时候老子一定要狠狠地教训他一顿!”

“我日他越鬼子的先人哦!”

大家你一语我一句的边走边就骂开了,疲倦也跑得无影无踪了。

当到达水头上寨的目的地时,时间已经是下半夜的凌晨2点过了,透过月光可以清楚的看到这里是满山遍野的橡胶树园,还有就是比人还高的热带芦苇。

我们连被营里划分在一条干枯的山沟旁扎营。因时间已是下半夜了,我们就只能以排为单位暂时就地而寝了,一切待天亮后再做安排。

当我去按班分配地域时,大多战士们都和衣倒在山坡上睡熟了。

我就在2班长唐建林的旁边躺下了,也顾不了地上的凹凸不平了,随手拣了个比拳头大的石头垫在头下就算是枕头了,屁股正好放在一个浅浅的小坑里。

眼望着满天的星星,这辈子真的是第一次享受这真正意义的“天当被子地当床,星星与我捉迷藏”的特殊待遇!今天想起还真的有那么一点惬意呢。

这里已属于亚热带气候,虽然在内地还是比较寒冷的时节,在这里却白天气温可以达到摄氏30度左右,但晚上又可以骤然下降到只有几度!加上白天行军被汗水浸湿的衣服还未完全干透,浑身还是冷得有点想要发抖的感觉,但却被疲劳给冲淡了许多,大家就这样很快地进入了梦乡。

此时的我想着要不是越南的反华行径我今年的春节应该是与家人共同团聚的啊!与大家一样,我们的家人谁又知道自己的孩子此时会躺在祖国边陲的山坡上,正眼望星空的数着星星呢?

我知道这里的地理位置,因我一直在按图认路行军,(全连仅此一份,用完即缴)这里距红河国境线最近也不过3公里多点,知道这个秘密的干部没有几个,战士就更不清楚了,不到跨过红河的那一刻这算是绝对的机密了。

我也清楚这个地方就是我们的最后集结地了。最终我们将从这里跨过红河去惩罚越南。最后我就在这样的遐想中也带着疲惫和倦意沉睡下去……
集结水头 补充兵员

天亮了,今天是128日,大年初一了。没有在内地时的起床军号声,耳边响起的是副连长清脆的起床哨音。

当我睁开眼睛看到周围的环境时,与昨晚在月光下的夜景差距是那么的悬殊,这里的地形属于丘陵地带,除了一片片的橡胶树林以外,还有许多叫不出名的灌木丛林和热带芦苇与芭蕉,在山沟不远的一座山上,奇怪的是长满了参天的竹子,这在当地的橡胶园林里不能不说是一道风景。

环顾四周放眼望去见不到当地一户人家(实际上那是国营农场,农工都是集中居住)。也许是前一天的过于疲惫吧,我和很多的战友一样对夜晚热带蚊子的攻击都没有太多的注意,结果身上到处都是被热带大蚊子伤害的红疙瘩,还能感觉到隐隐的发痒发痛。

大家“起床”后,就到附近沟里还未干枯的几个水坑边洗脸、漱口。有人用铁镐把水坑扩大了好几倍就作为今后我们的取水用水的“池塘”了。

几分钟后连长和指导员从营部回来,召集各排长简单的开了个碰头会,在会上,连长简单的将各个排的驻扎地点进行了划分,按照123、连部、4排的顺序依次沿沟口向沟里一字布置驻扎。

排与排之间的间隔距离约30米。当天的任务就是以排为单位,把宿营的住房自己动手搭建起来。

使用材料就是到200米以外的山上去砍竹子,各排自己以竹子建造竹房。

如何建房?要求大家广开思路,相互学习,相互帮助。说真话,象我们这种生长在城市里的人哪会使用竹蔑呢?更不要说搭竹房,就连竹蓬也没见过是如何搭的。我把任务安排给各个班后,就随着大家到竹山上“看风景”去了。

大家经过分工后,负责砍竹子的战友们成群结队的来到这座竹山上,脚下满是青藤杂草,甚至连小道也没有。

这里的竹子也许是天然野生的,我也叫不出它的名字是什么竹类,平日里可能很少有人来过,竹子一般的高度都在10米以上,直径大多在6-8公分左右。毫无规律的成片成堆的自由生长,依稀也可以看见几棵其他的大树。

离地1-3米高度的地方生长着各种荆棘和青藤将竹子与大树紧紧地缠绕。也有不少带刺带齿的杂草小藤,稍不留意就会把手或腿划出一道道血痕来。

要不是我事先熟悉过这里的地图,知道这片竹山方园不过几百亩,还真的以为走进了原始森林了呢。

战士们挥动砍刀在砍竹子的时候,大概是想起了某部电影里的某个镜头了吧“顺山倒呐!”的叫喊声此彼起伏,把大家的情绪又提高了许多。看着战士们干得热火朝天的样子,我在一旁又把今天是79年的大年初一的日子提醒给大家,目的是想让大家记住这个不寻常的大年初一。

随着抬着竹子往回走的战士们的脚步,我来到了我排搭设临时住房的沟口,这时的山坡地势已经被其他战士用小镐整理出了20多米长,78米宽的一方平地。结果我们连队里的云南石屏县的新战士都会做竹子建房的工艺,他们就成了我们搭建竹楼新房的技术指导了。

当各个排的营房还在搭建的过程中,我接到了连部通讯员要我到连部开会的通知。

在连部的干部会上,连长杨中玖简要的把我116团在水头上寨的布署情况、主要是我2营的地理分布情况做了通报。也把部队安顿下来后继续军事训练的重点做了安排。

然后指导员朱山荣把当前的国际形势、主要是把越南军队进攻柬埔寨首都金边的军事情况进行了通报。其实我们已经通过电台知道了红色高棉掌控的金边府在越军几个师的重兵围困之下,早已是频频告急。最初的“惩越援柬”的中央策略眼看已经难以实现了。

在会上指导员还将我13军已暂且划归昆明军区指挥的决定做了通报。并改原部队代号56035部队为35241信箱,我6连为938分箱。

并且可以使用新的代号与家人通信。但要求部队官兵在书信往来中不准涉及部队的有关军事动向等军事机密内容,可以称其为部队在异地进行野营拉练。

同时也给连队人员闲时活动的地域进行了划分,要求所有人员不得外出串连队或找当地老乡闲聊。 在统一了传达内容的口径后,我们回到了各自的营地。

这时的竹楼已经在战士们的双手劳作下基本完成了,整个房子足有20来米长,67米宽。
房顶是芭蕉叶的,四周是用打背包用的草绿色塑料布围住的。

从里看这是在若干根约2米等距的2排(前排的立竿约高2米,后排的立竿高约2.6米)立竿上采用几道水平横竿绑扎起来的,底下的横竿距地面约60公分,再纵向密集的把竹竿并排绑住,这就是床了。上面一道横竿约1.82米高,起到固定立竿的作用。在每根立竿的位置纵向固定,整个房屋就稳固了。

屋盖采用顺立竿纵向绑扎,因后杆高前竿低就自然的有了坡向,在绑上横竿,用芭蕉叶子密集的逐层盖起来,这样房子在下午的4点左右就全部建成了。

然后按班的顺序依次把被子在密集的竹竿上铺开,并且2人一铺的一字排开,一人被子当垫褥,一人被子当铺盖。

当大家整理好床褥后,司务长尹庆闪挨个单位的发放了一大包蜡烛和驱蚊剂。同时还给每个人员发了一条绑腿布,要求在训练和生活中都要打上绑腿布,一来是便于行动,其主要目的还是防止亚热带地区的旱蚂蟥钻进裤子里去。绑腿虽然我们以前都没用过,但在司务长的示范下,大家很快就学会了。

吃过晚饭后,全连就以排为单位传达白天的会议内容。

钻进竹楼,全排30来个人就倦腿而坐,当我把白天统一的会议内容传达完后,绝大多数的战士们或趴在床上、或在倦曲的腿上开始给各自的家人写信了。

没有写家信的战士有的到本连队找老乡聊天吹牛,也有的在规定的范围内观风景。其实据我所知,有很多的战友都没有给自己的家人写信,也许都跟我的想法一样完全是为了不让家人为自己担心而已。

就算是那些写了书信的战友,除了本身属于云南籍的有可能收到家里回信的以外。我还没有见到哪位来自云南以外的战友收到过来自家乡的回信,有的都是在战后的事了。当然也有很多战友是永远也收不到家信了!

我也和2班长唐建林、9班长程泉一起到7班长谭贤荣那里去吹牛去了,(我们都是同年入伍的城市知青当兵的,平时关系比较密切)其内容不外乎就是今天是大年初一,推测战斗什么时候会打响等等。

也就在这天我跟7班长谭贤荣定下了一条约定:要是在战斗中我牺牲了,他将到成都去给我的母亲做儿子;如果他牺牲了,我将到重庆去给他的母亲当儿子。因为当时社会上有种说法叫做“成渝不分家”两地的迁户不是问题。

天黑了,蚊子也开始行动了,这里的蚊子真的是非常的体大健壮,足有指头般大小。难怪云南的“十八怪里”有“三个蚊子炒盘菜”的说法,简直是名不虚传!好在我们每人发有驱蚊剂,当我们把它涂在裸露的皮肤上,蚊子真的就象白骨精想吃唐僧肉一样干着急地近不了身了,晚上睡觉都要在脸面上抹上驱蚊剂,否则你就别想睡了!只是时常也有隔着衣裤也被刺穿的时候。

为了保障部队的编制满员,提高部队战斗力,就在我们到达水头上寨集结的几天后,一批从山东省济南军区抽调的老战士及时的补充到了我们部队。

这样一来,我们6连的编制就成了满员的130多人了。这批战士主要来自原济南军区某守海岛的部队,大多都是757677年入伍的老战士。我连分来的人员不多也就10来个,大多分在了4排的60炮班,因为他们多数是炮兵出身,其他班排也分了几名,我1排一名也没有分来。

记得有一名叫谢培林的是76年的兵,迫击炮兵出身,他就成了我连1260炮班的班长,也是唯一外补人员在我连担任班长职务的战士。

别看他们这批老战士都是老兵了,但由于他们常年驻守海岛,对步兵的技战术训练还是比较陌生的,除了军人的思想素质比我们的新战士强点外,其他的军事素质我看也并不比我们训练了一个多月的新兵强多少。所以在接下来的军事训练中我们同样把他们按新兵的要求在训练。 形势所迫 临阵磨刀

这里没有了报纸,昆明军区却给我们每个连队配发了一台多波段半导体收音机,这台收音机不是连长就是指导员天天都带在身边的。

这天当我们从收音机里听到波尔布特坚守的柬埔寨首都金边已经在越军和洪森反政府军的攻击下全面失守的消息,这天大概是130日左右吧。

“惩越援柬”还有意义吗?我们都带着这样的疑问坚持军事训练。在以下的几天里,越南的反华排华行为日益嚣张,更加有恃无恐的在中越边境的广西、云南频频向我边民和正常巡逻的边防人员开枪射击,打死打伤我方人员,蓄意制造边境武装事端,严重的扰乱了我边境的正常生产和巡逻。

同时还以各种政治理由把大量的华裔华侨驱赶到边境我方一侧,给我边境安置带来了极大的压力。在我们地处的边境前沿有时也可以隐隐的听到来自红河边的枪炮声,也可以偶尔看到几个被越南驱赶回来的难民。

越南单方面的把过去两国那种“同志加兄弟”的友谊,以及我国几十年来对其抗法、抗美所给予的无尝的军事援助置于脑后,把中国政府和人民念其旧情的忍让和迁就,当成了软弱可欺。对我国外交部的各种照会和抗议简直就是孰然无睹。

甚至恬不知耻地自称其越南已是世界第三军事强国。公然向我国政府和我伟大的中国人民解放军发起武装挑衅,反华的气焰已经达到了极至。同时也把我国尚有的一丝旧情糟蹋得荡然无存。

我们虽然集结了大量的中国军队在中越边境,可以说对越南形成了大兵压境的高压态势,原本打算此举可以缓解柬埔寨西哈努克红色高棉固守金边的压力。既然金边解围不成,“惩越援柬”得不到实现,越南反华的嚣张气焰日渐升级,如果不教训背信弃义的越南政府和军队,中国民愤是难以平定的。

从那几天的中央重要领导的频频出访可以看出,一场不可避免的战争即将打响。

我清楚的记得当时军委主席邓小平出访了美国,李先念副总理出访了菲律宾,邓颖超出访了日本。很明显中央领导是在做最后的国际政治周旋,也是在为我国出兵越南寻求国际舆论的支持。

同时我们部队也在抓紧做最后的军事准备和政治动员了,只等中央军委的一声令下即可开赴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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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在军事准备方面:

1. 把军事科目的训练称其为临阵磨刀。

我们的训练内容有了一些改变,重点提出了“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的训练口号,部队主要以强化山地丛林中的单兵、班、排战术为主;同时还加强了对防化知识的学习和训练,部队还专门组织了各个步兵连到师防化连以及配属我军的坦克连进行实际体验。

2. 加强了对简短军事越语的学习和口语训练。

3. 干部要熟悉红河以南越军的军力配置情况和所属部队、公安囤的作战特点,重点把越南配置在柑塘地区的345师和其配置在纵深沙巴地区的精锐部队316A师作为我们重点研究的对象。

特别是越军316A师作为越军曾参加过抗法时期中著名的奠边府战役和抗美时期的王牌之师,无论从部队编制、武器装备还是军训素质都属于越军中的精锐之师。其装备以苏式武器为主,美式武器为辅。军官大多是经过抗法抗美战火洗涤培养,甚至还去过苏联军事留学培训。
该师曾放言称:他的1个士兵可以强过我军10个士兵。甚至狂言,他的一个316A师随时都可以歼灭我军一个主力师。真的是狂妄之极,不可一世。

当我们看到316A师的资料时,简直把我们气得咬牙,恨不得马上就要教训他一番。其实,越军多数军队的武器装备都是由中、苏、美三国提供的。

越军所采用的战术也正是我军所教会的,什么近战、夜战;集中优势兵力各个歼灭等等。甚至连他们的国防部长武元甲还曾是我们军事学院的学员呢。他们什么都学会了,论辈份,我们还是老师、是师傅呢!比如我们团的郑副参谋长就在60年代中期,就在其抗美时期作为中国军事顾问团曾支援过越南。

4. 组织部队各个单位的所有人员进行血型复验,虽然我们在四川出发前就查过,但新战士与新补充的战士没有查过,结果我通过复查还是0型。

5. 弹药物质虽然要到最后时刻才下发到人,但这一切都表明战斗就要开始了,何时才能开战只是时间问题。

在其他集结的部队里,还有个别的人心也随之变得诚惶诚恐,甚至听说有个别的战士为逃避上战场而发生过自伤自残的情况。

针对这种因战前的紧张氛围而产生的恐惧感,上级机关为避免因自伤而产生的不良影响“动摇军心”。为稳定军心鼓舞士气,要求各部队的一个重要宣传教育内容就是在做好战前动员的同时必须强调自伤可耻的思想。

结果听说那些因自伤自残的个别战士都被开除军籍而遣送回了老家。

我十分清楚自己在连队里的作用。说明白一点就是在连队,在排里,在战士们的面前自己所表现出来的一言一行都将会起到一种潜移默化的作用。自己的行为与言行必将影响到大家的信心与斗志。

而真正要取得战斗的最后胜利还是需要每一个所有参战人员的共同拼命!正所谓“三军用命,必将胜利”就是这个道理。

因此在所有的训练与生活中,尽管自己心里也有时会在打鼓,但也要在大家的眼前表现出一种天不怕地不怕和视死如归的姿态来。 任务下达 装备下发

当时的对越作战分为云南和广西两线作战。云南西线方向的昆明军区司令员由中央军委从北京急调的杨得志上将担任总指挥。广西东线方向由广州军区司令员许世友上将担任总指挥。

昆明军区前线指挥部设在距河口约380公里的开远市。我13军指挥部则设在距边境口岸河口县约200余公里的红河州府蒙自市。师部则随部队过境指挥。

2月的13日前后,作战任务的命令终于下来了,我13军的主要任务是要全歼越军第一军区驻守在越南北部工业重镇柑糖市的345师,打击越王牌316A师及其驻守在中越边境的121团和其它的武装力量,包括他的公安囤、青年冲锋队等。

13军的任务分配是主要由37师、38师担任正面进攻,以及负责围歼越南北方工业重镇柑糖市的345师,我39师则以穿插为主,负责保障军主力的侧翼和外围安全,包括坚决阻止柑糖外围、甚至包含固守在沙巴的316A师在内的一切增援之敌。

116团担任师的穿插任务,于中越自卫还击战打响开始前,即1622时左右开始,沿冯五寨——洞坪一线乘橡皮舟分批次夜渡红河潜入越南境内。并沿191、斗格、龙金、岳山、坡光、周登、331387、登高寨、登高、登尚、402、谷珊、老万寨等地,最后到达郎格姆地区抢修工事展开防御,阻击可能增援柑糖的任何之敌。

全程穿插纵深路程共计约80公里。必须在规定的24小时内到达。

我团接受任务后迅速组织开展了战前的各项准备工作:

一、在军事部署方面:

团指挥部把穿插路途中可能遭遇的突发情况都作了比较充分的应急方案。

同时命令三营作为团的前卫营在前开路,团前方指挥所随三营营部行进;一营随三营后跟进;我二营(欠6连)随团基本指挥所及团直属分队在一营后跟进。其中二营5连担任团基本指挥所的警卫任务,4连随营部及团直属炮连在后跟进。

6连单独执行的任务是,配属营重机枪连第3排、团直侦察兵2名(负责带路)脱离二营建制,负责掩护后勤保障的骡马大队的穿插任务。骡马大队有近70匹骡马和近100名基本无战斗力的支前民工组成。每匹骡马趺驮的都是保障全团作战的弹药物资和生活物资。

并且要求我们6连在团后勤指挥所的领导指挥下在战斗打响时,在洞坪一带听从师前方指挥所的统一指挥调度,通过由我师舟桥连17日晨在红河上强行架设的浮桥上越过国境线。并沿151232、岳山、坡光、周登、331387、登高寨、登高、登尚、402、谷珊、老万寨等跟随团主力的前进路线,在目的地郎格姆地区与团主力回合。

换句话,就是说我6连单独掩护团骡马大队的行进时间比团主力的行进时间要晚近10个小时过境。

团里上下各级指挥人员都知道要2000多人满员完成这个穿插任务是不太现实的。因此团指挥部下达的命令是:

1. 路途中遇敌不于过多纠缠,应以速战速决争取时间前进为原则。

2. 凡体质差、体力不足、负伤、牺牲等原因而掉队的人员一律弃之,由后续专门负责收容的部队收容。

3. 6连的任务就是要不惜一切代价保证全团的作战、生活物质安全抵达目的地郎格姆。

4. 各战斗分队只要能有50%的人员到达指定目的地就算完成任务。

5. 不到出发的一刻,我团的各项命令均属于军事绝密,不得外泄。

6. 对临阵脱逃者,凡造成严重后果的,有三人以上佐证时可以就地枪决。

7. 在境外作战中,必须执行“三大纪律八项注意”, 不得随意损坏老百姓的物品和滥杀无辜。

接受任务后,我连首先召开了干部会议,在会上连长杨忠玖把各个排的任务做了明确分工:

1排配属重机枪第9班(一挺)、火箭筒3具。任务是为全连的突击排,由团侦察兵引导负责整个骡马大队的行进开路,我1排的人员因配属单位的加入就变成了40多人了。

2排随连指挥所在1排后跟进。

3排跟随骡马大队断后跟进。(骡马大队在2排后行进)

团后勤指挥所随连指跟进。指导员朱山荣也把任务的艰巨性跟大家做了强调,要求我们要发扬“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大无畏精神,以最小的代价完成护送骡马大队安全抵达郎格姆地区。

其实我们谁都清楚全团2000多人的部队要在规定的24小时内完成80公里的穿插任务,难度是可想而知的。

再说还要穿越布满荆棘的热带山地丛林,甚至还要穿越越南正规军队和公安囤部队的多个防御地区,包括越青年冲锋队把守的山头隘口,随时都要准备和越军发生战斗。也有可能遭到越南特工人员的袭扰等等。

就是在内地的平坦公路上要持续达到每小时5公里的急行军速度都是十分艰难的。何况是在异国陌生的热带丛林地形上,还要克服意想不到的各种恶劣自然环境带来的困难,更要面对敌情不祥的越军的各种阻饶。这样的任务能完成吗?我当时的信心是十足的,我至少敢保证我个人能完成这个任务。我相信我6140多人至少可以有20个人抵达目的地!

二、部队在装备配发方面:

全团所有装备物资必须在2天之内完成。

按照上级的统一标准,每步兵连还临时增配连对排互通式对话机3台(步兵排长每人1台),其通话直线距离为1000米;1:2.5万作战地区的地图一张;每个军事干部配67式指北针一个;67式指挥旗一把(旗身全长约40公分,红、白双色稠面指挥旗,端头是可吹出高、低音的喇叭,握柄可装1节1号电池,点亮为红、黄、蓝三色信号灯);担任突击任务的排长配8倍望远镜1台。

步兵连队的排级指挥人员以5.6式冲锋枪替代5.4式手枪,并临时增配通讯员1名,我就在1班将比较机灵的贵州安顺新战士滕传胜选定为我的通讯员了。

武器弹药开始分发到人,按枪种具体配发为:重机枪每挺1600发子弹,班用轻机枪每挺1000发子弹,冲锋枪每支300发子弹,步枪每支200发子弹;四0火箭筒每具6发火箭弹;60迫击炮每门60发炮弹;每步兵班爆破筒1.2米(40公分/节);每个步兵携带TNT炸药5公斤;每个步兵手榴弹4枚,重机枪手、火箭筒手和迫击炮手及其他人员各2枚。

同时我们每个人都配发了一个作战使用的绿色帆布背囊;还分别配置了尼龙吊床、急救包一个、防毒面具、每人一瓶净水片(包装就象润喉片)、一瓶驱蚊剂。另外我们每人还带有一床白色床单,是专门为完成穿插任务后拼接图案给飞机空投空降指示目标用的。

干粮是“761”压缩饼干1公斤(白味、咸味各0.5公斤),红烧猪肉罐头1听(1公斤),蔬菜泡菜罐头2听(每听0.5公斤),米袋(大米0.5公斤),另外还按连队的实力人数免费发放香烟2包,牌子为“三七”“大重九”和“红山茶”(由于有人不抽烟,我实分得共5包)。

加之以前配备的手中武器、砍刀、小铁铲、腰带、挎包、水壶、雨衣等。以上就是我们必须随身携带的全部作战物资了。

有人粗略的计算了一下,算上分摊到班必须携带的炸药和爆破筒的重量。我们每人身上的作战物资平均重量约有40公斤之多,个别的负重有50公斤以上。跨在双肩上的背带也足有10多条之多,真的可畏是“五花大绑”了。

虽然比过去战争年代的装备强了很多,但这也足够考验我们的体力了。尽管装备如此让人负重,但也并没有削弱我们强烈要求教训越军的决心和坚决完成任务的信心。

虽然我们谁都知道战斗会即将打响,就在配发作战物质的同时,每个人必须把光头重新再理一次,我们连队也在按上级的要求把先前的个人前运物资再进行分类,具体的做法是:在接到作战命令前,每个人除了随身的作战物质外,其他的所有物质都为留守物资,包括被褥在内。并规定在出发时:

1. 每人必须剃成光头,身上除了布质外衣加军帽外,不得加穿任何衣物,甚至内衣内裤也不准穿戴(便于行军和伤后包扎),必须换上带有钢板夹层的胶鞋,必须打好绑腿。

2. 任何人不得携带任何纸笔等其他物品。

3. 每人必须把自己的部队代号、分队、姓名、血型等内容,统一写在帽子、领章、上衣口袋、裤腰、腰带内侧等规定的位置。

4. 每人填好留守物资标签,出发前留守物资统一上交到营部最后上交到团部留守处,由部队指定的留守人员按营连分类保管。

我在清理自己的个人物资的时候,因我身上还有26元2月份的工资没有花出去,我就连同身上的一个塑料钱包,包里还有一张在四川驻地的黑白照片一起,装进了自己的上衣左口袋里,并没有作为留守物资打包。十 命令下达 兵临前沿

1979年2月16日下午17时,向红河边境线推进的命令来了。配属我连的营属重机枪连第3排在排长阿尔子日的带领下、团2名侦察兵在特务连副连长梁永和的带领下都先后来报到了。另外还有一名当地的边民是给我们连担任越语翻译的也来了。


连长命令各个排马上做好战斗出发前的准备工作,同时命令炊事班立即生锅做饭,要求把最好吃的东西全部煮好,目的是要让全连吃上这最后的一顿饱饭。

我们则立即开始了各项准备:一是把被褥连同留守物资一起打包,交到连部由副指导员安排人员送到营部;二是每人打好各自的绑腿,三是清理随身作战物资,并检查武器。

真正的战争就要打响,这在我们每个参战人员的心中虽然是盼望已久的时刻,但说句心里话,在真正命令还未下达的时候,人人都可以口若悬河的说:“为了祖国时刻准备牺牲一切”的豪言壮语。但当到了真真切切地要奔赴战场的时刻,在大家的心里就充斥了一种真正的恐惧感了,虽然这种感觉是短暂的,却在我的记忆里却是实实在在有过的。

因为我从当时大家那僵硬的脸部肌肉和表情上感受到了战争给大家带来的紧张感和恐惧感。其实,这也是很正常的心理反映,毕竟我们都没有见过真正的战争场面!

我当时虽然也有过一时的紧张,但作为一名干部我深深的知道自己的一言一行都会给部队带来什么样的影响,于是我慢慢的稳定了自己的情绪,努力把平时自己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表情展现给大家,为的就是鼓舞战友们的战斗士气。也许就是人们说的那句“艺高人胆大”的原因吧。

我经过短暂的调整后,反而有了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念头。至少我排的40多名战士在我的影响下,情绪和心情都有了很大的改善。

我在整理自己的装备时,特别准备了一包“红山茶”香烟,为防雨水浸湿,还用塑料薄膜包裹了几层,放进了冲锋枪子弹袋右侧平时放擦枪布的小袋中。

“这包烟我要在最困难的时候才能抽,特别是当我负伤或要牺牲前一定要给我点上一支哈!”我对通讯员滕传胜专门交代了一番。

我清楚的记得在出发的时候,我身上的香烟一共是“三七”2包,“大重九”1包半,“红山茶”1包。另外我还将一张5元的人民币用包手枪用的一小块红绸布包好,作为我最后的一次党费放进了冲锋枪子弹袋左侧小袋中,另把急救包放在了右侧上衣口袋里,左侧上衣口袋里则是我未留下的一个装有26元人民币和一张黑白照片的塑料钱包。也都给通讯员一一做了最后的交代。

其实我在当时真的已经作好了随时牺牲自己的思想准备了。我记得很清楚的还有我排里的2班长唐建林、3排的7班长谭贤荣、9班长程泉等也跟我的想法一样,既然上了战场就不能给中国军人抹黑,压根就没想着要活着回来!心里想得最多的,那便是要打就要打出我们中国军人的威风和气势来,更要打出四川人的特点来!

开晚饭的时候,也没有什么好吃的,就是有点罐头炒菜罢了。那个年代能有什么好东西呢?再说又在荒山野岭之中,我们的军需给养都是到当地农场去采购的,他们的生活物资就已经够匮乏的了。

今天的开饭也没像在平时那样要先唱首歌曲什么的。唯一与平时不一样的是大家的动作都比以往快了很多,多数人都没有说话。呼,呼,呼的几下很多人就吃完了。

“也许这是我们最后一顿饭了哈”我和2班长唐建林、7班长谭贤荣、9班长程泉凑到了一起 。

“多吃点,还不晓得这顿饭要管好久哈”

“也许没得下顿了咯”

“管他的,吃饱了再说”。
吃完饭就是每班2人帮助全班挨个到炊事班把各自的水壶最后一次灌满属于真正的开水。

当我把自己的装备整理完,并逐个检查完战士们的武器装备后,我估计自己的重量虽然比战士们少了很多,但也有个10来公斤吧。我要求我的战士们必须把衣服袖口挽至肘部以上,这样行动起来就显得利索得多。

晚上20时正,准备出发的集合哨音响了,记得当我们连队整装集合待发的时候,按照连队的规定的任务和序列次序我就站在了全连的第一个,特务连副连长梁永和与2名侦察兵就站在我的身后,此时的我反倒表现得十分的平静。

我觉得这是一次不同寻常的集合,它与任何无数次的集合有着非同一般的特殊意义,因为我们为党为国家杀敌建功的机会将从这里开始。今天我和我的战友们能整齐的排在一起,明天呢?后天呢?谁也不知道谁会在这场即将开始的战争中离开这个战斗集体。那么等到凯旋的那一天呢?我们的集体还能这么整齐么?

在全连集合的几分钟里,指导员朱山荣首先的讲话显得是那样的严肃和庄重,语调也比任何时候都高了几度,我听得最清楚的几句话是:

“同志们:党和人民考验我们的时候已经到来,惩罚越军的时刻已经来临,我们要发扬‘轻伤不下火线,重伤不哭不叫’的大无畏革命精神。不怕牺牲,排除一切艰难险阻,不惜一切代价的坚决护送团后勤保障物资顺利、安全的抵达目的地!完成党和人民交给我们的光荣任务!大家有没有信心?!”

“有!”回答是山呼海啸般地响亮。

连长接着宣布了作战命令:

“今天晚上,我们团主力马上将要偷渡红河执行穿插任务了。我们6连的任务就是在明天拂晓前到达红河边境的洞坪渡口,与团后勤骡马大队会合后,在师前指的指挥下强渡红河。”

“1排!配属重机枪连第九班、40火箭筒第10班,担任全连的突击排任务,由团2名侦察兵协助指引道路,在连队的最前方开进。2排!配属火箭筒2具,随4排60迫击炮班和连部、重机枪第七班,在1排后跟进,并负责团后勤指挥所的保卫任务。3排!配属重机枪第八班,火箭筒2具,在骡马大队后跟进,负责全连的断后任务。”

“各排的对话机在战斗打响前不得使用明语,平安无事使用‘呼——’‘呼——’长吹气声替代,紧急情况时用‘呼,呼,呼’短吹气声替代,战斗打响后可以使用明话!”

我当时心里马上意识到连长为什么要让2排担任预备队随他行动,因为2排长白让高土在过去就是他一个连队的老部下,人又比较本分听话一些,使用起来自然要顺心顺手得多。在这个战斗就要打响的节骨眼上他多少还是有点私心的。当然我们也是理解的。

“今晚的口令是“老牛爬坡!”

“队伍在行进中队型一律采用单列开进!不准说话和发出灯火!任务都清楚了没有!”杨忠玖下达完命令。

“清楚了!”全连齐声回答。

“出发!”连长在最后终于下达了向洞坪渡场出发的命令。

我随即发出了我排的开进顺序的命令是:2班配火箭筒2具在前担任尖刀班,由2个侦察兵引路。我和梁副连长、重机枪第9班在后跟进。1班配火箭筒1具随后、3班配火箭筒1具殿后。其实我们走的路线都是事前就设计好了的,侦察兵也是很熟悉的。

为了隐蔽地不惊扰当地老百姓的接近洞坪渡口,我们前进的路线都采用了避开农庄和农场,不走大路走小路的方式。

出发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当天的夜晚还是月光满天星空万里,借着月光可以清楚看见蜿蜒的小路。一路上除了“向后传,跟上”的口令声以外,也许是大家已经被战争即将打响的气氛所笼罩,结果听不到一个人的说话声。

洞坪渡口距水头上寨的直线距离约6.5公里,但经过蜿蜒的爬山过坎足有13公里左右,渡口位于洞坪农场西南侧约1.5公里。

洞坪还位于中越坝洒边贸口岸以东约10公里,河口县城以西约5公里,与红河对岸的越南151高地隔河相望,河床间距约80米,水面宽度约60米。红河流经此处呈S形(国境线以河中心为界),这是我39师战前经过侦察与实地勘察选定的强行渡口之一。我39师前方指挥所就设在洞坪农场场部位置。

大概在17日的凌晨1时多我们就顺利的赶到了洞坪渡口,我带领1排在距红河边仅40多米远的一片土丘下停了下来潜伏待命,在这里可以清楚的听到土丘背后红河的涓涓流水声。

这时我们团的后勤骡马大队近百匹骡马驮着各种作战物资已经先期到达了这里的公路一侧待命。

当我接到“呼,呼,呼——”的指令来到公路边时,团后指的王景生副团长、张官清副政委、后勤处王处长都到了这里。

临战前的最后会议由王景生副团长、张官清副政委把我团的最新情况给我们做了通报。会议是简短的,也就几分钟。

1. 通报了我团2000余人从16日晚20时左右开始在冯五寨至洞坪一线,使用橡皮舟已经分批次顺利偷渡成功。

2. 通报了对越作战的开战时间为17日凌晨的7时正,我们的突击过河时间将由师前指统一指挥。

3. 把骡马队伍进行了统一编队。

4. 我1排依然任务不变,并要求我遭遇越军袭扰时能消灭则消灭,若遇大部越军阻扰时,要尽快占领至高点掩护大部队快速通过,然后边打边撤赶上队伍。

当我回到待命地点后,马上把各班长召集在一起,把刚才会议的情况给大家做了通报。同时也把突击过河的顺序依然按照2班、重机枪班1、3班的顺序进行了强调,严防掉队。

同时也把我们的任务和在前进中可能发生的意外情况跟班长们做了分析,并把应该采取的应对措施跟大家进行了简要的互通与交代。最后我要求各班在凌晨7时的战斗打响前抓紧时间休息一会。

“呼——呼——”“呼——呼——”通讯员抱着对话机一直跟连部保持着联络。

这天下半夜的天依然是满天星斗。夜,除了可以隐隐的听到一点红河的涓涓流水声外,出奇的静得连亚热带昆虫的叫声也能听见。

虽然都下半夜了,我们全身上下仅穿了单薄的一层外衣裤,但在大战即将打响前,却没有感到一丝的凉意。我半依在一个土包边,点燃了一支“大重九”想着这时我们团的主力应该到了哪个位置了,我们明天该怎样才能赶上去?凌晨的战斗打响时该是个什么景象?突击过河的时间和地点在哪个点上?战友们能跟上我吗?

我在半睡半醒的状态下静静的等待着战争时刻的一点点靠近。通讯员依然“呼——呼——”向连指报着一切正常的信号。

突然,依稀可以听见的一阵激烈的枪炮声把我从思索中拉回来,枪声是从山丘后面,也是红河对岸很远的位置传过来的,这时已经快是凌晨6时了。

我马上跑到连部去打探究竟,这时我看见连长指导员都在专注地注视着他们的884电台。从电台里传出了十分嘈杂的声音,仔细辩听,可以听出是团主力在穿插的过程中在越境内已经与敌交火上火了。好像战斗还有点激烈。

慢慢听下去,才知道是团主力的先头营3营7连在龙金地区的公路上遭遇上了越军的阻击,一大卡车的越军被我先头部队已经消灭了。我们谁都没有多说话,只是连长要我们作好强渡红河的准备。

我虽然满怀信心的回到潜伏地点时,说实话在战斗真正打响之前,我的心里也是咚咚直响的,和平年代嘛,我们部队除了几个60年代支援过越南抗美的和几个解放战争过来的老首长外,没有几个是真正见过战争场面是什么样的。

仅是心里打鼓算是好的了。记得连长要求作好强渡红河前的最后一次装备检查时,当我起身回过头借着黎明的月光要求战士们做战前的最后检查时,绝大多数的战士都很紧张,个别的浑身哆嗦脸色发白。

虽然天气有些凉意,再加上肚子的饥饿,但也不至于会是这样的程度,我知道这是战前恐惧所带来的结果,真正枪声一响,我相信多数的战士会与我一样镇定自若的。大约20多分钟后,从越南境内又传来一阵阵激烈的枪声,我们的心也一阵接一阵的揪得更紧,我想大战在即,也许从没经历过真正实际战火的人起初都会有这种反映吧。

“同志们,怕是没有用的,只要我还在,跟在我后面就没事,就算牺牲了我们也是为国捐躯的烈士,要是能活着回来,我们就是国家的英雄!”稍微平静下来后,为了给自己也给大家壮胆,我大声的这样对身后的战友们说。

也许我的鼓动还真是起到了一定的作用。最后通过几个班长给各自的战士们的相互打气鼓劲,大家的情绪又再一次稳定了下来。

大约6时10分左右,连部通讯员跑过来告诉我一个消息说,我们2营5连1排长李明因带领全排抢占有利地形,阻止了越军企图袭击团指本部,有效的保护了团指挥所的安全,团指已经在为李明报请二等功一次了。

为什么连长和指导员要让通讯员把这个消息告诉我?因为在部队扩编前我在5连当8班长,李明是4班长(后又一起调往6连任排长,在乍甸再次调回5连任1排长),加上5连12班的黄瑞东(后任5连6班长)和4连的唐建林、谭贤荣、程泉(后分别任6连的2班长、7班长和9班长),我们6个人都是平时爱粘在一起的哥们。

记得在半年前我们随5连(还有1、8连)到西藏亚东的中印边境去执行成都军区情报3局的营房援建任务中。有一天,连部的几个通讯员不知在何处逮着了一只野鸭子,关在连部帐篷边的一个自制的木栏里,听说过几天连首长们就要把这只野鸭炖来下酒了。

我和李明、黄瑞东知道后,3个人一合计,首长们要用野鸭来下酒,倒不如我们来个先下手为强,来它个烧烤野鸭!

于是在第二天的早上,我们3人便趁通讯员不注意悄悄地把这只不足2斤重的野鸭给偷出去,跑到一条小河边给做成烤鸭吃了。

结果,当指导员申家寿,副指导员张帮堂、副连长赵远祥(连长因生病住院未去西藏)几个连首长准备杀鸭开炖的时候,才发现鸭子已经“飞”走了。

过了好几天才知道是被我们3个捣蛋鬼给烧烤了,也只有“忍气吞声”的份了。后来申家寿还在我们面前开玩笑问我们“味道如何?”呢。

虽然我们调皮,但我们各自所带的班在完成施工任务中的成绩却是突出的,因此在78年的援藏过程中的“8.1”这天,我和李明都同时光荣的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我知道连长指导员此时的良苦用心,他们是要让我的“哥们”立功受奖的消息来激励我,从而鼓舞我杀敌立功的斗志!是的,当听到这个消息,我真的是为之一震,马上有了一种想急于投入战斗跃跃欲试,要与至爱的战友比拼高下的感觉。

“李明已经立功了”我马上来到2班长唐建林的跟前说。

“等倒哈,我们立功只是迟早的事” 2班长唐建林一下子也来了精神。

“就是,我们也一定会立功的!”我向周边的战士们保证。

当时我们还有点懊恼的是,“哥们”都立功了,而我们还在国内静静的待命。那时真的是感觉时间为什么就走得那么慢啊!我的对话机里传来的还是一片“呼——呼——”等待的声音。
我们闲谈的话题也许能给大家缓和一下紧张的气氛。
那天我们四个吃了饭连碗都懒得洗了,全都甩到了山坡的草丛中去了,因为我们都知道,饭碗已经对我们没有用了。



“抓紧时间吃点干粮”!6时30分,连部通讯员传来命令。我马上让我的通讯员滕传胜立即告诉大家吃点压缩饼干。

一般情况下一次最好吃一片,要想吃饱不太现实,因为这种饼干含有十分丰富的营养,对维持人的机能作用比较明显,不能多吃,水也不可喝得太多(我在78年援藏时吃过它),它可以增加能量,减少饥饿感。

这是我们第一次打开“761”压缩饼干的包装,很多战士还是第一次啃它。它分为白味和浸过油的椒盐两种,0.5公斤一包,每包4片。每片应该是125克。

我开了一包椒盐的,因为这种有盐味,还是被油浸过的,可以减少喝水。白味的就不好咽了,满口钻不说,还需要喝很多水。

填了肚子,我们谁也没有了睡意感了,就静静的等待着历史时刻的7时到来。这时的黎明显得特别的安静,真的是“这里的黎明静悄悄”。

但我们心里都清楚宁静的背后将是即将到来的暴风骤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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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分 越境战事

一 初见战火险被击中

“砰!砰!砰!…”随着无数红色信号弹划破黎明的上空,接着是轰隆轰隆万炮齐发的沉闷声,炮弹在空中飞行的“呼,呼,呼,簌,簌,簌”的声音就从我们的头顶上空呼啸般的掠过,亚热带的浓浓晨雾也随之被驱散,紧接着是电闪雷鸣般和震耳欲聋的“咣铛!咣铛”在河对岸越南山头上剧烈爆炸的声音。

整个天空一下被无数雷鸣电闪所映红照亮,天空也好象就要给崩塌下来一般。整个大地也被震得频频颤抖。

“砰,砰,砰,哒哒哒…”2、3分钟后,我方山头阵地上的各种轻重机枪的猛烈射击声与各种火炮声混在一起仿佛一曲美妙的战争交响曲!

1979年2月17日7时,对越作战自卫还击的战斗就此拉开了序幕!惩发越南教训越军的时刻就此到来!

我们被初见的战争场景所震撼,大家的神经好象一下被拉紧了许多,多数人都显得精神百倍。但也有个别心理素质差的和胆小怕死的少数战士浑身上下依然是抖个不停。

到了这个时刻怕有什么用呢?还不如勇敢的向前冲,也许子弹还打不准你!

大约5分钟后炮击声显得稀疏点后,轻重机枪的“哒哒哒…”声还是不绝于耳。

“突!突!…突!乌!乌…!乌!”伴随着枪声同时传来的是来自红河水面上的马达声,不时也有来自越方的炮弹在河里的爆炸声。

当我们都感到惊鄂不解的时候,我突然发现在左前方距我的位置约30米开外的地方有一个用芦苇搭建的简易木房,我还清楚的看到我39师的许副师长就在里面不停的说着什么,我片刻便明白了这里就是我师专门负责指挥我们强渡红河的前沿指挥所。

稍后,一名参谋人员模样的指挥者,手拿一面指挥旗带了2名战士出现在了我的眼前。我和特务连梁副连长立即半起身来迎接,当参谋把师前指强渡红河的命令方式和浮桥的架设情况告诉我们后,我们才知道了刚才是我师舟桥连在浮桥架设过程中遭到了越军的炮击,桥面一度被炸断,现在正在强行架设中。

我这时已清楚的知道,我所在的位置正好背向红河,冲出小山包约20多米向右转90度,再经过约30米的开阔地带就是我军在河面上架设的冲锋舟浮桥。桥的对面就是151高地。

只要左前方距离我不到20米处的指挥旗一挥,我就将挺身冲出隐蔽的土丘向着红河水面上的舟桥强行出击而越过国界。

我马上叫通讯员打开了对话机,立即用明语把刚才的情况向连长做了汇报。连长也向我发出了等待师前指命令出击的指令。

“向后传,子弹上膛、关保险!准备出击!”我立即向卧在我身后的通讯员命令到。

7时08分,黎明已经开始退去,天已开始放亮了。突然,我们看到从红河边上抬下来了一位舟桥连的负伤战士,他是在遭越军炮火袭击时中的弹,虽然看不清伤势怎样,但可以清楚的看到这名战士满脸是血,浑身湿漉漉的,像是刚从水里打捞上来的,滴淌在地上的不知是血还是水。

“快让开!快让开”!在抬经师前指的小木房时有人在大声地的叫到。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在战场上负伤的战士。这时在我方阵地上的机枪射击声和炮击声渐渐稀疏了许多,河面上冲锋舟的马达轰鸣声却依然没有停止。

7时11分,我军的炮火再一次密集的响起,越军的炮火和射击已被我军完全压制了,红河水面的马达声也熄了火。

7时14分,在我一直紧盯的20米开外的那面小小的红旗突然不停的向我摇动。

“跟我来!出击!”我高声向我的身后叫了一声。

在我发出了这历史性的第一道战斗命令后,第一个跃起向着红河渡口冲了出去。紧跟我身后的是通讯员滕传胜,特务连梁副连长和2个侦察兵,随后是重机枪班与2班长唐建林等等。

当我冲过土丘向右转时,我清楚的看到红河水面上用十多艘冲锋舟并排排列在一起,舟面铺着整齐木板的浮桥还在随着流水不停地上下荡悠。

“哒哒哒”一阵猛烈的枪弹从河对岸的越军阵地上向我这个方向射来,此时我已冲到距浮桥仅仅10余米的距离上。

“卧倒——!”我在发出口令的同时,子弹就在我的脚下和身边呼啸,眼前和身体的右后侧被子弹击起阵阵尘土。我一个前扑迅速跃进在一个小土丘下,几乎就在2、3秒之间。

这时我方阵地上的数挺重机枪也立即向对方开了火。

“快!马上把我指挥旗给我扯了!快点!塞到背囊里去!”我好险啊!好在我的动作身手还很敏捷。越军的射手把我当成了首要目标了,喜得好他们在我火力的压制下,动作不是十分从容,要不然,在开战的第一天就光荣了,多值不得啊!

都是指挥旗惹的祸,所以我马上命令身后的通讯员滕传胜立即把指挥旗给我扒了塞到背囊里去了。

“前进!”10多秒后,就在越军火力被我军再次压制的瞬间,我突然跃起,一个冲刺就第一个上了浮桥。在我身后紧紧跟着的是通讯员、特务连副连长和他的2个侦察兵,随后是重机枪班、2班、1班和3班的弟兄们。

桥面宽约2.5米,长虽然有50余米,我一踏上去还有点起伏晃荡的感觉,但也就7、8、秒的时间我已冲到对岸了。甚至连怎么荡悠的感觉都没有品尝出来。

我也知道人到了岸边的山脚下就是安全地带了,151高地就在我的头上,这里是射击死角。

在我回头看到跟在我身后的战友们正拼命的在桥面上狂奔。我方阵地的机枪还在不停的用欢快的“鞭炮”声为我们送行呢!

也就是1、2分钟的时间,我突击排40多人就顺利的越过了红河国境线,正式的踏入了自卫还击保卫边疆的战场。

二 越过国境 株连百姓

7时16分,在山脚下稍做停顿,各班清点人数,在确定无一人掉队后,我通过对话机向连长报告完毕,得到连长继续前进的命令后,马上命令2班长唐建林带领2班突前,在特务连梁副连长和侦察兵的指引下沿151高地西北侧向232高地前进,我带领重机枪班随同1班、3班紧跟其后。

当接近232高地时,突然“哒,哒,哒” 一阵机枪的短点射,不知从何处打来。幸好没有伤着任何人,队伍不得不暂时停下来。为了弄清敌情,我迅速以跃进的动作来到唐建林的身边卧下询问怎么回事?

“枪声可能是从这个高地的山顶上打来的”2班长唐建林指着232高地上茂密的丛林对我说。

“2班长把你的机枪架起,你要准备亲自射击”我边拿起挂在胸前的望远镜开始观察,边对唐说。

可别小看唐建林他个头不大,眼睛也小,他可是我们整个13军77、78连续2年的班用轻机枪射击比赛的第一名获得者。我相信一旦我发现的目标,让唐亲自操刀射击是有把握消灭对方的。

我看了十几秒,因山林植被荆棘满山,热带丛林太过茂密,怎么也没发现目标。

“你来看一下呢?”我把望远镜递给了已架好机枪的唐建林。我想他的眼睛应该比我好些。

这时的越军真不愧是个精兵老手,无论我们怎样观察,他就是不开第二枪了。

经过我和梁副连长、2班长的短暂商议和分析,认为这是越军的个别火力点,他的目的就是阻止我军前进速度的,量他也不敢再轻易的暴露出来。

我们马上决定不理他!绕道继续前进!重新选择了从232至154高地之间的山坳绕过232,再从194高地向坡光穿插。

我把情况和路线向连长汇报后,命令部队继续前进了。这时我已得知连队的大队人马和骡马大队已经开始渡河了。经过刚才的一场虚惊,结果当真正的枪炮声一响,在天亮过河前还瑟瑟发抖的那些胆小的战士,到了这个时候大多数都不那么害怕了。

绕过了232后,在进入194高地时,我们看到了很多也许是被我军炮火炸毁炸塌的战壕,和被越军遗弃的一些军需物资,有战士还看见了被我炮火炸死的越军尸体。显然越军是在遭到我强大炮火袭击后,其他的大部人员一定是弃之逃跑了。

为了防止意外,我马上命令2班长按班战斗队形迅速展开搜索前进。在2班长下达了散开前进的命令后,我带领大部人马就在2班50米后紧紧跟进。

当在下山途中路过右侧一个小小的村落时,一群越南百姓大约7、8个男女老幼从村落中突然窜出,朝着我们必经的方向乱奔。他们的手上提的,背上扛的都是些用青色布包裹着的一些不知是什么物品。

“哒,哒,哒!”一个清脆的点射在我的前方骤然响起。

我清楚的看见在我正前方约40米开外的2班长唐建林一个右侧身,子弹便打了过去。当他看见打的是一群老百姓时,身子一侧又继续前进了,速度之快,动作之麻利就在一眨眼的工夫里。

“砰!”突然,紧接着我身后也跟着开了一枪。我很清楚这是不知哪一个战士因过于的紧张而走火了,也许是受到2班长枪声的影响产生的条件反射。我至今也没弄清楚究竟是谁开的这一枪。

“打个俅!哪个在开枪!”我气得大声骂道。在我的身后是紧跟在我身边的特务连梁永和副连长与重机枪9班长刘振标,稍后6、7米是重机枪班和1班的战士们。

“关掉保险!”我大声向后面下了一道指令。

为了防止误伤,我们其实在战前就要求每个战士在没有发现目标之前,特别是在行进中,枪的保险是要关闭的。其实,只要平时训练有素,打开5.6式冲锋枪的保险到射击所需要的时间也就1—2秒之间,半自动步枪所需要的时间还要少点。

对战士们的这些举动我们也是理解的,毕竟第一天心里不免有些紧张,神经也是绷得紧紧的,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开枪壮胆也就理所当然。

这些老百姓也许是听到了我们的口令声和脚步声的缘故,匆忙地背包裹伞想逃命吧。结果一出门就碰到枪口上了。

当我来到这几有廖廖几户人家的村落边时,只见一个妇女已经中弹(分不清年龄)仰面朝天的躺在一条土沟里,鲜血合着汽泡,咕,咕,咕地正从她的胸前往外冒,痉挛的双手在胸前不停的颤抖,像要在空中抓住什么东西一般。在她的身上有一个大约2、3岁的小女孩不停的乱抓乱哭。女孩的双手和满脸全是母亲身上的汽泡与鲜血。

“哭个俅”!我刚举枪手中的冲锋枪。

“老谢,打不得!你屁儿太黑了啊,那是娃娃啊!”跑在我身后的特务连梁副连长骂了我一声。

“等她长大来报仇啊?!”我收起枪边跑边说。

同时我看到许多战士都用惊岔的目光在看着我。

“跟上”!我发狠的命令道。

几分钟后,在冲下山脚接近一片开阔地带时,2班在前面遇到了情况,从而不得不停止了前进的脚步。

“停止前进”我下了命令。

“排长,你看,那么多老百姓把通路给挡住了!咋办?!”2班长唐建林着急的对我说。

“1排长,目标”!? 当我来到唐建林的身边侧卧观察时,身后接着是稀里哗啦的重机枪架枪声,随我而至的重机枪班长刘振标急切的问我。

我在没有多想的情况下,随手指向正前方的一群象是逃难的正跌跌撞撞在眼前100米开外的越南老百姓。

重机枪为什么要问我目标指向哪里?因部队配属火器的负责人必须跟随其1号指挥者随时听令。而重机枪在战斗行进中的停留时必须要架枪。架枪当然就要有目标。

“目标正前方!架枪!”重机枪班长刘振标在下口令。

这时,我已慢慢看清在外斩河侧边的一片开阔地的机耕道上,一群不知从什么地方一下涌出了这么多年老体弱的老百姓来,男男女女的20多人就在我们必经的这条机耕道上蹒跚地磨蹭着,身上还肩扛手提的拿着逃荒的包裹。刚才我明明看见在我们经过的那个没有几户人家的村落里也没有这么多的人啊,从哪里一下跑出这么多人来,我们不得而知。

这片开阔地很宽但也算比较平坦,足有好几个足球场那么大,全是由不太规则的水田组成,田里还没有耕种任何的庄稼。开阔地的左前方距我们观察地点400余米就是我们必须要到达的坡光山脚,外斩河就在这片开阔地的边缘与坡光脚下,在整个开阔地上除了眼前被这群百姓所“侵占”的唯一通道外,已别无它路。 为了减少在开阔地带上过长的目标暴露,我们通过的时间必须要短。我一看这不是明显的要减缓我们前进的速度吗?我一心想着要追赶团主力的大部队与之会合,我没有多余的时间等待下去。

“准备射击!”我马上命令重机枪准备射击。

“老谢!打不得!”还是侦察连梁副连长的一声提醒阻止了我。

“我不能在这开阔地里久留下去!我已经没有时间了!”我着急的叫着,此时的重机枪班长用征询的眼光看着我。

“那你不能枪口抬高点啊?!”连梁副连长对我说。

“枪口抬高一点,射击!”我们当即命令重机枪抬高枪口射击了。

“哒…哒!”子弹在老百姓的头上飞过。

还是这遭管用,枪声一响,那些步履蹒跚的妇孺老朽全都趴在地上不动了。

“跑步前进”!我一看道路让出来了,立即抓住时机下达了前进的命令。

就在我们经过这群越南老百姓的身边时,大多都被我们吓得不住的浑身发抖,还有几个年龄大的老太婆伸出了大拇指,跪在地上嘴里不停的用汉语叫着“毛主席,毛主席”。

她们真的是在欢迎我们吗?显然不是!其实她们的意思我们心里很清楚,不外乎是想告诉我们毛主席的军队不打老百姓而已!

要不是我时间紧迫要赶路程,要不是梁副连长的职务比我高,军龄比我长还算能管管我的话,我真的很想把这些越军的“帮凶” 就地给枪毙他几个!

“动作快点!”我边跑边喊。

没用到3分钟,我们就顺利的通过了这片极易被暴露目标的开阔地。

< 编辑 23:38 2009-6-25 于 谢志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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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前方遇袭 穿插受阻

接近坡光山脚时外斩河的河水又横在了我们的眼前。

此河有10余米宽,河水倒是很平静,水深不过0.7—1.4米(战前就知道)。

“下”!我又下了涉水过河的命令。

咚,咚,咚!战士们在齐胸的河水中迅速的窜上了对岸。我们一身湿渌渌的沿坡光山脚的羊肠小道继续行进。

行进不到一公里,从前方几公里远处的山林深处隐隐的传来了十分激烈的枪炮声。

尖兵2班又在前面停了下来,说是前面有人指挥我们停止前进。

我马上上前去察看,果然见到山头的端点处有手拿着指挥旗的人员在指挥我们停止前进。这是师前方指挥所的人员在一个山坳边忙录着。

哒,哒,哒!的机枪声在无规则的间隔时间里从远处不时的响几下,我一听就知道这是具有相当训练水准的机枪射手发出的点短射。

我立即把情况向连长做了汇报,连长也当即命令我原地待命,此时连部大队护送的骡马大队已经到了194高地南侧了,距我不到3公里。

我的心里急得向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团团转。既然上级命令原地待命,也只好如此了,但心里一直在盼望着继续前进的命令。

直到连长他们的大部队都跟上了我们,也没闹清楚前面究竟是怎么回事。只是在间隔的时间里从远处要不要的传来一阵阵的枪炮声。这时我们已经清楚一定是团主力在穿插途中遇到了越军的阻击了。

原地待命?前边究竟发生了什么情况?时间能允许这样等下去吗?团主力已经穿插到了哪里了?我们几时可以赶上去?这时的时间已是下午的4点过了,24小时的穿插时间已经过去了1/3。

我们这一等已经等了足足3、4个小时了。上午被河水浸透的衣裤早都又穿干了。

我们停留的地方是左侧紧靠坡光山梁,右侧是完全暴露的开阔地带和外斩河。我们不得不一个个挨着的原地坐下来,背靠着山坡耐心的等待着继续前进的命令。

在极度焦虑中,我到了2班长唐建林的位置边,拿出了“大重九”和他抽了起来,虽然我们猛的吸着烟,但心里都憋得发慌。

“刚才在下山时你咋个要向开枪老百姓开枪呢?”为了缓和气氛,我问2班长唐建林。

“我也没看清楚是不是老百姓,只听到右后侧方向有人跑动的声音,还以为是有越军来偷袭,所以开了枪。”唐说。

“你打死了一个女的,她的娃娃还趴在她身上哭,你晓不晓得?”我告诉他。

“我不晓得,我也没看清楚”他以为我要批评他。

“你没见越南人打死打伤我们边境的老百姓有好多啊,他们也没有区分是大人还是小孩的哦。我总要给我们的老百姓报点仇嘛”我说。

“刚才,要不是梁副连长又阻挡了我,那机耕道上的一群老百姓还不晓得要遭几个呢,这里的老百姓狗日的太坏了,你没看他们是想挡住我们的路吗?要是我们暴露了目标那就遭了”我对唐说。

“越南人哪有好的啊?你们以前看过电影和连环画吗?他们在抗美的时候,连小娃娃都以带路为名,把美国鬼子带到他们事先准备好的埋伏圈去,采用竹签,马蜂来对付美国佬的,谁敢保证今天他们就不这样对付我们呢”我见许多战士都在听我们的对话,就干脆把我们过去小时候知道的越南人对付美国人的故事给搬出来了。

“就是,我们小时候也看过很多电影和书上就是这样宣传的,狗日的,越南人坏得很!”2班长唐建林附和着说。

“既然我们已经打过来了,是死是活还不晓得呢,能捞几个算几个吧。牺牲了我们也算为国捐躯了,要是能活下来,说不定我们还能回去作报告呢!就算是回去吹牛也有吹的内容了啊”我这般话的目的就是想让大家紧张的心情有所放松,也想让战士们在对待越军时决不能心慈手软。

“排长说得对,遇到越鬼子,老子也要屁儿黑点!穿插的时候都不准掉队哈,都给老子跟紧些!”唐建林咬着牙对周边的战友说。

一直持续到天完全黑下来,前进的命令仍然没有下达。

晚上21时过,给我们指引道路的特务连梁副连长说团前指挥所要他们回去,于是便带着2个侦察兵回去团指报到去了。

究竟前面出了什么事,我们谁也不清楚,连长几次电询营指得到的回答都是原地待命。

到了晚上我们个个的肚子都是空的,气温又下降了许多,我们都被冷得牙齿开始打架浑身发抖。有的战士就拿出了压缩饼干开始啃了起来。也有的开始打起了瞌睡。

到了下半夜了,天又下起了毛毛细雨,有的战士已经在用雨衣遮雨了,好在我躲在凹进的山边里,雨水还淋不到我,再说我也不想穿那个雨衣,我嫌它会影响我的视线与动作的灵活性。所以被冷得直罗嗦,牙齿碰得不住的嗑嗑嗑的响。就这样半睡半醒的熬到了拂晓。

“呼!呼!呼!——呼,呼,呼!——”我被身边通讯员背着的电台声音惊醒。

“呼!呼!呼!”我赶忙回应。

“1排长,按照原定路线继续前进!”终于等到了连长继续前进的命令。

时间还不到7时,天虽然只是朦朦的有点亮,但雨也不知什么时候早停

下来了,浓浓的晨雾开始笼罩了整个山峦小道,丝毫没有要褪去的意思。没有了侦察兵的指引,就只有靠我按图前进了。我马上命令2班继续担任尖兵班沿着山脚边前进,走出山边,这里有一个3、4间茅草房组成的小村落,绕过这几间茅屋就上了一条机耕大道,结果没有前进到1公里,又听见前方砰,砰,砰的几声清脆的枪响。

队伍又在师前指的命令下停下来了。我向连长报告了前进受阻后,我为了弄清情况,只身向前面走去,通讯员滕传胜也跟在了我的后面。

在机耕道上我1排的战士趴了足有5、60米长,我用右手单手提着冲锋枪,噔!噔!噔!雄纠纠地从卧倒在地上的战友们身边向前走,望远镜啪,啪,啪的在胸前不停的拍打着。

快到队伍的最前边的一个拐角处时,40米开外的一个师前指的参谋手里拿着一面指挥旗不停的示意我卧倒。

我没有听他的,停顿下来看了看,立即回转身向后面的连部走去。这时的连部已经在那个有3、4间茅草房的小村落的地方停了下来。

“砰!砰!”我快到连部时,突然在我们左侧山上传来两声十分清脆的步枪声把我吓了一跳。我立即半蹲着向山头上望去,想看清子弹的来向。

“哪个单位的,你不要命啦!”我侧头一看,是师长!是我们39师的王汉庭师长正蹲在一间茅草房里骂我呢!

师长怎么到了这里?跟他一起的还有张怀鹏副师长、几个参谋和几个警卫人员等10多个人。

我马上向连长的位置跑去。

这时连长杨忠玖在几间草房的坝子里,正命令2排长白让高土带几个人去搜山。他们也发现了左侧有越军在偷袭我们。

2排长立即带上了6班长谭光忠和2个战士共4人,向着枪声传来的山头上冲去。

当我告诉连长,师长就在旁边的茅草屋里,连长一下有了点紧张的表情,赶忙和指导员来到师长所在的茅草屋里,向首长们汇报了自己连队所担负的任务和目前的处境。并报告首长们已经派人去搜山了。

“好!发现什么情况要迅速处理”张怀鹏副师长说。

“刚才暴露在机耕道上的是何人?”王师长问。

“是我们6连的1排长”连长杨忠玖慌忙回答。

“这个兵胆子够大的啊,听见枪声也不隐蔽,下来要好好批评批评他!可不能未上战场就身先死哦”王师长又说了一句。

“明白!”连长杨忠玖毕恭毕敬的回答。

我在茅草屋外面听师长这样说,吓得伸了一下舌头,便跑回连指去了。

大约3分钟后山上密林里又传来砰,砰,砰的几声枪响,我们都不知道是否就是2排长他们跟越军的袭扰人员接上了火。

又过了大约7、8分钟,2排长回来了,在他的身后是6班长谭光忠背了一个越南的青年冲锋队员。另外2名战士的肩上各多了1支美国造的冲锋枪。

当6班长把这个冲锋队员往坝子中央的地上一丢,我们才看清这名冲锋队员的右腿已被子弹打了一个窟窿,鲜血还在往外流。这个人穿了件青色的单衣,赤足。年龄看上去比我们要大些,也许有30来岁吧,他根本顾不得腿上的伤痛,一个劲的把手伸到我的面前,嘴里哇哇地叫了些听不懂的越南话,其实我们已经知道他是想让我给他点吃的了。

“我还没吃的呢,他妈的还想吃东西,要不要吃花生米啊?”我真的想一枪就崩了他。

这个时候我听到2排长白让高土正在向连长汇报抓俘虏的过程。原来跟这名俘虏在一起的还有一个是女的,穿了一件红色衣服,背上还背了一个小孩,也赤着脚。在2排长他们追赶的射击中,因男的中弹被抓,女的却给跑掉了。

看来越南真的是全民皆兵的,我们还碰上了夫妻兵了。结果这个俘虏被师长知道了,就让一名师部的参谋给带走了,也许是这个俘虏有一定的价值作用吧。

结果没过1个小时,我们团指挥所便通过电台宣布了给2排长白让高土和6班长谭光忠报请三等功一次的消息。

“这么容易就立功了?”2班长唐建林说。

“我们何时才能立功啊?排长?”好几个战士们问我。

“等着吧,时机总会有的!”我对1排的战友们说。

四 穿插受阻 周登待命

在折腾了近1个小时的时候,队伍终于又开始前进了,走的仍然是那条机耕道路。

在绕过一个山弯后的地段时,我们看见一路上都是我们前面部队扔下的各种军需物资。比如:压缩饼干、红烧猪肉罐头、米袋、水壶、雨衣等,甚至还有防毒面具等作战物资。一路上显得是十分的狼迹,就像是曾有部队打了败仗刚从这里逃跑过一样。

快接近周登(村庄)时,在机耕道的右侧有2具不知是哪个单位的烈士遗体,其中一具遗体的背上还背着火箭筒的背具,虽然没有了火箭弹,但我们一看就知道是名40火箭筒副射手。还有一名大概是火箭筒的正射手,从他身上的配装也可以看出来。

2具遗体都被炮火熏烧过,其中一人的整个裤子的上半段都被烧没了,屁股上的皮肤也已经脱落,白花花的给人一种阴冷的感觉。也许是穿插赶路要紧,没有人顾及他们。就在我们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有些胆小的战士还不停的打着寒战。

“向后传,小心地雷!”刚离开这2具烈士遗体没几步远,突然队伍前面不知是谁下达的口令传了下来。传到我这里时,我也没多考虑就顺着传了下去。

难道那2名战士是踩上越军的地雷了吗?我突然看见50米外走在队伍最前面的2班长唐建林的脚步就像是“穿花”一样,毫无步履频率的大一步小一步的扭起了秧歌步来。跟在他身后的战士的脚步都随之“舞动”起来。

“向后传,跟上前面脚印前进!”的口令没几分钟又传到了我的面前,我也还是没多想就随后传了下去。

在离开2位牺牲烈士不到300米远,我们又看见了道路左侧的草丛边还有一具用一件雨衣遮盖着的烈士遗体,从没有盖严的腰部上的手枪套来判断应该是一名干部。尽管是干部同样被暂时的遗留在了路旁,同样需要等待扫尾的收容队伍来处理。

今天第一次在同一段路上遇到了3位烈士的遗体,并没有给我们多数人带来什么可怕的心理,相反还更加激发了我们强烈希望投入战斗的勇气。

我边跟着前面的脚印走着不规则的“舞步”,边抬头观察着前方是否会有什么情况发生。此时缭绕在远处茂密丛林沟睿的白色渺烟已经分不清是晨雾还是硝烟,还从远处不时的传来些零星的枪声。

小心翼翼地行进了大约10来分钟,我马上向连长报告了我排已经到了周登村口并请求指示,连长立即命令我进入村庄里原地待命。

又是原地待命,我一下意识到照这样的速度下去,要想完成原来既定的穿插任务显然已经不现实了。一定是上级有了改变我团作战任务的可能了。

这时尖刀班已经停下前进的脚步,正回头等待我的指令。

“进村搜索待命!”我在30米开外立即命令2班长进村搜索。

“锤子个地雷哦!跟我来!”此时我看到2班长唐建林经过短暂的观察后,左一脚右一步的走了不到10步,也许是认为过于小心反而影响动作,嘴里边骂着边大踏步地甩开步伐向村庄里走去。

“注意观察!”我在后面大声的提醒2班长。

尖兵班的战士们在唐建林的影响下,大都壮着胆子开始了对村庄的搜索,那种景象还真的有点鬼子进村的感觉。其实在越南人的眼里,我们就是中国“鬼子”。

我看尖兵班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动静后,马上命令全排进入到了村庄里面。越南的村庄跟我国边境地区的村庄没有什么区别,全是泥土墙加稻草顶的低矮草房。

村里除了几个老弱的老朽和妇孺儿童外,连一个青壮年的男女也没有,也难怪所有的青壮年男女都上战场了。

“毛主席,毛主席!”起初那些惊恐万状的越南老朽老妇都个个跪在自家的屋檐地上,向我们伸出双手的大拇指用不太熟练的汉语不停地叫着毛主席。

嘿!这些越南人还真是聪明啊,他们还真的知道毛主席的军队是不打老百姓的。

我在向连长报告了村里无异常情况后,然后命令部队靠房边就地休息,

但决不允许进入民房。

当连队的大队人马都进了周登村庄后,部队都停留在村口附近的地方休整,近百匹骡马也到在村外待命,自然3排就落在了骡马队伍的后面休息待命了。

“1排长!你马上到村庄的西侧庄头去担负警戒任务!”在和连队汇合后,连长杨忠玖马上命令我说。

“2排长!立即挨家挨户的进行搜查,看有没有什么情况!”连长同时命令2排长白让高土。

“我们已经搜索过了”我向连长说。

“再仔细搜查一遍”连长不放心的对2排长说。

2排搜查的那种景况依我看,除了没有像日本鬼子那样乱抓妇女和抢东西外,其他的我看也没多少区别的。

我把部队带到了周登西侧庄头后,把各班警戒的区域划分完,看看周围并没有什么异常情况。我让大家吃了1、2片压缩饼干喝了些水,这时多数人从国内出发时带的水都基本喝完了,也有的打开了罐头。

我开了一个菜罐头,没想到菜罐头里全是用盐水泡的青笋泡菜,还略带点甜味,不知是一天未吃东西的缘故,还是本身菜的味道好,感觉很好吃。

但红烧肉罐头基本没人吃,因为全是油腻又是凉的,吃下去准会拉肚子的。其实很多人都嫌负重太多,早就把2斤重的红烧肉罐头给丢弃了。

由于没有了水,我让每个班派了一个人到附近的水沟里去把水灌满。虽然水沟里的水是浑浊的,但放进一片净水剂后,过不了几分钟水就可以变清,也就能饮用了。

五 三营受挫林中接应

就在我们在周登西侧担任警戒休整不到一个小时,大约就在上午接近9点左右。原来远处的零星枪声中也拌有了几声迫击炮声。

紧接下来,前方几公里的山涧里突然又有了激烈的枪炮声,而且哒哒哒的枪声听起来是那样的清脆震耳。我想是我们团主力为了争取时间要强行穿插了吗?

“有毒气弹!”不晓得是从哪里传来的叫声,的确我们也看到了空气中飘起了一层白蒙蒙的尘雾。我们迅速的掏出防毒面具慌忙的套在头上。说实话,我们当时最虚的就是越军使用化学武器。

虽然在日内瓦国际公约里有不得在战场上使用生化武器的国际禁令,但越南当时就像一条疯狗,谁敢保证他在穷途末路的时候会不会有饽公约作出疯狂的举动呢?

我们当时装备的防毒面具是橡胶材料制成的,空气过滤使用的是炭精合成制品。呼吸起来感觉还不是十分通畅,尤其是眼框玻璃被呼出的二氧化碳气体和汗水一混合,就被一层厚厚的水蒸气所遮盖,眼前什么也无法看清。

我戴上防毒面具没两分钟,就感到很不适应,同时也好象闻到了一股硝烟的味道。这不是化学武器的气味(在国内的生化训练时我们试闻辨别过),我一把扯下了自己的面具,马上一股浓浓的硝烟气味扑鼻而来。

我立刻就明白了这是山涧里激烈的枪炮发出的硝烟随风飘下山来了,不知是哪个没有经验的人误把硝烟当成毒气了。

“去!告诉大家,不是毒气!叫大家把防毒面具取了!”我立即让通讯员告诉大家取下了防毒面具。

随即我马上朝连部跑去,看见连长指导员他们也没有戴防毒面具。我们谁也不清楚前面究竟发生了什么情况,只是在一起分析着前方主力可能遭到了越军的阻击而发生了激战。

接近中午十分,随着前方枪炮声的渐渐减弱和停止。部队依然没有要继续前进的迹象,连长又通知我火速到连部去一下。就在我刚刚跑到连长跟前,从连长心急火燎地神态我已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

后勤指挥所的张官清副政委,王景生副团长和王处长刚刚离开连部,显然是他们刚才开了个短会。

“从后勤指挥所得到的消息称,今天凌晨三营在穿插到387高地附近时,遭到了越军的疯狂阻击,现在伤亡很大。”连长告诉我说。

“快!1排长,你马上到周登西南侧的山沟树林里去!你的任务是接应我们三营的同志安全撤出来,同时一定要防止越军的追击,你必须阻止越军不得越过这片树林!”连长边交代边指着地图让我看。

“我清楚了!”我答道。

“我三营现在正在后撤,在我们这里是全团的辎重,你不得有半点闪失!”指导员向我补充道。

我一听三营遭到了伏击,一下就明白了上午激烈的枪炮声是怎么回事了。

“快去!”连长见我还在看地图,便对我发出了一声怒吼!

我马上转身向周登西侧庄头我排的位置快速跑去。

“快!各班跟我来!动作快点!快!”我还没跑到位老远就发出了命令。

大家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顾跟着我的屁股后面跑。

在跑动中我一边看着地图一边叫各班班长到我身边来,在路上我把到连部接受任务的情况给班长们做了简要的陈诉。不到5分钟,我排40多人就到了指定的那片树林里。

我把3个班布置在了树林通往山涧唯一的一条小路的三个不同的位置上,形成了一个倒三角形的阵型,其中1班在左,3班在右,2班和重机枪班随我在中。

“报告连长!我已到指定位置,并以完成部署!请指示!”随即我把已经到达指定树林和布置完毕的情况向连长做了报告。

“好的!1排长,你们一定要注意防止误伤,接到3营的同志让他们到周登村里来休整,万一有越军追击,一定要堵住!”连长在对话机里要求我说。

“1排明白!”我回答连长道。

“我们团的任务很有可能要发生变化,部队正在作出相应的调整。现在师团两级正在向军里请示,随时准备接受新的任务。但我们在没有接到新的任务之前,仍然要保护好骡马大队的安全。你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做好3营的接应,和阻击越军穿越那片树林!”连长同时告诉了我们面临任务改变的可能性与必然性。

我看树林周边还没什么动静,就通知班长们到我的位置开了个短会。

“今天早上我们3营穿插到387高地一带遭到了越军伏击,部队伤亡很大,可能要沿这片树林的山涧小路撤退下来,我们的任务是要在这片树林里潜伏接应,如果是我们的战友撤下来了,就叫他们到村里去休息,那里有我们的人员做安排的”。

“也有可能在我们3营的屁股后面还会有越军的追兵,我们要坚决把越军的追兵阻击在眼前的这片树林以外。大家清楚任务了吗?”我把任务简要的向班长们做了交代。

“清楚了!”大家异口同声道。

“从现在开始,任何人不准随便乱讲话,也不准随意乱走动,都给我好好的趴在各自的位置上!把眼睛睁大点,在没有看清楚的情况下,任何人不准乱开枪!大家有什么不清楚的吗?”我补充道。

“都清楚了!”4个班长齐声回答了我。

战斗也许就要打响,大家也不想多说什么。其实大家都很清楚,在我们的身后除了我们还有2个排,3排则远在骡马的最后面,除此以外都是毫无战斗能力的牵引骡马大队的支前民工。

整个短会也不过2、3分钟。班长们回到各自的岗位上去布置任务的时候,我把重机枪班移动到了林涧小路视野最好的位置上,2班就分散在我的周围。

这时几声稀疏的枪声还能从远处不时的传过来,除此以外,并没有什么情况发生。

亚热带气候的中午只要太阳一出来是比较炎热的,但我们躲在阴暗潮湿的丛林里一点也没有闷热感觉。

下午2.20分左右,突然我们听到从我国境内方向的炮兵阵地上发射过来一阵阵咚咚的沉闷声。

几秒钟后,呼——,呼——,呼——的炮弹划过天空的声音清晰地在我们的头顶上由北向南飞过,然后就在正南387高地一带咣铛咣铛的炸开。

“大家不要惊慌,这是我们的炮!”大家都一下把惊异的目光投向了我。从炸点判断,打击的目标一定就是387附近的诸个山头高地。

我知道一定是我们的部队在扫清387一带的越军,或者就是要夺取这些地域了。因为不消灭这里的守敌我们就没法通过去。

“这是我们的主力部队要打攻打387了!”我把我的分析给潜伏在离我5米以外的2班长大致讲了一下,要求大家还是安心我们的潜伏任务。

其实我的分析还真的是对的,经过近10分钟的炮击后,接下来我们听到的就是从387高地一带传来的十分猛烈的枪战声,那种热闹的景象搞得我们的心里不知是发怵还是发慌。

我仔细的观察过我的四周,看我的战士们有什么反应。结果依然是那几名胆小的新兵趴在地上不住的打抖,也有的脸色已经发青。

为了给大家壮胆,我起身在树林里来回走动的查看起来,通讯员滕传胜跟在我的身后。这时的我已经没有了出发时的紧张感了,反而还表现出了一种超越我当时年龄的那份成熟和镇定。

我知道怕是没有用的,我当时真的希望立即上去与越军比个高低,我渴望投身到真枪真炮的激烈战斗中去,也渴望马上杀敌立功。也希望用我的行动来证明我平时军事训练的效果与自身的作用与价值,更希望真的能像团长出发前说的那样,能有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不知不觉,我来到了曾经被我打过的新战士1班机枪副射手王季的身边,“怕吗?”我问他。

“不怕,排长。”王季表情轻松略带微笑的对我说。

“我听说你在个旧出发前对你老乡说过,等开战了要用冷枪打我,现在还有这个念头吗?”我口气温和的问他。

其实就在我在个旧的咋甸打了他过后的第三天,从他的老乡的口中我就知道王季曾对他老乡说,等战争开始了他要打我的冷枪。我当时也没把这话放在心里,我其实量他也没这个胆量。

“那是当时的气话。”王季不好意思的说。

“现在呢?”我又问。

“我听你的,排长。”王季用信任的口气对我说。

“好样的,把聪明和勇敢都用在战场上吧。”我拍拍他的后背说

说实话,到了异国的战场上,我相信凡是在和平时期对某人心存不满或有怨气的战友之间,到了这个特殊的环境里,都一定会以国家利益为重,都会以同生共死的战友情怀去释怀过去的不快。还有什么能比并肩战斗共同杀敌更重要?在关系民族情仇血战边关的时刻还有什么个人恩怨不可抛弃的呢?

说得再近一点,再自私一点,且不要说我是王季的领导,是一名基层指挥者,就以战斗为例吧,多一个人也就多一份力量,多一份胆!自身也就多一份安全感!

我欣慰的到各个班的位置上看了看,又回到了潜伏地的指挥位置上静静的听着远方激战的枪炮声,同时也观察着丛林里可能出现的任何动静。

天渐渐黑了下来,好象枪炮声也越来越稀疏了。可我们既没看见一个3营的战友撤出来,更没看到一个所谓的越军追兵赶来。

“连长,连长,到现在1排这里没有任何情况出现,没有情况出现!”我向连长报告。

“继续守侯!”得到的命令是继续守候。

“通讯员!”我压低声音叫道。

“到!”

“去通知各班吃点东西。”我把自己的最后一个菜罐头打开了,还吃了2片白味的压缩饼干。

快晚上9点的时候,几位班长也陆续的来向我报告说都没发现情况,我把继续守侯的命令向大家传达后,就与班长们分析了可能出现的情况。

“我们的人会不会从其他的方向撤走了呢?”3班长袁有华说。

“不会的,从387下来只有2条山涧小路可走,另一条一定被我们其他部队控制了,再说那必须要翻越几座山才能下来,他们既然遭到了伏击,选择撤退的道路一定不会去翻山越岭的”我把地图摊开,借着火柴的微弱亮光对班长们说。

“有一种可能就是怕再误入越军阵地,天黑了不便行动,大家要有耐心。”

我收起了地图。

“现在各班拿一半的人轮流打打瞌睡。”我对大家命令地说。

当班长们去了各自的岗位后,我也试着想打个瞌睡。虽然气温有点冷了,但疲惫也开始袭来了。

但这里亚热带的蚊子似乎既耐热也耐寒,树林里一群群的山蚊子嗡嗡嗡的就在我们的身上旋,我赶紧把挽起的衣袖放下来。可蚊子又要往脸上叮,我又把驱蚊剂拿出来往脸上抹,结果不小心弄到眼睛里去了一点,一阵刺痛搞得我眼都睁不开了,过了好几分钟才好点。

“他妈的,老子要跟越南的人打仗,还有跟越南的蚊子打仗啊”我心里在骂。

真的是又冷又饿又被咬,还要保持高度的神经紧张,耳朵还要听着四周惟恐有什么动静。还睡什么觉哦,就这样我除了听到四周战友们的呼噜声以外,就是远处对我毫无威胁的要不要传来的几声枪响声。

不知几点钟的时候,天还下起了雨,虽然下雨感觉很冷,但总没有蚊子的进攻要好受些。一直持续到凌晨5点过雨也停了,山沟里还是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

“排长!有情况!”黎明刚刚来临的时候,1班的一个战士急匆匆地跑来向我报告。

“回去告诉1班长,在没有看清楚人之前绝对不准开枪!”我对这名战士说。

“准备战斗!”大伙在我压低声音的命令中纷纷来了精神,接着是哗,哗,哗重机枪拉枪栓上子弹的声音。

“关保险!注意观察!”我又一次发出了命令。

当我在晨雾里朦朦胧胧地看见二十多米远处的山涧丛林里的确有人在晃动时,有一种莫名的冲动一下涌上心头,是3营的战友?是越军?我下意识的用右手示意重机枪不要盲目开枪。

“是自己人!”就在我确认是我们自己的战友后,我立即站了起来,同时向潜伏的战友们说到。

“战友,你们是哪个单位的?”当3名自己人来到我们潜伏的树林里, 2班长唐建林问。

“我们是3营8连的。”他们周身糊满了污泥,已经分辩不出军装的颜色。

“你们的情况怎样了?”我接着问他们。

“昨天早上我们营在387遭越军的埋伏了,我们连被打散了,我们很多人都牺牲和负伤了。”说完,其中一个兵开始在抹眼泪了。

“通讯员!马上带他们到村里去休息!顺便向连长报告一下!”我的心一下沉重了起来。

在与前3名撤下来的8连战士相隔不到3分钟,又从山涧里下来了7、8个3营的干部战士,军装被同样污泥涂抹得失去了本色。有的还负了伤被战友搀扶着,我马上命令我们的战士帮忙把他们送到了村里去休息。

最让我忘不了的是,当7连的副指导员梁国芳带着伤在5、6名战士的护送下来到我的跟前时,我看见他仿佛刚从沼泽地里爬出来一般,右手吊着绷带,头上的鲜血已经浸透了缠着的纱布。

“老谢,我们遭惨了!我们营昨天在387高地遭到了越军的伏击,现在山上到处是我们牺牲和负伤的人,全营都打散了,连营长也负了伤,越军可能还在后面追我们。”他一眼认出了我,要不是他先认出了我,我是万万也想不到眼前的伤兵会是他的。

“老梁,你吃苦了,下去休息吧,这里有我们,我就是在这里等他们追来的!”我的眼框有点湿了。马上命令了一个战士把梁副指导员和他们的人带到了村里去。

梁国芳,73年入伍的四川涪陵人(现今的重庆涪陵区),他是我师团2级的军体队的体操队员。在以前跟我很熟悉。在76、77两年时间里,我经常去3营8连老乡那里玩,他是我当时一名成都老乡的班长,对我们城市兵有着一颗宽容的心。战前部队扩编时从8连调任7连任副指导员。

从黎明开始到19日上午10点过,从我们守护的这片树林里接应出来的3营各个连队的散失战友大概有近百人。

但我们始终没有等到有1个越南的追兵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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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叙)

六 攻占387 悲喜同在

潜伏持续到当天的10点过,我们在确信没有越军追下山来以后,我向2班长唐建林做了一些交代后,就朝着村子里走去,村子里除了被我们接应下来休整的3营官兵和我们6连的其他人员以外,不知什么时候忽然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

不晓得从哪里冒出了很多的老百姓,大都是些瘦弱的老人和小孩,也许是他们看见我们并没有伤害他们的缘故,才从隐蔽和藏匿的地方钻出来的。也有几个胆子大些的还在跟我们其他排的战士在套近乎呢。

当我来到连部后,从连长指导员那里,我才知道了昨天上午3营担任尖兵连的8连在穿插到387西侧无名高地时就遭到了越军的阻击,随后3营其他连队也在387、315、369等高地遭遇了越军的疯狂阻击。

随3营开进的团前方指挥所也陷其中,在突围中团作训股侦察参谋沈阳阵亡,9连连长廖友文牺牲,3营营长陈光明、教导员杨风祥分别负伤。

各个连队的伤亡都比较大,牺牲的和负伤的人员正在组织抢救,而且很多都被送到了村口等待着往后方转运。

在3营的突围战斗中,也发生了一些不该出现的丑闻。其中7连的连长指导员首当其中,听说指导员贾××,在抢占某高地的战斗中,以护送伤员为名擅离职守,再也没回到战斗的第一线去。

7连连长李××和3炮连连长杨××更是表现得贪生怕死,在遭遇越军阻击后,他们不是积极组织部队投入战斗,而是临阵脱逃,甚至把代表军人威严的领章帽徽都扯下丢在了荒山野岭之中,并且还边往后跑的边叫“越军来了,快跑啊!”致使该连官兵四处散落,毫无斗志。(后来3人均受到了降职降级处分转业回家的处罚)

昨天下午在我们师炮兵火力的支援下,1营接替3营位置已经占领了387一带的诸多高地,并且在夺取387高地的战斗中,2连副连长山达(哈尼族)因表现英勇,他成了我们团的第一个在战场上宣布报请一等功的人(后被评为全国一级战斗英雄)。

从那时刻起,我也知道了我们团的穿插任务已经被正式取消,新的作战方案正在制定之中。我们2营、当然也包括我们6连在内,都正在等待新的作战命令的重新下达。

当我来到周登村庄的东口徘徊的时候,在这里有很多我们的烈士与伤员弟兄正在那里等待后运。他们也许是3营的,也许是1营的。还有源源不断的烈士和伤员从村口东侧与169高地之间那满是泥泞的小路上被支前民工们抬下来。

这是一幅让人酸涩的场景,也是一幅激荡我心头民族仇恨的场景。虽然我没有亲眼看见战友们是如何悲壮的倒下,但我从心底里发出的是“越南鬼子,老子不会饶了你!”

再看看那些为了抢救我们战友的支前民工兄弟们吧。他们为了减轻伤员的痛楚,在崎岖的山麓小道上,几个人抬着一幅担架,下山时走在前面的人不得不高举着握紧担架的双手,后边的又不得不放低双手,甚至双膝着地。足下深一脚浅一脚的踏着泥泞。

有时为了防止伤员侧翻,有的就用背部去紧顶着担架艰难而蹒跚地移动着脚步。他们身上涂满的雨污泥泞比我们的军人还多!流的汗水也决不比军人的少!

他们都是自愿来自红河县各个农场的职工与边民,为了祖国边境的安宁,为了支援前线军人杀敌立功,他们也付出了自己的汗水甚至鲜血和生命。

他们最终得到了什么?除了最终可以得到边境的宁静以外,他们个人真的是什么也没有得到!而他们给予我们军人的却是那无畏的奉献和无穷的精神支撑!

我站在泥泞的村口小路边上,看着一拨又一拨的支前民工从崎岖的山涧小道上护着我们的战友艰难的下来,看着一个接着一个的担架从我面前经过,我被这些具有无私奉献精神的民工所感动。

我望着他们疲惫而远去的背影,从心底里不止一次的重复着“谢谢你们了,支前民工的兄弟兄长们,你们辛苦了!为了你们的安宁我们会用百倍的勇敢去报答你们的!”

七 轻信谎言 险些受骗

“1排长,连长要你去一下!”当我还在村口悲切的看着从眼前经过的烈士遗体与伤员时,连部的通讯员在我的身后喊道。

我马上从村口向村里走去。

“这里有个任务只有你去才能完成”连长见了我就说。同时也把一个越南老百姓推到了我的面前。

我一看这人约40多50岁的模样,1.65左右的个头,脸黑黑的偏瘦,人倒还有点精神。

“他说在附近有座越军的弹药库,在昨天下午我军炮击的时候,越南的军人都跑了,现在由他带路,你去把弹药库的军火给缴获回来”连长向我交代说。

“副连长巩金生也随你去,顺便带上连部的翻译”连长又补充了一句说。

“在什么地方?有多远?”我问了一句。

“说是就在附近不远”连长回答我。

我知道连长这是立功心切,也许是想把立功的机会也给我一次吧。我这样想。

我迅速地到村西口南侧的树林里集合了1排的部队,向全排交代了马上要执行的任务。

我和副连长巩金生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在我的身后是“向导”与翻译。这名翻译是我国红河县的一名土生土长的当地边民,30多岁,身体看上去比较单薄一些。他告诉我,在中越边境平静的友好时期,他们就经常通过两国的边贸口岸到越南去做生意,因此他们对越语相当的娴熟。

按照“向导”的指引,我们要去的地方竟然是外斩河坡光方向。

于是我们按双列行军队形朝回头的方向走去,只是没有走山坡小路,而是沿着外斩河边走了一条比较宽阔的机耕大道。

当我们从周登村里一出来。就看见了我们需要掩护的骡马大队一字的等候在这条大道上,一直延续到了村口的拐角,在骡马的后面就是我们的3排也在原地或坐或躺的休息着。

“1排长!你们要到哪里去?”3排长顾庭俊看见我带着队伍从他们身边走过问我。

“这个人带我们去收缴一个弹药库”我指着身后的“向导”说。

“怎么样?有问题吗?”我走过7班长谭贤荣身旁是问7班长,我们已经2天没见面了。

“没问题,你要小心点,注意保重咯” 7班长谭贤荣对我道了一声。

“我很好,你也要多保重哈”我的脚步始终都没有停止的朝我所要去的方向走去。

“你问问他究竟有多远?需要走多少时间?”离开了村庄100余米后,我让翻译问“向导”。

“不远,一会就到了”“向导”通过翻译告诉我。

我与副连长巩金生边走边分析着,要真是军火的弹药库,就一定没有多少军力的,不外乎最多有一个班的值班军人而已,纵然是被我大军压境给吓跑了,总还会有留守人员的,但我们要收拾他们应该没有问题,我们商量着等会可能采取的行动方案。起初我们大都还斗志昂扬信心百倍。

“1排长,你们到位置了吗?”走了快30分钟了,连长在对话机里问我。

“就是还没到哦,这个‘向导’说的快到了”我回答连长。

“要保持联系!”连长命令我。

“你再问他还有多远?”我再一次让翻译询问。

“快了,快了”“向导”的回答依然是这样

路也越来越难走,慢慢的在我的脑袋里一下有了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和疑惑。

“狗日的‘向导’不会把我们带到他们的埋伏圈去吧?”我把我的疑惑向副连长说。

“不会吧?”副连长不以为然的说。

“排长,还有好远哦”这时2班长唐建林上前来问我。

“你看这个‘向导’像不像‘王二小’?”当唐来到我身边时我问唐。

“有点像哦,狗日的,说的一会就到了,咋走了这么远都还没到呢?”唐建林对我说。

因为我们都是从小听过很多故事,也看过很多过去老的战争电影的,什么“王二小”“鸡毛信”包括越南抗美救国时期用小孩把美军带到埋伏圈的连环画的故事,我们是太清楚不过了。

“他该不会把我们带到布满竹签和陷井的埋伏圈去哈”我半开玩笑的说。

“难得说哦,依我看,把他整了算了”2班长也半开玩笑的说。

我一路走,一路想,万一真的遭到越军的伏击我该怎么应对?我该采取哪些应急措施?首先我想到的就是,只要所谓的军火库一旦出现在我的视线范围内后,我将不会急于上前,无论情况如何都不可冒然行动的。而是要仔细研究地形与把情况判断清楚后,我必须部署一个班的兵力加上重机枪,首先要把有利于我退出的路线给控制住,才可实施下一步的行动。

因为这个‘向导’实在是让我太不放心了,对这个人的基本情况我们是一点都不了解的。到了异国的土地上,还是多个心眼的好,因为我不仅要对自己负责,更重要的是要对我40多个弟兄的生命负责。

又走了5、6分钟,已经能够清楚地看见坡光的山头了,连弹药库的影子都没见着一点,我发现对话机与连长的信号越来越弱。

“你再问他一次,究竟还有多远?”我再次让翻译询问“向导”究竟还有多远。说实话,我已经感觉事情有点不妙了。

“快了!快了!”回答仍然是快了。

“停止前进!老子不去了!”我大声的下了命令。

“不去了吗?”副连长吃惊问我。

“要去你去!再走我们就跟连队失去通信联络了”我冲着副连长吼了一声。

这时“向导”见队伍停了下来,又见我有了不想再走的意思。就伊哩哇啦的向副连长说着什么。

“向后转,回去!2班长!把这个向导给我看好了,别让他跑了!”我没有听其他人都说了些啥,又下了命令。

副连长也拿我没办法,眼睁睁的看着队伍来了个180度的大转弯。

当“向导”看到我们真的朝回走了,也不得不在2班长的押送下往回走,他嘴里还一直不停的伊哩哇啦申诉些我们根本就听不懂的越语。当2班长把冲锋枪口对准他的脑袋不停地比划时,他才老实的不支声了。

我也懒得让翻译再替我翻译什么了,我根本就不想再听他说什么了。心里在骂连长真是个“草包”咋这么容易就轻信越南人的鬼话了呢?

“‘向导’刚才在说,再翻过坡光的那个山头就快到了”副连长对我说。

“无论是真是假我都不能去了,那样我会跟大部队失去联系的,万一遭到不测,我们就是孤军作战了!没有完成任务的原因我会去向连长交代的!”我一肚子怨气的回答副连长。

在我带领全排重新回到周登时已经快是下午的15点了。

当然在连长面前,我把为什么没有完成任务的原因向连长做了说明。为这事,连长虽然没有直接说什么,但我看得出连长还是有些很不高兴的样子,总感觉一次应该立功的机会让我给放跑了。

“你们还是到周登西侧继续担任警戒任务吧。”虽然弹药库没见着,但我的心里还是有种很庆幸的感觉。

因为我始终觉得那个“向导”有问题。

< 编辑 22:40 2009-6-26 于 谢志熙>

八 自作主张 又犯纪律

回到最初的周登西侧庄头,我们大家是又热又渴又肌饿。我不得不把压缩饼干又拿出来啃了几口,水没喝几口也就完了,通讯员就把我的水壶拿去找水去了。当他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节有10多公分长的甘蔗,边走边啃。

“你哪来的甘蔗?”我问他。

“是…是…”他支支晤晤地。我们都知道部队出发前曾经宣布过的战场纪律,他自然不敢直说。

其实我根本就没有要追究的意思,我的本意也想尝尝甘蔗的滋味呢。

“你说哪来的!?”我又问了一声。

“2班的人给我的。”通讯员滕传胜还怯声怯气的说。

2班在哪里发现的甘蔗呢?我心里在想。这时通讯员把啃剩下的甘蔗节疤往旁边的水田里一丢。

“你咋丢了呢,拣起来!老子还想啃下哦。”我也被甘蔗的味道吸引了。通讯员没想到我会这样说,等他回过神来就赶忙往水田里去伸手捞。

“算了,走!到2班去!”我对通讯员说。

“好个唐建林,你也不给老子拿点来”我来到2班的地方就叫了起来。

2班的战士们都在吃甘蔗,看见我来了都想把甘蔗藏起来,一听我也想吃,就都望着我傻笑起来。

“我们那边的地里多的是”唐建林说。

“老子管不到那么多了,让弟兄们吃了再说,甘蔗是我砍的”唐建林想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带我去看看”我说。

我们来到距2班警戒位置7、80米远的地方果然有一片甘蔗地,唐给我连根拔了一根,三下五除二的去除两头,剩下50公分长的一段中间节,递给了我。

“排长,管那么多干啥哦,我们是死是活都不晓得了,犯点纪律算啥嘛”2班长似乎在开导我。

“老子还用得着你教我唆”我边啃边说。

当时的甘蔗还没有成熟,虽然还不是很甜,但我已经觉得这是世界上最好吃的甘蔗了。

我们边吃边在旁边的菜地里踏过,突然,在一片白菜地里我们一下都发现了冒出地面约3公分长的一节竹签,尖尖的就在菜叶的掩护下等着我们呢。再仔细一看,相隔30、50公分的距离里还有好几根,没想到这里还真有埋伏啊,只是还没有发现有什么陷阱之类过去他们喜欢使用的东西。

通讯员赶忙跑过去扯了一根起来,足有10多公分长,约4公分宽。以竹子的结疤部位为界,中间大,两端尖,埋入地下的部分要长得多,大概那样才有稳定性吧。伸出地面的部分从结疤部位算最多有3-4公分,但特别的尖。

“狗日的,他们硬是把对付美国鬼子的办法用来对付我们了哦”我骂了一句。

“回去告诉弟兄们,以后千万不要走菜地了”我对2班长说。

“狗日的,越南人太坏了!”2班长也骂开了。

其实我们在以后的行动中就再也没有机会接触菜地了,所以也没哪个战士就踩上地雷或掉进竹签陷阱的。

这时的村子里是一片嘈杂声,主要是后运烈士和伤员的队伍在忙碌着,还有就是近百匹的骡马队伍在调整,再则就是3营的散兵部队也在进行着调整和休整。我们连的2、3排都在什么位置,在干些啥连我都不是很清楚,也许他们跟上午一样都在打瞌睡休整吧。

下午16点过点,我靠在一棵树上打瞌睡的时候,1班有人向我报告说,在西面的山上好象有人影在晃动。

我翻身起来举起望远镜看了好一阵,发觉的确是有人在运动,而且就在距周登不足2公里的226高地上。

由于丛林茂密,只能从一个间断的大约1、20米宽的树木空隙里可以看到。而且还像是一个部队在由北向南运动,怎么看也分不清是我们的友军还是敌军。

“排长,干脆上去看看吧。”1班长周世明对我建议说。

我正有这个想法,但我对1班长不是很放心。

“滕传胜!去把2班长叫来。”我对通讯员说。

“你看见那里有人影在晃了没有?”当2班长来了后,我指着周登最西边的226高地上对2班长说。同时我把望远镜递给了他。

“好像是有人哦,还有点多哦”2班长边看边说。

“那里是属于周登地区西侧的226高地,真的是人员还很多,正在向南运动,如果是我们的友邻部队倒没事,万一是越军是不是在对我们形成包围,还说不一定。”我把我的想法对1班长和2班长说。

“那咋办?向连长报告吗?”1班长周世明说。

“不忙,把情况搞清楚再说”我说。

“2班长,你马上带2个精干点的战士摸到226高地上去看看情况”我对2班长唐建林说。

“好的!”唐建林毫不犹豫的说。

“如果是我们的友军就用背囊里的白布左右摇摆,如果是越军马上退到半山腰再用白布上下向我这里摆动”我把信号给他做了明确。

“知道了”2班长信心满怀的说。

“马上出发,我会一直注视你的行动的”我说。

2班长一阵风似的跑了。

我用望远镜一直注视着226高地的人影仍然还在接连不断的由北向南运动着。

当2班长3人动作敏捷的爬到接近山顶部时,我看见他们俯卧了2、30秒钟后,唐建林站起身左手举起白布左右连续的摇摆了数次。我悬着的心一下轻松了许多。

我看见他们又爬到了山顶,还站在原地呆了1分钟左右才开始往回返。我便又放心的靠在一棵树上打起了瞌睡。

也许过了约30分钟,2班长回来了。

“排长,226高地那里通过的部队是我们38师114团的兄弟部队。”2班长有点兴奋的告诉我说。(114?115?年代太久,也许记忆有误)

114团的?他们的行动企图是什么?我们不得而知。

“我们还抓到一个俘虏回来。”2班长的话一出口,从旁边出现在我面前的是2个战士押着的一个越南的壮年人。

我一看此人最多40岁上下,脸上还给人一种十分刚毅的表情,身体很壮实,个子约1.67米左右,上身穿一件洗得褪了色的草绿色军衣,没有领章之类的标记,下身穿了一条青色布裤,脚下还穿了一双我们部队曾穿过的胶鞋。

“哪里抓到的?”我问。

“这个龟儿子在226高地下面鬼鬼祟祟地,肯定是个特工人员,”2班长说道。

“我是老百姓。”这家伙居然会懂会说中国话!我一下感到十分的惊鄂!

说实话,在我们所见过的所有老百姓当中就没有一个像他这样年轻体壮的,更没有他这种炯炯有神的眼睛,我立即判断他不是军人就是特工,我敢断定。

最起码这也是个青年冲锋队员!我此时一下想起了村里的那些烈士和伤员的惨景。

“2班长,你把他拉去处理了算了!决不能让这个特工人员活着回去,否则我们将会很危险!”我也想让我们的弟兄们开开荤。

“好的”当唐建林把人带走后,我心里有了一种复了仇的感觉。

然后我带着通讯员到了连部把114团在226团经过的情况向连长指导员口头上亲自汇报了一遍,没有呆上几分钟又返回了村东头来。

大约过了10分钟的光景。

“1排长!”连长杨忠玖突然来了。

“你的俘虏呢?”连长问我,跟着连长一块来的还有他的通讯员李光明。

我一惊,他咋晓得的?他妈的哪个去说的?

“已经处理了”我有点漫不经心的回答。

“处理了?人呢?”

“在2班。”我不情愿的说。

“走!去看看!”反正都没了,看就看。我一边走一边想,一定是我的通讯员刚才泻了密了。

我带着连长来到2班的位置时,我们都惊呆了!2班长正指挥几个人在挖…

这个俘虏的额头上还添了一个青头包,嘴里给堵上了满是油悟的擦枪布,鼻子还淌着血呢,双手被反绑着斜躺在一棵树下,由机枪射手王铁钢和新战士宋健强2人看守着。

他们是想把俘虏……?

“拉起来,你们简直是在扯俅蛋!”连长骂道。

“快拉起来!”我也赶忙命令说。

“你这是在犯错误,知道不!?现在我们需要俘虏,你真的是在扯俅蛋!”连长又对我吼到。

扯蛋就扯蛋!我现在心里只想要杀几个越南人出出心头的恶气,说不定哪天光荣了,连本都没捞一个,其他的我什么也不想考虑。

“你咋不把人一枪嘣了呢?也好让弟兄们壮壮胆嘛。”当连长把人带走后,我埋怨2班长。

“我想换个方法嘛”2班长说。

“连长咋晓得的呢?”2班长问我。

“我也不晓得嘛,龟儿子的哪个去说的呢?”我也在抱怨,我没有把怀疑对象告诉他。

因为我不想为难我自己的通讯员滕传胜,我也不打算批评通讯员,其实他并没有过错。后来我知道是他在跟连部通讯员的谈话中无意泄露的。

我们真的是“捣蛋兵”哈,到了战场上都还没有改变其捣蛋的本性。早晓得我刚才就该

一枪嘣了算了!

结果这天晚上虽然平安无事,却还是在饥饿寒冷和与热带蚊子的“博斗”中度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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