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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短暂的安生幸福日子
提起船儿在战场上漂的故事,太爷爷还是觉得那是祖宗保佑。他才捡回了一条命。但随后在南京的半
个月,就是他在八年抗战中渡过的最美好最幸福的时光。因为他享受到了他有生以来所能享受到的最大福
份。见到了有生以来最大最繁华的城市。
船只有惊无险的驶出了战场,来到了一河三叉河口,拐过这个三叉河口,船儿又行驶了一个下午终于
在天黑前遇了过往的船只。船老大站在船头冲着过往的船只一打听。原来船已经到嘉定了。这地方不是战
场兄弟们总算是安了心。
半夜到了码头,补充了一些食品在由医生给兄弟做了一些简单的换药后,船只接上一条轮船又向后方
的南京开去。
一听说要去南京,兄弟们可高兴了。坐在船舱里就天马行空的吹起来。把自己去南京后的想法和打算
说了一遍。老排长坐一头,抽着烟奚落兄弟们没见过世面。
一周后经过舟车的劳顿折腾,太爷爷他们一行伤员终于来到了南京的下关码头。
还没下船呢,太爷爷就听见码头外锣鼓喧天,一片热闹。兄弟探出头向外张望。码头外停着七八部小
汽车,一大帮的青年学生拿着小旗在列队等着呢。
”该不会是什么大官要来南京吧。“
兄弟们心里嘀咕着。磨磨蹭蹭地下了船。可没想这一大帮的青年学生呼啦一下全向他们涌了过来。
”热烈欢迎为国流血牺牲的广西将士来到南京。“
人群大声地喊起来。把兄弟们吓了一跳。看着拥护过来的热烈学生们,弟兄们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从人唯唯喏喏地就把排长推到了前边。
“各位父老兄弟,我们是第七军的将士。是从上海退下来的。”
得,排长也就两句话,就没有了。他自个大老粗一个,也没见过这么大的场面。你叫他在一帮学生面
前卖弄口村这不是让他难堪嘛。
支吾个半天,排长也不知道说啥话。涨红着脸,恨不得拉上弟兄们赶紧走。可码头里早已经挤满了人
,他带着帮伤员怎么走呀。
人群里走出了一位中年绅士,对着太爷爷他们就抱拳行礼。
“彼人是南京商会的代表。各位老总在上海为国流血牺牲,负伤来到南京。特带人在此迎接大家。”
有人答话就好办,排长定下心来。眼下最重要的是给兄弟找家医院,赶紧救治。这些天的折腾,不少
兄弟的伤口都是开始发炎了。
“给排我们弟兄安排家医院不。”
“这当然没问题。你看车我给你们准备好了。”
中年人指着身后的那一溜的小汽车。
“接我们的?”
太爷爷一行人一听惊呆了。一行人搀抹着来到小汽车旁边左看看右看看,伸出手又仔细摸了摸。还是
不敢相信。
“不是骗我们吧!”
“唉呀,就是来接你们的。这大冷天的,难道我们开车出来喝西北风呀。”
中年人肯定地说。
兄弟才半信半疑的定下来。围着小汽车就双转了几圈,摸摸小汽车的保险扛,再对着后视镜给自己照
个样。旁边的学生忍不住捂着嘴偷笑起来。
“老总,快上车。我送你们去医院。
对呀,快上车吧。“
学生们围上来,把车门打开了。门是打开了,可太爷爷他们一行人还是没人敢坐进去。看着份亮新新
的小车,再看看自己身上满身的尘土和血污。兄弟们又迈不开步子了。广西虽然在那个年代是中国落后的
地区,但普通军人民众的心里还是有着中国人最传统的朴实无华的观念意识。
”你看我们这一身血,一身泥坐进去不好吧。“
老排长说,兄弟们也点点头。
“车子都来了,你叫我们在空着开回去呀。当着这么多人,我的脸面往哪放呀。你们在上海流血牺牲
,好不容易活下来。你就让我们尽报国之心吧。”
中年绅士几乎哀求着说。
“是呀,是呀!老总。坐进去吧。”
学生们也在帮腔。
“那就不好意思了。兄弟们上车。”
排长一挥手,自个先钻进了车里。身后的兄弟们‘哗’地一声喊也跟着钻了进去。太爷爷腰部受了伤
,弯不腰,被学生们‘吆喝’着抬起来放进了小车的后座,他自个一个人就独占了一部小车。
小车缓缓启动,从挹江门开进了南京城区。
进了城区的小车在马路上缓慢的开着,太爷爷一边瞪着好奇的眼睛看着南京的街景,一边心不在焉地
回答司机的回话。他的心思早已经飘到了外边,看起南京的美景来了。
虽然这段故事已经过了六十多年,但回想起往事,太爷爷仍然是忍不住地充满满足地回忆。
“南京真大,人真多呀。那铺面修得真是漂亮。那招牌一看就知道是大家手笔。“
太爷爷对那时才十二三岁的我们说。
我们问太爷爷,第一次坐小车感觉怎么样呀。
他说:”一躺下去,乖乖,真是舒服。那椅子软软的,靠背也是软软的,就像坐在棉布堆上一样。车
头的车夫按两下喇叭,拉一下手杆,那车子就跑起来了。走的是又平又稳又安静。比骑大马舒服多了。怪
不得中央的大官和南京的有钱人都这么喜欢做小车。只怪当年我们广西穷呀,李长官,廖军长(廖磊)没
有坐小车的命。可没想到来南京,我这个小兵赶上了这种好事了。这是哪辈子修来的福份哟。”
是呀,这是他第一次坐小车,也是这辈子仅有的一次。在南京,进城的那一刻,他知足了,他已经觉
得自己享受到了莫大的福份。可却不知道,在随后的八年里,迎接他的是更多的伤痛和折磨。而这些痛苦
的回忆也伴随他的一生,在晚年给孙儿们的讲述中,又渐渐清晰。
“梦里追忆,淞沪喋血,江淮转战,大别狼烟,与手足赴国难,血火中同生共死。
今宵酒醒,对镜自顾,白发满头,老态龙钟,盼老身入黄泉,地府里举众高歌。”
随手写一联,以怀念我故去已经八年的太爷爷。
当年的广西军歌,太爷爷曾经唱起过。
中国省份二十八
广西子弟最刚强,
天生会打仗,
个个喜欢把兵当,
扛起枪杆上战场,
雄壮真雄壮,
敌人看见就要慌,
南京—短暂的安生幸福日子(二)
人人尽说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
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未老莫还乡,还乡须断肠。
江南是个好地方,而做为七朝古都的南京更是一绝。我没去过南京,但从太爷爷的讲述中我仍然可以
想到当年南京的美,这个美一直留在太爷爷的脑海里,也传到了我的心里。
住进医院的太爷爷,很快的就得到了很好的治疗。腰没多大问题,没伤到骨头,只是一般的扭伤,擦
一段时间的正骨水就好了。但肩膀和手臂的伤就比较麻烦了,有几片弹片卡进肉里,动了手术后才取了出
来。但医生还是嘱咐太爷爷伤口没好之前,千万不可做大的运动。
每天躺在病床上,吃喝都有人打理。每天早上还有女护士换药。提起这段往事,太爷爷总会傻傻坏坏
地笑;
“江南真是出美女呀。我们广西的小姐拉到人家那地方,也就是给人家做丫环的料。那美得就像画里
走出来的一们。皮肤又白又嫩,气质脾气又好。”
废话,能不好吗?当年能上女校,做护士的哪个家里不是地主就是商人呀。太爷爷也太不拿我们广西
妹子当回事了。可是你也不得不承认江南水乡的女人的确有一股说出的美。这种美你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只是当主种美在你面前的时候,你会打心里的感觉到。
每天吃过早饭,都会有护士来给伤员们换药。当护士们走进病房的时候,兄弟们总会有一阵骚动。
“阿妹,真漂亮呀。
阿妹,打完日本鬼,和阿哥回广西好不好。”
结了婚的,还有些老兵油子们总会拿这些话来逗护士们。那些个护士也不生气。但如果玩笑开得过份
了,护士们也会有办法整你。
那年月可没有什么‘青霉素’等抗菌消炎药物,给伤口消毒就只有医用酒精。如果哪个老兵油子开玩
笑过份了,护士们在给他换药的时候,就故意在他的伤口多抹点酒精,然后再用棉签在他的伤口狠狠的戳
两下,保管疼得那个嘴巴不留德的老兵龇牙咧嘴,倒抽冷气。而这个结果,也会引来病房里的哄堂大笑。
但那些个小兵伢子可就没这个胆了。每次护士来换药的时候,要脱下衣服时,这些个细伢子们总会扭
扭捏捏,尴尬局促。
可不是嘛,这些个广西的娃仔,才十七八岁就出来从军抗战,没见过什么世面。再加上本性纯朴,观
念传统。那好意思在一个陌生的女人面前脱衣服呀。而且他们本身也没和女人有过肌肤之亲。在广西的时
候也没见过女人有这样主动,大胆,热情的。
来次换药,细伢仔们总会扭扭捏捏,磨磨蹭蹭。涨红了脸脱了衣服,还不好意思。闭上眼睛,一边咬
着牙忍受着换药的痛苦,一边倒吸冷气。老兵们就在旁边呵呵的笑着。但表现上他们虽然如此,但一到晚
上,这些兵仔们,又是发春梦最多的货。
每到夜深,兄弟们都会聚在一起拉拉话,吹吹水。(聊天)而这时候,就是这些小兵仔们发春梦的时
候。
”阿哥,要是打跑了日本鬼,我就回南京。娶一个南京的姑娘带回家。保准让我们全寨子的男人流口
水,女人傻眼。“
”丢那妈!娶回家了,你伺候得了他们吗?没看人家细皮嫩肉的,能和你上山打柴,下田插秧。“
老兵们奚落着。
”我不管。带回家了,把她当娘娘供着都行。“
”小娃仔不懂事,没有钱你怎么把他们带回家。走路?我们从广西来到这里花了三四个月,你带着样
娇贵的女人走回去,一年你都不一定回得到家?”
“我……”
小兵一时语塞。
“行了,别发春梦了。有本事上战场杀敌立功。等你当到团长了,你就有钱有本事来娶这样的女人回
家了。”
老兵奚落了一通新兵后翻身睡去。留下小兵伢子还在那里念叨着,睡不着。
我曾经问起太爷爷,在南京医院的时候,有没有记得那些护士的名字。太爷爷低着头想了半天,终于
想起一个人的名字来。
“婉婷.(音)”
一个十七八岁的南京本地的小姑娘。
这姑娘是所以护士中年纪最小也最可爱的。不仅可爱,而且脾气特别好,说话中还夹着一股的江南软
语,柔声柔气。每次她给兄弟们换药清洗伤口的时候,他总是小心翼翼,轻手轻脚的。一旦不小说弄疼了
兄弟们了,他还会连声道欠,好像是自己做错了事情一样。
所以每次他来给我们换药的时候,无论有多疼,兄弟们都会咬牙忍住,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但换完
药后,那满头的大汗,也让她心疼。这时候,他总会拿着各种手段来哄兄弟们开心。给大家唱江南的小调
,跳舞。那歌里唱的是什么,我们也听不懂,但从她清亮的声音里,我们涌起思乡之情,想起了爹妈老婆
孩子。他在我们眼里,就像是天上的仙女,是上天安排下来给我们这些伤兵们解除痛苦的。“
太爷爷说。
”那后来呢,后来她怎么样了。“
”后来,我们这些伤兵又被运到了武汉。他家在南京,就没跟我们一起走。再后来日本鬼打进南京,
杀了三十万的中国人,也不知道她有没有逃难过。“
太爷爷圈起一支烟,靠在火盆中热炭里点着,然后放进嘴里狠狠地吸了起来。他的眼睛注视还在燃烧
的木炭,眼神中分明藏着一股淡淡的忧伤。烟雾不断地从他嘴里鼻孔中涌出,喷出。烟雾罩满了太爷爷的
上半身,但他仍然咬紧着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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