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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法卡山战斗亲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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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7-14 10:32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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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转自: http://yzzjy12345.blog.163.com/blog/

(一)

一九八一年五月五日,著名的广西边疆法卡山战斗打响了,五月十四日,我们广西边防一师二团炮营160迫击炮连接到上级命令,要求全连在五月十五日开赴法卡山战场,投入激烈的法卡山战斗。连长一接到命令,立即召集全连干部战士紧急集合,表情严肃的传达了上级的作战命令,宣布连队除几名留守人员外,其他人员全部参加战斗。要求参战人员全部剃光头发,并在自已的衣裤和帽子上写明姓名、籍贯、血型,同时要求各自写好遗书,放在自已留置的大包里。指导员作了简短的战前思想动员,并明确了战场纪律。解散后,全体人员马上各自有条不紊的进入临战出发前的最后准备阶段。

我入伍刚好半年。第一个月在防城港新兵连训练,结束后,就分到连队指挥排无线班,业务训练了三个月后,可能是自已平时表现好吧,就同几个战友被连队抽调到连种菜组,专门为连队种蔬菜,以改善连队干部战士的伙食,刚种了一个多月的蔬菜,就要打仗了。排长问我参战不,我说当然参战!这么好的杀敌立功机会,怎能放弃?排长报连长,连长同意了。

我立马做好了出发前的一切准备工作。吃了晚饭后,到同一驻地的营部与杨家军等几个老乡战友做了道别,然后再到菜地看看自已用汗水浇灌出来的空心菜、豆角、小白菜,它们正在茂盛的成长着,我和它们也得道一声别呀,因为这一走,也可能就成为永别!十八岁的我,激情多于害怕,晚上没想太多,囫囵入睡。因为一切准备妥当,就等号令出发。

五月十五日凌晨四点,营房响起了紧急集合号令,我便赶紧穿好衣服,打好背包,戴好钢盔,拿好自已的冲锋枪、电台、水壶等战场必备器材和生活必需物资,跑步进入操场。连长再次传达命令后,立即以排班为单位,连首长乘坐吉普车在前,我们指挥排乘坐一辆解放牌大汽车随后,两个炮排乘坐四辆炮车紧跟,后勤人员乘坐一辆解放牌汽车押后。全连七辆汽车,四门火炮,从广西防城东兴一个名叫冬瓜滩的山沟沟里营地,在战炮和战车全面伪装、战士全副武装、个个精神饱满、斗志昂扬的状态下,迎着黎明前的曙光,向法卡山进军!

广西西部的五月天,已是穿一两件单衣过日子的气候,但是,那天的清晨还是有一丝明显的寒意。上车后不久,感觉好像又冷又饿,我和几个战友拿出了分发的压缩饼干吃了起来;第一次吃这东西,感觉很新鲜,有点香、甜、咸、脆的味道;汽车开出才几公里,我的胃里突然感到严重的不适,酸水直翻,直想吐但就是吐不出来,那个难受无以言状。心想,还没投入战场,困难就向我挑战了,给我一个下马威,怎么办?呵呵,坚决挺住!半个小时过去后,我才稍稍缓过神来,参与到战友们的聊天行列。

从东兴到宁明,要经过广西的十万大山,山路狭窄委婉陡峭。我们是在车上吃的早餐-压缩饼干。车队一直在人烟稀少,险象环生的盘山公路上行进着,不知翻过了多少座高山,也不知越过了多少道沟壑。中午时分,车队到达上思县城,全连在一个小酒店里吃的中饭,三荤两蔬一个汤,连长不准大家喝酒。吃了中饭后,车队继续前进。

我们的车队在当日下午四点多来到了宁明,汽车在县城边的公路旁停了下来。连首长可能要与前线的指挥机关取得联系,接受命令。在这里,已经能够感受到战场紧张的气氛了:公路上向前线开进的全是伪装好了的装满战士或战备物资的部队车辆,偶尔还能听到远处沉闷的炮声,人们的眼神是凝重的,脚步是匆忙的。

下午五点钟左右部队继续开进,我们指挥排的车因是跟在连首长的吉普小车后面,前面道路的视线很开阔。我把头伸到厢前,看到路边村庄、树木,以及在小山上放牛的老者,心里一直在嘀咕着:这一个村庄,我可能再也看不到了;这一颗小树,我可能再也看不到了;这个放牛的老人,我可能再也看不到了......永别了,住着我同胞的村庄.;永别了,正吐新枝的小树;永别了,父辈般放牛的老人......心里的悲壮,是前所未有的。

车队行进了大约几公里,我的心正在那里似脱缰的野马狂思胡想着。突然,听到一个战友惊叫:看!前面车里装的是什么?我顺着他的手指朝前望去,只见一辆辆货车上装满还没来得及油漆的新棺材,有几十辆车,每辆车有好几副杉木棺材。我久久的凝视着前面的货车,看着拉往前线的棺材,心里想:哪一副棺材会是我的?......

车队走走停停,速度很慢。前线的声音越来越近,已经能够听到枪声炮声了,煮粥似的,轰轰隆隆,不绝于耳。我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上,有害怕,有惊恐,有好奇,也有悲凉。心里在想着:迎接我们的,将是怎样的战场?我才十八岁呀,牺牲不可怕,只是有两个遗憾:一是万一自己牺牲了,家中的老母亲将悲痛到何种程度?是否能够承受得住这惨痛的现实?二是长这么大,别说没谈恋爱,没尝过爱情的滋味,就连女孩子的手都没摸过,听同班的战友张卫国说,女孩子的身上,有一股特别的香味,近身闻到,让人痴迷陶醉;看来,我是无命体尝了,真的有点不舍。......

下午六点左右,汽车在一个公社的邮局旁停下,连长命令大家下车稍事休整,活动一下腿脚,吃了晚饭后继续开进。我们赶紧下车,炊事班忙着架锅造饭,战友们有的三五成群聊天,有的找水洗脸,我和好多个战友一样,趁这个机会,找来纸笔,匆忙给远在家乡县城工作的大哥写了一封信,告诉他我们开赴前线的消息,叫他不要告诉家里,不要给我写信,不要为我担心,等我从战场回来了,再向家人报平安。简短的几句话,却包含着我的千言万语呀!当时我想:也可能,这是我生命中最后一封信,最后的遗信了。

月亮,伴着前线的枪炮声,慢慢升起来了。我看战场的月亮,不是很圆,没有了那份诗意,也没有了那种神韵和美好。我们匆匆吃了晚饭。晚八点左右,全连在暗暗的月光中重新上车向前线开赴,行驶了几公里后,所有车辆关掉大、小灯,借着暗淡的月光,慢慢的继续前行。前线越来越近,我们个个屏住呼吸,好像能感觉到彼此的心跳,每个人每秒钟都在体味着战场的味道。

轰轰!轰轰轰!这时,我听到了炮弹在我们行进的山顶上炸响的声音,震耳欲聋,但车辆继续前进,毫不理会。做为新兵的我,有一种自然防卫的本能,希望车辆能够停下来,先躲躲炮弹;但我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因为作为军人,必须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假如在战斗必需时,首长命令你用身体赴雷扫清道路,自已明知会必死无疑、粉身碎骨,你也得毫不犹豫的领命执行。朋友,这就是军人!

我们的连队,终于在当天晚上的十点左右,到达了离法卡山主战场只有三四公里的一个能避炮的半山腰,汽车和火炮停在新修的战事公路旁,连排长安排好明、暗哨后,命令全连其他人员抓紧时间就近睡觉。说真的,当时大都是十七八岁的年轻小伙子,睡眠特别多,本来头一个晚上大都没睡好,现在快到晚上十一点,困得实在不行了,于是有的人就地铺被,倒头便睡,也不管什么枪炮轰鸣、蚊虫蛇鼠,更不会顾及身边的泥水坑坎。几分钟后,就听到了身边的呼噜声伴着前方激烈的枪炮声,显得好像也很自然。

我排当时和连首长二十多人在公路上方的一条壕沟里休息,二、三十米长的壕沟,三四十公分深,大家互相紧捱着,各自找来一些杂草物什垫上,打开被子,有的人马上进入梦乡,有的人在独思胡想着,我和班长几个人在窃窃私聊了一下今天的见闻后,刚忐忑不安的躺下没多久,一阵急促的炮击声马上把我们震醒,我和很多新战友一样,立即唰唰的惊坐起来,只见离我们一百米左右的山下沟里,炮声隆隆,火光冲天,震耳欲聋。我马上把班长叫醒:班长快起来,不好,炮弹打过来了!好近!班长不愧是打过仗的老兵,一看下面的火光,就对我们说:没事,继续睡,下面是兄弟部队的炮阵地,是我方射向越军的炮弹。

我们于是放下心来,长了见识,在惊魂未定和极度疲倦当中进入了梦乡,度过了进入战场的第一个惊心动魄的白昼

(二)

“快快,大家快起床吃饭,准备投入战斗!!”连、排首长一阵紧促的呼喊声把我从梦中惊醒,我嚯的一下站起来。天刚蒙蒙亮,看到周围的战友和公路边的战车、火炮,听到前沿阵地轰隆不停的枪炮声,脑海里马上记起:我们这是在法卡山战场上了。

我立刻睡意全消,神志高度紧张集中起来,匆忙找来昨晚未干的毛巾,草草地在脸上扫抹了一下尘土,和战友们一起,来到公路旁炊事班刚搭造好的灶台边,舀了半碗面条,三下五除二就把它们吞进了肚里。

这时,排、班长已从连首长那里领来了任务,班长马上召集全班传达了作战命令,并分配了各自的任务和职责,要我留在阵地上,支持炊事班工作,他则带了两个战士,全副武装,同侦察、有线班的几个人员跟连、排长匆匆去了前线观察指挥所。

我连公路边的炮阵地上,战友们都在紧张有序的忙活着:炮排各班有的人在负责火炮定位,有的人在进行车、炮伪装,有的人在搬送炮弹。很短的时间,炮火准备工作全面就绪。

我到炊事班向班长报到,班长安排我和另两名战友负责挑水。我们马上接受了任务,挑起水桶,按照班长手指的水溪方向下山。

水溪在公路下方二三百米远的山脚下,没有现成的路,荆棘密布。好在炊事班的战友们清晨已走过几回,有一道下山的痕迹。公路下是一百多米长很陡的山坡,我们只好走一步抓一棵树枝把自已“放”下山。

回来可就难了,在爬坡的过程中,没有可以歇息落桶的地方,实在走不动了,我们就把担子放下来,用两只手挽着水桶,让肩膀和脚休息会再走。就这样停停走走,艰难向上。来回一趟,一里多的路程,花了一个多小时,全身湿透了,两桶满水起挑,落桶倒进蓄水缸里时,已只有两个大半桶水了。

这样来回三趟后,班长让我们稍事休息会。九点多钟炮阵地的气氛,已是异常热闹和紧张了。副连长手拿小红旗,口传命令,“纵座标XXXX,横座标XXXX,表尺XXXX,瞬发引信,全连各炮一发装填,预备——放!”

“轰轰轰轰!!”随着一声令下,四炮同时发射。此时我瞬间真正的体会到了什么叫“震耳欲聋”!意识到自已忘戴耳塞,耳朵里有种异样的感觉,手一摸耳孔,有一丝鲜血从里面流出,也不敢告诉别人,因为是自已违纪,没想太多,赶紧把耳塞戴好。否则,再震两回,耳朵真要完蛋了!

这时的战区,已成一片枪炮轰鸣的海洋。各种枪声、炮声混杂在一起,我方的炮弹发射声和敌方炮弹的落炸声从四面八方响起,热闹非凡,西面法卡山主战场更是无一秒停歇。这时,我已经不再害怕。

中午十一、二点的时侯,我看到了公路旁陆续走过一些从前方下来的零星友军战士,全身一片黄尘,衣烂鞋破的,可能是些执行特殊任务的人员,这是我看到的第一批真正的火线战士!他们路过时,我拿起碗里的水让他们喝,向他们敬礼!

中午时分,天气异常闷热。战斗依然在紧张激烈地进行着。我的战友们,个个汗流浃背,英勇顽强,都在紧张有序地执行着各自的职责。有几个扛炮弹的战友,全身衣裤湿透了,干脆赤膊上阵,把一发发长一米多、重一百多斤的炮弹,连同弹箱从一百米外的车上搬到火炮旁边,都在咬紧牙关来回不停的搬运。后来报战功时统计,我连有几个战士,一天就这样单独搬了一百多发炮弹。可以想像其中的艰辛。

我和所有的战友们一样,也是一刻没有闲过。那一个白天,除了完成挑水任务外,见事做事,只要自已有把握能做到的零星杂碎事,总是想法帮他们分担。

傍晚时分,我们连队的火炮停止了射击。连首长接到命令:全连准备转移阵地。命令下达后一个小时内,所有火炮、弹药、装备等物资装车完成,转移阵地准备工作全部停当。

晚上九点钟,我们连队的炮阵地开始从法卡山的东南面向法卡山的正南面前移。车辆同样是闭灯前进,好在今晚的月亮比昨晚更明亮些,能见度不错,汽车在二十码的速度范围内缓缓前行。

汽车在慢慢地开进。今天的战斗,大家都很辛苦、疲劳,有的战友在趁机歪着头打瞌睡,有的战友在窃窃私语。前方的炮火仍然继续着,偶尔有敌方的炮弹在公路两旁的近山上炸响,但我们不再感到意外和惊恐。

突然,一股强刺激的腥臭味随着车辆移动扬起的尘土,从后厢扑鼻而来,大家都感觉到了这股难以忍受的异味。我和坐对面的战友马上用手撩起后厢的幡布帘,用手电筒快速点扫了一下公路的两边,只见公路旁靠山边处,有些军人和民兵在活动着,路旁整齐的排放着十多具烈士的遗体,都用白布单覆盖着全身。看来,这些烈士的遗体,都是战友们和民兵趁着天黑、冒着枪林弹雨,刚刚从法卡山上摸索着背下来的,马上用车运送到烈士陵园去。我看到我的烈士战友们静静地躺在那里,心里的悲痛无以言状,对敌人的仇恨无以复加!!我默默的起誓:战友们,你们安息吧。你看!我们给你们报仇来了!!我们也会象你们一样,英勇顽强,拼死杀敌!为了祖国的安宁,为了边疆人民的安宁,不惜牺牲自已最宝贵的年青生命!!!

一路上,大家再无声息,也没有人再瞌睡。可能都在为牺牲的战友们默哀,也可能都在想如何化悲愤为力量,英勇杀敌,以报国恨家仇。局外人可能不会明白,在战场上,大家都有这样的感觉:战友就像亲兄弟呀!甚至比亲兄弟还要亲!!

车队继续行进了几公里,晚上十点钟左右,汽车在一处公路边的坪地里停了下来。连首长下达了命令:全体人员下车,构筑火炮阵地和猫耳洞。连首长同时安排了明岗、暗哨。

我不是炮排的,不需要我们构筑炮阵地,也没有其它的任务。所以,我一下车,看了看周边的地势,和同班战友李保国找到了一处公路旁的靠山坡,俩个人合共挖起猫耳洞来。

猫耳洞的主要作用是用来躲避敌军炮弹的。所以,洞口要背靠敌方,还要选择坚固且能挖得动的背坡地方,挖得不能太宽、太深,否则容易造成塌方。后来听说发生了好几起猫耳洞塌方伤亡事件。

十一、二点的时候,我俩也和其它战友一样,挖出了一个半径约一米二、深约一米五的半圆形斜进猫耳洞。连首长进行了检查,看到我俩能同时蹲躲进洞里,各方面要求也基本符合,验收通过。

这时,天空下起雨来,全连各排忙着找地方支撑起帐篷。我排也找了一处看来比较安全的地方,立即组织力量把帐篷搭建好。

这时已到深夜一、二点了,战友们今天实在是太累了,大家趁此刻没有战斗任务,有的躺在车下,有的躺在火炮边,有的蹲在猫耳洞里,有的躺在帐篷里。大家都是一个想法:能睡一分钟也好呀!

我躲进猫耳洞里坐睡。进去没多久,感觉里面闷热难受,上面的土壁开始滴水了,担心下雨造成坍塌,后又出来到帐篷里。帐篷的地面水流如泉,我就把有线架放在水地上,穿着那套湿了又干、干了又湿的汗酸衣裤,酣然入睡。顾不得那么多了,因为已经太疲劳、太疲劳了……

(三)

我们连队到达法卡山南面阵地的第二天,也就是五月十七日的晚上九点,炮阵地又继续往西边移动了一公里左右,在一座山脚下的路边安营扎寨。我们一看这地势,人人称绝:群山峻岭包围,山高坡陡林密,对敌攻击更佳,防敌炮弹更易。大家下车后,按各自职责分头准备:有的站岗值哨,有的构筑工事,有的挖猫耳洞,有的进行火炮定位,有的搬送炮弹,进行炮火准备;因为大家都已经熟悉这些事情,所以做起来亦是轻车熟路了,很快就完成了阵地转移后的一切战斗准备。

我们自进入战场几天以来,法卡山上战斗持续不断,你争我夺,从没停息,敌我双方每天炮火连绵;据当时的战场通报得知:敌人曾多次向我法卡山主峰阵地发起疯狂进攻,我英勇的守军将士在强大有力的炮火支援下,次次都把敌人击退、歼灭。我连的炮阵地附近,亦多次遭到敌人的炮弹袭击,但都是在周围三、四百米山头上爆炸,没有构成对我们的伤害。

我的任务仍然在炊事班工作,主要职责是挑水;水溪在炮阵地东南面二、三百米远的地方,是一片开阔地;每次挑水,要经过几块很小的稻田,心里最担心的是炮弹飞来。有几次在挑水的途中,听到炮弹从头顶飞过,我们马上匐倒在地,随即一声“轰隆!”炮弹在水溪附近的山上爆炸,我们从地上爬起来,望着对方,咧嘴笑笑,呵呵,虚惊一场。几经恐吓,养成了出洞听炮响的习惯,也就变得成熟老道起来;没过多久,我们就能够通过听炮弹的飞行声音,估计出炮弹落炸点离我们所在位置的大概距离,心里的恐惧减少了很多。

由于有了这一战场经验,使我在进入战场的第九天,避免了一场灾难。

那天也和平时一样,战场的枪炮声时断时续。吃了早饭后,我和战友胡贵发,简装出发,挑起水桶去溪边挑水;刚走到水溪边,就听到西面方向有炮弹由远而近飞过来的声音,非常剌耳;仅一秒的瞬间,我们都感到声音的异常,俩人立即叭在水溪的沟里,只听随即“轰隆”一声巨响,眼前顿感烟雾弥漫,尘土飞扬!等过了十几秒钟,我俩拍拍头上的的尘土(因为钢盔太重,戴在头上很沉,我俩那天违规,没戴),抬起头看了看四周,只见离我们二十多米的小山坡边,有一个刚炸开的炮弹坑,周围的烟尘尚未散尽,旁边一棵无名独立大树被拦腰斩断,树干就倒在我们躲身的水沟上方。

我俩检查全身,除了衣裤湿透、头上全是尘土外,身上没有负伤痕迹。我心里在想:好险呀!幸好我俩躲防及时,否则小命不保了。妈的越南鬼,想炸死老子,门都没有!下次看我怎么收拾你们!于是,俩人抖一抖头上的尘土,继续从溪里装满水,挑起水桶返回阵地。

连首长和战友们可能看到了我俩这边的情况,在我们返回途中,已有两个战友来找我们,接过了我们肩上的水桶。一到炮阵地,看到我俩平安回来,大家都很高兴,连首长过来嘘寒问暖,同时还狠狠的批评我们不按规定戴钢盔;有几个相好的战友,跑过来跟我拥抱,好像经历过生离死别似的。

我当时的衣裤是湿淋淋的,但我的心被他们温暖着。此刻,我对“战友战友亲如弟兄”这个歌词有了更深的理解。

我除了完成自身任务外,在连队没有炮击任务时,也和几个战友打打牌,改善一下战地气氛。打的是五十K,输了戴钢盔;一个钢盔有十来斤重,有时手气背,接连输几盘,四、五个钢盔压在头上,把颈脖子都压弯了,引来大家开心的笑声。

这样的战地生活一直持续了二十多天,渐渐地也就习以为常了。

有一天,指挥排长从前观下来找到我,问我去不去前观指挥所?报话业务是否能信任?因为第一批人员在前观久了,很苦很累,要做一些人员更替。我毫不犹豫地对排长说:“排长放心,有班长和老兵的临场指导,我保证完成任务!”

当天吃了中饭,我就随排长和其他几个同排战友,拿好必备的武器:冲锋枪、120发子弹、四枚手榴弹、小铁铲,还有一些干粮、罐头、被单等生活必需品,一起乘坐解放牌大卡车,往法卡山主峰方向开去。

汽车在一个小村庄边停下来,前方已没有了道路,只能徒步上山了。我们整装下车,朝山上走去。

我们趟过村前的小溪,经过村子时,仍然能听到一些鸡鸣狗叫的声音,偶尔也有村民出现一下,看到我们,面带微笑挥手致意。我在心里想:他们在这种战争状态下,都没有舍弃家园而临时避难,可以想像他们对我们的信任,他们相信自已的子弟兵一定能严惩越寇,确保百姓的太平!此刻,他们从容不迫、处惊不乱的心态,,让我的责任心和自信心又增加了不少。

一路爬坡,山上到处是荆棘丛生,盖过头顶;虽然这是一条开战后新走出来的通道,但每天的人流量很大,小道已被睬得溜光湿滑,一不小心就有摔跤的危险。我们艰难的向上爬行着;突然,看到路旁有一堆白骨,零落散开,肯定是越军的尸体,可能是我方支前民兵在夜晚摸黑从法卡山上抢运烈士遗体时,错把越军当解放军,在半路上发现后才就地丢掉的。

走了二个多小时的山路,离最前线越来越近,我们的衣服快湿透了,但大家都步伐坚定,精神饱满;在一座高山的半山腰处,一条小路直通山顶;排长这时停下来告诉我们,前指就在这座山顶上;要我们紧跟步伐,小心地雷,动作迅速,有序上山;我们于是跟在排长身后,一个接一个的快速上山;几分钟的时间,全部顺利到达前指——普六德山顶。

普六德,位于法卡山的南侧,两山直线距离不足四百米,可以直接观察法卡山南、西、东三个方向敌军偷袭、活动的情况,是法卡山的臂膀,对法卡山的坚守,起着不可或缺的作用。

在战壕的猫耳洞里安顿停当,我就和新来的两个战友经连、排长允许,在战壕周边走了走,观察了一下这片阵地:山顶弹坑累累、遍地黄尘,几乎看不到一棵活着的小草;有几棵长成的树木,已被炸得遍体鳞伤,茎断枝枯;一条一米七、八深的战壕,绕山顶前沿一圈;战壕内侧,挖了很多个猫耳洞,里面驻扎着我们的守山将士和前指人员。

我试探着把身子向战壕上方移动,想看看战壕外面越南的阵地;俯眼往下望,离我们这座山最近的越军阵地也就只有四、五百米远,前方山峦叠障,越南境内数公里的山头,尽收眼底;身下山势陡峭,乱石遍地,炮弹和地雷炸出的弹坑遍布山坡。

恰好这时有一块小石头从我们的身边滚了下去,没滚几米远,一声“轰隆”巨响,把埋在山坡上的一颗地雷引爆了!连长过来狠狠地批评了我们:“你们干什么?把地雷引爆,敌人冲上来不是容易些?!”我们这时才明白自已不小心做错事了,虚心接受着连长的批评。

突然,北面法卡山方向一阵急促的枪声响起,我们马上缩回了战壕,钻进猫耳洞里,看是否有战斗任务。

过了几分种,我看到连长拿着望远镜走了进来,要有线班的副班长接通上级指挥所的电话,连长报告说发现敌军新的目标,请求用炮火轰击,得到了首长的批准;他们随即马上与连炮阵地取得了联系,各自在忙着炮火射击前的准备工作。

为保密起见,在有线电话线路畅通的情况下,我们无线电台只要保持全天候的畅通,随时待命就成,不会轻易传达命令。

这时,连、排长在忙碌的核对座标,向炮阵地传达着炮击命令:“全连注意,全连四炮炮火准备!目标XXX高地,纵座标XXXXX,横座标XXXXX,表尺XXXXX,延期引信,全连四炮一发装填!预备——放!”隔了几秒钟,“轰隆!轰隆!”的声音传到了我们的耳朵里。

我们连的炮,是迫击炮,口径为160毫米,是此战区我方唯一的最大口径炮,杀伤半径为100米左右,一发炮弹重约一百斤,延期引信可以在落入地下两米深后才爆炸,是摧毁敌坚固工事的有力武器,战友们非常喜欢它,戏称之为“挖土机”。

这样打了近半个小时后,炮火停息,可能是把刚发现的敌军目标摧毁了。

晚上没有热米饭吃,只能靠压缩饼干和菠萝罐头来填饱肚子了。我们各自打开干硬的压缩饼干,就着菠萝罐头的糖水,快乐地往肚里咽,这是我们来最前沿阵地的第一餐饭。我想着今天来到最前线,肩负着祖国十几亿人民的重托,亲身守卫着祖国的南大门,内心的自豪感油然而生:吃点苦,受点累算什么!只要身后的祖国和同胞能太平、安康,就是牺牲自已年轻的生命,也是值得的!

肚子饱了,天也很黑了,什么也看不见,偶尔有稀疏的枪声响起。我们坐在潮湿的猫耳洞里,霉气很重,洞壁上偶尔有小水滴落下来,屁股下面有一种湿浸的感觉;蚊子很多,又很长一个,俗称三个蚊子一碟菜,看来没错;我把防蚊罩戴好,想着等下还要站岗,得抓紧时间休息会儿。就这样,在极度疲劳当中,全副武装、一身臭汗、头靠土壁坐着入睡了……

(四)

我们到法卡山南侧普六德高地以来,法卡山主峰阵地一直牢牢地控制在我们的手中。越军自5月5日被我军赶出法卡山阵地以后,曾利用几万发的炮火支援,发动过大到团、营,小到排、班几十次的反扑,都被我英勇顽强的“生为党而战,死与阵地存”的守军将士所击溃。

我虽然身处最前线,天天面临着敌人的进攻、炮击和偷袭,但心中仍然底气十足,从没因此畏惧过!因为法卡山阵地仍然牢牢地掌握在我们的手中;因为在我的身边,战友兄弟们个个都是不怕艰苦、不怕疲劳、不怕牺牲的铮铮铁汉!因为在我的身后,有强大的炮火时刻准备着打击来犯之敌;因为在我们的身后,有十几亿同胞在关注着、支援着!我们的使命是神圣而光荣的,是为党而战、为人民而战、为央央大中华而战!

几天下来,我已经熟悉了自已的无线通讯基本业务,我班里仨人除了轮流电台值班和在阵地上轮流站岗、值哨外,还要和大家一起随时修复、加固遭敌军炮弹炸毁的战壕、工事。

这些战事不是很辛苦,但阵地上的生活却是十分的艰难:一是每天二十四小时要保持高度的警惕,防敌枪、炮,防敌进攻,防敌特工偷袭;二是每天炮火连天,下面有时无法把米饭、开水送上来,一直靠吃压缩饼干就着糖水罐头充饥;压缩饼干那东西开始吃还有新鲜感,连吃几天就难以下喉,胃里的酸水直翻;阵地上用水也是十分困难,因为普六德山高坡陡,丛林密布,地雷遍山,连长不允许、也不可能从普六德山脚下的水溪取水;经常几天都没有水洗脸、漱口,更别想在山上洗澡了;早上起来,如果能有一小杯水,象征性的刷刷牙、抹抹脸,那已是很奢侈的事了;三是猫耳洞里阴暗潮湿,下面只用了一层油纸垫铺,长时间蹲守在里面,腰酸背痛,汗臭味、霉酸味几乎令人窒息。

来到普六德高地不到十天,我们身上的衣服干了又湿、湿了又干,两套衣服在没洗的情况下轮流着穿,看上去像湿的,全是白色的汗纹和黄色的尘埃,酸臭难耐。最要命的是所有将士的下身都长满了小红癣,其痒无比,一旦搔起来,就会更痒更痛更烂;但也没办法,大家只有狠命的搔,搔过痒过痛过烂过之后,可以得到几十分钟的些许安宁;这样反复的恶性循环,以至大部分战友下体表皮出现糜烂;战地首长知道这件事后,送来了一种专用药品,是一小瓶5毫升的水汁药,一打开涂在患处,痛得大家都“啊呀”直叫;我将药擦在患处时,感觉全身的每个细胞都在剌痛,好在痛过几秒,就不痒不痛了,心想痛一下还是值得的;可是没过几个小时,旧痒复发,只好又用那药汁去对付;这种状况一直持续了几个月,我和战友们都一直在这种煎熬中同敌人进行着顽强的战斗;直到快撤离战场,中央医疗慰问团送来了专治药膏,我的这个顽症才得以彻底根治,才开始过上没有痛痒的日子……

战事稍有平息,后勤部门就会组织人员冒着炮火送饭上山,有时也能送少量的清水上来;大家能吃上一碗温热的饭菜,每人一次能分到一小碗清水擦脸,亦是一件十分开心的事情。

有一天的傍晚,我后勤人员三四个,刚把饭菜送到山顶,我和战友们跑步去拿饭菜时,可能是越军特工发现了我后勤人员送饭行踪,越军两发炮弹前后袭来,“轰隆!”“轰隆!”在我们战壕的上方十多米远处炸开,好在我们在战壕里躲避及时,好在敌炮弹口径不大,我们当时没有人员伤亡。

我们以牙还牙,第二天的中午,发现敌阵地有人员频繁活动,我们在没有来得及请示上级批准的情况下,就用阻击步枪撂倒了他两个。

来普六德十多天后的一个下午,山上的守军人员增加,我班的三个人被转移安排在离主峰二、三十米远的半山腰猫耳洞里;猫耳洞是别人先挖好用过的,虽然没有与战壕连通,但比我们原驻的猫耳洞显得宽敞,空气也显得清新,四周十米范围内光秃秃的,没有树木杂草,是一个相对独立的屯兵洞。

我们完成好转移任务时,已是下午六点多了;这时,来了三、四十个友军工兵兄弟,抢挖半山腰从小路直通山顶的战壕,两人一组,一镐一锹,铿锵作响,个个汗如雨注,尘埃满面。

我们仨人吃了晚饭(压缩饼干),就走出猫耳洞,在洞边的小土坎台阶上坐下,一边看他们干活,一边聊天;大都聊的是战事、家事和女同学、朋友的事。

晚上十点,工兵战友们的任务还没完成,继续在挖着工事;陈国强、王少华俩人有点困了,我就对他俩说:“你们先睡,我负责站岗、值班。”他们便进入洞里,不久便传来了均匀的呼噜声。

我知道,今晚在这个洞口站岗、值班的任务有两个:一是防止越南特工利用黑夜和丛林对我们三人、对山上阵地进行偷袭,二是保证正常的通讯联络,及时接受和传达上级命令。

根据这两个任务,我决定把哨位放在洞口边的土坎台阶上;这样有四大好处:一是可以观察洞口四周的动静,防敌偷袭;二是可以很清楚地听到电台里的细微声响,以便及时接受命令;三是可以在敌炮弹袭来时,可以就近一咕噜滚进洞里,防敌炮弹;四是假如特工来袭,无法近距离偷袭我;假如远距离袭击,一旦枪响,暴露自已,他亦必死无疑。

我于是转回洞里,把两瓦电台放在能听到电波信号的洞口边,以便及时有效保持联络畅通;同时,把四枚手榴弹的外盖拧开、引线拉出,放在身边的土坎上,把自已的冲锋枪子弹上膛、打开保险、调到连发射位置,紧握手中,右手食指放在扳机上。

我全副武装的坐在土坎台阶上,看了看挖战壕的工兵战友,又看了看四周的环境:此时正值皓月当空,繁星闪闪,亮如白昼,四周群山的轮廓清晰可辨,山下的村庄,偶尔传来几声狗叫;心想,此时如果不是身处战场,这普六德、法卡山的月夜该是多么的诗情画意呀!

这是我进入最前沿阵地十多天来第一次这么静心的看月亮;看着这战场的月亮,就想起家乡的月亮来,想起了自已的童年时期,常常在这样的月光下,与村里的小伙伴们开心地嘻戏、打闹、追逐和捉迷藏的一幕幕来,想起此时家中的父母,他们是在抗旱车水、还是借着月光在纳线缝衣?想起给我写过几封信、一直在鼓励我、向我传达着爱意的女同学……家乡的亲人们,您们可曾安好?您们知道不,远在边关的我想您们了……

这么漫无边际的遐想着,偶然回过神来,发现身边的工兵战友们都已回撤了,只有自已一个人坐在这土坎上;飘浮的心思马上回收,仔细观察了四周的动静,除了脚下十多米外草丛里有一些趁夜觅食的老鼠在窸窣响动外,四周其它范围异常的宁静。

突然,头顶响起了“嗖——”的声音,我一个翻腾钻进洞里,“轰隆!”一声巨响,越军的炮弹在对面的山坡边炸响;等过了两分钟,见没有新的动静,我重新钻出洞来,回到原哨位,继续履行着自已的职责。

“哒哒哒,哒哒哒哒!”凌晨三、四点钟的时候,法卡山方向响起了急促而密集的枪声,大约持续了十几分钟;我估计是越军特工来袭,精神更振作、警醒、集中起来,严密地关注着周围的一草一木,注视着身边的点滴动静,刚刚袭来的少许睡意瞬间也早就全消了。

我当时心想,反正自已现在没有多少睡意,干脆别叫醒他们算了,我一个人站一夜岗,让他们睡一晚好觉;这样的机会,可是第一次遇到哟!还可以给以后的人生留一个美好的回忆瞬间。

这样,我就一直用双眼观察着四周的动静,用双耳倾听着八方的声响;早上六、七点钟的样子,东方的天空已渐渐发白;这时,法卡山方向又响起了一阵急骤的枪声,一分钟左右归于平静;这次枪响把老兵陈国强也惊醒了,他揉了揉眼睛,看了看天色,看到还是我在站岗、值班,很生气地责怪我不唤醒他起来,随即从我手中接过冲锋枪,站到了哨位上。

我终于完成了一整夜的火线站岗、值班任务,战友已接过了我手中的冲锋枪,我现在可以安心的睡一会儿了;真想睡一会儿了……

81年7月,法卡山战斗凯旋途中。(战友李保国拍摄)

[此帖子已被 广西神勇战士 在 2009-7-14 10:34:59 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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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7-15 04:17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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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老兄是厚道人,战场兄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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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7-15 17:38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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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老兵的回忆当中,有些地方的方向值得斟酌。有可能天黑没辨别清楚。

其中提到炮阵地转移到法卡山以南。我觉得不可能是法卡山以南。法卡山从西北向东南走向,依次1~5号阵地,3号是主峰,4、5是延伸出去的阵地,法卡山以南地域全部是越南的,那是越军的地盘,5号阵地以南约1200米,就是越军的415高地,炮阵地不可能移到越军的进攻路线上去。炮阵地只能在法卡山的西北、正北、东北方向纵深布设。

[此帖子已被 simonchan 在 2009-7-16 15:36:10 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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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7-15 22:07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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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蒙指出的问题其实我在看时也发现了,有可能是笔误。有些老兵回忆文章里提到宁明那坡、那花,这相差非常大,那坡属靖西好远了,那花则在约170公里外的龙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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