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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已经过去五年了。
在这五年里,我无时不刻地在回忆这段生活。
在那里我长大了,我学到了长宜终身的东西。
早就想写点什么了,一只没有决心。
因为我想不出来,是不是应该写出来。
因为我笔下的东西,有很多是实实在在的,是实在的不能再实在的东西了。
所以我摆脱不了“庸俗”二字。
(以下文章均采用化名,如有雷同实属巧合,幸甚之!)
(如有转载,请注名出处,作者,楚风,E-mail: cufeng@163.com)
既然选择了活在这个世界上,就一定会有快乐与悲伤。这一切都是与生俱来的。
梅花总是在冬天开放,她的清香与美丽惹人怜爱。她在享受那份精彩的同时也承受着整整一个冬天的寒冷。
楚风
A 走入军营
一九九五年,是我此生中最难忘的一年。
那一年的夏天,我的爷爷去世了,然后是高考落榜,再后来就是也奶奶去世了。打击一个接着一个,我选择了逃避!
我的父母思想是比较守旧的。那个时候,林区还很落后。人们的思想都不太开放。男孩子只有两条路,一条是考学,另一条是当兵。如果能考上大学就可以脱离这个林区。如果当兵,退伍后就会分配一个工作。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支持我去当兵。
我在冬季征兵开始的时候,去报了名。一切都很顺利。体检、政审、然后是接兵干部的家访。由于我的家当时在郊区,所以他们没有去,而是由我的父母陪着我到他们下榻的宾馆。
由于我的家乡没有驻军,所以我是平生第一次见到真正的军人,第一次看到他们肩上的肩章。在我的眼里,军人就象一本厚厚的书,如果想一下子就读懂,很难。
他们按照报名表格问了我一些家里的事情。最有兴趣的是他们听说我是高中毕业,表示不相信,因为按照要求,应征入伍的公民必须都是高中毕业,但十有八九是初中还没有毕业的。于是拿出一些高中的习题来考考我,结果他们相信了。他们鼓励我说,到部队好好干,还有考学的机会。我也很心动,因为听说在部队考军校很容易。我决定试试了。
等了十多天,我被通知到武装部去领服装。是父亲同我一起去的。不知道为什么,我很不情愿的去了。武装部的干部发服装是不分大小的,有什么发什么。所以,很多人发的军装不合身,穿不了。而我连试都没试,就一言不发的离开了。父亲提议试试看,我对他说,自从我决定当兵了以后,我入伍的事情一直都是很顺利的,不用试了,这次一定合身的。
(本来,我小时候从来就没想过去当兵,我觉得那很没出息,但是只在短短几个月里我的思想就转了一个180度。其实我主要是想到部队考军校,其次就是锻炼一下,所谓的锻炼我其实也就是借口之一了吧,我对那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好感。)
武装部的人告诉我11号晚上在武装部集合,然后出发。
回到家里以后,把那些被装通通的扔到了角落里,就象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的一样,我想我在这个家里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人总是这样,拥有的时候不珍惜,一但要失去的时候才知道它有多么珍贵!
我尝试着把马上就要当兵的事情忘掉,然后努力使自己高兴起来。看小说,听音乐,学电脑。
时间一天天的临近了。10号那天,亲友们都陆续的来到我家,为我送行,我很感动,一直都很难忘。
11号的早晨,我依然起的很早,我的体质很弱,小的时候,曾因车祸小腿骨折,伤好以后就不爱参加体育运动。自从要当兵了,没有办法,只好每天起的很早,出去练习跑步。这天的上午,我没有出门,一直默默地呆在家里,在父母的再三催促下,我打点好了一切,不情愿地穿上了那身军装。我没有照镜子看,但据母亲说真的很合身。
中午,我背着行李跨出那扇门,回头看看我住了十多年的老房子。这里有我的童年,有我的欢乐,有我爷爷、奶奶的百般呵护,有我父母的千叮万嘱。而今,这一切渐渐的都不存在了。我也应该离开这里了。我哪里知道,自从跨出这扇门,这一辈子也就再没回到过这里。
下午,在洒店里招待了来送我的亲朋好友,一个堂姐问我真的很想去吗,我笑了笑没有回答,她却说,要不努努力再考一年,说不定就能考上了。我还是没有说话,但我心里知道,我想要的,在这个小城已经不存在了。
父亲带着我去大伯的单位看看他,跟他打声招呼,毕竟他现在是这个家族的长辈了,这是不可或缺的礼仪了。古板的他只说了两个字,“很好”!因为我从小就对他没有什么好的印象,加之心情也不好,我也没讲什么。坐了大约十分钟就离开了。
在武装部集合的时候,来送我的两个表哥告诉我,部队就是再苦,来信也不要告诉家里,免得家人担心,就是第一年不太好过,他们都当过兵,是过来人了。不一会,我就同我的家人分开了。先是部长讲话,然后接兵干部讲话,接着是一个叫王兵的新战友代表新兵发言。他讲完以后,就站到了我的边上。天气并不很冷,他却戴着一顶棉帽。见到我戴的的作训帽,于是他对我说:“我的作训帽在包里,不好拿,先借你的戴一下。”不等我做出反应,就抓过我头上的帽子,戴在他的头上。同时,却把他大大的棉帽扣在了我的头上。“一会儿,上车的时候跟着我,以后我当了班长会照顾你的”。我心情很乱,没有作声。
向火车站进发的路上,很多送行的亲友夹道欢迎,我在人群中努力寻找我的亲人,我看到父亲了,前进的队伍推着我向前走,慢慢的走近了我的父亲。因为一模一样的着装,父亲无法在队伍中找到我,而且他记得我是戴着一顶作训帽的。我不顾一切的大声招呼,乱哄哄的人群中,他没有听到。我很后悔,不应该换帽子。
来到火车站,人更多了,负责铁运的军代表根本控制不了拥挤的人群,所以他只站在高处用高音喇叭指挥应该坐哪列火车,哪个车厢等等。我怕被落下,所以拚命的向车厢门挤去,但是瘦小的我在人群中挤来挤去,却总是挤不到车厢前。慌乱中,一只手抓住了我,是一位不知名的阿姨。她用身体把我用力的推向车厢前,一边说:“孩子,坚强些!”。我终于爬上了火车,回头再看她的时候,早已被人挤的不知去向了。我这一生都会感激这位不知名的阿姨。
上了火车,负责接兵的朱排长点了一次名,我第一次学会了答“到”。那个王兵还是坐在我的对面,我一声不吭的坐着。他又把帽子换了回来,我也没理他。他见我不做声,就同我旁边的几位战友说什么他一到部队就会当班长,然后会照顾大家等等这类的话。大家都是新兵,不太清楚,部队是怎么样的地方,有的人就信了他的话,又是拿烟、又是拿水果。单纯的我根本不会这些世故。这样过了大半夜,大家都睡了。
半夜我醒来一次,火车已经驰过长春站了,外面是晴朗的夜空,星星在眨着眼睛,生平的我第一次离家这么远,而且还是孑然一身。我失眠了……
第二天,火车已经开进了辽宁省。在上厕所的时候,竟然遇见了我的一位高中同学——二毛。我们在车厢的连接处谈了一会,他与我不是一个部队的。我很失望,因为和我在一个部队的,我只认识年年一个人。我和年年是邻居,从小就在一起玩,现在又一起当兵。现在真的感觉到缺少朋友痛苦了。
火车开进了锦州站,我们在这里换车,要停留几个小时。由于我是第一次出远门,又没有去过大城市,所以感觉到锦州的火车站特别的大。
下午,我们又踏上了一列火车,这次那个王兵还是坐在我的对面,他又是在向我旁边的战友鼓吹他将如何如何。这回却没有人买他的帐。一会儿,一个战友站起来向他说到:“班长,你真伟大,我们请你去抽烟。由于火车上吸烟要在车厢的连接处,所以王兵高兴的跟他们几个去了。不一会,他们几个高兴地陆续回来了。我问他们王兵在干什么,他们说是在洗脸,我很纳闷。一会王兵捂着脸回来了,那几个战友又问他说:“班长,还要不要去抽烟了?”说完,哈哈大笑。王兵则默不作声。后来才知道,他们也很讨厌王兵。把他领到了车厢的连接处,熄灭了灯,一顿爆打。我的老乡们都喜欢用暴力解决问题,这大概就是东北人的劣根吧!
列车在朦朦的夜色中驶到了终点——辽西车站。已经早有几辆军用卡车等在外面了,我们背着行李,上了卡车,终于就要到达了。给我的感觉就是辽西的气候很好,比家乡要暧和多了,一路上,欣赏着辽西的夜景。想想就要在这个城市里呆上三年,甚至若干年,真是别有一番滋味。
卡车在一个大工厂的对面停住了。我们步行了百十米,终于到达了我们的营区。
下车时,我紧紧地拉着年年的手,我不想我们分开,有一个熟悉的人就会给自己多一份信心。
我的军营生活,从这里开始了。
B 新兵往事
在我当兵的三年中,新兵连的生活是难以忘记的,不论是我当新兵,还是我带新兵。自从那天晚上我走进了军营。就开始了新兵连的生活。
一 修理营的新兵生活
当我们下了车,列队站好后,接兵的干部开始点名。而且每点完十个人时,就被分配为一个班,然后由各班班长带走。就这样,我被分配到了七班。所幸的是,我还和年年在一个班,至于其它的同班战友在火车上也都混的熟些了。
班长带着我们来到了寝室。一路上,我感觉环境还真的不错,比想象中的要好的多。我们班住在三楼。这个楼很新,听说是刚建成一年多。
推开房门后,我们一拥而入(刚到部队的我们,是不懂得“规矩”二字的含义的),我扫视了一遍房间,最叫人惊讶的是在房间右墙角的一张下铺上面放着一床叠的方方正正的军用棉被。我们顾不得放下背包,就直接奔向那张床,想要看个仔细。被子就象被什么东西压过的一样,角是角,楞是楞。我们为之惊叹,在征得班长的同意后,我们都用手摸了摸,的确是被子,中间什么也没有,起出我们以为是班长在被子中间放了铁板或硬纸板一类的东西,现在看来什么都没有。班长告诉我们他在这床被子上已经花了二年多的功夫了,难怪弄的这样好。我从心里面想,我的被子将来也一定弄的象班长的一样好。
在班长的分配下,我睡上铺,年年也是。他与我斜对着,而我是和老贾睡在寝室中间的,我们睡觉时总往一起挤,因为从来没有睡过上铺,都怕掉下去。
班长带着我们去吃了饭。然后开始洗漱,就寝。就在我们躺到床上,班长去开会时,有一个老兵来了。他先是问了我们的家乡,又告诉我们,他和我们是同乡。让我们有事情就去找他,他是这儿的炊事班的班长,已经有五年的兵龄了。其实在我看来,他的意思就是在这里他是我们的老乡,是我们的兄长,希望我们学会团结,他告诉了我们很多实实在在的事情。后来才知道他是愉愉来的,因为当时有规定,老兵不许到新兵的寝室来乱窜的,主要怕他们把一些不良的思想和坏习惯带给我们。因为新兵不了解部队,对于他们的军旅生涯还只是一张白纸,怎么画,怎么写,这对他今后很重要。然而我们一来,这位老乡就趁班长不在给我们灌输了“老乡观念”等一些听起来很实际的东西。(部队坚持“五湖四海”,摒弃“老乡观念”)对于我们当然是很高兴,能见到老乡了是很不容易的。
以后的几天里我和同班的战友们了解了很多,尤其是我们班长,他是九四年兵,山东人,我总是听见老兵们叫他海燕,很好听的名字,让人想起高尔基笔下的《海燕》,可是他人长的却是黑黑的。他的表情总是很冷淡,好象是对什么事都不太关心,但后来我发现他的心却是很细的。与我们在同一个寝室的还有我们的排长,我们都叫他二排长,他是刚从士官学校毕业的学员,还抗着“红牌儿”。他是牡丹江人,与我们也是老乡。他对我们都很照顾,每天夜里总是睡的很晚,还要定时起来查铺,他很尽责。
我们在前几天里,先是熟悉环境,学习部队的一些基本条令。主要是内务条令,还有纪律条令。原来部队有这么多的规矩,比如说,要学会有礼节,见到老兵要叫班长,其实我后来才知道,这是部队的一个陋习。只有当班长的才能被叫做班长,其它的不可以叫班长,但这是传统,没办法。再比如被子要叫内务,每天要下苦功的就是整理内务,其实整理内务还是很累的,主要是用手一下下的压被子,直到被子被压出形来,叠出来的方方正正的,开始一会还觉得很好玩,可一上午下来就不是滋味了。胳膊被累的酸酸的,可是没有人叫苦,大家都很努力,谁也不想落在后面。压好了还要再抠,抠内务是一个技巧的事儿,我们刚刚接触,所以摸不到头绪,可是到了班长和排长的手里,三下两下就抠的很漂亮,抵得上我们压一天的。为了不被别人落在后面,我每天都起的很早,很用功的压,连队里不要求新兵早起,但也没有限制。我挨着的老贾他起的很早,他每次都会叫我一声,于是我们一起悄悄的来到顶楼,在大俱乐部里面找一块干净的空地开始压内务。大俱乐部内空间有限,我们起的早,所以每次都会有地方,可是起的晚的就没有什么地方了。有时为了抢地盘,还要争争讲讲。头几天还能应付的来,后来就感觉很累很困了。但是再苦再难也得挺下去,又有什么办法呢?我当时总是在心里想,虽然这是一个无聊的事情,但我在压内务的同时,也是对我意志的锻炼,这样在以后的工作和生活当中才能有更好的作为。现在想来,当时是很有一点阿Q了。
也就是有了在这样的精神,所以并不出奇的我,也让班长惊讶了一回,那次是来部队的第一个星期天的下午,按规定是第一次班务会,每个班要选出一名各方面都优秀的好同志。我平时为人很和气,从来不多言多语,而且工作扎实,很卖力气,还是班唯一的高中生,在全班里大家都对我很好。但班长对我的印象并不深,因为我不是班长喜欢的类型,他喜欢的是体格健壮,头脑灵活,那种天生当兵的材料。而我很瘦小,年纪又较大。那天晚上开班务会,班长一共撕了十张票,全班十个人一共十票。一路选下来,我一人独得了九票,那一票是我自己选了年年的。(班长很民主,因为他大可以把选票不给我们看,然后只接公布结果,他想是谁就是谁了,但是他没有这么做,想想都好笑,轮到自己当班长的时候却总是先民主,后集中。这是后话,暂且不谈。)
我以前的同学跟我说,你到部队就一定能学会吸烟、喝酒。但是他错了,我在部队的三年里很少吸烟、喝酒,这觉得这是一个好习惯,所以一直保持了这么多年。新兵连为了锻炼体能,所以不允许吸烟。我入伍之前刚从学校毕业,根本就不会吸烟、喝酒。而同来的战友,大多都吸烟,尤其是睡在我下铺的江哥,他的烟抽的很凶,所以他常常借故去卫生间。来的第二天,我们所有新兵的烟都上交了。当然了我也有一条,这条《红河》是来时打算孝敬班长的,这是家里人的意思,但我一直没有拿出来,我觉得这样不好,所以现在想想那个时候还是自己不喑世事。江哥较我们几个年纪还要大,比班长还大好几岁呢,可能人年纪大就会多一些心眼儿了,江哥的烟并没有全部上交,他把它藏在自己的挎包里了,依旧在卫生间偷偷的抽。新兵的事从来没有能瞒过班长的,不久就被班长知道了,但班长并没有直接说,而是问了大家谁还有烟。(摆明了是给大家一个机会)江哥没有说,我心里知道是怎么回事,想告诉他可是已经晚了。接下来在班长组织的一次内务检查时,江哥把烟藏在了我的包里,而我并不知道他这么做。理所当然的在我的包里搜到了。班长在肯定不是我的以后,放过我了。因为他知道我是不抽烟的,而且我在很短的时间里,用自己的努力得到了大家的认可,为人很和善、诚实。江哥的嫌疑最大,因为我们两个是共用一个柜子的。于是,班上就拿他开刀了。那是我在部队里看到的第一次班长打兵,我很害怕。我发誓,我以后当了老兵,或都班长什么的,肯定不会打兵。谁知道以后的我并没有守住这个诺言,为此,让我到今天都哽哽于怀。
我一直在努力取得班长和排长还有全班战友对我的信任,我觉得这是最重要的,诚信是做人的根本,我努力地实践着我自己的理想,我要在这里好好干,打好基础。为此我付出了很大的辛苦,每天起的比别人早,干的要比别人多,最重要的就是想的也要比别人多。在这里的一个小小的圈子里我体会到了竞争的压力,这是我第一次感觉到的来自自身的压力。我要克服的困难很多,比如说想家,做为一个从未出过家门的孩子,想家是最难过的一关。为此,我也想过逃跑,但好面子的我还是挺过来了,因为我知道,如果跑了回去,最要紧的是我很没有面子,以后做人都会被瞧不起,而且,这里比我年纪还小的战友还有很多,他们不是也一样嘛。想到这里,我只好忍住了。我独立生活的能力很低,基本上什么也不会,不会不要紧,我可以请教,虚心学习是我的强项,我在这里本来就是报着学习的目的来的,我知道我要学习的东西很多,所以我暗暗地在心里想,我要学习身边每个人的优点,同时也避免犯别人犯过的错误。
东北兵难带在全军也是很出名的。与我同来的一些战友,大都是在家里娇生惯养,文化水平不高,年龄较小的,且又是独生子。家长怕他们在社会上学坏,就把他们送到部队,想让他们在部队这所大学校里面更好的成长。所以刚刚来时都是桀熬不驯,平时在学校里就打打闹闹,来到这个地方就常常做出一些违反纪律的事了。今天你吸烟,明天我打架,再后天就是偷偷的溜出去玩。这样一来二去,在部队这种纪律严明的地方,是不能容忍他们的。师里面决定把我们分开。进行全师大调兵,把其他的地方来的兵在这里进行互相调换。这样情况会好一些。
年年有病了。可能是水土不服,在师医院住了两天了,我几次想去看他,班长没有同意,据给他送饭的李伟说他恢复的很快,马上就要出院了。那天下午,我们正在准备元旦的节目时。楼外面来了几辆大卡车,我们当时听说了要调兵,所以大家心里都很难过。谁将会要被调走,这个不幸会降临在谁的头上,每个人都忐忑不安。我跟在排长的后面,问他我有没有被调走的可能, 他握着我的手说:“你是这里最优秀的,我们会尽力。”他也是楼上楼下的来回走,连部里面在开会,他也进不去,看样子他也很急。不一会全连新战士被通知带上所有的物品紧急集合。由于慌乱的我,心中很是不安,排长帮我打上了背包。我是最后一个站到队伍里面的,操场上所有的新兵都已经站好,很多干部在一边站着,一个中尉军官模样的人手里抱着一堆档案袋。开始点名,被点到名字的站到一边。“李龙”“到”。“潘雷”……直到最后一个点到我名字的时候。我的头“嗡”的一下。我真的有点站不住了。我只好大声的答了一声“到”,然后站到了另一边。
我明白了,我已经被抽走了。
十八团、二十团也都已经点完了,和我被分到一起的一共十人,是地炮团。点完名就要上车,排长拉着我的手说:“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我实在是无能为力了。到了新部队要学会照顾自己,好好干,有什么事就说一声,我会去看你的。”来接我们的车却不是卡车,而是一辆小客车,我是最后一个上车的,我又想起了对排长说请他转告年年,有机会我会回来看他的。他神色坚定地对我说:“放以吧,我们是老乡,别给我丢脸!”此时的我,已经是忍不住的泪水夺眶而出。我们十个人都哭了,仿佛是生离死别一样。真正的体会到了战友,战友,亲如兄弟。这种感觉军营中一共有两次,第二次是我复员,不过那时的我学会了忍受痛苦,没有哭出声来。车窗外的战友们已经排成了两行,车子徐徐的在夹道内开过,我们流着眼泪向他们挥手告别。在修理营新兵连我一共呆了十六天。这十六天的感情却是很深很深,很是奇妙,直到我以后每次来到这里我都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亲切感。
车子驶出了营区,点名的那个中尉告诉我们说:“都别哭了,在哪里都是服役,以后还有机会见面的。我姓于,是青岗人,离你们的家乡很近,如果你们什么困难就跟我说,好不好。”我们根本没有心思听他的话,后来我擦了擦眼泪,静静的望着车窗外,心里盘算着怎样想办法调回修理营。其实,我当时根本不知道,想调回去,这个姓于的参谋就能说了算数,他在团里面是军务参谋,是直接管兵员的,战士们都怕他,怕军务股,而军官就都不敢得罪干部股,在我们这里就是这样了。
二 炮团新兵连的日子
人生永远都在考验着每一个人,只要明确目标,接受考验,做好准备,伺机而动,离成功不会太远的。
我是第一个不哭的,于参谋看了看了我,我当时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好好干,寻找机会调回去修理营(我的目的明确!)。车开了很长时间,也从城市里面开到了郊外,终于驶到了炮团,下车以后,我本来是走在最后的,可我几个快步窜到了最前面,打开了机关的大门,让所有的人都过去,才将门关好。那个于参谋很特别地看了看我。这个小小的举动,证明了我前十六天的兵没有白当,学会了勤快和机灵。他把我们领到了军务股,打了几个电话,又在我们的档案上用铅笔圈圈点点的画了几笔。不一会,有人报告敲门,来了一个老兵,我们其中的一个跟着他走了,这样一个接着一个,已经走了五个了。这时来了一个老兵,本来软软的棉帽,被弄的四四方方,人也显得很有精神。于参谋问他是几连的,他回答说是二连的,于参谋让他在一边等一会。这样又接连的分出了其它的几个人,最后指着我告诉那位二连的班长说:“他给你们连了,这个兵各方面都不错,照顾一下,我们是老乡。”
我跟着那位班长走了。一路上他问了我很多问题,看来他是对我有所顾忌的。后来才知道,他以为我是被当做包袱扔给他的,不是什么好兵,或者是身体有毛病,或者是思想不稳定,或者是关系兵,渐渐的接触后,让他明白了是他多虑了。跟着班长来到营房里。住的是一楼,但是比起修理营来可差多了。来到了班里,我首先向班内的战友做了自我介绍,因为我已经学会了“自我推销”,他们也向我介绍了他们自己,可是我一句也没听懂。他们都来自关内,说的都是山东与河北的方言,我自然是听不懂了。后来听一会就多少能听懂一些了,河北籍的还容易听一些。他们来的都很晚,军事训练的课目比我在修理营要开的晚,内务水平比起我的自然差了很多。班长告诉他们,以后要多向我好好学习普通话(因为我的东北话比起他们的方言来要强多了),努力把内务水平赶上我。在晚上开饭的时候,我才发现,这里的伙食很差,经过了这一下午的折腾,我根本没食欲,可同班的战友却吃的很香。回来后我把我在修理营的生活情况告诉他们,他们都不大相信。认为我忘不了那里,所以说那里什么都是好的。就好象对我很有成见似的。我也在想,他们真是不可理喻。
后来想了一想,原来的修理营的时候,全都是一个小城镇来的,大家再怎么样也没能什么大不了的,可是在这里我一个人也不了解,甚至就是从来没有一个认识的人,而且语言又不通,就是想去卫生间也要费很大的力气才能问明白,人与人之间的交流就是沟通,可是现在连这么最简单的交流都不存在了,可想我当时所面临的困难有多大。
晚上的活动,是学唱歌。由排长来教我们学唱歌,那位排长的话更是听的不顺耳,主要是因为他是四川人。学完以后,还是部队永远也干不完的活——打扫卫生!我拿起拖布开始拖地。排长见我很眼生,就问了我,“你叫什么名字呀。”开始我听了几句没有听懂,后来他说的很慢了,我才听明白,
“报告排长,我叫楚风!”
“噢,原来你就是换过来的那个兵,你挺历害的嘛,前脚刚刚迈进门,后面电话就打到我这里来了。”
我愣了,因为我当兵到现在,除了年年,在部队里从来没有一个熟悉的人,于是我好奇地问他,怎么回事。他懒懒的说,“没有什么,当然是托我照顾照顾你了。”我很纳闷。
第二天,我的接到了修理营的电话,是二排长打来的,他说昨天已经托过人了,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好好干吧,会有好成绩的,优秀的人到哪里都错不了。我从心里开始感激他了,并且在心里暗下决心,决对不会给我的这位老乡朋友丢脸,我要用我百分之二百的努力来回报他,来回报一直帮助过我的人。
离开修理营的时候已经在准备元旦的节日了,元旦是我这二十年来第一次离开亲人,朋友,而单独一个人过的第一个节日,本来在修理营,我已经准备好了一个展示我自己的拿手节目,可是随着这次命运的小小变动而弃我远去了。这里是一个枯燥的团队,原本的我除了班长,没有接触过任何老兵,而现在在我们楼上就住着老兵,班长嘱咐我们新兵,尽量的不要和老兵碰到一起,我自己也感觉出了,老兵看我们的眼神是怪怪的,以前听说过老兵打新兵,所以了自己还是有一些怕的,我这个人也是天生胆子小,总是象地主家的童养媳一样,小心的不能再小心了,总怕惹出什么祸事来了。压力增加了,我的适应能力也增强了,在洗衣间里遇到老兵的时候,总是把水龙头先让给他们,走路的时候,总是让他们先过去,自己再站在一边,等人家过去了自己再走。每次和老兵碰到一起,总是小心的怯生生的喊一声班长好,然后就把头低下去了,自己都感觉自己是一个可怜虫,但还是告诫自己要时时小心,可能这些也养成了我做事谨慎的优点。
我到这里的第二天下午,我终于仍不住了,我下定决心去找于参谋,无论如何要请他帮我,把我调回去。那次大胆的我没走出二十米远,就被我的班长发现了,他拦住了我,问了我想干什么,为什么不请假等等。我紧张的怕他生气或者做出什么对我不利的事了,就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但他竞然没有说什么,只是好言相劝,并表示一定要帮助我达成我的愿望,其实后来想想那只是稳定我情绪的托词而已,有了这次事情,我知道了我的陈班长,他并不是很容易冲动的人,我对他的印象也好了几分,但是他看我看的紧了,生怕我逃跑,并偷偷地告诉了其它的战友,看着我。于是在大家的眼里我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环境能改变一个人,这句话太有道理了!
自从到了这里,我比以前在修理营想的更多了,每天除了正常的队列训练、内务卫生等,我在睡觉前总是闭着眼睛想问题,就是用心的想想在今天白天里我都做过什么,有没有什么过份的、不合适宜的,还有其它的战友有什么优点,我如何学习,其它的人有什么缺点,我要引以为诫。明天要做什么,如何做,如何更好地开展工作。这些习惯我一直保持到今天,这令我有一个清醒的头脑,自主的学会认知,形成一个良好的世界观。
我满有信心地显示了我不平凡的社交能力,我用半天的时间就熟悉了这个集体,并且在心里盘算着如何融入到这个集体,晚上睡觉的时候,我心里打起了自己的“小九九”。全班一共九个新兵,三个河北籍的,五个山东籍的,我自己来自黑龙江,班长是河南人,排长是四川人。每个人都不熟悉,并且没有人给我好脸色看,在排长的眼里,我可能是一个有爱搞关系的滑头,在班长的眼里,我可能是一个不安心的逃兵,在同班战友的眼里,我可能是很讨厌的东北人(本人不否认东北人在其它地方人眼里的坏印象,事实也如此,如果我们不是这么调皮,师里也不会把我们分开。据了解,在这么多年来,我们被调兵还是第二次,第一次是因为全师招了一些少数民族战士,所以不得不调开。)唉,形势逼人呀!第一,他们全部来自农村,而我自己是在林区长大的,父母又都是工厂里的工人。家庭背景不一样!第二,他们的学历其本上就是乡办中学,而我则是一个放弃了大学的高中生。第三,语言方面是一个问题,我讲的是最接近普通话的语言,而他们大部分都地方方言。第四,我是早他们十多天来到部队的,并且我接受的部队训练也较他们多。我的方方面面都比他们高出一大截。不知道为什么,我当时就懂得了“出头的椽子先烂的”的道理。可怕呀,天生弱小的我,简直就象得了忧虑症一样,但是偏偏不认输的性格使我定下决心,迎难而上!只为了我期待的家人、朋友、我的二排长、我相处了十六天的战友们,我知道我一定不会输。
我做出了我的计划,我要用自己的实力证明我自己的存在,用我自己的努力让这个集体接纳我。我从三个河北籍的战友下手了!原因很简单,他们的语言我能听懂大部分,在这个集体里他们不占绝对优势,他们三个人在同等的环境下要屈从那五个山东战友,因为他们占有绝对优势。而且河北人很好相处,他们人都很老实,并不象山东战友那样性子急,易怒。我的目标就是做这个集体的纽带,让所有的战友都团结到一起。我并不把自己的长处比别人的短处,我在这里就是稳扎稳打,认真的做好每一件事,用自己的努力去感动别人。终于我的努力没有白费,很快的我和三个河北战友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接下来就是如何去接触山东的战友,我发现在他们的内部也并不是团结的,五个人里有四个都是很容易沟通的,但只有一个叫“阿东”的很难交往,甚至是不可理喻,阿东是睡在我下铺的兄弟,他一直在警告我上床的时候要小心,而且上了床就不要动,否则会影响他的内务卫生,我一直小心翼翼地上床,小心翼翼地睡觉。我们共用一个柜子,一个柜子他只给我了六分之一的空间,其余全都是他的宝贝,我不在乎,反正我也没有什么东西放,我是无产阶级。
我们训练的闲暇时间全都用来吹牛,除了吹牛好像我们也没什么再好的放松方法了,于是乎我们轮流谈论着,这个时候,我不会,也不想把我的一些事情说出来。我在这里只带了耳朵来,就是听他们轮流着说以前在家的时候如何如何等等。谈到家乡的时候,天南海北的战友总是把自己的家乡吹的如何如何的好,简直是天花乱坠,末了,班长进来插了一句:“既然在家里那么好,还来这里当什么鸟兵吗?”
全班语塞。后来吹牛的话题总是被阿东抢去,因为他的确有引以为骄傲的过去,他在家乡时上过音乐中专班,不过没毕业呢,而且他还带来了和毛阿敏的合影,那种神情仿佛他也是歌星似的。并且还不时的贬低我们一干人等,如何没有音乐细胞,如何不懂音乐。结果大家不欢而散。
最令人讨厌的是他并不喜欢努力,要知道在这样一个竞争的集体环境里出现了一个不上进的人,他一定会被当做另类了。他每天都比我们起的晚,工作只是在敷衍而已,而且训练从来都是马马虎虎而已。最令人生气的是他居然欺侮小郭,小郭是班里特别老实的男孩儿,而且工作从来都做的最多,在班里很有人缘。后来大家有点看不过去了,都指责他,他略有收敛,但是对我还是白眼多于黑眼,我责不卑不亢,只要你不真的太过份了,我还是让着你点了。后来班长也渐渐的觉查出了他和我们不太一样。
阿东只所以这样,是因为他觉得他是学音乐的,就应该有艺术家的风范,而我们都是乐盲,并且他老爸是乡里的领导。在农村地方,乡里的领导是很了不起的了。阿东也的确有过人的本事,他的艺术细胞也没白白地长在他的脑子里。他的书法很好,以致于对我现在写字有一些影响,我从他的身上学到了很多的东西。他的美术功底很深,黑板报出的非常之漂亮。各种乐器拿过来就玩,这很令我羡慕。他的才能渐渐地被老兵连的指导员所掌握了,于是出黑板报呀之类的活就交给他了。于是在他的心目中他的成绩比我们高出了一大截儿了。
他敢想敢做,所以他犯的错也不少。他给我们讲在唱歌时候就要拿出来真正歌唱家的唱法。我们不置可否,终于吃亏的却是他了,因为在部队里的合唱,并且唱军歌的时候,歌声大部分是吼出来的,并不是唱出来的,吼出来的歌声带着战斗集体的精神面貌,而唱出的歌就完完全全的是两回事儿了!部队里每天都在唱歌,走路唱,饭前唱,点名唱,出操还要唱。记得有一次,我们饭前唱歌,我们全排29个新兵一起唱歌,结果出现了两个调,28个人一个调,只有阿东一个人在坚持他的“美声唱法”!要知道听惯了吼歌的班长们,听到这样的歌声是十分刺耳的,简直是大逆不道!于是他被带队的班长狠狠地K了顿。
唉,自做孽不可活!
如果说人生有如棋局,是再恰当不过的了,生活就是这样在不经意会和你开一个小小的玩笑!
来到这个新部队的第三天,正好就是我身在异乡的第一个节日——元旦!古人说:每逢佳节倍思亲。这加重了我的思乡之情,我更加的有些想家了,想亲人,想一起来的弟兄们。
早晨出操回来后听班长说,炊事班长来找新兵出公差,所谓的“出公差”我还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儿,后来才知道就是被派出帮助他们“做事儿”。给炊事班出公差,当然就是帮助做饭了。我这天的心情特别不好,如果放在平时我可能会主动要求去了,但今天我没有主动申请,而其它的战友早就嚷着去了。炊事班要公差主要是为了应付下午的全连“会餐”,会餐时炊事班的兄弟就会很累了,人手少,要做的菜多所以应付不过来。而且还主要的是给炊事班出公差会接触老兵的,这让我多少有点担心了。班长也不喜欢我们和老兵在一起,尤其现在的炊事班全都是第二年兵,说老不老,说新不新。我们不来,他们就是新兵。可以看出来,班长很少跟他们接触,因为班长是第三年兵,在部队年度兵之间的“代沟”很深。而且通常都是一届压制一届。由于没有和老兵接触过,还不知道在这个老兵连队里的环境究竟怎么样,这是一个什么样的连队等等。
我和其它的几个没去的兄弟在班里留下来做一些内务卫生的整理,背了背条令。下午饭前,出公差回来的战友们说今天的饭菜很丰盛,而且还有啤酒喝呢,他们都显的很兴奋了。要知道,这么多天的训练,对于我们体能消耗很大,大家早就盼着能改善一下自己的伙食呢。今天开饭前,大家唱歌特别卖力气,显然都有点急不可耐了。
面对着丰盛的饭菜,我却没吃下几口,因为在家里的时候就很挑食,人长的又小又瘦,19岁的人看起来只有16、7岁的样子,在家里没吃过什么苦,所以人看起来嫩嫩的,完全没有东北大汉的体型,相反却多有几分江南人的秀气。
平时部队里就餐的时候是不许说话的,所以我们在吃饭的时候学会了用目光交流,在经不起几位同班弟兄的眼色之后,半碗啤酒下肚就有点晕了。加上浓浓的思乡情绪,泪水一直在眼圈里转来转去,后来不好意思怕被人看出来,只好不吃了,远远的走到一边去了。我拿起一把拖布,准备在大家吃完饭后留下来打扫饭堂的卫生。
我拿着拖布一个人站在墙角,看着他们的样子,我突然感觉到很害怕,很孤单。泪水终于忍不住的滑了下来,我马上转过身子用袖口轻轻拭去。大家都喝的很高兴,没有谁注意到我。而离我不远处有一张桌子,在那张桌子上面吃饭的全是干部们。其中有一个嗓门很大的少校,举起酒杯在劝酒。就在他放下酒杯回头向我这边望过来的时候,恰好我在擦眼泪。他侧了身子,对着我大声的喊到,“哎,那个小孩儿,你过来!”。吓的我挺起胸膛,放下拖布,跑了过去,“首长好!”我大声的答到。他用手示意坐在他身边的一位中尉走开,“你过来坐这里。”我吓的怯生生地坐在了他的身边。
“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呀?”“报告首长,我叫楚风,是黑龙江人!”。
“黑龙江?,你是黑龙江哪里的?”“报告首长,我是小兴安岭人”
“噢,我知道了,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吗?还过的惯吗?”“报告首长,我很好,班长和排长还有战友们对我都很好。”
“噢,那就好,那就好。”他说完转过头对着酒桌上的干部们大声地说,“哎,你们都听好了呀,这个是前天刚刚调过来的新兵,昨天我家里打来电话,这个兵是我的亲戚,你们大家都要给照顾一下,不要欺侮他呀。”
“炊事班长呢,德宏,你过来,这个是我的亲戚,也是你的老乡,以后在一个连队给照顾一下呀。”这时候一个矮胖子老兵窜了过来,满脸堆笑地回答到:“是是是,放心吧,副营长,跟咱们在一起没错的。”
我于是知道了这个少校原来是老兵营的副营长,满桌子的干部只有他的军衔最高。他的这一串连珠炮似的话语,在只有吃饭声的食堂里,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全连的新兵,老兵全都听到了,都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我。
这时我们新兵连的指导员却把话题接了过来,“请领导放心,我们一定照顾好他,他的各方面都不错,条件非常好,还是高中毕业,很有前途呀!”副营长点了点头,回头对我说道:“好,小伙子,好好干,有困难你就提,晚上到我那里玩去吧,放松一下。”。这一番话把却我给搞瞢了,我家从来就没有过当兵的亲戚呀,是不是二排长又托人了?,如果他托了人的话会打电话说给我的呀。看来还不是的”,我只好点点头答应到“是,首长,如果没什么事我先去打扫卫生了。”他含着笑回答道:“嗯,去吧。”
我离开了那张桌子,没走两步,那个矮胖的炊事班长一把拉住了我,他扯着我到了炊事班的里间,里间有大约五、六个老兵,他们把我围住了,问道:“你家哪的?”“报告各位班长,我家是黑龙江省小兴安岭的,”
“说细点,小兴安岭哪里的?”,“是南山区的!”
“南山的?”一个老兵问道,“你们哪里有没有一个桦树村呀?”
“有呀,不过是很小的一个地方,归南山管辖。”我回答说。
那个老兵对炊事班长说道:“德宏,咱们团今年没有接黑龙江的兵呀,怎么突然跑出一个黑龙江的呀,我以前也没见过,是新来的吧?”
“报告班长,我是后调过来的,前天才到的!”我补充道。
炊事班长道:“老弟,你放心吧,炊事班全是咱们老乡,都是九五的,以后在二连没人敢动你,有啥事儿就跟你王哥说,我不管他是谁,我不管他九几的,不服就练练。这个团九五的都是咱们老乡,我家是抚顺的,他们几个是佳木斯的,连里还有阿亮是你的纯老乡,他家就是桦树村,不过他现在探家去了,等回来介绍给你。”
“谢谢各位班长关照,谢谢”我心里很是感激,好像一下子就心胸开阔了许多似的。
不一会儿,一个叫阿刚的老兵,把我领到了储藏室,对我说道:“老弟,在炊事班没什么好处,就是能多吃点好的,你看看这里的菜,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没事儿的,我们兄弟二十几个人照顾你一个很容易的,我们跟阿亮的关系不错,南山的人错不了。”
这时,会餐基本进行的差不多了,大部分人都吃完了,三三两两的离开了,只有留下一些新兵在打扫食堂的卫生,我则一个人躲在贮藏室里又大吃了一顿,这是我在在炮团的吃的第一顿饱饭!
很长时间后我才知道,那位副营长根本就不认识我,也没人托他照顾我,只不过他是那天酒喝的多了些,同时又是黑龙江齐齐哈尔人,离我的家乡也不太远,索情这么一讲。但这个秘密也只有我和他两个人知道。那位副营长是一个老兵了,他在这个团的干部里资格也算元老级的人物了,部队里讲的就是等级和资历,所以他讲话很有份量。从那以后,知道这事儿的一些干部对我还真的不错。我始终从心里默默地感激着他。
在有了那位老领导的“照顾”后,我在这个团队的形势忽然变的开朗起来了。我们新兵连的朱指导员常常来找我谈心,使我也放下了思想包袱,我的工作干的也起劲了。而且,我对有些老兵,并不是那么害怕了,而是有时想和他们在一起了,于是我常常的到炊事班去帮厨,在那里我可以干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从老兵那里对这个连队的情况有了很多的了解。原来我所在的连队是全团的后进连队,建连时间短,没能什么突出贡献,而且这个连队也没有什么好的传统,据说刚建连的时候还是团里的先进连队,近五、六年来总是走下坡路,连队主官在团里说话、办事等都没多少力度。俗话说“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所以现在全连的弟兄们也都是跟着瞎混,没有什么上尽心。不过我也发现在这里弟兄们的集体荣誉感还是很强的。也许是因为常常接触老兵的缘故,我对部队里有些事情也知道了许多,使我能够尽早的、全面的了解这里,从而为我迈出下一步打下基础。在新兵连里的我一天天的成长起来了,并且我从地方青年到合格军人的转变比起同班的弟兄们显然要快了许多。于是开始为新兵下连以后做出了打算。
通过了解,我所在的连队是地面炮兵连,新兵下连以后主要是分配学习各种专业,然而对于想考军校的我最好的选择就是侦察专业。能不能如我所愿地分配到侦察班就是一个问题了。班里的弟兄们在平时也总是谈起以后的事情,有的想学开车,有的想做通信员。我们都在为自己的未来如何而担心。每次谈到这个问题,班长总是笑而不言,从他的表情里可以看出来,他的心里有自己的打算。甚至有的时候,班长还问我们自己将来想去哪里,有头脑灵活的兄弟则表示,“我哪里也不去了,就跟着班长了!”我们班长在连队所学的专业是有线通信,这是一个听说很不好练的专业,我早就听过老兵说:“苦侦察,累有线,不苦不累是无线!”,我出于对这
些专业的朦胧的了解,我从心想选择侦察,毕竟这对于我想实现我的理想很有宜处。同时对那些想跟着班长混的兄弟表示敬佩,不管他们是出于什么样的考虑,他们所选择的都是会出成绩的专业,但一定会付出很大的代价,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人会想学炮专业,大家都想着往指挥专业靠拢,炮专业其实也很好的,很容易应付,专业性不强。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了,下连的日子也快要到了,部队里有句话叫:“新兵下连,老兵过年”,起出听不出什么含义,大概是新兵下到了班排以后会做很多以前老兵们做的工作,有人接替他们做一些苦活,累活了,自然会高兴的象过年了。我们的班长因为带我们新兵班很辛苦,跟连队里请假想去探家,他已经是第三年兵了,离家两年多了,还没有回去过。这次他准备休正常假。我们大家都为班长高兴,他在临走的时候告诉了我,关于我下连以后基本上是可以为学侦察专业了,估计他也把我的情况向老兵连反映了。因为听说侦察很苦,想去的人并不是很多,而且去了的人也都是选一些学历高、身体灵活、头脑聪明的人,而且想考学的会优先安排。班长还告诉我尽量少和那些95年兵接触,大抵是因为94年兵和95年兵之间存在着很大的代沟,他不想看到我和他们在一起。我没有说什么,就在他走后的那天晚上,一些令我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彤云飞雪封疆川,盘马弯弓戍边关。上元灯下宵吹月,丝丝绕绕入更寒。
因为随着新兵生活的结束,为了不影响全团整体的训练计划,我们提前下连了!虽然下连了,但我们新兵班还暂时没有分开,要等到年度开训动员后,我们才会正式的分到各个排班里面去,我们班长探家走了,走的时候他还不太放心我们这几个小兄弟,托了一起带新兵的一班长和二班长照应一下我们,平时则全靠我们自觉。就班长走的那天恰好是农历元宵节,班里的弟兄们做好了自己应该做的事儿,就闲下来在一起吹牛。窗外十五的月亮特别的圆,班里有位山东籍的小兄弟,他口琴吹的很棒,晚上在连部通信员那里借了一只箫一个人独自在外面吹,他的箫吹的也很好,不过就是有些凄凉了。听着他的萧声,渐渐的心里起了一丝丝愁意。这时炊事班一个老兵跑过来拉我出去,我问他干嘛?他没说,只是拉着我去。耐于情面,我只好跟他一起去了。
原来他拉着我到了炊事班的寝室,里面已经有七、八个老兵了,不过全都是九五年兵。原来他们在等我喝酒。部队里是不许喝酒的,他们这么做也是违反规定的。本来我不想喝的,但由于心里有些不痛快,我也就索性跟他们一起喝起来了。(做为一个还没下连的新兵,现在我的胆子有点大了,这是我第一次违反纪律。)今天是元宵节,大家又都有点想家。还有几个老兵因为是过春节想回家,可是连里不给假,我们在一起喝起了闷酒,酒过三巡,大家的满腹牢骚都发出来了。喝酒时我们把门栓上了,可是一会有人来敲门了,我们谁也没去开门,敲门声越来越大,最后改为了砸门,我们还是没有理,这里只听“咚”的一声,门被撞开了,一个高高的帅兵进来了,他看到我们正在喝酒,便开口到:“你们他XX的,有病呀,怎么不开门呢?”。
“哎,你!跑这里来干什么?我他XX的找你半天了,快点去,机关宣传股找你去呢!”他指着我说。
这个人我认识,是营长的通信员,也是九五年兵,我们也熟悉,但他给营长当差,跟我们下面这些小喽罗自然就有些不同了。不过他对我还是很好的。
团机关有人找我,会有什么事儿呢?我心里暗暗的盘算着。反正不管怎么样,去了再说。我于是对他们说:“行了,我不喝了,你们也不要喝了,一会快点名了,新来的连长看到我们喝酒该有事儿了,我先去机关看看。”
刚刚叫我来喝酒的阿锋说对我说道:“有事就言一声,你们班那些新兵没有欺侮你吧,一会儿我去跟他们谈谈!”
“谢谢,兄弟你可别去,求你了,我和他们处的都挺好的,别给我添乱了!”我回答他说。
我回到班里跟弟兄们说了一声,戴好帽子,整理好着装,急急的奔去了机关。到了机关,原来是一位平时喜欢“爬格子”的老乡找我,他是九四年兵,跟我一样也是后调过来的,他一直在机关搞宣传工作,他鼓励我平时没事进多写点东西,没事给《前进报》投投稿子,(《前进报》是沈阳军区政治部主办的一份军内报刊),我们在一起谈了有一个多小时,连队点名我也没回去,反正班里兄弟都知道我干什么去了。等到团里吹了熄灯号时我才走出机关。等我快走到连队的楼前时,看到前面的小操场上连队还在集合,我有点纳闷儿了,都熄灯了,怎么还在点名呀?要不就是紧急集合?可是紧急集合一般也不在这个时候呀。我快走了两步想过去看看。突然听到有人在队列前面大声的喊道:“谁!还有谁!站出来!”我听的出来是营长的声音,从话音能听出来,他好像很生气。我没敢凑过去,顺着墙角偷偷地溜进了楼里。
楼里只有一个连值日员在执勤。我连忙问他:“班长,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儿了?”
“出大事儿了,你干什么去了?”他对我说道。
“我去宣传股了,刚回来,发生什么大事儿了?看样子营长好像很不高兴呀。”我对他说。
“你别管了,快回去,别出来了”他道。
看他的样子好像很严重,我只好回寝室了。回到寝室后,我没敢开灯,因为已经到了熄灯时间,而且外面还有全连的战士在集合,我很快的爬上了床,竖起耳朵听外面营长在骂什么。
只听见营长在骂道,“我就他XX的不信了,没人敢站出来是吧!今天我看你们连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咱们谁都别想好了。”“都有谁动手了?你们新兵看没看到?”营长骂的很凶,象是在查什么事,到底会发生什么事儿呢?连长好像出什么事儿了吧。我心里暗暗地想着。我不敢听了,用被子蒙了头,迷迷糊糊的过了不知道多久,听到班里兄弟们回来的声音。我起身便问我对面铺上的阿龙。奇怪,他居然没理我。其它的人也都一声不吭地上床睡了。我感到不解。这一夜里,只听到连里稀拉的脚步声,不停的有人走出去,有人走回来。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起来拉着跟我最好的义哥,我们去了操场边上,我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他没好气的跟我说道:“怎么了,去问你的那些老乡呀,你们东北人真他XX的牲性!”。“昨天你走了以后,炊事班的阿峰来我们班,对我们说,谁要是敢动你,就收拾我们!所以班里没人敢理你。”,
我又道:“那,不会是就这么点小事儿,新来的连长怎么了?”
阿义道:“那个阿峰在骂我们的时候,值班班长已经吹了集合点名的哨了,我们怕晚了,都急急的去点名,他好象喝多了,还一个人慢慢地走。结果集合时值班的李班长说他快点,他在队列里乱挤乱插,有被挤到的班长就骂他,他们就在队列里动起手来了,是全连打的群架,九四兵和九五兵的对打,他们好象都有准备,手里都带着家伙,好几十人一下子就打了起来,连长赶过来拉,结果不知道被谁打了一棒子,当时就听连长在喊:‘别打了,我眼睛都瞎了!’我当时只看到连长捂着眼睛,蹲在地上,血从他的手指缝里流出来。可是还没人听,直到营长来了,才把他们制止了,可是天黑,好几十人都不知道是谁干的。于是都被带到了警调排,按着个的过堂,妈的,可吓死我了。参谋长亲自审问他们,参谋长的样子真吓人呀。
我道:“参谋长是不是被班长叫做老鬼的家伙。据说是我们团‘四大杀手’之首的那个。”
“对对,就是他,他把武装带折了四折,一下子把一个九四的打到了床底下,那个九四的吓的爬在床下就是不肯出来。简直吓死我了。”阿义说到这里,在他的脸上还流出惧怕的神色。
我有些自责地说:“都是我不好,如果我不跟他们在一起,就不会有这些事情发生了。还有阿义,你不会在意阿峰他们说什么吧。”
“风,没事的,但你老实点吧,班长也不在,可别再惹出什么乱子来呀。”阿义拍着我的肩膀对我说。
终于知道了发生了什么事,我一直在心里自责,后来参与打架的都被关了禁闭,而连长在医院呆了几天出来了,才知道只是皮外伤,眼睛并没有什么大的伤害,可是当时的连长是带着“三把火”来上任的,可是他的“三把火”却被这“一棒子”打没了,害的里里外外都看不起他,几个吊兵还收拾不住。这位连长在任一年,几乎没有什么风光的时候,偶尔有几次骄傲的成绩,但都是我在起着很大的作用,此是后话,暂且不表。
生活总是给人以压力,在压力面前只有学会适应才能够生存下来,活的更好!
连长在出院以后,就正式组织连队开始了为开训动员时的分列式阅兵而做准备了。而我们新兵开始准备下班了。在一次全连集合后,连长公布新的人事安排,我们新兵也都基本如愿的分到了各班。而我也到了我想去的侦察班。今年担任侦察班班长的是麦子,他是九四年兵,山东人,他人长的看上去很小,但和我是同龄人,只是比我大几个月罢了,在九四年兵里能担任干侦察的也只有他一个人了,其它人的不是转行就是退役了。侦察班不设副班长,却有一个老兵,我们总叫他老文,是九五年兵,是佳木斯人,长的思思文文的,他是那种给人看上去就很稳重,而稳重中还透着聪明的人。和我一起分到侦查班的还有苏苏,苏苏人长的和我差不多,也是很瘦很精神,他是山东人,高中毕业,在家还上过预备役民兵呢,他是那种让人看上去就知道很聪明的人。还有就是我们所在的排是指挥排,我们排学的专业也全都是指挥专业,指挥排长也住在了我们班里。
马上就要开训动员了,接到来的日子将会是为期一个月的共同科目训练,所谓的共同科目训练就是军队的基本共同科目,主要是队列、越野、投弹、射击、战术等每个军人都必须学会的科目。下到班的第二天晚上,麦子把我们两个新兵叫到一起,从柜子里拿出了两个奇怪的东西,是两个约有一公分厚的铝合金的圆盘子,上面密密麻麻的印刷的一些刻度,在盘子上还有连接在一起的两个塑料尺,他们和圆盘的轴心连在一起,在盘子的边上也连在一起,侧面看就象一个滑轮,可以快速的转动,正面看就好象我们的老式表盘,两个塑料尺就象表盘上的时针和分针。他告诉我们说这个就是我们吃饭的家伙,以后我们就要用他来进行专业计算。麦子告诉我们要如何爱惜计算盘等。接下来他又拿出了一个手抄的题本,上面全是抄下来的计算题,他手把手的教我们如何“推盘儿”,如何“正运算”“逆运算”等。叫我们要把这个练熟。他说这个不是一天两天就行的,要靠勤学苦练。以后没事共同科目训练完了,我们就要先一步进行专业训练。
第二天上午,通信员来叫我们两个去一连部,说是连长找我们有事。到了连部我们两个报告、敲门进去。连长和蔼地对我们说:“听说你们两个都是高中毕业?”
“报告连长,是的”我们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你们两个在新兵连的成绩都很突出,是很优秀的,给你们分到侦察班是考虑你们对专业的接受能力可能会比其它的人的要快一些,而且这个学习这两个专业对你们来说都是很有前途的。现在我们来做一个测试好嘛?我这里有一个秒表,给你们两个人每个人一张纸和一支铅笔,现在我给你们出两组数字,比如说分别是12345和67890,你们把这两组数相加,然后只保留最后的五位整数,然后再用相加得到的一组五位数再和上一组数相加,也就是和67890相加,这次相加的得头再和前面加出的得数相加,这样循序渐进的加下去,看看你们在一分钟这内可以加到多少组,而且还要看正确率是多少?你们明白吗?”连长说完给我们做了一次演示,大致的意思我们还是都懂了。
“准备好了的话,我们现在开始吧!”连长把手按在了秒表的计时按钮上。“预备,开始!”
我们两个急急的用笔直开始算了起来,一路加了下去。这一分钟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我还有机会抬头瞟了苏苏一眼。看的出来,他很紧张,手里的笔不停的晃动着,嘴里还象和尚念经似的不停的念着什么。我心里一边算一边想,连长出了个怪题来考我们,这个算什么呀?这有什么用呀,我在小学三年级就会这个了。虽然心里想着,但手上还是一刻也没停笔,一路算了下去。
“停”,连长果断地叫了停。我和苏苏都停住了笔,把我们的演算纸递给了连长。连长一边看一边检验着结果,我们的结果是一致的,我一共算出了十二组,苏苏也算出了十一组。“以前有没有这样算过呀?”连长问道。“没有了,连长,”我和苏苏都很爽快地回答说。
“那还是不错的,锻炼一下还可以提高些呀!”连长点着头含着笑地说。“那你们两个身体怎么样呀?视力有没有问题呀”
我不明白连长问我们这个干什么,但是当兵都是通过体检的,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了,还没等我回答,苏苏却抢着答到:“报告连长,我们视力非常好,双眼都是5.2的,没问题!”。
我这个人最大的特点是实事求是,有什么说什么:“报告连长,我的右眼的视力只有5.0,左眼是5.2。就是上学时看书看的。”
“噢,是这样,”连长略迟疑了一下,他对我们说道:“是这样的,现在团里要各连队选派优秀的新兵去教导队学习,看你们的情况,苏苏你的视力要好,你就学侦查专业吧,楚风你学计算专业!到了那里,要好好的学,别给我们连队丢脸,我们连虽然不是什么先进连队,可是我把希望都寄托在你这么批兵身上了,回去收拾东西,准备下午出发!还有把有线班长和无线班长给我叫来!”
听到连长的一番话,我心里“咯登”一下,不是给我分到侦查班了吗?怎么又改让我学计算了,计算是什么专业呢,怎么没听人家说过呢?但连长已经开了口了,我又能怎么办呢。只好默不作声地退出了连部。看到了苏苏很高兴的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但事已经如此了,还有什么挽回的余地呢。只好认命了吧。
我们回到班里跟麦子说明了情况,班长没说什么,只是让我们好好的准备,并鼓励我们到了那里要好好的学习,听教练班长的话等等。这时老文回来了,他进来就说:“听说你们两个要去教导队学习去了,可要好好学呀,连里找的都是优秀的人才,到了那里可别把专业课落下了,还有注意要小心点,可别惹到了教导队长,他可是“四大杀手”之一呀。凡事自己多留点心,侦察专业不好学,自己带去的东西要保管好,尤其是教材和工具,别弄丢了,回来还要上交的。”他的话我没心听下去了,我对他说:“文班长,连长让我改学计算了,苏苏学侦查。”他听到我这样说,他也很惊讶,但是他马上说:“噢,没事的,侦查和计算差不多,没事的,等你回来以后多努努力,我们还可以教你侦查专业。”我不知道他这样说是不是安慰我,但是马上他走了过来帮我打背包,收拾东西。还一边婆婆妈妈地讲了一大堆话,我都没听进心里去了。
午饭后。我们开始登车,连里的一些小弟兄帮我提着我们的行李,我才知道连里同去的一共有四个人,学的专业分别是侦查、计算、有线、无线四个专业的人。其中学有线专业是李宝、学无线专业的是张辉,有无线的两个人都我们在新兵一个班的兄弟,我所以都很熟了。到了集合地点,作训股长和侦查股长已经在点名了。我们四个都分别报道登车。
汽车缓缓地开出了营区,向市中心开去了。我觉得这个道路越走越熟悉,汽车的最终目的地居然是修理营的新兵连!!!
我头脑中的记忆是越来越清晰了,这三个月来,我一只盼着能回到这里,汽车在驶入营区的一霎那间,一股莫名的冲动直涌上来。此时的心情就象贺老先生在诗中写到的一样:“心口呀莫要这么厉害地跳,灰尘呀莫把我眼睛挡住了……几回回梦里回延安,双手搂定宝塔山。……”
汽车在营区内拐了一个弯,停住了。我的两眼直盯着修理营新兵连的那个楼口,外面站着三五个人,我仔细的看了一眼,是老贾!战友们在有序是下车,而我不顾一切从侧面跳下了车厢,向老贾奔去。同时,老陆也看到了我,我们拥抱在一起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这一刻感觉到一种极大的幸福。这正是古人所说的“他乡遇故知”,“老贾、老陆你们好吗?大家都还好吗?”。此时此刻,我只能讲的就是这句话!就在我们紧张的互相问候时,那边同来的战友们已经在带队干部的组织下拿起背包进楼了。原来我们团的教导队和修理营新兵连在同一座大楼,而且还是相邻的两个单元。我怕被落下,马上去拿自己的背包,老陆他们两个都过来抢着帮我拿东西,然后一起送我上楼。这一路上,我问长问短。原来修理营的新兵已经下连了,他们几个被留在这里看屋子,过一段时间可能也要出去学习了。并且同来的大部分战友都被派出到沈阳、大连、长春、北京等地进行学习去了,他们将在那里接受专业技能培训。如果要见其它的人都很困难了,年年没有去学习,但他在老营,估计过几天要去学汽修了。我跟着战友们一起到了计算专业学兵的寝室,因为有我们团的领导在场,他们也都很知趣地下去了,走时告诉我,他们就在隔壁住,如果有什么困难就找他们。
我和一营所有的计算专业的学员都住在一起,每个连队只有一名,分别是一、二、三、炮指、团指连。五个连队六个人。其中三连来了两个人,一个是他们选的新学员、另一个是他们连的侦查班长,是负责做我们的教练班长。在教练班长的分配下,我们各自分配了床位。不巧的是我被分到了班长的上铺,睡在班长的上铺我有点不习惯。
我们大家都迅速地整理了内务卫生,开始对寝室进行全面的大扫除。因为刚才看到了战友,我所以很高兴,心情不错,到了这里就好象到家一样似的。对于这栋楼的内部结构我是轻车熟路,什么地方打水,什么地方倒垃圾。这令我的班长很奇怪,后来我跟他解释了一下,他才明白了。这个临时集体里除了班长是老兵外,还有团指连来的学员也是老兵,他是九五的,我们打扫卫生时,他一直就在外面玩,因为是老兵了,所以班长也不好意思说他什么,全都是我们这四个新兵动手干活。因为是第一次接触,我们几个新兵都想给班长留下一个好印象,所以有什么活儿都争着去干,这也是体现了一个新兵的养成和素质,因为我们都是选派的比较优秀的学员,我们出来代表的是连队的荣誉,大家之间的竞争气氛也就越来越浓了。班长分别的问了我们几个的个人情况,也许是互相都很优秀,所以大家很快融到一起了。
刚收拾完卫生,我们都坐下来休息了,我们依然保持着新兵连的习惯,为了维持内务卫生,谁也有坐在床上,都不约而同地挤在地上坐着。三连的小朱从书包里拿出了纸、笔、计算盘,开始做题了,我们都笑他说,不用这么着急吧。班长却没说什么,问他道:“昨天教你的都会了吗?”“差不多了吧!”他用浓重的山东口音回答到。因为小朱和班长在他们连队里也是班长和战士的关系,所以我看出来他对小朱要求是很严格的。这时外面的集合哨声响了,我们都不知道是做什么,但大家都跑到了楼下进行集合。
集合完毕,区队长告诉说在晚饭前要我们“活动一下筋骨”!看着他一脸严肃的样子,我心里预感到这不是什么好事儿!果不其然,魔鬼训练开始了。整个中队全体队员先来了一次五公里跑,因为我们是新兵,在新兵连里还没有跑这么远的距离,训练只是以队列为主,而体能训练则搞的不多。才跑了三、四公里的时候就开始有陆续的队员支持不住了,纷纷地掉队了。但大多数人都跟着顶了下来。我身体素质不是很好,也是咬着牙挺了下来,跑完了全身上下都已经湿透了。在区队长的指挥下,我们又慢走了一圈。全体学员又都集合起来了。“下一个科目,我们进行五十米蛙跳!”。听说了还要蛙跳,我差点没晕过去。那有什么办法,跳吧!当我跳有二十几米的时候,就感到胸闷气短,心脏乱跳的厉害。突然,眼着一黑,差点栽个跟头。我感觉到实在是不行了,再跳下去一定得死过去了,同时耳朵已经听不到人们在说什么了,只好咬牙喊了“报告!”。我一个人坐在地上休息。这一轮下来,已经没有几个人坚持到结束了。过了几分钟,区队长又把我们集合起来,打了一套军队拳,算是休息一下了。然后集合去吃晚饭。经过这么折腾,谁还有心情吃饭了,刚到这里就来了一个“下马威”。我们开始为以后的日子担心了,可是我们万万没能想到,情况比我们预料的还要糟糕!
中国人有一种奴性!在高压下就会表现的淋漓尽致,并且千奇百怪。
晚饭后,我们专业的学兵统一到大教室学习。这次来学计算专业的一共有十多人,其它的人都是二营、三营的战士,他们在一个班里。但大家学习的时候都在一起。刚开始的时候,由两个教练班长负责我们的专业学习,他们在前面比划了一会儿,就是告诉我们如何进行“推盘儿”,其实他们的那一套在连里的时候,麦子和老文已经教过我了,我也已经掌握的差不多了。过了一会负责我们侦查和计算两个专业的区队长来了,他的“本事”我们在晚饭前已经领教过了。他来这里先是进行了一番动员,告诉我们应该如何如何珍惜这次学习的机会,还有我们学习的重点在哪里?并且宣布了各种纪律,各种制度。从明天开始我们将要全面进入状态,要我们把全身心都投入到这次集训中来。今天就够惨的了,可是从明天开始才是正式的,我们听了心里都难受,好不容易刚刚混过了新兵连的日子,以为可以轻松一下了,可是不小心又掉进了这“人间地狱”。
第二天,值班区队长提前了一个小时吹响起床哨。五分钟后楼下集合完毕,区队长宣布了统一着装的内容。全部是胶鞋、绒衣、裤。区队长宣布了早操的内容:第一项五公里跑,第二项器械,第三项军体拳。听着这些,我就吓的够呛,但也只好硬着头皮冲上去,这一切也都是自己找的呀,没办法,挺着吧!
我心里这样想着。这次五公里跑,我一定要坚持好,自己要调整好呼吸,坚持不能掉队,这就是我今天早上想达到的目标。在跑步前,我们先进行了自由活动,把自己的身体各个部位都活动开,以免在运动中遇到什么问题。集合站队时我动作最快,先站到了排头。部队里有句勉励战士的话,“站就站排头,扛就扛红旗!”可是这次站排头,我却不是为了什么积极和表现,却是实实在在的有自己的私心,因为队伍是在整体行进,站在排头是领跑,并且跑时要求步调一致,整齐划一,站排头可以控制整体前进的速度,而站在后面只能跟着眼面瞎跑,一切不能由自己控制,步幅的大小,步调的协调不能收放自如,就一定会影响呼吸,最后越跑越累,这是我来部队后这几次长跑中总结出来的经验。队伍出发了,在方队指挥员的指挥下,我们跑出了营区,开始在黎明的都市中前进。由于大家到部队三个月了,就一直关在营区里,这次可以说是终于出了营区了,来到了久违的都市中。不知道为什么,我们都感觉到早晨外面的空气格外的好,大家的心情也都不错,我们张大了口,努力地呼吸着营区外的空气,因为这里的空气带着自由的气息!几十双眼睛都没有向着前方,而是不停向都市中的人群处张望。
一轮红日在东方喷薄而出,映射在每一个人的脸上。我们整齐的步伐坚实而厚重,放开喉咙大声地向城市的上空呼喊,嘹亮的口号声把雄伟的都市从朦胧中唤醒!整个队伍跑的很慢,但很有节奏。街道路边上的环卫工人正在收拾工具,他们刚刚完成了城市的清洁,在他们含着笑的目光中我们渐渐地远去了!
这一次的五公里跑,我并没有感觉到有多累,而器械却是我所有共同科目中较弱的一项了,单、双杠且不说,独独就是那一个大大的木马我看起来就“眼晕”。在教练班长的训斥声中,我在单扛上荡来荡去,却始终完不成动作,双杠也只能撑在那里动也动不得。大概是因为我太瘦小的缘故,我在当兵体检的时候体重只有51公斤,如果我的体重再少1公斤的话,体检就会不合格。因为完不成动作,只好被班长罚做俯卧撑100个。看的出来,班长这已经是很开恩了。我做到了70多个的时候,动作就已经极不规范了,后几个简直就已经爬在地上了。和我同病相连的兄弟也有很多,我们在其它战友的鄙视中完成了早操。
吃过早饭,我们在大教室集合进行专业训练,所谓的训练还是靠自己努力练习“推盘儿”,什么事情做多了都会产生厌烦心理,“推盘儿”正是这样的枯燥,就如同会计在练习打算盘,一样的道理。学兵们都不理解为什么这样先进的年代,却还在用这么落后的方式来进行。后来有的学兵开口向班长请教这一问题,班长的回答简单明了,如果现代的电子战开始了,我们的电脑还有用了吗?没了电脑我们还不是要靠这个“破铁片儿”吗?这个道理说的再明白也不过了,“一切谋打赢!”这一直是我军努力的方向。然而这个“盘儿”太难“推”了,我们把各自带去的题本推了一遍又一遍,目的就是为了更快、更准确!
而下午的训练却是先进了许多。我们每个人都发了一部计算器,在我看来就是一个草绿色的微型电脑,他的大小和平时用的文具盒一样。虽然小,可是电脑键盘的每一个按键却一点不少。在家里用惯了大键盘的我对这个小玩意却怎么也按不好。我们要做的就是把各种已知条件输入计算器,而他可以告诉我们结果,也就是射击诸元!计算器是每个连队一部的,而且固定的每一个编号的计算器就是每一个连的,如果枪被分给谁就是谁的了。然后一代一代向下传。据这里的训练班长说,我们二连以前的计算员是一个九四兵,他最拿手的不是“推盘儿”,也不是“计算器”,而是一种叫“图板”的东西。这个人我知道,他是山东人,和麦子是同乡,不过现在的他已经离开了指挥排,在炮排当一名普通的炮手。股长来告诉我们,我们这次学习的主要任务就是把“计算器”练好,我们在今后的考核、实弹演练全部要以“计算器”为主了。我们都开始对这个高科技的玩意感兴趣了。
晚饭前,我们还是按着区队长的意思“活动了一下筋骨”,又是一个五公里,然后是体能训练。我也是老办法——“咬牙挺着!”,这样大强度的训练,我真的有点吃不消了。
晚上自习课没有多少时间,区队长来了。他只要是一来,我们就知道了准没好事儿!我们的恶梦开始了!“为了检查大家学习的效果,我们决定以后每天晚上都要考试!”他站在讲台上很轻松地说。“可是我们在心里却想哭!”因为我们接触专业才两、三天的时间,不可能做的很好,可他却偏要考试。
考试开始后,由区队长在讲台上读题,两个班长在用秒表计时,而我们要在规定的时间内,推出正确的结果。我们都在手忙脚乱地推着手中的计算盘,把推出的结果准确地记录在答题纸上。然后报告“好!”同时你要把班长读给你的时间记在答题纸上。
考试的结果很不理想,基本上都是2分(5分制,2分就是不及格),得到5分的没有几人。接下来就是区队长的大声训斥,“你们的连长们都在期待你们给他们出成绩呢,可是你们现在什么样?要知道,我们是炮兵,在所有专业里我们可是说是最重要的环节,他们有线、无线好比是炮兵的耳朵和嘴巴,侦查兵就如果炮兵的眼睛,而我们才是炮兵的大脑!!!”
……
愤怒的区队长骂了一通走了,可是两位班长们的脸面挂不住了,我们开始面对事实了。我们全体学员被罚站军姿,两位班长在我们的面前走来走去。因为另外一个班长是95年兵,而我们的教练班长是94年兵,所以基本上是我们的班长在说话。
“你们的水平有多高?我看白天推的还很不错呀!可以休息,可以聊天!原来就是这样的水平呀”,我们的班长半冷半热地说着。我们谁都没看吭声,一个个好象砧板上的肉一样,只能任人宰割了。“说呀,怎么回事儿?都哑吧了吗?”看的出来班长很是生气。
因为我站在中间,和大家也都一样,大气也不敢出。班长慢慢地踱步到最后一名学兵的面前,问道:“你说,怎么回事儿?”那个学兵没敢出声,班长又问道:“你对几道,错几道?”,“报告班长,我错了两道,超时两道!”。另外的一个教班长过来说道:“是四道,很好!”就在他话音刚落下的同时,他的手已经抬了起来了,只听见“啪啪”的四声清脆的声音,这分明是巴掌打在脸上的声音,我们任何人都听的出来,可是没有一个人敢转过头去看一看。接下来,我们班长又问了倒数第二名学兵,“你说说,怎么回事儿?”他仍然没有吭声,接下去还是错了几道题,也被打了几个耳光,我们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种莫名的恐惧。
一路上问下来,竟然没有一个人说出点什么,只有二营部学兵小沈张口想说点什么,可是还没等他说出来,班长的手却先动了出来,因为他做的题无一正确,并且全部超时。无疑,班长的巴掌说明了一切!
接下来就是三连的小朱了,他错了两道题,我们都想看看他们班长是不是也是对他一视同仁,结果他不光被班长加倍打了耳光,胸口还捱了一拳!班长还说了四个字:“回去再说!”我心很同情小朱,他的班长寄予他的希望太大了,因为他不但要学好,还要超越这里的每一个人。
很快轮到我了。班长轻轻的踱到了我的面前,他先是盯着我看了一下,我不明白他什么意思,但自从我认识这个班长以来,我觉得他对我的印象比较好的,我也从来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并且我一直都很尊重他。他张口了,还是那句老话:“你说说,怎么回事儿,错了几道”。他说还没说那句话的时候,我心里本来是很紧张的,但当他说完的时候,我反而不紧张了,因为我知道,到部队这么长时间来,没有挨打已经是很幸运的事儿了,这次暴风雨终于落到了头上了。伸头也是一刀,缩头还是一刀,还不如来个痛快的吧。就在那一时刻,我都不知道我怎么了。就见我把胸一挺,头一昂,目视前方,大声地回答道:“报告班长,我错了!”在场的人都愣住了,包括班长也迟疑了一下,我看到他死盯着我在看,我继续说道:“今天我超时了两道题,也就是说我错了两道题,我给班长们丢脸了!我在这里保证不会再有第二次类似事情发生!”。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时我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我不知道学兵们心里怎么看我,会不会瞧不起我,但接到来班长们却真的很吃惊,半晌后,班长的手抬起来了,我挺起的胸膛,准备迎接他的耳光。然而,他的手臂慢慢地做了一个弧线,最后在我的胸上象征性地摸了一下,拍拍我的肩膀,他从我身边走了过去。接下来的的学兵不知道悟到了什么,言称自己错了云云,但却没有躲过那几巴掌。
接下来的训练照常进行,每个人都在做自己的功课,一直到深夜十二点多。我们回才到自己的床上睡觉,学兵们谁都没有说话。躺在床上只愿这个长夜不再醒来。
我们都扎扎实实的努力学习,每个人都非常用功,另外一个班的班长总是夸我很聪明,似乎我们班长也觉察到了这个问题,他总是找出各种理由让我帮他干这干那,今天帮他打打水了,或者帮他按摩了等等,甚至有时还找机会和我聊天儿,可是我给单独训练的机会却很少,我却不敢开罪于他,每次只是了敷衍、奉承,在他的面前我只能傻傻地笑,他却总是夸我很聪明。可是他对小朱却不一样,每次小朱见了他就象见了瘟神一样,少则一拳头,多则一脚,小朱的进步很快了。区队长组织的考试依然进行,每天的节目也照常进行,于是挺不住的学兵被他们的连长或营长领回去了,虽然不是全程淘汰,但也差不多了,他们的领导把人领回去都换了一些人来,这些后来的人却总是比不上坚持下来的学兵们。我从来不放过任何学习的机会,只要一有时间我就和老兵们探讨一些快捷的方法,住在我们班里的老兵是佳木斯人,他可以说是我的老乡了,我们也很少了年度兵之间的隔阂,在他那里我学到了不少的好方法,同时自己也一直在注意观察班长怎么指导小朱,而且总是在没事的时候也在脑子里想怎么加快速度,比如我发现在打计算器的时候,正常人都会用右手去打,得出结果后再放下计算器,用右手拿起笔把结果抄录下来。而我认为,左右手同时运行岂不是更快吗,左手按计算器,右手执笔,一路下来,肯定要比他们快多了,于是我就从一开始就刻意的训练两手并用,一心二用。班长依然找出理由让我帮他做事,这让班里的战友们看不起我了,以为我只是会溜须拍马的小人,只会逗人家开心。然而每天的考试也让我用事实证明了我在训练上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很稳定,稳定的不能再稳定了。从来都不是第一个交卷,也不是会答错的人,总是在时间刚刚好的情况下把精度一般的试卷交上去。接下来就是班长让我马上收拾东西回去睡觉,其他人继续留在教室练习,我慢慢地收拾了东西,然后悄悄地离开教室,在走到教室门口,已经背对着班长的时候,我回头看到他们看我的眼神中闪烁的嫉妒。因为我知道了他们一直在以为象我这么会巴解领导的小人怎么会这么幸福,可是他们却不明白班长的一片“苦心”。也难怪他们受不了,每天晚上精神上的折磨,还有白天的肉体上的折磨,会叫很多人吃不消的,其中也不泛偷懒耍滑之辈,二营部的小沈每天在跑五公里的时候,他总是叫嚷着腿痛不能跑,开始区队长还给他面子,不让他跑。可是几天过去了,区队长开始和他商量,他可以跟在我们后面慢慢地跑,由区队长陪着他。开始还可以,可是一个人慢跑实在是精神上的一种折磨,还不如集体里大家步调一致有一种节奏感,可以减轻压力。他跑了一段,区队长发现他根本没有什么问题,于是跟他说:“小沈,从现在开始,你在我的前面跑,我在后面追你,知道吗?”,“千万不要被我追上,如果被我追上,就就从后面打你一拳。”事情的结局就是,在我们大家的笑声中,小沈比我们跑的都快,并且把我们远远的甩在了后面!
我们每天就是在这样的生活中挣扎,困难并不是只是来自于体能训练和专业考试,而且还要忍受在教导队炊事班中一些沉重的杂役,被炊事班中和我们同一年来的新兵的吓骂,因为只有学兵才是这里最下层的。每天在走每一步时都要规规钜钜,老老实实,说不定那双眼睛在盯着你呢,等你发现时,只会因为刚才走路不正规,或因为军容不整而被别的专业的老兵班长一顿开导,其结果只是回去要把他印在你衣服上的脚印洗干净了。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了,战友们每天身子一碰到床沿就会沉沉地睡去。而我却要继续的想好我下一步的工作然后再去睡觉。渐渐的我熟悉了这里,熟悉了这里的每一个人。因为老贾他们的关照,炊事班免去了我的杂役,我在炊事班就没有那么多的气受了;而每天体能训练的困难期也平安的渡过了,基本上能跟大家做下去了,而且时时的体会到做完体能的那种肉体快感了。考试依然在继续,我已经习惯了班长对我的“照顾”,只要熄灯哨一吹,我就会慢慢地离开教室,我也习惯了战友们嫉妒的目光,并且还时不时的对他们神秘地眨一下眼睛!然后漂然而去。我感觉我在经历过这种高压以后,现在已经变的适应能力很强,随着日子的远去,离开的战友也就多了,他们回到连队以后,下场只能是被别人瞧不起,然后被连长派去炊事班负责烧火,或去喂猪!我和同来的几位战友见面的机会只能是在卫生间里或楼道里遇见,从他们憔悴的身影里看得出他们比我过的也好不到哪里去了,而且他们每天训练要在野外,而我们却是安静地坐在教室里。我们相互之间的沟通也只是目光的短暂交流,然后就快步的离开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终于,结业的日子到了,这是大家久盼的日子,终于要离开这炼狱般的生活了。由团里派出的参谋和教导队长负责对我们专业进行考核,教导队长是战士们传说中的狠角色,大抵因为他是步兵出身,各方面素质较我们炮兵出身的要高的多,对士兵的要求程度也很高。考试把大家搅的都很兴奋,在这激烈的竞争中,总是炮指的计算员和五连的计算员,还有小朱他们在轮流坐桩,每次考试大部分都是他们在互相竞争,第一的位置象蓝球一样被传来传去。我对这次考试很有信心,但我没有必胜的把握,我心里相的并不是什么成绩,而是稳稳的做完题,然后回去连长那里有一个好的交待。
考试开始了,负责考试的李参谋拿出了题目,由教导队长计时,每道题一过,叫好声在他们中间传递着。经过了一轮轮的测试,事实却让每一个人都大吃了一惊,我在本期学员本专业中拿到了第一!班长递给我一个很难捉摸的笑容,“你厉害!”。每一个学员也都吃惊地看着我,我却有点显得不自然了。我的成绩源于我的一颗平常心,我用相对较短的时间达到了最高的精度!教导队长和李参谋向我投来赞许的目光。我在他们的心里也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在以后的接触里,他们也帮助过我很多,这是后话,容后再表。
归队的汽车驶进了离开了一个多月的炮团,还没下车就看到连长和弟兄们从老远跑了过来,也难为连长和兄弟们这么高兴,因为有线专业李宝、无线专业的张辉在本次考核中均已第二名的成绩轻松过关,而苏苏则在侦察专业考核中得了个并列第一,我则是计算专业的第一。这一下去就使连长从郁闷中解脱出来,事实证明他没有选错人,也是我们使二连团里的考核中露了脸!来帮我扛背包的是阿勇和正儿。他是在我们走后,又被连长分到我们班的新兵。这下子我们侦察班又多了两个小兄弟了。看到他们已后,我的心久久不能平静,终于告别了那段曾经回忆都是痛苦的日子了。
经过了一段炼狱般的日子以后,回到连队就是象回到家的感觉一样,不知道为什么,我每次飘泊后回到这里,都有一种回家的感觉,终于可以修整一段日子了。
连队的共同科目训练已经过去了,我因为学习而没有参加到团里组织的共同科目考核,在考核中我们同年的兄弟们已经学会了射击、投弹,而我到现在还连枪都没有摸到过。
载誉而归的我已经成为同年兵中的佼佼者,使我在连队里奠定了自己的地位,而侦察班更是风光无限,全团新训兴尖子的两个第一都在我们班,麦子也显的很骄傲。
从团里回来后,连队刚刚开始了专业训练,由于是新兵第一年接触专业,大家都显得很兴奋,尤其是炮排的兄弟们把火炮拆开来,练习如何分解炮闩,引信的装订改装等。而我们指挥排的兄弟是在连长的带领下对指挥专业进行了系统的训练,晚上的时候炮排的兄弟们就会很轻松。主要是因为他们干的都是白天要干的力气活,而我们的侦察兵和无电兵要对本专业进行记忆、消化、整理。尤其是无线兵把个密语背的滚瓜烂熟、张口就来。我们则继续推我们的盘,因为阿勇和正儿没有经过系统的训练,在推盘上面比我和苏苏就差的很多了。特别是在有的理论方面,他们的知识面不如我们宽,所以学起来也很吃力,因为没能集训时的压力,所以我显得很轻松。并且麦子对我们的要求主要是以苏苏他们三个人为主,因为麦子不懂计算专业,他只懂侦查专业。每个连队一般只有一个计算员,侦查员测量出的数据要报告给我,由我汇总计算,把射击诸元报告给连长,而这个计算员却是整个连队的关键环节,如果在实弹射击的时候,只要有一点点的误差,可能打出去的炮弹就离目标相去甚远了。我们每次外出训练的时候,基本上都是在看麦子指挥他们三个训练,我则坐在一边上静静地看。他们侦查兵有侦查的专业,他们的那一套动作和方法我已经看的了然在胸了,因为苏苏的专业较好,他被麦子定为主观器材手,而阿勇刚被定为侧观器材手,正儿因为年纪小,而且训练又不好,只好让他负责主测观之间的通讯。
我们团为了建设正规化团队,常常搞一些义务劳动或支援地方经济建设。这些工作无非就是挖沟、修渠什么的。在干活时,连里常通常以班为单位把任务下达给各个班长。因为连队人员较多,每次干活的工具又很有限,所以班长们为了能又快又好地完成任务,总是在跟连队的文书或通信员套进乎,因为只有他们会提前知道明天是不是会劳动,如果他们提前说一声,那么这个班就会提早把劳动工具抢到手,后下手的班级就得不到好的工具了。我的体质比较单薄,干这些活不是强项,每次都是体格好的同志得到表扬。而连队的文书是一名超期服役的老兵,他和我们指导员是同乡,都是绥化人,而我的家乡和绥化是紧紧连着的,只有几百里远。他们对于我的照顾自然比其他的战友多很多了,每次都知道要干活的时候,他总是把第二天的大值日的工作安排给我,我不需要干多少活,只是在连队里值班。几次下来,我都不好意思了,于是我拒绝了他的好意,虽然我知道没人敢说出什么,但这毕竟不太好。终于有一次,我知道了第二天要去挖水渠,我告诉文书,别再给我安排值班了,我明天也跟着去干活,他表示对我有点担心,我告诉他,我自有办法,让他放心。我于是回来跟麦子说了第二天要劳动的事儿,麦子立刻嘱咐我们去抢工具,阿勇他们先拿到了很多铁锹,而我却没有拿任何工具,该干什么干什么,这让班里的兄弟们很不解。第二天集合时,连长宣布要劳动,让各班去取工具,我去仓库里看了一下,铁锹全部被拿光了,只有镐没人拿,因为大家早都知道要干什么工作了,所以我只好选了一把适合我用镐了了。麦子看到我扛了一把铁镐出来,我知道他心里一定在骂我蠢。当我们到达劳动现场,各班都受领完任务开始劳动的时候,我因为没有工具就一直在旁边坐着休息,他们挖的水渠很快就遇到了难题,因为有的地质较硬,铁锹挖不动。而这时就是我大显身手的时候了,因为我带了镐,一大群人只能拿着铁锹围着我看,我一个人干活,全连的人都在看,我卯足了劲,把铁镐轮开了。只需一会儿的功夫,一个人搞定了全连的困难地带。我从大家的眼里看到了赞扬,结果劳动结束后我被连里突出的表扬了一番。
渐渐的,我在连队里的战友上上下下都认为我很聪明,因为我的普通话说的好的缘故,在屡次团里组织的演讲比赛中都取得了突出的成绩,使连队在文体活动方面都不输给其它的连队。在多次的团里组织的各种比赛中我都发挥出色,于是团机关有些部门和单位都来挖我了。比方说到机关做保管员、通讯员、机要员等,就连营长也几次要我去给他做通信员,第一我的素质比较好;第二我的长像也拿的出手;第三我的头脑很灵活,适合做这个。但都却连里以各种借口推掉了,因为连长知道,如果我走了,今年全连上下再怎么努力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只有到年终实弹战术演练时再是最关键的时候,他没有时间再培养一名计算员了,所以他不会放我走的。我也下定决心把军事训练搞好,目的就是为了我在考军校时能多加分。
为了搞好训练,全团组织了一次指挥专业野外的驻训活动。这次驻训使我第一次体会到了军民渔水情。
在收拾好行装以后,我们指挥排的全体在连长的带领下登车了,炊事班这次跟来了两位同志进行保障我们的后勤。大家都坐在卡车上一路有说有笑,因为我们这次驻训去到附近一个农村去,那里的地形和地貌我们都没见过,可以说是真正训练自己的好环境了。
因为我一直和侦查班的人住在一起,其实到这个时候我才明白,原来计算员只是编制在侦查班,其它的一切专业和训练等等完全都是自己支配,而且大部分的侦查班长也不懂计算专业。而计算专业所学的几乎就是和指挥员一样的课程,我们懂得炮兵射击的全部过程,怎样运作,如果我们改专业的话就可以很快地学会侦察专业的各项课程。麦子对我的约束越来越少了,而对苏苏他们三个的要求越来越严了。
汽车一路上翻山越岭,大约经过了四个小时的机械化行进,到达了目的地,这是在一片群山拥抱中的小山村,我们大家都很兴奋,因为长时间呆在部队里的军事化环境中,心理素质再好的人也有受不了的时候,望着生机勃勃的群山,还有炊烟笼罩的小村庄,我们感觉到一种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那是自由的空气!
我们分队跟着打前站的同志,他把我们指引到了相邻的几户人家里,由于我们侦查班和有线班的人员是最多的,所以找了两个比较大的农户家里,无线班和炊事班因为人少则找了两户较小的人家。
连长跟着两位炊事员住在了一起,指挥排长和我们侦查班住在了一起,当我们扛着器材和背包走近我们住的老乡家里的时候,迎接我们的是一位慈祥的老妈妈,她抱着她还在襁褓中的小孙子站在门外,向我们走来的方向望着。我们走近了,老妈妈不住的招手,而我们也有礼貌地向老人问好,穿过他们的院子,进入到房间里,一铺典型的东北大炕映入眼中,足足有十米长。老人招呼我们放下东西,告诉我们就住在炕上吧,我有几个关内的战友很少见到火炕,所以自然很是奇怪,在选择位置的时候,阿勇选择了炕头,接着是正儿,我挨着正儿,然后是苏苏和班长、排长。现在的时令已经是六月天了,桃花都谢了很长时间了,我是地道的东北人,也是睡炕长大的,我自然知道这样的天气里还睡在炕头,阿勇这下有“福”了,因为东北农户家中做饭的锅台总是连着炕,这样每次做饭的时候,炕头是最热的位置,依次到炕稍。果不其然,阿勇本来以为很好的位置,让他满口全都起了水泡,这事儿成为闲话时的一个笑料。
这户人家在我们看起来是一户幸福之家,家中一共六口人,有两位老人,儿子和儿媳,老人的的孙子和孙女,小孙女丽丽已经6岁了,他总是好奇的望着我们,开始还有些农村小女孩儿的腼腆,后来和我们这些“叔叔”(我们中最小的是正儿,他比丽丽也只大了10岁)混的熟了,就喜欢和我们在一起玩。
我军的群众路线是“走一路,红一线,走一村,红一片”。当我们料理好自己的个人内务卫生后,开始分工帮助房东家干活了。房东家在院子里散养了一群鸡,还有牛棚,有一块大园子。我和阿勇向大娘借了扫帚,把他家的院子扫的是里里外外干干净净,因为是农村的院子,很脏很乱,我们足足干了一小时,差不多把院子的地皮清掉了一层。而正儿帮住提水和打扫室内卫生,大娘却不好意思地让我们休息休息。在来这里之前,我们把我军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可是背了个烂熟的,而且团里还特别给我们开了一次会议,专门讲如何和群众打交道,搞好军民关系。自从我们来到这里以后,整个村子都变了,变的干净整洁了。
各专业依旧展开训练,我们每天的早操是自行组织的,吃过早饭后要到村头的小学校的操场集合,然后各专业带开训练,因为已近暑假,小学校大部分学生都放学了,我们计算专业是集中起来在教室里上课,参谋在前面讲,我们在下面听,听的我们都快睡着了,醒来时外面的阳光明媚,一派生机盎然,我们太想到外面玩一会儿去了,因为现在我们所学的基本都是在教导队集训过的知识了,但别的专业都在抢时间训练,我们也只能坐在小学校教室里了。但参谋们也很理解我们,每次放学都很早,我背着书包回家,这一切都让我想起了小学时的情形,人也仿佛回到了童年,我总是不急着回家,而是和同学们在路上打闹,看路边发生的有趣儿的事儿,因为以前从来没有在农村生活过,所以一切都感觉很新奇。出了校门不远就可以看到三三两两的无线通信兵背着电台坐在树荫底下训练,看上去很惬意,我们同班的一位师兄却说:“天知道他们是在背密语,还是在用电台听广播,估计更有的还在用电台聊天呢。”一路走来看到不少专业的战士们在训练,最惨还是有线通讯兵,他们地上埋了几个电线木杆,象猴子一样的爬上爬下,把电话线扯来扯去。那么高的杆子,很光滑,我们看着都害怕,他们也不知道怎么就爬上去了,而且稍有爬的慢的,坐在地上的班长骂来骂去,他们的迷彩服上已经变的硬硬的白白的了,因为汗水渍透了衣服,在太阳下又被晒干的缘故。另外没有爬杆的有线兵在把他们手中的电话线跑着放开,又跑着收回。这些都是有线兵在训练中最基本的科目,“攀登、固定”与“收、放线”。在我们指挥专业中他们算是最辛苦的专业了。
我一路走一路玩,回到“家里”时,班里其它的兄弟们还都没有回来,而我则把水打满,院子扫干净,坐在家里和和大娘聊天儿,老伴去放牛了,他儿子和儿媳下地干活了,他一个人在家里照看两个孩子。不一会兄弟们都回来了,从苏苏他们的神态中可以看出,上午一定又挨班长的骂了。正儿一直不作声,洗濑完了就一头扎进了里屋,我知道一定没少挨骂,他干的活是最不需要技巧和时间的了,不明白他为什么还要挨骂,大概是年龄太小的缘故了吧。我也不想安慰他,他也只会骂我“站着说话不怕腰痛”,毕竟我现在是这个班里最轻松的人了。他从大娘手里抱过孩子,别看他很小,可是很会看小孩的,那个婴儿在他的怀里笑了一会儿就沉沉地睡去了。
我们依然坚持在部队的纪律,虽然只有十多个人,每次开饭的时候依然要吹哨子,这哨音也渐渐地被邻居的一个八九岁的男孩儿所掌握了,等到我们吹哨集合的时候,他总是拿着他的小碗和小勺子站到我们队伍的最后面,然后和我们一起共进午餐,我们在这里的伙食比老百姓吃的要好的多了,这里很封闭,他们现在的生活还是很困难的。我们几乎每个人都养成了习惯,每次吃完了,还要从炊事班拿点馒头呀之类,然后回到家里带给房东他们,起出他们都不要,后来在我们的坚持之下也就收了。
下午的训练内容,依然是教室上课,依然是在纸上算来算去,把《射表》翻的一塌糊涂。现在连“老夫子”们都耐不住这种枯燥了,我们一致决定今天不讲“射击课”了,而改学“军事地形学”,这堂课要上的生动就要在野外实地训练,于我们都回家换上了迷彩服、胶鞋,然后在东山脚下集合。夫子们带着我们十多个弟兄去爬山,这里的山都是自然林,里面据说野兽很多。虽然我在林区长大,但我进山的机会很少,对这些还很陌生,进山之前,夫子嘱咐我们把自己的裤管扎的紧紧的,要小心有蛇从裤管钻进去,咬了兄弟们的小弟弟可不得了,平原长大的兄弟们听后感觉很恐怖。但这时我们中的一位兄弟却说道:“听我们班侦察兵说,这附近有一个不荒了的果园,估计在这里不远,我还偷偷地带了一张图和指北针来呢!”听了这个消息,我们都为之一振,这个季节正是各种果树成熟的季节。好家伙,侦察兵的器材都被他偷了出来了,有了军用地图和指北针就很好办了,认图、用图也是我们训练的内容之一。万事俱备了,我们迈开大步向山里进发了。
进山不久,我们就感觉出了人工林和自然林的区别,人工林的树木长的比较有序,而自然林的植被覆盖杂乱无章,我们走起来非常困难,由于对这种林区的植被生长情况不了解,所以总是很小心的。我们按照地图上的指示向目标——荒弃的果园而行进。我们采取了直线的方法,在丛林中要自已开辟新的路,高大茂盛的树木我是叫不上名来,总之和家乡的有所不同。行进了大约有半个多小时,我们已经完全地隐没在深山的丛林中了,野生的山杏树到处都是,上面结满了果子,但却是不能吃的。我们和果园的直线距离越走越近了,兄弟们都加快了脚步,可是偏偏这里没有路,走起来极为困难。然而当我们到达了果园的时候,却发现没有丝毫果园的迹象,问题出在哪里了呢?大家都在考虑了,这时才看夫子抢过了地图,马上踢了带地图的那个小子一脚道:“妈的,没长眼呀,不弄一张好一点的图来,这图是五五年的版。”我们都开始叹气了,四十多年过去了,沧海桑田呀。有了这个事,我们都长了教训,以后再考核的时候,都想法托人到保密部门搞一张最新的地图,好看好用,不容易出问题。没办法我们开始向这座山的最高处进军,一路上,有识货的兄弟居然找到了桑甚,由于本人是第一次吃这种东西,感觉真的很好吃。好容易到了山顶上,我们却发现这高高的山尖顶被人挖开了有两间房子一样体积的大坑,坑里全是大石头,真不知道是怎么运过来的,挖这个干什么用。有兄弟爬在大树上,向外极目远眺,大有临风高举之意。玩了有一会儿了,我们开始向山下走,由于林子太密,我们只好摆开一字长蛇阵,猫着腰在密林中穿行,走在最前面的是带队的夫子,我排在了第五个位置。突然间,只听得“扑啦啦”的一声,一只肥大美丽的野鸡冲上了天空,我们全都抬着头向天上看,可走在最前面的夫子却一个快步抢到了前面,原来那里的有一窝野鸡蛋,大家一拥而上,抢了一个精光,我们感觉到不虚此行了,最起码可以和班里的弟兄们炫耀一番了。于是我们手里把玩儿着蛋,一边哼着小调儿向山下奔去。
到了山下正好遇到了在此放牛的房东大伯,出于好奇,我跟弟兄们告了别,决定和大伯一起放牛。其实这牛吃了一下午,大都已经饱了,我和大伯慢慢地赶着牛向回走。路上我问大伯,为什么这山里的野鸡居然可以这么近距离地接触。大伯笑着告诉我说,这里很久没有猎人打猎了,山上的动物也多了起来,有时怕野兽来糟蹋庄稼就在田间地头设上机关或撒点毒药,从跟大伯一路的交谈中我感觉到了这里淳朴的民风。
因为我在训练的时候,一般只要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就可以进行了,而实弹演练时和我配合的人就是连长,因为连长对我很信任,所以很少管我,这样我的日子过的就很惬意。今天晚上指挥专业要搞夜训,而基本没有我什么大事,所以很自然地就留在了家里,吃过晚饭,苏苏他们就托着疲惫的身子去集合了,看着他单薄的身子还要背着一大堆器材我都觉得可怜。他们走后我就端了一杯茶坐在大门口,看着大嫂和邻居打羽毛球。可是正儿一会儿去尔复返,原来丢三落四的他居然少带了一部单机,因为这个毛病他总被麦子骂,看来今天麦子又要骂了他一个狗血淋头了,看着他焦急的样子,我真为他捏一把汗。渐渐地,外面的天色已经全黑了,我坐在家里看电视,可是我还在担心正儿还会不会被麦子骂了,我为弟兄们准备好了一会儿回来洗漱用的水,又过了大约有一个多小时,大门被撞开了,我看到正儿一个人垂头丧气的回来了,身上还背着他却走的那部单机,我连忙问他怎么回事儿,“唉,风哥,我没找到他们,我到了集合场他们已经走了,去了哪里我不知道,我怕被班长骂就去找了他们,可是我也不知道走到哪里了,走的我很累,困了就躺在地上睡着了。等我醒来就吓坏我了,我看到我睡着的地方,前后左右全都是坟呀,吓的我就朝着有亮光的地方跑,才跑回来了。”他低头说。我看到他满头的大汗,知道一定是吓坏了,我知道象他一样年纪的孩子如果在家里说不定还在妈妈的怀里撒娇呢,可是他会累的睡在那种地方,想想我都胆寒。我让他洗洗先睡了,他却不肯,宁可等麦子回来骂。我向他保证,班长回来我一定给他求情。他还是有点害怕,他本来是躺在炕上等麦子他们回来的,可能是又累又怕的原因他很快就沉沉地睡去了,我帮他盖好被除子。等班长回来了以后,我跟他讲了原因,麦子听后没说什么,事情就这样过去了。
大家都在为训练加班加点,因为回到团里以后就是一年一度的“八一”比武了,每个人都想在这里获得一个好名次,为自己争得一份荣誉。而我们专业训练是在一起的,谁是什么水平,大家都心知肚明,股长表示,凭我们良好的表现,回到团里以后比武就是走一下形势了,我们几个人都会榜上有名的,成绩基本上也就内定了下来。这使得我们的训练更加轻松了,已经近似一种在农村渡假的意味了,麦子看到我这么逍遥,有点看不下了,毕竟他是班长嘛,于是每次他们外出训练都带着我,不让我再一个人留在家里了,连长也乐得和我在一起,这样我们也有机会配合一下专业训练。他们训练的时候,我就帮助拿拿器材,搞搞后勤工作,偶尔还伸手指导一下,不过是外行指导内行了。但我的心里一直在细心的观察苏苏的每一个动作,在他们没事儿的时候,我还把他们的训练器材拿出来玩两动,但做每一动时都用心做好,我很快地掌握了侦察兵的各种器材的操作,自信快速捕捉目标的本事我也不会比任何专业侦察兵差的。
转眼端午节到了,因为下小雨,团里给我们放了一天的假。出来这么久了,大家都想给家里打个电话,也很想出去放松一下,因为我是玩的不错,可是班里其它的兄弟们都还太紧张了,需要放松一下了,于是我们商量后决定去离村子最近的集市上去打电话。我们早上8点出发,开始步行走向小镇,开始我以为不需要向导,因为我跟了几个侦察兵在一起,还怕迷路吗?去的路上还是很顺利的,我们穿小路走了大约两个小时终于到了镇上了,我给家里打电话却没人接,有点失望,也难怪,爸爸和妈妈正是上班的时间,应该是不会在家里的。返回时,我们决定再找一个更近一点的路,可是雨却大了起来,灰蒙蒙的天空,我们在空旷的大山里,终于分不清方向了,我们开始咒骂苏苏太自信了,竟然还指北针都不带出来。只有一张破图有什么办法,由于林子很密,植物所受的阳光大都一样,所以仅凭树木的茂密程度是判断不出方向的。我们在山里转了大约一个多小时,忽然转到了地方,那里好象守卫森严,但依靠建筑物的结构,我们找到了方向,并且认定了这是地图上一个特殊标注的地方,我们用的是军用地图,但也只是做了特殊标注,并没有说这里是干什么用的,估计是密秘工厂或弹药库一类的地方吧。我们依靠辨认的方向,终于走回了村子。
一天晚上,营长把我们全营的指挥分队叫到了一起,给我们开了一个会,主要就是注意军民关系的问题,要我们发扬人民军队的优良传统,搞好军民之间的关系。要抽出时间帮助老百姓做点什么力所能及的,注意不要和群众发生矛盾,避免带来不良影响等。过了几天后团里的放映队来了,在小学校支起了露天电影,这时全村的男女老少都争先恐后来看电影了,我感觉很有趣,因为第一次在农村看露天电影,我也跟着去看。但我不是看电影,而是看观众。房子上,树上,围墙上全都爬满了小孩子,看着他们的笑容,我感觉到这是最高兴的,最真实的笑容。
就在我们驻训要结束的时候,我们给全班决定去帮助房东大哥去田里干活,兄弟们都是种地的行家,可是我却分不清哪个是苗哪个是草,只好虚心请教了,那锄头拿在手里真的不是很顺手,人家铲地铲的飞快,我不但跟不上,还常常不小心把苗给铲掉了,呜!笨呀。可是晚上回的时候,大娘做好了饭菜请我们共同吃饭,因为是第一次在老乡家里吃饭,所为我们几个小兄弟都觉得不好意思,我们一致商量要给房东家一点补偿,于是我被派到炊事班跟两个炊事员兄弟要了半袋子面粉给房东了(我和炊事班的兄弟关系最好了)。大娘他们推着不收,我强塞给了她,因为这里还很落后,细粮还很少吃,平时生活都是高梁米和玉米为主。
我们和群众的关系相处的极为融洽,有一次我们排的两位战士从一户老乡家的院子外面经过,院子里面熟透的甜杏挂满了树梢,他们只是经过时随便向里面望了望。第二天,那位老乡就给我们送来了一大筐甜杏,弄的我们十分不好意思。有线兵训练是最苦的,尤其练习攀登、固定科目,怎么也爬不到木杆上去的战士总是会挨班长的骂。有一次,一位大嫂在看他们训练时都忍不住流下了眼泪,她回到家里找了一些沥青偷偷地给那位爬不到杆上去的小战士抹在了胶鞋上,当那位小战士从杆顶完成动作而下来的时候,已经泣不生声了……
这样的感情在无声无息中凝聚,日子却从每一个人的目光中滑过。分别的时候,是难忘的时候,在大娘和小丽丽的泪水饱含着解放军和老百姓的浓浓深情。
车子开动了,我们的却不停地向后望去,挥手之间,泪水也悄悄落下。
车子缓缓地已经开出了约有半里了,回头望去,竟然还有几位美丽的姑娘追在车子后面在不住挥手,长长的发稍不住地在身后甩动,从姑娘的泪水里我又看出了部队领导的担心。又不知是那些多情的兄弟从这里带走了一颗颗萌动的心!
营区越来越近了,可是我的心情越来越坏了,又要回到那个枯燥的营区里了。不知道炮排的弟兄们都还过的好吗?早就在心里打好了腹稿了,准备见了面就和他们大吹一番,自然是我们在乡下过的种种快乐了。
可是当汽车驶到了连队的楼外时,等着弟兄们来迎接我们的时候,却没有一个人出来。车停下时从楼里面走出了一个胖子,那胖子一身崭新的夏常服,还戴了一个上等兵的新军衔。这人有点眼熟,我仔细看了一眼,不看不知道,一看真的吓一跳,居然是胖三儿,他又来了。
胖三儿,原名高三宝,家中行三,山东高青人氏,89年兵,至今已超期服役五年多了。此人大名鼎鼎,全团极少有人不知道他的,这是我们二连的一个活冤家。
初次见胖三是在我的新兵连的时候。有一次新兵指导员叫我谈心,我们正谈的很融洽时,外面有人敲门。这时一个胖子老兵推门进来,他转过笨重的身子关上门,一只手里提了着我们连队支门用的长棍子,用浓重的山东口音对指导员说倒:“指导员,我给你送礼来了,给你一个打狗棍,要小心哟。”他的这一番话,把我搞愣住了,因为看他的样子是很认真地。我在心里想送礼送这个不是有病吗?就见指导员连忙接过棍子,道:“好啊,好啊,谢谢你了呀。没事儿了,你快走吧,我现在有正事儿呢!”“那我先走了啊,指导员你忙吧。”他说完转身带门走了,就在他带门的那一瞬间,我发现他的右手只有两个手指了,就剩大姆指和食指了。我在心里很是奇怪,但没敢多门。
等后来回到班里,向我的新兵班长问有关这个人的问题,班长警告我们离他远点,说这个人智力有问题,特别讨厌新兵,弄不好会打我们的。我们也没敢多了解,以后看到这个人就躲远些,等到快过春节时,据说他回家了。下连后,老兵们给我讲了关于他的事情。原因是这样的,胖三是89年兵,当新兵时有一天夜里负责站门岗,恰好他遇到了出差刚回来的政委,政委因为答不出口令,所以他就没让政委进团,其实这是很正常的事情,他后来听说那个被他拦住的真的是政委的时候就有了思想负担,他思想很脆弱,当时连队的风气也不好,老兵打新兵的事儿更是家常便饭,所以有点神精质,也不知道怎么就想不开了,以为领导会找他麻烦,当天夜里就偷偷地做了逃兵,那个时候因为他是新兵,对团外的地理情况也不熟悉,而且天气很冷,下着大雪,他在田野跑的累了就睡着了,第二天被一个放羊的老头发现了,送到医院时已经冻掉了三个手指了,从那以后他的家属就来部队闹,准备让部队给他评残,可是他是自己跑的,部队也只能承担一个教育不够,约束不严之后果,根本没有够评残的条件,这件事情就一直在我们连里拖着,转眼已经过去了好多年,换了几任领导都解决不了这个问题,曾经有几位领导试着解决过,但都没有成功,他本人也多次的复员,可是地方上也不接收,直至成了团领导的一块心病。
我们新兵有时看见他叫他一声“老班长”或“三班长”就快点走开了,只有我有时胆大还接近他,所以就知道了他在家时是高中毕业,有点文化水平,他常常就是自我嘲弄,让大家感觉他有精神有点问题,我到现在还记得这位仁兄的一句经典呢,就是“我高三宝是一个站着撒尿的女人!”这句话让别人听了可能会笑的,但我听了一点都笑不出来,反而觉得他这句话的哲理性很强,从他的这句话里我听出了他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一定有一些后悔,更多的只是无奈。他常常在楼里乱写乱画,但没有敢说他,生怕他犯病,最生气的是通信员,通信员每次在黑板上写好的口令总是被他擅自更改,惹的去站夜哨的弟兄们每换一次岗就会去通信员那里问一次今夜的口令,当然没有人愿意睡一夜觉被叫醒五次了。因为他的家属常常来队,就住在连里,有一次他深夜敲开了连长的门,跟连长说他妈妈去了大厕所,已经很长时间了还没有回来,吓的连长带人站在女厕所外面等,还向里面喊话,可是没有答应。后来从家属区找来了一位军嫂,她帮助进去看了一次,根本就没人,后来军嫂又去了他妈妈的房间,原来他妈妈一直都在睡觉。害的我们瞎折腾了大半天。渐渐的,有些老兵开始嘲弄他了,常常会听到有人喊:“哎,三班长,敬个礼,看看标准不标准呀。”其实他那个军礼敬的还是很标准的,可就是不好看,右手只剩下拇指和食指,一个标准的军礼看上去就象把手比划成枪的样子,然后自杀!
我从来都是没有闲心逗这位老班长开心的,我更多的时候会细心地观察他,他在我的眼里就是不是一个精神不正常的人,而是一个行为怪异的人。
胖三儿的这次来队,却给我们新来的教导员给出了一道难题,在教导员做了大量的工作后,家属和他们家乡等方面终于都做通了,而且那边的工作单位也给联系好了,我想这次胖三儿可能是最后几天在军营的日子了。尽管这么多年了,我还总是忘不了他的那句经典:“我是一个站着撒尿的女人!”
回到连里后本以为可以和炮排的兄弟们大吹一次牛了,可是他们却先跟我们吹起来了。吹牛是要有资本地,凭我们再怎么讲的天花乱坠,人家把袖子一捋,裤脚一提,活生生的证据就在眼前了。原来我们在外驻训时,全体炮排的兄弟被下放到农场去插秧,这插秧可是一个累活,早上3点起床、晚上9点收工,每天吃饭就要吃四次,整天泡在水里,因为水里有蚂蝗,还有农药,泡了一段时间把弟兄们的小腿、前臂都给泡的黑黑的。更有一小兄弟,因为在五连混的不好而调来我连,因其人长的就很瘦很黑,在水里一泡,泥里一滚,整个一个非洲黑人难民,于是弟兄们给他起了一个好名字:“稻田之鬼”。
当我们都回到连队的时候,就都准备着大干一场了。为了迎接比武,兄弟们可以说是加班加点的训练,都为了能在这次比武中弄个名次,如果是老兵,搞的好的话,出了成绩,连长都会亲自去给请探亲假。如果是新兵,那他年底的优秀士兵是不愁了。而且还有一个很重要的是今年是我军首次为优秀士兵配发证章,所以谁都想争个第一。但最重要的是大家都很想为连队争光,同时自己也可以在连队里面站的正,让人瞧的起。人人都在努力,而我却没事儿人似的到处比划,跟这个专业学学,那个兄弟比比,对于名次的事儿也自然不放在心里,偶尔兴起,会帮文书一起出出板报。连队的弟兄们的训练成绩基本上都达到了大纲里规定的合格,绝大部队都超过了优秀,但如果想出成绩还要再努力一些,可是就是这么刻苦的练下去,结果还是不尽如人意。
比武那天我们连队可是很惨,因为我们是后进连队,给裁判的印象也不好。那些所谓的裁判也都没出什么公心,好好的经也都被他们这些歪嘴和尚给念坏了。后来了解到,确实有些连队是提前做了工作的。而我们专业的成绩也依就照原来说好的办,我们只是上去比划几下,因为我们比武是最没有欣赏价值的,就是几个人围在一起做数学题,比不起有线兵的收放线和攀登固定让人看的痛快。比武后给我发了一张证书和一个“背心”(奖品),虽然背心被我当场送给了老文,(主要是背心上印了字的,让人看起来可以满足虚荣心),那个证书却给了连里,也算是我的一个交待。因为这次比武,我是连队里唯一拿到名次的。那张证书上写的是:在XX师“八一”军事比武中荣获炮兵计算成果法第一名,XX师司令部。这个说法我一看就晕,我认为我最拿手的应该是“精密法”,而不是成果法,但人家这么说了,也不好改,心里总是有点不好意思。但事实证明,就是在实弹射击中,我就是用“成果法”打了个一鸣惊人!难得领导真是有先见之明呀。此是后话,暂且不表。
八一是军人的节日,好日子也少不了会餐喝酒的。有人说酒是好东西,有人说酒不是什么好东西。在我看来,这完完全是是人本身的问题,一切都人决定的。凡事都要有一个“度”,喝酒更是要讲一个“度”了。平时战士都不许喝酒,可是会餐时是可以喝一些的。可是就在那天,后技灶有位仁兄出了点事儿,此人原名“龙飞”。后因其做事毛草,不分长幼尊卑,从不把领导放在眼里,故而兄弟们赠其一雅号,曰:炮团满天飞。我与此人喝过酒,他年纪小,不胜酒力。那天他喝了不少的酒,当时有位副营长到炊事班顺手拿了一个西红柿,他却开口就是:“XX,副长长你就牛X呀!”后来,事情闹到了团长那里。团长盛怒之下,各打五十大板,全团从此以后会餐不许喝酒。于是全团上下几千兄弟都对其恨之入骨,他以后“飞”那哪里,那就是“白眼”多于“黑眼”。
过了八一,单兵的训练也就结束了,各专业之间要开始进行小范围地协同训练了,这相互之间的配合也起到了很大的作用,连队里施展不开,连长就把我们拉到团外的高地进行训练,这些高地大部分都是乱葬岗,一个坟墓挨着一个坟墓,而我们的主观器材手苏苏却总爱把三角架支在坟头上,说是什么定位准,我看却是十足地变态。阿勇和正儿是一对老搭档,不只是因为他们都来自河北又都是侧观器材手,更主要的是他们常常都是麦子咒骂的对象,因为麦子不太懂我的专业,所以训我的时候根本就没有什么底气,而苏苏和他是老乡,人又很机灵,会看眼色,所以苏苏挨骂时也很少。阿勇和正儿在侧观,训练的时候要跑开很远,剩下我们都要留在主观察所,这哥俩儿乐得眼不见心不烦。平时开了侧观,定好基准方位,测完数据,汇报后,哥俩儿就拿出口袋里的瓜子,一边聊天,一边从炮对镜里看风景。我则把书包枕在头下,一个人静静地仰卧在草地上,望着天上的白云苍狗。侦察兵测出的数据由麦子汇总后报告给我,我就不慌不忙地记下来,算不算就是我自己的事儿了。无聊的时候会和老文探讨一下专业的计算方法,因为我们老文都是高中毕业,学过三角函数,我们的射击原理就是三角型的不断变化,而麦子在一旁也只能是听天书一样。再有无聊时就和排长两个人打赌,赌的内容很简单,我们先指定远处的一座坟墓,然后大家来猜里面的什么时候死的。这个真的不好猜,因为这里虽然荒凉,但有却很有历史背景,据说《杨家将》里的肖太后的坟就在这不远处,但还没有发掘。这些也都是道听途说,但在这里我们还真见了古迹。
有一次去很远的一个农村劳动,那是一片广阔的田野,在田野里我们要挖出用于灌溉的水渠,可是一连的一位兄弟在挖了大约有一米半深的时候,挖出了一个坛子,当他不小心用镐敲碎了坛子后,从坛子里哗啦啦地淌出了一堆铜钱,弟兄们都觉的很好玩,每个人都抓了一大把,然后用绳子穿了中心的方孔挂在腰里,走起路来哗啦啦地响,满有趣地,不过这些铜钱大部分还都被我们团里收去了,至于下落大家就都不得而之了。回到团里后,有兄弟翻书对着查了一下,居然全都是北宋年间的,而且差不多北宋的每个皇帝的钱币都有,至今小弟我还留有两枚“元丰通宝”呢。
说到了铜钱,再说说邮票,在我入伍的那年,部队取消了义务兵通信的免费优惠政策,而采取了发放义务兵专用邮票形式,每个义务兵都有专用邮票用来写家信。当时发给我的时候,觉的很好看,就没舍得用,而一直买普通邮票用来邮信。有一些懂行的人就知道这里面的奥秘了,在我军的历史上曾几度采用过专用邮票的方法,但都没能实行下去,但只有极少部分的邮票保存下来,史称“蓝军邮”、“紫军邮”。而这次发行的就是“红军邮”。有了以前的教训,很多人开始积攒这种邮票。而他们却真的走对了路,就是在八一那天开始,我们又重新实行了义务兵免费通信的优惠政策,“红军邮”停止发行,由于只使用了一年,所以并没有多少“红军邮”在流通,它在邮市上的身价开始一路走高,不时的有地方人士追着我们买邮票。据说一整版的邮票在当时炒到了9000元。而据我所知,我们师通信科有一位兄弟居然手里有十版整版邮票。
在协同训练这关键时刻,苏苏却得了风湿性的关节炎,双腿肿的不能行动,只好到师医院里住院。连队少了主观器材手,我们的训练怎么能搁下呢。无奈之下,我挑起了主观侦察兵的工作,其实侦察兵的那些专业程序我已经在潜移默化中学会了不少,这次又有了实践的机会。开始领导们都还很担心,想让阿勇来挑这个担子,可侧观那边正儿又不成材,但是我的一套干净利落的动作,让大家都把心放到了肚子里面,我们的训练继续进行,而我一个人要挑起两个人的工作。这段时间里,我抓紧把侦察专业我还差的部分的补回来。麦子笑着对我说,等他年底复员后侦察班长的位子肯定是我的。我对此置若罔闻,这句话没有打动我,对于一个侦察班长的位置又有什么让我心动的呢,如果我想找个好地方,早把自己养的白白胖胖的了。在这里我唯一想法就是努力多学一点,努力多干一点。这样既对的起自己又对得起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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