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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卡山与摩天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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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3-10-24 06:38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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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在皎皎明月下
  到达前线部队的当天傍晚,我随广西军区政治部的谢副主任去瞻仰法卡山英雄纪念碑。纪念碑修建在营区对面的山坡上,碑体挺拔,顶端有一尊士兵的头像,碑座两边各塑了一座少先队员和母亲的全身像。少先队员身背水壳,脚边还有一些水壶,似乎是给边防军送水,而母亲则慈祥地端坐着,双手向前捧着一朵红花,似乎在说:“孩子,好样的。来,妈妈给你带上它……”碑座的后面是简短的碑文和在法卡山战斗中壮烈牺牲的一百五十四位烈士的英名。
  我发现谢副主任是个思维敏捷而且十分细心的人。从山坡下登上石阶开始,他便暗暗数了全部石阶的数字,然后说:“为什么是二百四十九级?一点意义也没有嘛。要修,就修一百五十四级,象征一百五十四名烈士甘当铺路石,让后人踩着他们的血迹前进,踏着他们的脊梁登攀嘛。”这时,随行的一位秘书科长向他汇报了不久前在纪念碑前发生的一件事----中秋爷深夜,我们的三位战士参加了连队的中秋晚会之后兴犹末尽,便提着录音机来到纪念碑宽阔的平台上跳舞。这时,平台的另一侧,十几名地方青年已跳了多时了。于是两台“舞会”同时举行,然而一方是有男有女,一方是三位男性军人,这对比是否在三位战士心中产生了某种效果就不得而知了。当三位女青年从这三位战士身边经过的时候,一位战士便请这三位姑娘一同跳舞,三位姑娘不同意,于是,这位战士便抬腿踢了某姑娘一脚。这样,一场殴斗开始了,十几名地方青年掏出了牛角刀,战士则抡起了武装带……
  我在夏石的时候,地方法院正对此事进行调查。且不管法院将依据法律对此事作何结论,我们能否从更大的范畴作一番超“标准”的思考呢?假如,我们的战土不去踢人家一脚;假如,那三位女青年落落大方地答应同舞;假如……,那么,后来的一切都不会发生。然而这一切毕竟是真实地发生了。我久久思考着那一“脚”,那一脚踢出了多少潜台词啊?
  该不会是这样一种心理吧----老子在前方流血牺牲保卫你们,让你陪老子跳跳舞都不干?妈的,又不是要你陪老子那个……。
  反正我本人有过这样的心理体验----我从前线回到南宁,在公共汽车上,售票员指着我的鼻子说:“喂!当兵的你站起来,给抱小孩的妇女让个座。”当时,我满脸通红地站起来,心里却恨不得大喊一声:“老子刚从前线下来,凭什么……”
  一位部队作家说,他接到去前线采访的命令后,突然莫名其妙地拉着爱人去照了结婚照之后的第二张合影像。回来的路上,他看着路边林荫里对对拥抱亲吻的情侣,心里涌出了这样一句活:“你们亲吧,老子保卫你们去了!”
  在南宁,我听说有的战士在公共汽车上故意不买票而且理直气壮地说:“老子在前方打仗,还让老子买票?!”一位女大学生对我说:“我看了这样的军人以后,把我去法卡出的印象冲淡了许多。”
  这是一种什么心理呢?我们姑且把它称为一种“战争心理”吧。但是,我们这些或多或少存有这种战争心理的人是否想到,这里面也许包括了某种狭溢的怨气和骄气呢?任劳容易任怨难,在我们渴望后方人们理解的同时,我们是否也站在平等的地位上理解了后方的人们呢?
  在这场殴斗发生的同一季节,在中原某市还发生了这样一件事----一位残废军人在公共汽车上受到了乘客和售票员的非礼,报纸公开报道了这件事以后,汽车公司立即派人前去赔礼道歉。并因此决定,今后从前线下来的军人一律免费乘车。这似乎是一个让边防军人扬眉吐气的决定,然而我所到这则消息的时候,不知为什么,竟想起一则外国幽默故事:一位客人住进某旅店,发现天花板滴水,便向侍者提出责问。侍者回答:先生,您付了那么房费,难道还想滴香槟酒吗?是啊,我们究竟要的是乘车免费还是一种相互理解和尊重?是让人家“修天花板”呢?还是向人家索取“香摈洒”呢?
  我不知道那位战士邀请姑娘跳舞时举止是否潇洒,言语是否礼貌----这些对于一位八十年代的军人来说绝非是一种苛求。我想起中秋节那个晚上,在纪念碑前的殴斗开始的时候,我正乘船在三峡夜航。我是参加某出版社举办的“三峡笔会”而成为“江渝五号”轮的乘客的。那天晚上,我们与船员们一起欢度中秋,也举办了舞会。当我的朋友们----作家张一弓,宋学武、李本深等人频频邀请女船员们共舞时,我做梦也想不到千万里之外会有那样—件事发生。对于我们的邀请,女船员们每每报以微笑,欣然而起(当然,假如当时有哪一位女青年表示异议的话,我们也绝对不会踢她一脚)。在这同样一轮皎皎的中秋明月之下,这两个同时发生于不同环境里的不同舞会以及它们不同的结局,难道不是也证明了某种相互理解的必要吗?
  在某连,我见到了那位踢了人家一脚的战士,他已经被确定复员,但由于这个打架事件被留下来听候处理。他很动感情地对我说:“我太后悔了。我当了四年兵,没想到这最后的时刻办了件错事……”他的后悔是复杂的,除了那件事本身以外,他还后悔为此没有同其它复员战士一起进行最后一次穿着军装的旅行,后悔没有得到每个复员战士都有的一份荣誉----一只由部队统一发给的手提箱,上面印有“法卡山守备部队留念”的字样。他说想上街自己买一个,但买来的手提箱上没有那几个字。我理解他的心情,是啊,难道因为他办错了一件事就否认了他曾经是法卡山部队的一名战亡么?就否认了他四年中在这块英雄的土地上洒下的鲜血和热汗么?
  但无论如何,我们(包括这位战士、我、那位作家以及不买票的军人)在真正的边防军人面前都是应当感到自愧的。那个中秋之夜殴斗的双方也许都忘了当时他们所处的是一处何等圣洁的所在,那一百五十四名烈士正默默地注视着他们。风吹蔗林,刷刷作响,松针带露,晶莹似泪。烈士们被喧闹声惊醒之后,面对着这群同自已一样年轻的人们会作何感想呢?他们父会说些什么呢----
  烈士们也许会对那三位姑娘说:姑娘,你就陪他跳一个舞吧。他是个好小伙子,打仗可勇敢呢,我们以烈士的名义证明……;
  也许会对那位战士说:算了吧,伙计。你凭什么非要人家陪你跳舞呢?你当了几年兵,打了几仗就觉着自己了不起啦?我们长眠在地下还不敢居功自傲呢,你气个哈……;
  也可能,这一百五十四名烈士会站起身来齐声怒喝!都给我住手!你们在这位少先队员面前,在这位母亲面前不觉得渐愧么?有种的上前线打越寇去!冲着解放军挥刀子,冲着老百姓抡皮带,这算哪路子好汉……?!
  哦,想想吧,那本是一个美好的月圆之夜啊,银盘高悬,清辉万里。那殴斗的双方本是同一代青年啊,一方厮守田园,耕云播雨;一方戎装在身,血溅边陲。我们本应该懂得,理解别人和被人理解都是一种莫大的幸福。那么,请烈士作证吧,清明月作证吧,我们之间会有越来越多的理解,生活也会因此多一点美好。

  七、死去的和生着的
  八年的战争在边境地区留下了一座座庄严肃穆的烈士墓地,一代英烈在那里静静地长眠。即使是永恒的沉寂,他们却也排列得那样整齐,如同一列列士兵随时准备着在祖国母亲的一声召唤之下一跃而起。
  沙头角的特区青年们在前线的日子里,心灵受到了一次又一次的感情冲击。但这种冲击强度最大的一次,还是去给壮烈牺牲于法卡山战斗的烈土们扫墓。在头一天晚上,张省轩部长提笔写下了一篇诗体悼词。他叫来几名青年,让广播员陈颜朗诵一遍。陈颜念了第一遍,特区青年们流出了眼泪,没等第二遍念完,叶惠莲痛哭失声冲出了房间……仅仅是文字的力员吗?不。叶蕙莲事后告诉我,“那几天看到了那些英勇的边防军人,一听那首诗我就受不了,眼泪忍也忍不住。”的确,当第二天全体青年去给烈士扫墓时,他们的心情分外沉重。这些天来,他们登上了法卡山、金鸡山、普勒怀等阵地,亲眼看到了边防军人的艰苦生活和高尚情操。他们也端起枪同战士一样摸爬滚打,在枪炮声中对自己进行了人生的洗礼。面对着这些死去的英烈,这些活着的人不能不感到一种神圣的悲壮,陈颜努力平静着自己,开始献上那篇祭文----“十八、十九正风流,黄金的岁月,宝贵的年华。可是,为了祖国的尊严,你英勇战斗,含笑九泉之下……”“……你还没来得及孝敬父母,就匆匆而去;你还没有得到女青年的爱,就献出了青春;你还没有到我们特区看一看,就阖上了双眼……”此时,墓地里哭声一片。在哭声中,陈颜哽咽了,她伸手抹去了泪水,失声喊道:“……今天,我们特区青年看你来了!”山鸣谷应,白云伫步,在场的人莫不悲痛欲绝。这是一棵棵理解的心灵淌出的泪水,天上人间回荡着一支理解的悲歌。烈土九泉有知,定会为特区青年的真诚而欣慰。
  就在特区青年扫墓的前一个月,清明节那天,烈士墓来了一位白发苍苍的母亲和一位抱着孩子的少妇。她们是烈士陈梅初的母亲和妻子。八四年炮战,排长陈梅初与新婚数日的妻子匆匆告别回到前线,不久就壮烈牺牲在前沿阵地上。在他的墓碑前,妻子对那个丈夫还没来得及看一眼、取名“英子”的孩子说:“英子,喊爸爸。听话,喊爸爸呀……。”一岁多的孩子听话地喊了一声“爸爸”,然后奇怪地问:“这里,没有爸爸呀?”孩于是天真的,但这天真的话里又包含着多么巨大的令人心醉的力量啊!哦,英子,好孩子,永远记住吧,你是一位英雄的后代,你曾有过一个世界上最好最好的爸爸。
  我到烈士墓那天正下着小雨,细长的细雨把我的心缠得死死的。我站在一座座坟墓前,默默地看着那些简短的碑文。坟草青青,不知名的紫红色野花象鲜血一样斑斑点点,满枝挂果的山李子树上拉着一张张蛛网,那上面的雨珠象是晶莹的泪水。在第三排第二座坟前,我站住了。这座坟里长眠着一位名叫张宁的烈士,他与我那四岁的儿子同名。这位张宁烈士一九六一年出生,牺性时刚满二十岁。我想,等到我的张宁长到二十岁时,我要让他到这位烈士的墓地来,让他知道,当他只懂得伸手要巧克力的时候,这里曾发生过一场怎样的战争。
  在这以前,在春季,我还到过另外一座烈士墓。那是一座管理得非常令人安慰的墓地----数不清的冬青树正开着稠密的白花,象一朵朵白云覆盖在烈士的身上,又象一条条雪白的挽带寄托着人们的怀念。那白花在墓地里弥漫着一股幽幽的暗香,让人觉得那香味仿佛是那一座座烈士坟墓中散发出来的,正应了法卡山战士的一句诗----“春来前线花偏好,死葬南国骨亦香”。我看到许多墓前都残留着人们扫墓的痕迹----未燃尽的香、鞭炮的纸屑、香烟、糖果……,这使我从这些死者身边似乎看到了那些生者,我一瞬间懂得了什么叫一个民族。我找到了守墓老人,向他感谢,感谢他勤的辛劳作使烈士们得以安息。他轻轻地告诉我,不远处的那座山坡也买下来了,因为战争还没有结束……。我被他的话深深地震撼了。我从心里希望那块山坡永远空闲着,或者种点粮食裁点树栽点花都行。但同时我也想到了,假如再有外敌入侵,那么,我们这些活着的人是一定敢于在那山坡上占一席之地的。
  特区青年们在法卡山烈士的墓前点燃了“中华”烟,奠洒了“茅台”酒。对此,张部长说:“茅台酒世界第一,名气最大,象征着烈土的英名。至于中华烟,中华就是祖国,这里躺着的是一代最优秀的中华儿女!”

  八、请向妻儿们致以军礼
  在法卡山前线,特区青年们还听到了这样一件事----中秋节前,某师领导们作了一个决定,请六位军人的妻子来前线过节,请她们代表全师军人的妻子儿女来与自己的军人丈夫团圆。这也许是一桩极平常的事,但我却为师首长如此理解部下的心而深深感功。在前线,我曾多次听到我的采访对象们这样对我说,“别写我们了。要写就写写军人的妻子们、孩子们。要说苦,她们更苦;要说理解,她们更需要理解。”是的,前方有多少名军人,后方就有多少个家庭。这些家庭都把自己的一部份交给了祖国、交给了战争。那些军人的妻子们每天都在关心着报纸上和广报里关于前线的报道(遗憾的是,与她们的心情相比,有关前线的报道显得那么少),为前方的胜利自豪,为自己的亲人担心。然后,用自己柔弱的肩膀担负起一个缺少男性支柱的家庭重负,再精疲力尽地书写那一封封报喜不报忧的平安家书,企盼著硝烟里的丈夫阅后能开颜一笑……
  还记得那位年轻干练的政治处主任汪阳生吗?在八四年法卡山炮战激烈进行的时候,他的小女儿也呱呱落地了。他爱人来信说“一切顺利”,只是请他给女儿起个名宁。他在前沿阵地上翻开字典,却怎么也找不到一个称心如意的名字。偶尔一抬头,他看到了阵地黑板报上的一句话----“不经一番风霜雪,哪得梅花吐芬芳”,有了,就叫“雪芳”吧。战斗结束了,汪阳生兴冲冲地回到家乡,然而,当他一步踏入家门时,看到的是一幅怎样的画面啊----妻子患了严重的乳腺炎,胸前的绷带五花大绑,吃力地靠在床上,小雪芳在一旁嘶哑地哭着……,他的眼泪“唰”地一下淌了下来。按着一个偏方,他每天出去采来马齿菜和鱼腥草,捣啊捣啊,一下下象捣着他的心……。
  在汪阳生那个团的家属区,我还看到了一群河南大嫂。这些大嫂大都三十出头,按说正是年富力强最能干工作的时候,但她们随着自己的军人丈夫转战南北,在前线安了家。驻地没有能力安排工作(是否有一点军、地领导们的主观原因呢?那毕竟是一座城市啊),她们便在这大好年华时当起了地地道道的家属,一当就是五、六年。在按劳取酬的社会里,没有工作意味着什么?这恐怕是人人都心中有数,但是,一个身强力壮却完全靠别人养活的人的那种难以名状的精神痛苦,也许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体会到的。那天晚上,这些河南大搜用我倍感亲切的北方乡音讲述着她们各自的经历,用“该死的”这样一些表里不一的语言“骂”她们的军人丈夫,也用她们所习惯的方式发牢骚……有人说她们“落后”,不!我绝对不能同意这个说法----谁敢说那边境上一次次的胜利没有她们的一份功劳?!这些军人的妻子们,这些朴素的河南大嫂默默地生活在军营,把自己最宝贵的青春奉献给了国防事业,正因为她们牺牲了自己,祖国才有了一个个冲锋陷阵的军人。这样的女人还说她“落后”,那么,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不落后的人?
  在一位大嫂家里.我听到了一位五年级的女孩与她军人爸爸的一段对话----“爸爸,我们地球人登上火星啦……”(一惊)“什么?不会吧?”“我给你念,书上说的:‘二○○○年,我们地球人登上火星……”,(笑)“是啊,二○○○年现在还没到呢。那是科学幻想……”,“爸爸,什么且科学幻想呢?”----这是一位小学五年级的孩子,在教学条件良好的学校里,这个孩子怕是已经可以动笔写几篇科学幻想作文了。他爸爸看了我一眠低沉地说:“孩子们跟着我们受苦啦……。”
  在南宁市第二十六中学,我见到了一群这样的孩子。广西军区为了解决边防干部子女入学难的问题,在自治区政府的大力支持下,集中了三十—名孩子送到了这个学校。这些孩子最大的十九岁,最小的十一岁,有的还是兄妹俩、姐弟俩一同来上学的。他们远离父母,在学校的几套房间里过起了类似军营的生活。他们互相帮助轮流值日,学习时一道攻难关,想家时一起淌眼泪。那天晚上,我来到这学校,见到了军区政治部专门派来照管这群孩子的全荃干事。这位已经当了母亲的女军人把她的家也搬到了学校,在孩子们的眼中,她既是阿姨又是母亲,更是他们的爸爸----军人的代表。全干事对我说,刚接受这任务时,她死活不干,整整三十一个孩子,从早到晚,生活学习,怎么管?可是,当她真正接触了这些孩子们的时候,她便以母亲的身份理解了那三十一位母亲的心,以军人的身份理解了那三十一位边防军人的心----说来可怜哪,十九岁的孩子上高一,十七岁的孩子上初二,在城市,这样大的孩子都该坐在大学的阶梯教室了。是孩子们笨么?是孩子们不用功么?不。这些孩子从小便长在军营,跟随父母走南闯北,从山沟转到山沟,再从山沟转到前线。我问过一个名叫侯晓飞的女孩,她刚上初二,可她已经转过六次学了,这让她怎么能学习好?在前线某连,我曾见到过一位连长的男孩,今年五岁了。五年中,新兵年年来,老兵年年走,战士们都叫这个孩子“老兵”。是啊,谁又能说前线的胜利没有这些“老兵”们的功劳呢?
  全荃告诉我,这三十一名孩子里有一名男孩因为想家,偷偷坐上火车跑回前线(那么远的路啊),他爸爸狠狠心,又把他送回来。他爸爸说:“想家也不行啊,想家也得学啊。回到你原来那个一天上两小时课的学校,你还能有出息么?……”
  但我相信这些孩子们将来是会有出息的。他们将在这个特殊的环境里迅速地成熟和通晓世理,他们最懂得和平安走的学习环境的可贵。他们面对自己的学习成绩低下并不气馁,奋力迎头赶上。就在我同他们交谈的时候,那个名叫覃志胜的小毛头就是一边作英语习题一边回答我的问话的。月朗星稀,全干事陪我来到教学大楼,有几间教室灯火通明。在初二(四)班教室的窗外,我们看到里面有六个孩子在专心学习,全干事说:“这六个全是咱们的孩子。”
  “咱们的孩子”,这是一句充满了感情的话。是啊,共和国的军人们,咱们的妻子,咱们的孩子多么令人骄傲啊!有人说,当兵亏三年,当干部却要亏三代----上不能孝敬父母,中不能给妻子以温存,下不能教育孩子。这话并非没一点道理。然而值得我们安慰的是,我们的妻子是坚强的,我们的孩子是懂事的。她们的心灵里同样有着军装的色素、军旗的神韵。让我们举起右手,向她们致以军礼,说点什么呢,第一句就说“对不起”,第二句就说“谢谢”,第三句就说“我爱你们!”

  九、战争、和平、未来
  据说.宇航员们在太空看到的无数闪光的星座中,只有我们的地球呈现着蓝宝石般的光芒。我想,那是人类之光。
  人类正处于一个理解的时代。人们理解为了“中国人先漂到长江口”而献身虎跳峡的勇士,理解“挑战者”号航天飞机悲壮的坠毁,理解关于核裁军的谈判,更理解今天仍在浴血南疆的边防军人……。
  听沙头角区委的叶雄巨副书记说,特区建设开始以来,沙头角一共刮过两次“风”,一次是前几年的“走私风”’一次是这次特区青年从前线回来后刮起的“法卡山风”。的确,特区青年这次理解之路的远征,在沙头角引起了空前的震动。他们所拍摄的录像带、几百张一套的照片、满满三盘实况录音,以及特区青年的汇报演讲,正以官方和民间相结合的方式,在特区人中间流传开来。甚至,那些照片还流入了香港。仅举一例便可以看出这种流传的效果----战斗英雄梁天惠来到沙头角镇内某商场时,竟一下子被看过录像的售货员们认了出来,经理闻声而出,对梁天惠说:“你是战斗英雄梁天惠吧?欢迎你来本店光顾!”
  我们不妨回亿一下这场战争开始之初----南宁的同志告诉我,七九年时,大批部队一下子开入战区,南宁市场上的鸡鸭鱼肉没有了,新鲜蔬菜没有了,好米好面没有了,老百姓开始吃萝卜干,有的机关干脆发压缩干粮当早餐。民以食为天,老百姓不免说三道四,有的母东骂孩子时就这样说:“你不好好学习吧,长大你就去当炮灰!”
  而八年后的今天,“新一代最可爱的人”这个名词伴随着改革,开放,一国两制……这些令人愉快的字眼一起在十亿中国人民的心中打下了深探的印记。“理解万岁”的口号使得“猫耳洞”和“摩天大楼”之间架起了一座座心灵相通的桥梁。
  战争,在破坏了人们的安宁的同时也促成了人们相互的理解。而对于直接经历战争的这一代人----对于我们来说还不止于此,战争使这一代人的心灵碰撞、净化、成熟、升华,使这一代人在战争与和平的对比中完善着自己的人格,找到了人生的支点,明确了肩上的责任----这是一场我们的战争。
  在共青团南宁市委,周宁同志告诉我,他们正发起一个“为边防军人建丰碑”的活动,号召全市青少年“节约你吃雪条的钱”来集资。他说他们没想到,不但钱很快筹齐了,而且还收到了几十份设计模型和草图。最后,他们选定了这样一个设计模型----象征团徽的大圆环内,是一个巨大的五角星,五角星上是五条通向纪念碑碑身的石阶路,碑体呈三面流线型,分别塑有三尊军人的全身像:一位浴血奋战,一位手托和平鸽,一位庄严地致以军礼----这座纪念碑的名字是:战争、和平、未来。
  但我想,如果说纪念碑的意义在于历史的凝聚、荣誉的物化,那么,真正的纪念碑该是猫耳洞和摩天大楼----它将证明,一代中华儿女曾用雅嫩的双肩同时承担了保卫和建设共和国的重担。
  猫耳洞和摩天楼,历史的纪念碑!

一九八六年十二月初稿于武昌
一九八七年二月二稿于广州
一九八七年三月改毕于广州
本文由《中越战争备忘录》转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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