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沙巴城回眸

合成军参谋

[watermark]                            @@@@@@沙巴城回眸@@@@@@
    1979年2月24日，越军第316A师率所属一个半步兵团和一个炮兵团被我军阻击在代乃以西，东援无望的越军在沙巴地区犹豫徘徊。于是，就有了以围歼越军316A师为目的的沙巴之战。此役历时7天（2月25日－3月4日），歼灭越军316A师的174团、148团残部和沙巴独立营，共2300余人（当年通报中的数据）。
                                                  ——题记

    按计划，老街是回国前的最后一站。总觉得多年来让自己梦牵魂绕的沙巴，不去看看是一个遗憾，于是，我决定提前一天离开河内。河内到老街有火车，大约要开9个小时，乘车的人非常多。每年的1～6月份是越北山区最美的季节，所以乘火车的人中，相当一部分是河内和外国的游客。在他们的眼里，沙巴同样是一个充满诱惑的神秘的地方。
    我们坐的是一辆中吉普，开车的是一位干练的越军中尉军官叫阿诚，用了7个小时车就开到了沙巴所在的省会老街。一番例行公事以后，我们溜达溜达来到了老街火车站。虽说已经是下午4：00钟了，这里还有开往沙巴的公共汽车。沙巴距老街本来不远，大约35公里左右，但因为是山路、车速又有限制，乘公共汽车要花一小时三十分钟。车票是15200越盾(约合人民币8元)，路边一排排摩托车也在揽客，去沙巴的开价是80000越盾，而实际成交不超过50000越盾(约合人民币26元)。在越南多呆了几天，也算有点经验，甭管买什么，“见面砍一半”决不会错。
    第二天早上，我们还是乘那辆中吉普上路。越南西北部山区年平均温度为15℃－18℃间，植物生长茂盛，常年郁郁葱葱。进入沙巴山区满眼是蜿蜒曲折的梯田，峡谷中壮观而奇特的岩石是一大特色。大量的山地土著民族散居山区，依然过着原始、闲适的农耕生活，在这片绿色主宰的丛林中开拓并展示着属于自己的绚烂色彩。
    平心而论，如果是一个游客，一路看过无法不产生那种走入人间仙境，置身于世外桃源的幻觉，可是，我的耳朵里却无论如何也摆脱不了隆隆的枪炮声，满脑子都是当年在淅淅沥沥春雨中穿插奔袭的情景，一幕一幕像在过电影。 25年前的3月3日，我在沙巴县城作过短暂停留，雾气和硝烟把人的视野压缩得很近也很窄，而事实上，连日奔袭作战的疲劳和警戒时的恐惧一起袭来，我根本无心看一眼这个到处是瓦砾的小城镇，更没有想过还有机会回到这里，重新品味这座小城的浪漫。 转眼间，中吉普钻出了浓雾，古老教堂的尖顶，欧洲风格的建筑一下冒了出来，红色的瓦顶在太阳底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我恍然醒来“哦，到了～～”
    沙巴县城在老街西南面，海拔1600米，像一个养在深闺的少女，绵延的大山把它与外界隔开。走近了看，宛若一座法国小镇，飘溢着浓浓的欧陆风情。虽然近在咫尺，和法国人相比，沙巴在中国人的眼里是极陌生的。100年前，沙巴属于印度支那联邦（Indochina）的北圻东京地区。法国人开通了从越南去云南的火车，並以老街为中越口岸屯兵驻防。由于法国人受不了越南的湿热气候，最终找到了距老街西南30多公里处的沙巴鎮，专门把这里开辟为避暑纳凉的休憩地。1903年法国人在这里设立了兵站，並画出了1：100000的周边地图，所以，今天的沙巴政府也就把这一年当作是沙巴旅游业的发端。
   沙巴的市井文化十分奇特：拱形门楼、罗马柱、阳台上的落地门窗、以及哥特式的尖顶比比皆是，这些浓缩了欧陆经典特色的建筑，与满街上缠着深蓝色头布的黑苗人、戴着红色头饰的红瑶人等山民奇妙地融合在一起，堪称一绝。 沙巴县有6个民族，以苗族人数最多，京族人即越南本族人在沙巴人数并不多。但是，所有餐馆、旅馆和有店面的生意都是京族人在做，而街上叫卖旅游紀念品的几乎都是其他族群的人。据说当地政府对待苗人和对待京族人的政策有所区别，比如苗人要自己开店，很难获得批准。沙巴城里最繁华的街道叫云桥街，苗娘追着游客叫卖各种各样的旅游品是街头的一大景观。黑苗人、红瑶人穿着各自族群的传统衣服，掛著大大的耳环，推销她们编织的手工艺品。无论小女孩还是老太婆，都能用流利英語或汉语和游客讨价还价，大概因为长期在多語的环境中生活，又不像京族人有民族显贵的心理（就像上海人时时都不忘用口音来显示地域优越感一样），苗人的英語发音比京族人的好听得多。
    25年前，沙巴城给我留下的记忆除了一片瓦砾以外，就是那座天主教教堂。教堂全部用石块建造，高高的钟塔伸向空中。一份旅游指南上写着：沙巴教堂始建于1903年。教堂及周边一带应该算是沙巴人的社会文化生活中心，每天早上6、中午12点、下午6点定时三次敲响大钟，洪亮的钟声久久地在山城上空回荡，悠远绵长，宛如天籁之音。教堂的对面是一个广场，白天在这里流连的基本上都是游客。晚上教堂的大门打开，本地的或是游客中的教民来了，自己进去找个地方跪下，在心里默默地祈祷。每逢周末礼拜日，教堂里有专门的人朗诵《圣经》。佛教和天主教是越南人信奉的两大教，而天主教的影响在沙巴显然更容易让外来人感受到。
    教堂侧面有一条百年前铺就的石阶小路，沿着石阶走下去就到了沙巴市场。和教堂里庄严肃穆的气氛截然不同，沙巴市场也是一个“婚配市场”。周末晚上，沙巴市场便异常热闹，附近山区的少数民族都会到这里来赶集。女孩子们盛装打扮，三五成群，边逛集市边留意人流中的意中人。当地青年男女那种谈情说爱的方式，令现代文明生活中的人产生一种返朴归真的遐想。据说，男的若看上了哪个女孩，只要去拉住她的手，若没有遭到拒绝，就可以把她带走幽会了。若女孩不愿意，只要把手轻轻缩回，男的就只好另寻目标。
    那天刚好是星期六。沙巴市场的牌坊下围了四、五个大圈，里三层外三层的。我们从石阶上往下看，中心有一对男女在吹着芦笙跳舞，一旁有4～5个红瑶族的女孩被10多个男青年围住，背靠石栏上没有了退路，不时有男青年去拉她们的手而被拒绝，但女孩决没有离开的意思，据说她们是故意在拖延时间或是在等待她们的意中之人。突然，临近的一个圈子里的人群发出“哦、哦”叫声，原来是有一个女孩走出了人群，后面跟着一个小伙子，很快两人就消失在茫茫的浓雾之中。
    沙巴城里似乎没有经历过战争，一来城市的建筑都比较新，恬适的山城有一种莫名的宁静感；二来很少有其他城市里路边随处可见的战争遗存物，而要想找一点提及战争的文字更难。但是这里人显然没有忘记那场战争，一席热情洋溢的交谈，只要有人提及那场战争，立马就会出现鸦雀无声的场面。据当地的官员介绍，沙巴的重建是在1989年中越边境结束战争状态之后，是越共革新开放政策的成果。但是，从政府允许私人建盖酒店宾馆从事旅游接待服务，到沙巴第一家欧式私营宾馆开业整整相隔3年。此后因为某种示范效应，私人建设的各式各样的旅馆、餐馆如雨后的春笋，所有的房屋都是欧洲式砖石结构，黄色的墙壁，红色的屋顶，很快就和过去法国人兴建的渡假别墅连街成片。越南人在推销自己的城市旅游形象时很注意运用联想，比如下龙市叫“海上桂林”，沙巴就叫“亚洲中南半岛上最凉快的欧洲城”。战场的硝烟和小城的浪漫“无缝连接”了，当年的记忆被沙巴人一下子人为地拉得很远很远。

    在我保存的日记中，依稀可以找到：班佛、格盖苗、甘荷毛、新寨、太平、代乃、奔西瑷、吉光胡、威龙松、四号桥、黄连山垭口等地名，这些当年沙巴之战中主要战斗的发生地，如今有不少已经成为旅游景区，他们和沙巴城一样早已归于宁静。当年，因为部队配属的原因，临战匆匆相聚连姓名都没有留下的战友，如今天各一方，踪迹难寻，但是，沙巴永远承载着我们热血燃烧的记忆。

                                   2004－3－16于老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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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莲花

记忆总在不经意的时候打开了闸门，是喜？抑或是忧？曾经的痛是否还在依旧？淡了或许是容颜，抹不去的却是那份（战友）情！

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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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巴市场一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