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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侦察兵的故事《哈儿曾有梦》(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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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儿曾有梦

牛石林




      我有一个老朋友,住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有一天他忽然来到我家,对我说,他不想活了,他就要死了,他这次来,就是特为告诉我,和我见上最后一面。我从床上爬起来,拼命地摇着他的肩膀,为什么?为什么?是因为钱吗?是因为病吗?还是因为仇人?


      我看到两行清泪,从他的面颊流下。我为他的泪水震颤,因为我只见过他流血,没见过他流泪。他是猛兽。


      他把我扭到窗前,扯开窗帘,在熹微的晨光里审视着我,似乎在验证我真实的面貌。我们都发现对方老了,青春不再,鬓发斑白。


      我们四目相对,任凭晨光逝去。终于,他伸手拂向我的后脑,我微笑着把手伸向他的腰际,摸到彼此的伤痕,我们都笑了,觉得说完了一些说不完的话。我心里踏实了,知道他不会就死,就像当年他知道我死不了一样。我相信我能让他不死。


      睡会儿觉吧,我说,我站岗。他说:要得。就把外衣甩到沙发上,钻进我没叠的被窝儿。我把窗帘又拉上。他说:别走,坐在那里,摆龙门阵。我说:好。就点上一支烟。





      二十二年前,那次是我睡,他坐着抽烟,靠着又湿又凉的坑道壁。我不敢抽烟,咳嗽会让我的伤口炸开。但我想让他抽,借以冲淡无边无际的尸臭。远远近近,除了敌方特工队员的尸体,还有肢体残缺的死猪死牛。这里原来是敌人的据点,一场拼杀,我们成了碶入敌人阵地的一根钉子。我们两个班也失去了四个兄弟。他们就躺在我的身边。


      是他把我放在床上的,这是坑道拐角处一排炮弹箱,在泥地里,敌人留下的。我记得他说,躺这上头就算回国了。我说,好,那你就别给我盖那个东西。我说的是缴获的那面旗子。红色,绣着金字,这是我们惟一可盖的东西。战前轻装的时候,只留下武器、弹药和干粮,好像可以带一包烟。东南亚恼人的雨季,三月初就淫雨霏霏,到前线作战二十多天,差不多每天下雨。军装早就被雨、汗、泥、血反复浆成硬板,看不出颜色。


      我蜷成一团,昏睡,不停地腾出手来拼命抓挠能抓到的部位,浑身奇痒。但我不能翻身,左后脑被急救包和绷带、破布条包着,里面一跳一跳地疼。冷饿交加,就做梦,梦到北京的秋日,很温暖很干燥,还有飘香的瓜果和月饼。


      我被呛醒的时候,看到他伏在膝盖上剧烈地咳嗽,脖子涨得通红,好像要把声音和气体压缩到肺里去。敌人的旗子还是盖到了我的身上。我说:少抽点儿烟吧,树叶子会呛死你。他说这烟不错,叫“三合一”,是用大前门加干树叶再加压缩饼干混合而成的。我说胡扯,哪儿来的干树叶儿?他说是焐在身上焐干的,足足焐了两天。我说那就该叫“四合一”    ,再加上你身上的臭汗他就笑,说你龟儿子根本就死不了,脑壳肿得象个笆斗,格老子还在篡改我的发明。他是四川人,开口就是脏话,当年在新兵连我们为此结结实实打过一架。我们是连里仅有的两个地市兵,所有的北方兵都向着我,说四川兵天天骂人,该揍;所有的四川兵都向着他,说老子们从来不骂人,在屋头谈恋爱耍朋友也是这个调调儿。


      他是典型的南人北相,听噪音,是正宗麻辣烫的重庆官话,看身架却活像剽悍的哥萨克骑兵,肌肉隆起,气猛声雄,再加上维吾尔式的高鼻深眼,初次照面,便令我从心底赞叹。有好心人悄声告我:那家伙性如枪药,胆大包天,是你的劲敌。我挥挥手,心想,跟这样的人打架,不丢人。


      后来他就跟我学普通话,学得极其认真但乡音难改,满嘴的“川普”。我却喜欢上四川话,让他教我唱川江号子。那调子沉重而激越,那歌词悲愤而昂扬,是世世代代的纤夫——那些苦汉、硬汉、拼命汉的生命呼号。


      侦察兵训练使我们伤痕累累,彼此敬畏。几年下来,我俩成了兵王,基本上瓜分了团里从体能训练、单兵技术、军事地形学到擒拿格斗的所有冠军。加赛是民间的,在兄弟们的吆喝中,我赢了,斗大的包子我吃了十二个,他吃了十一个。我们整躺了一天。连长让全连列队到床头参观。他躺在床上喊:这次不作数,格老子我们四川人从小就不吃包子。


      我们接受了教训,后面的比赛是绝密的,地点定在营房背后的五里岗,烈士陵园里,时间定在星期六,日落之后。


      两个军用水壶,满装着四斤当地土酿的红薯干酒,人称顺墙倒。我们约定:一人一壶,先完算赢;赢了的,回去睡觉;输了的,就在这坟地里醒酒。


      我张望四调——月明星稀,鸦雀南飞,荒坟衰草之间,薄雾正在升起。我心里发虚,因为狂喝豪饮非我所长。但我仍说:这次输了,格老子你别说红薯干酒是北方的不作数。他仰起头,咕咚咕咚咕咚,我一咬牙,也咕咚咕咚咕咚。月光下,他两眼现出精光,看不清是赞许还是挑衅。我再次举起酒石酸壶,他却伸手拦住,给我一支彩蝶牌香烟,这牌子的烟是极其奢侈的。


      他说:四班长,今天不是来跟你比喝酒的,你是好样的。我是来跟你辞行的。


      辞行?哪儿去?


      出去。


      少他 妈 的跟我装醉!我大声叫着。


      在那个年代,说出去就是出国,但这跟说登月差不多。


      晓得金三角吗?他问我。


      废话!我盯着他,看样子他不是开玩笑。


      他说:老子已经写了退伍申请,明天就交给指导员,老子要过金三角,参加那儿的共产党游击队,在那儿可以真刀实枪地干。


      他两眼的精光更旺,酒气直喷到我脸上。远处的背景是怪异的树影和参差的墓碑。


      他猛喝了两口酒说:实话告诉你吧,我有一个同学,老初三的,名字我记不清了,外号叫哈儿——大概就是你们北京话傻瓜的意思——是原来我在重庆武斗的兄弟伙,莽得很!自家躲到云南去插队,早就过去了,现在是个支队的司令。最近来了信,让我赶快过去,能带几个人更好。你看——他从怀中摸出一张字条,展平在一个墓室上,“啪”的一声点燃了打火机——这是去的路线和接头的地点……


      我说:这种哈儿的话能当真?


      他说:哎——哈儿不哈呦!格老子在那边名头响得很!据说是英勇善战,屡建奇功的那种。


      我说:是土匪吧?


      他说:啷咯是土匪耶?别个打土豪,分田地,把革命闹得如火如荼的,还要建立根据地,农村包围城市,一切照中国的经验办的嘛,最缺的就是智勇双全的中国哥们儿;怎样,你去不去?一句话!别个老子还看不上!


      他接着说:当兵的不打仗,就好比农民不种田,工人不做工,你我练就这副身手莫非就是为了提干,然后转业回家抱娃儿?


      我说:现在退伍不可能,起码要等到年底。


      他说:那就不辞而别,格老子买张火车票直奔过去。


      我说:当逃兵?


      他说:垂子!这算啥子逃兵?这才是真革命!去晚了,别个就夺取全国政权了!


      这一切太突然,太陌生,太离奇,我无法回答,只是一口一口喝着酒,看着月亮听他说。胸中不觉潮水涌动,红薯干酒更推波助澜。时近三更,彩云追月,我看见我俩——还有哈儿——冒着敌人的炮火,冲锋陷阵,所向披靡。


      两壶酒喝完了,也不知谁先醉,反正我俩都蜷在墓地中央最大的墓碑下,醉眼蒙胧。


      五里外的县城已经不再是灯火璀璨,零星的残灯显得稀疏而淡远,令人辨不清星空和大地。夜风袭来,陵园间的草木发出阵阵呼啸,仿佛地下的英灵在喟叹。他一遍一遍问我:你去不去嘛,你去不去嘛——声音像从墓穴里发出,像威胁又像乞求。清明节的时候,连队在这里举行过一个仪式,这大墓掩埋着36个无名烈士的尸骨,他们是在解放战争中为夺取这座县城牺牲物。现在,他们就在我们的身下。这种感觉无法形容。现在我们有机会去像他们那样干一番青史留名的事业了,机会就在眼前。他的声音不断飘来:老子不怕死……老子又不是没死过……老子活着就得轰轰烈烈……老子就不信老子就翻不过狗 日反动派那个天!


      酒后,头痛欲裂!


      抉择是如此痛苦,我在床上滚着,满把是揪掉的头发……


      我终于做了那件很难听的事情——告密?当然,在我们有幸上前线之后,他对这件事便有了另外的评价。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样做,也许只是因为来信的人外号叫哈儿,如果不是这个低俗的外号而是一个响亮的英雄般的名字,事情的发展也许就是另外一个样子了——就这么简单。另外,我的父亲是个老军人,逃兵一词在我的词典里和.便同义,无论你有什么样的理由。我不能去,也不能让他去。我并没有觉得对不起他,只是隐隐觉得有点对不起那个翘首以盼的哈儿。


      他从政治处回来的时候,我正带着两个班的新兵做捕俘示范,我从他的眼神里预感到将要发生的事情。他逼进我,闪电般带住我的大臂,一个大背挎把我摔在沙坑里。我从来没被人这么狠摔过。我知道这是告密的代价,告密必有代价。我爬起来,掸掸土,吐出嘴里的沙子,他已经走了。新兵们脸色煞白。我说:继续练,就这么摔!


      这些新兵都是我俩的崇拜者,有河南的,有湖北的,也有四川的,他们给家里写信,都说有两个班长是全军最棒的,跟着这样的班长肯定有出息。但我们对不起他们,他们跟着我们打过去,却有好几个没能跟着我们一块儿回来。





      他睡得很沉,很放松,这很好。我轻轻地走近他,他只有在我的床上,才可能如此地无备。他依然壮硕,依然健美,真不知是什么打击会让这样的人想到死。他不会死,对要死的人我是有直觉的。他说过他有九条命,我算过,减去他所有死里逃生的经历,他起码还剩下三条命。何况,我这儿还有一条呢!


      我拔掉电话,到车库去擦车。我知道他醒了应该干什么。我有个好主意。


      现在的年轻人大概只能从电影上看到这样的车了,敞篷的美式军用吉普,眼下满大街跑的切诺基应该是它的亲孙子。二次大战时,美国的将军们就是坐着它在欧洲战场穷追猛打,后来的美国大兵也是开着它在北平街头和上海滩横冲直撞。别看它车体不大,方头方脑,性能着实不错,以至60年代它仍在美军中服役。美国佬在东南亚的丛林里熬不住了,就像所有的阔少逃跑时一样,把大批的装备物资完好地遗弃在原地。


      它是我至爱的宝贝,尽管上不了牌照,缺少配件,但我每周都要保养一番。夜深人静时分,我没准儿会到附近的马路上去遛遛它。我最重要的决定都是在它狂奔时做出的,它总能给我激情与灵感。有人要用一辆崭新的切诺基换它——用孙子换爷爷,乱了辈分,我婉言谢绝。上月有个开饭馆儿的胖子要出30万买它,我不理他;他不断加码,疯了似的,一直涨到60万。这疯胖子我不认识,不知他从哪儿知道了我的电话,更不知他怎么盯上了我的车。他说他在交通队有路子,能上牌照。


      我动心了。60万!


      我想起他。他退伍后的境遇一直不太好,企业效益滑坡,他自己不会做生意,又不肯屈身事人,听说抽的是劣质的烟,喝的是用塑料桶打来的酒。前次来电话说,有了一份兼职,是到特警队当散打教练。他在电话里说:好歹也是除暴安良的差事,废物利用吧!


      我祝贺他,其实我很心酸——他也是四十好几的人了,还有一身的伤。可是我还能说什么呢?


      还有,这么多年,我们班牺牲的三个农村籍的兄弟,时常到梦中找我,我总疑心他们有事相托。尤其是那个湖北兄弟,他牺牲之前,父亲便已瘫痪在床,后来母亲又哭瞎了双眼……


      我去擦车,我知道这可能是最后一次给它洗澡了。它身上凝结着我们那么多的痛苦和欢乐,还有血——我每次看到那车座上的血迹,便不由自主地猜测:谁的?——是敌人的?还是我们哪一个侦察兵的?我忽然觉得自己像个穷困的父亲,为了几吊铜钱,要眼看着大户把亲生的儿女拉走。我是个混蛋!


      我打开后备箱,一件一件取出我的东西。我的车里宝贝不少,钢盔、墨镜、背囊、望远镜……都是美式的,那时那个国家人没有自己的东西,除了美国人留下的就是我们支援的,包括砸到我头上的那把镐。


      第二天,那胖子来了,带着个女的。他不像是来谈生意的,倒像是来施舍的,他鄙夷地看看我房间里的哑铃和沙袋,把一个黑色的塑料袋倒着一拎,几十捆钞票像箩卜一样滚在客厅的桌上——点点吧,老同志,这可都是真的!


      说完就坐在我的沙发上,跷着二郎腿,仰起下巴看着我。我透过那身名牌服装,能看见他一肚子板油和两条娘儿们样的肥腿。


      我倒真希望那钱是假的,那我就有足够的理由劈面一拳,直接把他从楼梯打下去。


      他接过车钥匙,歪着嘴冷笑说:知道您打过仗,知道您厉害,可这年头儿您再厉害也没钱厉害不是?


      他们走了,楼梯深处传来他们的调笑声。


      我心烦意乱,坐立不安,拿着那包钱,不忍去看我的宝贝最后一眼。


      楼下,他们嘻嘻哈哈的,大概在围着我的宝贝左转右转。女的说:破玩艺儿,不值!胖子说:你懂个.!女的忽然一声尖叫——血!人血!胖子说:管它人血狗血!


      他轰的一声打着了引擎,一脚一脚猛轰油门,声声揪我心。他在挂挡了,变速箱发出嘎嘎的响声,就像我的孩子不堪虐待,正在挣扎着向我哭喊!


      他大声说:哥们儿要让全北京都知道,谁有钱谁才是最后的胜利者!傻×才..上前线呢!


      ...!


      ——我怒骂着冲上阳台,抄起一个花盆,一抬手,从四楼砸在车前三米处,碎片纷飞!


      汽车熄火了。


      胖子惊得站起来:你!……你丫想怎么着?


      我又一抬手,那包钱像炮弹一样呼啸着砸进他怀里,他跌坐回去,捂着胸口,张着臭嘴,喘不上气儿来。


      我第三次抬手,举起一盆仙人刺,对准他的肉头:把车钥匙送上来,快!


      仙人刺扎进我的手掌,鲜血滴落,但我毫无知觉。


      胖子双手抱头,举着钥匙站起来,裤裆精湿。


      我抚摩着失而复得的宝贝,愧悔交加——我怎么这么糊涂,会让我的宝贝儿和这种软体的.虫在一起!


      我对它说:好宝贝儿,爸爸就是卖血也不会卖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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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苦了楼主,谢谢你
——我的心在震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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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的好!
不管写的是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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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来源于生活而又高于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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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会把这个结局讲给他。我会告诉他,听说她出国了,出国定居了。

    他醒来的时候已是黄昏。
    我开着吉普车冲出小区。 我们的灵魂只有在这铁血的旧战车上才得以栖息。  嗨——嗨——飞吧,我的小鹰!
    他问我:你XXXX想做啥子嘛!
    我就喊:抗战爆发了!你老XXXX买卖来了!
    他发出尖厉的笑,真像听说要打仗一样。他扶着把手站起来,举臂向街边卖蔬菜水果的小贩做出巴顿式的致意,美式钢盔在他头上映照着夕阳,望远镜在他胸前来回晃荡。我左右打轮,加油换挡,把那些蹲着挣钱的吓得鸡飞狗跳。这副行头是我给他戴上的,他先一愣,然后就笑嘻嘻地戴上,胡子拉碴的,一点也没害臊。我戴的是南方的凉帽,还有美国空军的墨镜。彻底的不伦不类。本来我们就是不伦不类的东西。有幸看见我们的北京人,好大好大的眼福啊!
    他在风声里喊:四班长!
    我答:到!
    ——往哪儿开?
    ——不知道!
    我俩就大笑。
    向西——向北——再向西——再向北,就是护卫着北京的蜿蜒的群山。
    山路上,一辆满载游人返城的豪华大巴停下,和我们交会,人们居高临下对我们指指点点。有人说,这俩是拍电影的吧?有人说,是犯病的吧?一个小孩说,妈妈他们是不是外星人?
    我问他:咱俩是干什么的?
    他就冲着车上喊:是出土文物!
    ——依然是满口的“川”普,丝毫没有长进。
    我们是出土文物!我高喊着,由衷地赞赏这个称号。
    不知是什么山,也不知如何调头回去,我把车停在路断人绝之处,一丛正在抽芽吐绿的灌木林间。
    我们扛着整箱二锅头,攀上一座巨岩,它是这山的主峰了。
    暮色中,远处喧嚣的京城渐渐隐去,只有草木和山石为伴。我们躺在山巅,闻着野草的气息,看黑云涌起,凭地球旋转。鸟儿已归巢,空山无语;在死样的静寂里,我听到心的冲撞和血的轰鸣。
    有狼吗?他的声音从天外飘来。
    有虫。
    ……
    好寂寞呀!——这是他的呻吟。
    寂寞得想死?
    他坐起来,打开一瓶酒,咕咚咕咚地喝起来。
    他说:还记得我俩在五里岗陵园喝酒吗?
    我说:废话!你他..不会期又来跟我辞行的吧?
    他说:这次真的是辞行了。我必须走了。
    哪儿去!
    他沉了半晌,凄然说道:去找哈儿。
    我心一惊,但躺着没动。天已全黑,我只能看见他模糊的身影。他沉重的语调令我感到陌生,不像是开玩笑。自离开部队以后,我隐居都市,独善其身,眼看时过境迁,以为他也会像我一样,关于哈儿的记忆早已被密密匝匝的生活琐事埋在心底,没想到他到这把子年纪,仍然初衷难改。我忽地坐起来,盯着他,猜想着种种可能。
    他说:这山真好,看来我没必要到五里岗的陵园去了,而且还有你在;等下你听完了,我就可以走了!
    他缓缓地喝着酒,竟讲出一件推肝裂胆的事情——
他缓缓地喝着酒,竟讲出一件推肝裂胆的事情——




    他说:两个月前,有几个徒弟来家里找我——他们都是特警。他们说,临时看守所出了大事,一个要犯打死看守越狱了,那家伙是个瘸子,却飞檐走壁,武艺高强,是一个贩毒团伙的老大。他是在一次枪战中为掩护同伙被捕的,亡命得很。从线索分析,他很可能就藏在我家这一带,要提高警惕。

    当时我还说,好啊,我倒想见识见识这个蟊贼。

    那天夜里,我听到警车不断,情知有事,就关上灯,拿了一条铁棍站到阳台上。我住二层,能清楚地看到周围的情况。我看到特警队封锁了所有的路口,下大逐房逐院地搜查,包围圈越来越小。无声处,一个黑影掠过,隐没在树丛里。虽然他很敏捷,但我断定是个瘸子。我轻轻放下铁棍,从阳台跳下,跟踪过去。我也藏在暗影里,知道他就在附近。

    大概一两分钟过后吧,他开口了,声音很低:那位兄弟,我的枪早就把你瞄到了,我不想杀你,莫挡路!

    我一听,就现身出来,说:开枪好啊,你敢吗?

    他说:好,有种!

    话音没落,拳头就过来了,带着风。几招过后,我晓得他的分量了,江湖手段,腿残,下盘不稳,体力也不够。我踢中了他的那条残腿,踢得很重。他倒在墙角,赶来的特警一拥而上,谁知他像头受伤的猎豹,左冲右突,竟然打倒几个特警,冲出人群。我扑上去,又给了他前胸重重一击,他再次倒地,人们七手八脚费了好大劲才给他戴上手铐。他在地上喘着粗气,盯着我,说:好!——好!




    说到这儿,他停下来,又喝了几口酒,面对着茫茫山野,像看到了当时搏斗的情景。

    后来呢?——我知道,这远不是结局。

    后来——执行枪决。为防止夜长梦多,要以最快的速度审判执行。又要给我记功,我不要,我只提出一个要求,要去见见那个人。我心头总觉得怪怪的——那是行刑的前夜。

    他们同意了,反正要有人陪他度过最后一夜。再说,他也不可能认出我;如果有事,全副武装的特警就在铁监门外。

    监房的灯雪亮,最后的晚餐十分丰盛。他已经打理干净,像个教书先生,气定神闲,欣然招呼我坐下喝酒。

    他说:我晓得你会来的。

    我说:为啥子?

    他独饮一杯,头也不抬地说:如果你今天不来,说明我认错人了。

    我笑说:老大,你今天怕是看走眼了。

    他说:是吗?

    ——便举杯与我相碰,碰杯的瞬间——喊出了我的名字!

    我像遭了雷击!我放下酒杯,仔细端详——眼前这个人,高个子,中年,瘦削,干练,举止文雅,如果穿上得体的衣服,很难看出是黑道中人,只是那双眼睛,鹰鸷一般,微笑都透着杀机。我看来看去,硬是没有丝毫印象。

    他自斟自饮,冷笑着说:你当然不认识我,连我的母亲都不可能认识我,不过,你不认识我这个人,还不认识我这道疤?他掀起额前的长发,露出V形的伤疤,那是用角铁才能戳出的伤疤,武斗的印记。我瘫倒在地——他是啥儿!

    什么?!你抓的是哈儿?!——我起身扑过去,双手抓着他的衣领: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他已经软得像一个死人,只从眼眶里涌出泪水。他说:我是不会忘记那块伤疤的,如果不是哈儿舍命相救,那伤疤应该在我身上。我没过重庆的武斗——那是1968年,重庆的武斗打得血肉横飞,两派为捍卫同样的真理以死相拼。那天伤了很多人,哈儿伤在额头正中,整个成了血人。我吓坏了,边哭边给他裹伤,可他却说,要革命就不能怕流血。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喷涌的鲜血。我比他小两岁,我原来只知他蓝球打得好,是中学联队的后卫,那次他成了我心中的英雄。那时他长得很清秀。

    哈儿说,他不怪我,二十几年了,他自己都忘记了自己是谁。他说他在金三角的丛林里练就了夜眼,那晚就认出了我,没想到我从未搬家。他说他本可以猝然一击置我于死地,但他下不了手。他说他当时想过亮明身份,但不想让我为难,更不想让我成为同案犯,他只想把我打倒而去,没想到我武功这样好,出手这么重。

    他说这样也好,能死在童年生活的地方,还能给老朋友一个立功的机会。他说他早就想死了,而且已经死过多次,这次出来干一票,是因为有些伤残的兄弟靠他养活。

    他还说,形势早变了,他的游击队早就完了,有的被招安,有的被打散,只有他坚持着,等待新的革命高潮,希望能再次星火燎原。漫漫长夜,衣食无着,他带了一伙兄弟流亡到金三角,与黑帮火并,种植鸦片,杀人越货。后来,没有人还记得他曾是个革命者了,只知他是个杀人的魔头,被通缉的要犯。

    他问我当年接到信没有,为什么没过去,他亲自等了我好多天。我说,本来是要去的,还想带个北京的哥们儿,后来他把我拦住了。他说:噢?你那个哥们儿如果不是胆小鬼就是你的福星,你要好好待他。我说他不是胆小鬼,在前线立了大功。

    他仔细地问我在前线作战的情形,他说:可惜老子生不逢时,要是我和你们一路去当兵,格老子特工队的龟儿子更要倒霉。说完,他就大笑。

    他的酒量惊人,通宵不醉。天亮了,特警打开了铁门,我必须告别了。在那些特警——我的徒弟们的惊诧的目光中,我跪在地上,给他磕了个头,祝他一路走好。他说不必如此,只是这一回不会再给我来信了。

    我问他还有什么交代,他说,没的啥子,听说沙坪坝公园有个墓地,埋着武斗打死的人,清明节替他烧两炷香,有两个人是他打死的。我问他是哪两块碑,他说:随便,都一样。




    他讲完了,便凄然倒地,了无声息。

    泪已流干,血已烧尽。月光如水如霜,冷冷地泻在我俩身上。一切喧闹都已逝去,只有寂静。好冷啊!

    我仰天望去——斗转星移,我忽然想起了她——那个把我们称作哈儿并曾自称哈妹儿的人,此刻,她是否与我们在同一片星光之下?她正在做什么?

    他挣扎着爬起来,从怀里掏出一张报纸,展平在山石上,啪的一声打着打火机——就像当年给我看出走的路线和接头的地点——这是枪毙哈儿的消息和他临刑前的照片。

    火光里,我看见一个修长的中年人,微微倾斜着,刀刻一般冷峻的脸,空洞的眼神寻向远方。胸前的木牌上写着他的名字——援朝。

    一个响亮的英雄般的名字!

    我跪下,他也跪下,在山石上,我们点燃了这张报纸。火舌翻卷,烧向我熟悉而陌生的朋友,烧过他的残腿,烧过他伤痕累累的全身,烧过他迷惘的头颅……

    别了,哈儿。

    别了,援朝。

    别了,我们多梦的岁月……




    一颗流星从天际划过。我猛然惊醒:天哪——我那义重如山的朋友,那个曾为哈儿所救,并把哈儿视为英雄,最终把哈儿送上刑场的人,正向崖边走去。

    混蛋!!!

    我暴吼着,闪电般地带住他的大臂,一个大背挎,把他摔在山石上。



                                             (全文完)

                                              原载于《解放军文艺》2002年第一期

                                                        Warrior输入

                                                           2004-4-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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