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近侦察二 【寻路】 (日记:1986年11月12日) 按照预定的方案,今天我们要继续深入敌境,寻找通路,抵近敌人阵地进行实地侦察。 不到六点,天还没有亮。由指导员杜伟,四排长李忠信,黄世安,韩晓雷,徐永志和我组成的第一抵近小组就出发了。我们摸着黑,沿着去凹塘(小寨地名)方向的那条羊肠小道默默地前行着。 为了减少路途的劳顿和开辟通道中一些未知的难度,这次我们身上除携带必备的枪支,匕首,指北针,望远镜,西德探雷器等军事设备外,每个人还附带了几天的食品,雨衣,餐具等生活必须品,做好了风餐露宿的准备。 背负四五十斤的重量,急急地行进在忽上忽下的小道上,不出三公里,每个人都已是气喘吁吁了。但我们大家都是强忍着,任脸上的汗水一个劲地往下流,只要领导不说一个停字,大家依然是默默地继续赶路。 快到凹塘的时候,我真有点支撑不住了,心里想,假使后面有敌人追赶,我也不想再向前多走一步了,宁可被枪打死,也不想再这样煎熬了。正在胡思乱想时,听到前面不远处有狗叫的声音。指导员命令大家停下,稍事休息。这时,我只觉得浑身上下湿漉漉的,嘴里渴的要命。于是打开水壶和一罐黄桃罐头又喝又吃,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幸福。此时的水,太甜了。黄桃,也太好吃了。 休息一会儿,下了凹塘又是一座大山,走在这里我们反倒不愁了。由于山势较为陡峭,大家一鼓作气很难爬过去,因此在路途中,我们歇息了三四次。过了此山不远,我们就进入原始森林,我按照做好的标记,领着大家找到我们前天开辟的通路尽头,开始了新的跋涉。 我们把前天最后停留的地方设定为第一转运点,作为小分队休息驻脚的地方。 来到转运点,大家放下背囊,简单小吃后,开始向靠近越军阵地的方向开辟通路。此时是上午十点刚过,原始森林里除了偶尔的鸟叫就什么也听不到了。我们从背囊里取出砍刀,安装好探雷器,开始烦琐而细致的通道开辟。 森林里的山石很独特,大有喀斯特地貌的特点,走起来十分的困难。由于此地属于亚热带雨林气候,山里的植被很茂密,每向前走一步,都需要用砍刀将植被砍了后,才能用探雷器搜索有无地雷,因此速度很慢。 下午四点多,经过六个多小时的搜排,我们开辟了五百多米的通道后,到达一个无名高地。考虑到在天黑之前回第一转运点安营扎寨和吃饭的需要,我们早早就收拾装备,打道回返。 回到第一转运点,我们根据地势,各自准备夜间睡觉的地方。在两块相距不到一米的石头之间,我找到一块相对平坦且正好容身的地方,将塑料布铺在下面,把防潮被搁在上面,算是为自己筑好了巢。排长与我隔着一块石头,算是离的最近的其他人东一个,西一个,也分别在30米的范围内找到了安身之地。 安置好各自的窝之后,我们大家聚在一起。指导员取下冲锋枪弹匣,非常利索地启开几个水果罐头;韩晓雷用匕首将午餐肉罐头一分为二,并开始认真地分块;排长撕开压缩饼干和猪米饭袋,摆成一排;黄世安和徐永志点燃固体燃料,架起饭盒烧水;我呢,拿着跳雷将两头通道封住,以防万一有敌人进入。 吃完晚饭,天已经黑暗起来。为了保险起见,我们用背包绳将每个人串起来,有情况时候,彼此都能拉醒。同时,根据各自的位置,指导员还布置了每个人的防卫和开火方位,以免和敌人交火时发生误伤。 天黑了,大家都静静地躺在原始森林里,虽然只有一张防潮被裹身,上下用雨布遮挡,但我感觉不到一点寒冷。身下有厚厚的树叶铺垫,倒也觉得很松软.即使侧过身体,也感觉不到匕首和手雷的障碍。 刚刚入睡,排长的背包绳拽了一下,我爬起来,看周围没有任何动静,只发现地面白茫茫一片,放着萤光.我抓起最亮的一片,一点一点地辨别,原来是一些陈年朽木。由此,我推断这里萤火虫多的诀窍。 半夜里,我被头上叮叮当当的雨水淋醒了,也不知道是下雨还是原始森林树叶上的雾水。我把雨布向头上拉了拉,继续睡我的大觉。 或许我白天太累了,或许是因为年轻,这样的风餐露宿,我依然睡的很好。早晨醒来,我感觉不出来与睡在床上有什么区别。 起床了,天依然阴着,雨还在滴答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