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纪念在法卡山战斗中牺牲的防城籍战友
二等功臣容正雄 （参战老兵二等功臣黄小艺回忆整理） 今天（五月十六日）是在法卡山战斗32周年，也是防城籍战友容正雄牺牲日子，此时此刻，我坐在电脑前，怀着沉重心情，点击键盘上的每一个沉重的键子，回忆、记录那段难忘的历史，予对他们深深的纪念。 我与容正雄是生前的战友，老乡，工友，同住防城区那梭镇旧街,两屋相隔30米距离，他个子不高，约1.65米，微胖；他家一共七口人，上有父母、一个姐姐，下有三个弟弟，他比我年长四岁，因为姐弟
多，小学三年级后回家做家务；他从小调皮，常被父亲打，而且，被打时，跑得非常的快，我印象很深。长大后懂事，每天早上8点去山上打柴，下午4点左右回家，打的柴多数是开“柴花”的，家用不完，
就放在家门前卖，20岁那年开始到建筑工地做小工。
我们从小就在一起玩，他是我孩童时的好朋友；也是大人心目中的好孩子，街坊邻居都常常夸他。
他有个小名叫阿兵，街坊邻居都叫他阿兵（以下称阿兵）。 阿兵家后面,有好几棵很老很老的龙眼树，每年都结很多果实，我听当时的邻居讲，这几棵龙眼树是解放后政府分给他们的，可能他家是“贫民”或是军人家庭背景的原因吧。阿兵的姐姐对人很好，一直
把我当弟弟看，小时侯，每年摘龙眼时，她见到我，都给我三两斤。他父亲是居民大队的基干民兵，七零年前配有一支“花尾”苏式冲锋枪，这是大队唯一的一支冲锋枪，每次群众集会“打击反革命分子”
时都见他背上，孩儿的我好奇都追着看，可神气了，我心想要是长大也能配一支多好啊。
我七八年高中毕业，当年没有下乡（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就到阿兵所做的建筑工地做临时工，每日挣得九角钱，工程结束还有分红，收入还算可以。阿兵第一年领到工钱时，他妈买了一块青灰色的“的卡”布给他做了一套中山装，“四大袋”的（当时的干部流行服装），还买了一双解放鞋，中山装只有过年才穿，平时是不穿这么好的，解放鞋只有行好路时穿，路差是不穿的，怕尖锐的石块刺坏被父母亲骂，当时的经济情况就这样，每家也差不多，衣鞋都是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阿兵工作很卖力、勤奋、老实，每个工友都很喜欢他，工友见他勤快，都主动给他介绍女朋友，他总是傻笑着说：“谢谢你们，等我挣多些钱再说”。我们在一起做工有二个多月时间。 一九七九年二月十七日对越自卫还击战打响，我与阿兵“火线”应征入伍，当时左右邻居都讲，你们到公路（通往中越边境公路）那边看看，每天早晚军车来来往往，边境战死了这么多人，你们还要去
挡炮灰？不怕死？也许是当时《地雷战》、《地道战》、《上甘岭》等英雄壮举的电影看多了吧，回答说：“有什么好怕的，为保卫国家死也是光荣的”。我们当时部队是钦州军分区驻那良独立营，他是一
连，我是三连，我们这批兵好多是重返前线的老兵，因为前线紧缺兵源需补充，所以也把他们应征入伍了，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49年解放以来这是第一次有重返前线的老兵，当时有人说我们这批兵是战时
“补充”兵，又说是“挡炮”兵。他们比我们年长十岁、八岁不等，在连队，他们以老带新，手把手教我们，是我们的好师兄。我们部队住在那良镇政府内，当时前线紧张，我们随时做好战斗准备。晚上轮
流站岗放哨，连长对我们讲：“你们要保持高度警惕，因为经常有越南特工化装进来袭击”。我从来没有背过冲锋枪和手榴弹，这下一次就给我配上，心里高兴又紧张，高兴的是我终于结了孩时的梦，紧张
的是还没有打过冲锋枪和掷过手榴弹，阿兵他配了一支步枪，人比枪高了点，穿的衣服又大，但人很精神，体质好，每次训练执勤都是好样的，在那良边境训练边执勤有三个多月，随着战事的好转，后来，
同年六月，我们被整编到广西宁明边防三师九团(五四二五九部队)，阿兵被分配到二营六连（“战斗英雄”梁天惠所在的六连队），我被分配到团直通讯连，每月都有一、两次老乡聚会，交流一下训练生活情况。 一九八一年五月五日中越边境收复法卡山战斗打响，我们同时进入前线阵地，阿兵的二营是主攻营，四连先打，五连、六连跟进，我们连队（通讯连）主要负责全团参战部队的通讯任务，配备有：有线
，无线（15瓦、2瓦电台）、徒步等，分配到各个参战营、连队(注：战斗结束本人所在的通讯连队6人牺牲，17人负伤，本人受轻伤，同连队的“通信英雄”一等功臣潘宜在战斗中牺牲。在下面各个战斗时间
段注有的，就是我连队配置的部份牺牲战士)。 五月五日凌晨五时开始反攻，当天在猛烈炮火攻击下收复法卡山。 五月十六日是整个法卡山地区攻防战中最残酷、最重要的战斗。中越双方围绕法卡山区区2.5公顷的山头进行了惨烈的攻防作战、阵地相互易手、攻防双方甚至进行残酷的肉搏到最后同归于尽……5.16当
天攻防双方视死如归的表现、战斗的惨烈残酷程度，堪比抗美援朝的“上甘岭”战斗。阿兵就是这天凌
晨跟随“战斗英雄”梁天惠战斗时光荣牺牲的，壮举的场面催人泪下。战后，无论是老兵的回忆还是部队的作战总结，对5.16当天的描述是最多的。下面我根据战时收集的战场资料作如下叙述： 5月15日晚上22时，越军突然以迅猛的炮兵火力猛烈轰击法卡山、叫卡山、浦六德，3个小时内，法卡山上落弹千多发，3号阵地的交通壕被炸平，4号、5号阵地工事被严重破坏，3排长苏开华阵亡。 5月16日凌晨1时，越军炮火突然全部停止，法卡山地区突然陷入一种异常的平静当中，这种平静的气氛很压抑，指挥部根据来自各方的情况分析，越军一定准备进攻法卡山，于是，先后三次向法卡
山前沿部队通报“敌有较大行动”，前沿部队进入了战斗准备。 16日凌晨2时20分，越军337师52团和198特工团2营利用夜色，分三面从班瑞、415、班那北侧向法卡山阵地实施三面包围。由于越军突然而来的炮击停止和无线电静默，面对这种不寻常的情况，一炮群和小炮群对法卡山、叫卡山、浦六徳前沿阵地进行了10分钟的拦截性射击，密集的炮火暂时挡住了越军的进攻，趁我军的拦截炮火停息，越军重新摸向法卡山的前沿。没多久，浦六徳和法卡山上发现大批黑影逼近，判断为偷袭的越军队形，于是立即开火，密集的弹雨向山下黑影横扫。偷袭失败的越军立即转为强攻，向法卡山的3、4、5号阵地冲击，越军的炮兵也对法卡、叫卡、浦六徳进行猛烈轰击，掩护步兵进攻。 凌晨3时，越军以直射火炮和开至法卡山前沿洼部的坦克火炮集中轰击3号阵地，切断3号阵地与4号、5号阵地的联系，曲射火炮集中封锁通往3号阵地的巡逻道，阻断了我军增援法卡山的道路。猛烈的炮火摧毁了许多表面工事，在炮火掩护下，越军两个排从5号阵地东侧、一个连从5号阵地南侧、一个连从4号阵地东西两侧同时发动攻击。4号、5号阵地上的9班、7班[注：是指二营五连九班、七班（副班长温成荣，防城港口区插排尾人）]立即进入战斗，在40m距离上，自动步枪、重机枪、40火箭筒、60迫击炮突
然全部开火，3时05分，一炮群、小炮群根据前观的报告，向法卡山5号阵地前沿100m一带进行拦阻射击，阻断后续越军。漆黑的夜空中，随着爆炸的闪光，弹雨所至，不断有走动的黑影倒下，仅仅2分钟，第
一波进攻的越军伤亡惨重，基本失去攻击能力。随即，越军炮火加强对3号、4号、5号阵地轰击，4号阵地上重机枪工事被炸毁，包括重机枪射手在内3人阵亡。 3时10分，仅仅距离第一波攻击失败后3分钟，越军第二波攻击部队再次向4号、5号阵地进攻，约14人迂回到3号阵地东北侧向3号阵地冲击，由于浦六徳的侧射火力对越军的进攻影响颇大，越军一个
加强排也发起了对浦六徳的攻击，约600多发炮弹倾斜在浦六徳上面，浦六徳上的广西边防独立师3团在炮火中猛烈还击，轻重机枪一齐开火。据战后一名驻守在浦六徳的士兵回忆：光其中一挺重机枪，就发
射了超过7000发子弹，数名压子弹的战士手指都压肿了，在这次战斗中，浦六徳上无一人伤亡，因而获得了一面“积极主动，英勇善战”的锦旗。 法卡山的攻防作战进入一个白热阶段，我炮群对法卡5号阵地东侧、南侧级浦六徳南侧进行了拦阻射击，3号阵地也以侧射火力支援4号、5号阵地，很快，越军对4号、5号阵地第二波次的进攻又失利了，进攻浦六徳的加强排也被击溃。从3号阵地东北侧偷袭的约14名越军也不能得手，全部被击毙。我3号、4号阵地上包括报话员（我通讯连配置的战士）在内数人阵亡，有线通讯被炸断。 3时25分，越军在炮火掩护下，发起第三波的攻击。这次，越军一个连从5号阵地东、南两翼进
攻、二个排从4号阵地东、西两翼进攻、一个连从3号阵地东、西两翼进攻。战斗在一瞬间再次打响，我军一炮群、小炮群、营属、连属迫击炮全部开火，密集的火网拦腰打在越军的进攻队形中，越军的炮火
也疯狂了，几乎全线开火，与我军对射。坚守5号阵地的7班[注：是指二营五连七班（副班长温成荣，防城港口区插排尾人）]依托地形居高临下向越军猛烈开火。火舌扫过，在弹道终端，不断有越军倒下，进
攻的越军坚韧顽强，视死如归，后面压着前面的尸体一批一批往上冲击，3号、4号阵地面临同样境况，大批大批越军进行冲击，枪炮声厮杀声响成一片，3号、4号、5号阵地陷入各自为战的境地。提供侧射火
力支援的叫卡山、浦六徳也未能对越军的进攻造成影响。不久，5号阵地上的7班出现伤亡，火力减弱，根本无法压制大批的越军，很快，一个、两个、一批……大批越军突入5号阵地战壕，7班的9个人已经毫
无退路，随即抱着必死之心面对数倍于己的越军用匕首、刺刀、枪托、拳头进行肉搏战。刺、砸、掐、插……双方士兵已经回复到人类最原始的格斗状态，随处可见的扭打、鲜血，有人不断地倒下，分不清
敌我。在5号阵地这个小小的山包上，7班杀死越军40多名，到最后全部壮烈牺牲，双方损失比例1：4，成片的尸体横在小小的5号阵地上，他们用鲜血和生命，印证了战前许下的“宁可向前一步死，绝不后退
半步生”的铮铮誓言！ [注2：坚守5号阵地的7班全部阵亡，没有任何人能够以“回忆”来描述当时7班是如何面对这种绝望境况直至战死。我这里只能根据部队战例的记载加以修饰来描述。] 3时40分，5号阵地宣告失守。占领5号阵地的越军用红光手电向越南方向划圈，越军炮火随即停止对5号阵地的轰击。攻击4号阵地的越军，在密集火力打击之下，丧失战斗力，残敌后退至山腰。 3时45分，攻击3号阵地的越军，在不惜一切的冲击之中大部分伤亡，无法组织有效进攻，约一个排的残余人员后退至东、西两侧山腰。在抗击越军这波次的进攻中，3号阵地上的人员大部分伤亡，包括连长、副营长也全部负伤，报话员苏西德、张建国(我通讯连配置战士)在3号阵地东北侧巡逻道被炮火击
中阵亡。 5分钟后，占领5号阵地后的越军稍作调整后，以一个排的兵力，顺着山脊配合东、西两翼的越军向4号阵地发起进攻。约两个班的越军从4号阵地的西北侧接近4号阵地堑壕；约两个排的越军从东侧山
腰接近了4号阵地。4号阵地一边向越军猛烈开火一边呼唤炮火，我炮群立即对4号阵地的东、西约50m一线、法卡山南侧等进行了拦阻射击，叫卡山、浦六德以侧射火力支援4号阵地。大量的越军被交叉火网吞
噬，东、西两翼进攻的越军再次后退至半山腰调整。 4时，5连2排增援兵力到达3号阵地加入战斗。5连长刚分配好各班的战斗位置，枪声又再响起。5号阵地的越军依托地形架设重机枪向4号阵地猛烈射击，东、西两翼约两个排的越军在炮火掩护下向4号
阵地冲击。我方炮群继续向东、西、南方向实施拦阻射击，打越军的后续梯队。越军的炮兵毫不示弱，原先用于轰击5号阵地的火力也加入对3号、4号阵地的轰击，成片成片的炮火绵绵密密地耕犁着3号、4号
阵地的地表，从越南415高地发射过来的160mm迫击炮，不断地把土、木、装备甚至尸体高高地抛上半空化成碎片然后又再纷纷扬扬地落下，3号阵地上的重机枪手、步谈机员、通讯员全部牺牲，通讯全部中断
，受命增援的报话员罗照恩[注3：广西所有陵园中，找不到“罗照恩”]和叶礼源（我通讯连配置的战士）带一部2瓦电台通过东北侧巡逻道接近3号阵地时，一发炮弹在2人旁边爆炸，2人当场牺牲。在越军支
援炮火的打击下，坚守3号、4号阵地的人员伤亡越来越大，还击火力越来越弱，胜利的天平逐渐向着进攻的越军倾斜。在不断的消耗当中，守卫4号阵地的仅仅余下4人。 4时20分，激战的4号阵地再次上演了5号阵地的惨烈：负伤的重机枪排长陈建国沿着堑壕通向4号阵地北侧时，与4名越军相遇，一名最先突入的倒霉蛋与陈建国相遇，还未反应过来，被陈建国猛地扑倒
用膝盖活活顶死，尔后陈建国体力不支昏迷倒伏在越军尸体上，后续突入之越军没有看到陈建国的突袭，在混乱当中越过了两具倒伏在一起的“尸体”，继续向前冲。在后来我军增援部队打扫战场中，陈建
国获救，侥幸生还。9班长段玉生，身负重伤奄奄一息，越军想俘虏他时突然拉响集束手榴弹，与越军同归于尽，他破碎的遗体旁躺下了7具残缺不全的越军尸体。9班机枪手罗运峰和袁焕高依托地形继续向越
军还击，这时4号阵地上只剩下他们两人了，明知已经毫无生还的机会，袁焕高射完了最后一盒轻机枪子弹，继续向越军投掷手榴弹。罗运峰追击两名逃敌时被击中，滚落山下。越军想生擒袁焕高，袁焕高顽
强抵抗，用石块、弹箱抗击，直到被一越军用镐头击中滚至山下，袁焕高后来也被获救生还。这场惨烈的肉搏战在短短5分钟内结束了，同时也宣告了4号阵地的失守。
占领4号阵地的越军同样用红光手电想越南境内发信号，表示已经占领阵地。越军炮兵火力随即从4号阵地集中到3号阵地，同时，位于越南纵深地域的远程炮火也开始对我纵深炮阵地、集结地域、交通线进行射击。4时29分，一直待机的第二大炮群对越南境内的某瓦、班闰、陆大、郭塞、大叟、巴仁、那代、个隆、班冷、党燕、班洋、泥壶等越军炮阵地进行压制射击，第一大炮群恢复对法卡山南侧进行拦阻射击，小炮群对4号、5号上的越军进行轰击，很多走避不及的越军当场被炸死。利用炮击效果，5连2排从3号阵地向4号阵地反击，遭受4号阵地上的重机枪火力拦截，前后冲击三次均告失败，一个副班长中弹牺牲，多人受伤。
4时37分，两个排的越军从4号阵地分左右两路向3号阵地攻击，两个阵地在不到100米的距离上，双方展开激烈的对射，自动武器发射的声响、机械运动的撞击声、子弹破风声此起彼伏，在4号阵地上的越军重机枪也进行掩护射击，火力凶猛，绵绵密密的弹雨贴着战壕横扫，一度压得我军根本抬不起头。3号阵地上配备的60mm迫击炮迅速修正射击诸元重点打击这挺重机枪，数发炮弹把这挺重机枪炸上了天，失去机枪掩护的越军进攻势头大减，在我军顽强的抗击之下，退回4号阵地。双方都进行调整休息，战
场陷入一种短暂的平静状态，趁此机会，我方向3号阵地补充弹药给养，同时补充13人填补战损造成的人员空缺。 4时50分，越军再次以一个连的兵力从东南、西南两侧在炮兵的掩护下对法卡山3号阵地进行攻击。叫卡、法卡、浦六德、炮兵群立即对进攻越军进行猛烈的火力打击，越军立即改变进攻部署，分为
东、南、西三个方向继续向上进攻。但显然，尽管进攻的越军很顽强，很勇敢，但在既不能消除叫卡、浦六德的侧射火力也不能有效压制我方炮兵的情况下，这种进攻战术犹如凌晨发动进攻的三路攻击那样
，除了给进攻越军带来大量的人员伤亡外，不能取得什么结果。不到3分钟，首先西侧进攻的越军被打散，其后南侧正面进攻的越军也被打散，剩余东侧的越军失去西、南大部分进攻力量，也无力维持进攻，
进攻的越军全线后撤。步兵后撤后，越军炮兵集中火力对3号阵地进行炮击，尽管我方跑群对越军炮阵地进行压制，但仍然有不少炮弹命中3号阵地，剧烈的爆炸把3号阵地的表面工事炸得七零八落，有线、无线通讯全部中断，弹药所余无几，整个3号阵地仅仅剩下7个人。由于越军无力再次组织进攻，3号阵地得到喘息的机会，假如越军再次组织强攻而我军增援未到，那剩余的7人显然是无法抵御越军这种潮水般的攻击，3号阵地的失守也是必然的事情。命运有时就是这么巧合，越军不再进攻，而六连长梁天惠带领的3排（欠9班）也就是趁后面几十分钟这个空隙对法3号阵地进行了增援。后来正是在梁天惠的组织下，一
举夺回失去的4号、5号阵地，命运选择了这个时间，选择了梁天惠，回看这段历史，这次增援，恰恰是法卡山战役的转折点。 5时10分，越军改变战术，试图先消除叫卡山和浦六德的影响。一个排的越军从叫卡山东南侧偷袭叫卡山，进至距离堑壕40余米时被边防7团发现，当即开火，越军损失15人，余敌退至叫卡与法卡的
结合部，遭9团100迫击炮连火力袭击，再次损失大部。在攻击叫卡的同时，约一个排的越军也对浦六德展开攻击，但遭独立师3团侦察队打击，后撤时又遭边防7团的100mm迫击炮连火力袭击，损失兵力一部分
。进攻失利后，越军进行调整，为下一次的进攻作准备，越军炮兵不断对法卡山进行袭扰射击。 5时48分，第二炮群再次对陆大、某瓦、班闰、郭塞、巴仁、个隆、党燕、泥壶、派丹、班洋的越军纵深炮阵地进行压制、破坏射击。第一炮群对班来、扣歪山、汉连、班墨、惆治、郭阔等地的越
军炮阵地进行压制破坏射击。小炮群对3000m以内的415高地、班瑞、那漂、坤福、扣德山、嘉暮山的迫击炮游动炮阵地、观察哨进行压制破坏射击；边防9团2营营属迫击炮对4号、5号阵地及法卡山前沿进行压制拦阻射击。 5时55分，边防9团2营6连连长梁天惠带着3排（欠9班）和2排4班到达3号阵地增援。没多久，3连副连长何省带着1排、6连司务长也带着炊事班6个人运送弹药补给到达3号阵地。眼前的景象让大家震惊不已：阵地弹痕累累满目疮痍、到处尸横遍野，残肢断臂枪支弹药丢弃一地。负责运送弹药的他们明白，现在最缺的是人，如果他们一走，那么3号阵地现存的人员再加上梁天惠带来的增援兵力，可能顶不住越军的进攻，于是，他们都选择了留下。对面的越军已经完成休整准备开始进攻，留给他们的时间也不多了，于是，梁天惠迅速对人员进行了调整部署。这时，先前在激战中负伤的1班长从堑壕上爬过来报
告说越军已经开始又一波的进攻，人员已经对3号阵地完成包围。越军的进攻速度很快，步谈机员向后紧急呼叫炮群予以打击。顷刻间，第一炮群和小炮群的落弹覆盖了4号、5号阵地和法卡山前沿50m的地方。
叫卡和浦六德的支援火力也及时到位，进攻越军大部分被杀伤，约一个排的越军迎着弹雨继续向3号阵地冲击。其中6名越军从南侧突入，7班人员近距离对着这6名越军射击，5人当即中弹倒毙在战地前，余下
一人趁乱撤向4号阵地。在3号阵地面向4号的一侧，双方激烈交火，弹片横飞，双方不断有人中弹倒下。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前后顶住了从4号阵地过来的3次冲击。 6时20分，浦六德报告，越军后续梯队沿3号、4号阵地东侧洼部增援，侦察队紧急呼叫我方炮群予以打击。少顷，天空中传来炮弹划破空气的声音，随即弹雨无情地落在越军增援的队伍中，密集的
爆炸此起彼伏，越军这股增援力量还来不及发挥作用已经被炸得失去了战斗力。10分钟后，观察哨发现班号、某瓦南侧突然出现游动炮阵地，迅速报告坐标后，炮群对其进行了压制射击。 6时40分，1连代理副连长许炳古带着临时拼凑的13人到达3号阵地增援，增援人员统一由3号战地上的梁天惠指挥。这时，3号阵地上的防御力量已经大大增强了，为后续收复4号、5号阵地打下了基础。 经过一轮进攻后的越军人员伤亡很大，弹药也消耗严重，短时间内无力再行进攻，大部分越军退回4号、5号阵地进行休整。此时在3号阵地上的梁天惠明白，4号、5号阵地是3号主峰阵地的缓冲，如果不能
夺回4号、5号阵地，当越军东、南、西三面进攻再以4号、5号阵地配合，3号阵地有限的防御力量迟早要被消耗殆尽，因此，只有夺回4号、5号阵地，3号阵地才能有生机。越军在进攻后，人员物资消耗大，急
需调整，而3号阵地现时补充增强了防御力量，这正是收复4号、5号阵地的良机！ 6时50分，为配合3号阵地人员突击4号阵地，边防3师的152mm榴弹炮连、100mm迫击炮连对415高地东侧、5号阵地南侧山谷越军步兵集结点实施炮火袭击，梁天惠命令1连代理副连长许炳古带着新增
援的13人组成突击队向4号阵地反击。4号阵地的越军见状立即以密集火力封锁3号、4号阵地之间的鞍部位置，突击队在越军密集火力打击下难以越过鞍部位置，进攻受挫。4号阵地的越军一面还击，一面呼叫
炮火。越军的一个炮阵地突然出现在班洋东南侧，对叫卡、浦六德进行炮击，我方炮群立即给予压制。这时，从5号阵地上约一个排的越军快速奔向激战中的4号阵地，意图增强4号阵地的防御力量，抗击我军
的攻击。步谈机员立即呼叫炮火支援，我方的82mm、100mm迫击炮对4号、5号阵地进行了5分钟的压制射击，越军增援的一个排基本被炮火覆盖。炮火延伸后，我方17人对4号进行攻击。这时，转机出现了，经
过连场苦战的越军在4号阵地上仅剩余约一个班的兵力，人疲弹乏，当突击队在炮火掩护下强势冲击至4号阵地东南侧时，4号阵地的越军的防守意志崩溃了，不再坚守4号阵地，且战且退向5号阵地收缩，突击队一轮猛冲，击毙其中3名，余敌后撤到5号阵地上。 7时28分，失守的4号阵地重新被我军夺回。山脚下的越军在我炮火打击下，无力增援，眼睁睁地看着4号阵地被我重新夺回，5号阵地上的越军也所剩无几，增援无望4号失守，已经令他们士气大减。这时，1连8班向4号阵地运送弹药，卸下弹药后并没有离去，而是加入了攻击队伍。数名越军为迟滞突击队的进攻，冒死在4号、5号阵地之间的交通壕埋设地雷，突击队发现后，举枪击发，埋雷的越军当场被
击毙。经过短暂调整后，向5号阵地发起了攻击。5号阵地的越军显然很明白他们的处境，后无退路的情况下只能背水一战，于是，攻防双方再次以密集的火力进行互相对射，越军炮兵对3号、4号阵地进行猛
烈的炮击，把我进攻退伍压制在4号阵地的堑壕内，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必须尽快解决5号阵地，否则越军增援上来，更难以拿下5号阵地。6连长梁天惠通过步谈机要求炮兵火力支援，边防7团5连的120mm迫 击炮和边防9团2营的82mm迫击炮立即对5号阵地进行压制射击，广西边防独立师3团的152mm榴弹炮对炭生东侧出现的4门榴弹炮进行压制射击。密集的炮弹不断落在5号阵地上，猛烈的爆炸摧毁了越军的防御力 量，也逐渐摧毁了越军的战斗意志，在多重打击之下，5号阵地上的越军抵抗越来越弱，面对不断逼近的我军进攻队伍，最终放弃了最后的防守向法卡山南侧后撤。突击队迅速冲入了5号阵地并占据有利的射击 位置，各种轻重武器无情地射向溃逃的越军，不少越军在后撤的过程中被追歼火力击中，陈尸疆场。 此时，听从“战斗英雄”梁天惠作战命令，在4至5号阵地迂回作战阻击越军数小时的容正雄，利用自身小巧身体，运用“青蛙式”和训练过的单兵战术，从这个弹坑跃到那弹坑，用手中的冲锋枪不断地 向残余越军扫射时，正好被一发炮弹击中，当场牺牲,同时，还有在一起执行阻击任务的二名战友牺牲，部队在清理战场时，发现阿兵被炸得血肉模糊，几乎认不出来，后来通过衣服上部队编号进一步查找确 认，在阿兵身上数不清被多少发弹片击中，牺牲时手死死紧握那支冲锋枪，身上子弹已打完，也数不清歼灭了多少越兵......。 这是我与阿兵在法卡山下分别5小时后的最后永别，5小时前,他连队接到上级命令，立即奔赴法卡主峰，支援五连兄弟，我们窄路相逢在法卡山下要道，行进间，他突然喊了我一声：[“XXX”我地上来了]
，这是我小时候家乡邻居常喊我的小名，我本能地反应过来，转过头一看，是阿兵，我和阿兵对视了一下，大家心里都明白，在这时间点上山，多数是“跑着上去，躺着下来”的，战事紧张，服从命令，听
从指挥，是军人的职责，没有时间多想，也不能多想，每个军人都一样的，正是生死时刻，我和他沉默不语,也没有时间讲话，就这样，他和连队仓促与我擦身而过，相互间只打了个手势，互祝平安，没想到这一别，就成了永别，再也听不到阿兵喊我时那么亲切的小名了。
......阿兵牺牲后，在他的衣服上，找到一封字迹歪歪扭扭，不完整的家书，家书这样写道：“爸爸、妈妈，部队就要出发了，要上战场了，子弹是不长眼睛的，不知道生或死，不管生或死，我是为保
卫国家的，万一我牺牲了，你们要保重自己。大姐，你是老大，三个弟弟还小，靠你了…….我争取立功受奖……不负家乡人民期望的，你们放心吧，我也要保重自已。儿子阿兵。 8时许，法卡山的5号阵地终于重新回到我军的手中。连场激战，越军以硬碰硬式的强攻导致进攻兵员损失惨重，各种装备物资损耗巨大，已经再无力组织有力的进攻重新争夺法卡山的控制权。残余兵
力抬着大量的伤残兵员陆续后撤，越军作战指挥部也不得不接受这个失败的事实。 越军后撤后，6连长梁天惠把剩余人员重新组织，抢挖防炮工事和射击掩体。越军停止炮击后，负责运送粮食、弹药、工事构件的支前民兵、救护队陆续上到激战后的法卡山阵地。映在人们眼前的是一片 人间炼狱：整个法卡山表面植被全部被炸光炸秃，阵地上的工事、掩体、交通壕全部或炸平，炸碎的人体组织、炮弹碎片、装备碎片随处可见，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硝烟味、血腥味，3号、4号、5号阵地上和 法卡山下的山坡、山凹，到处尸横遍野，连泥土都被尸体流出的鲜血染红浸透！在5号阵地上，景象更为凄惨:全体阵亡的7班，尸体与越军尸体互相纠缠在一起，多数保持著肉搏的姿态，有的烈士用牙齿咬住 越军的肩膀，有的烈士保持持向前爬的姿态，有的和越军扭打在一起，死死不放开；有的手持匕首插入对方胸膛，有的在人群中拉响手榴弹，周围的死者个个肢体不全……3号阵地上的5连8班，到最后仅仅剩
下2名伤员，其余全部阵亡。 5月16当天，或者说前后区区5个小时，法卡山地区的进攻防御战斗对中越双方而言都是极为残酷的。短短5个小时内，越军炮兵就向法卡山的表面阵地发射炮弹2188发，法卡山地表工事基本全部被炸 毁，而我方大小炮群也向越军发射炮弹3651发。越军步兵的作战非常顽强，基本就是后面的就踩着前面的尸体上，和我军的战斗作风并无二致，一天的进攻下来，就在法卡山这个不大的地方陈尸323具，负伤 189人，而我军也付出了5连阵亡29人，6连阵亡26人，先期撤下充当预备队的4连阵亡4人的代价！在战斗最激烈的时候，边防独立师3团一度要求派出其3营7连增援叫卡山，8连增援法卡山，但顽强的边防9团2 营拒绝了独立师3团的增援，以自身的力量和顽强的意志收复了一度失去的4号、5号阵地并最终击退了越军团规模的全线进攻。 战斗结束后，我军逐步恢复法卡山表面阵地的防御态势，伤员和烈士遗体被支前民兵陆续抬离，经过激战后的5连、6连战斗减员严重，剩余人员筋疲力尽，基本不剩下多少战斗力了。 5月16日晚间19时05分，越军的坦克（数量不详）在415高地西南侧占领了阵地，掩护约1个营的兵力向法卡山前沿运动，试图趁我疲乏之际再次进行进攻。炮兵观察所发现情况，12分钟后，越军刚占 领进攻出发阵地，大口径的152mm榴弹、122mm榴弹和其他中小口径的迫击炮弹群就落入越军进攻队形中，5分钟的火力急袭炸得尘土、肢体横飞，越军再次损失一批兵力。越军见我军防守严密，剩余力量基本
不可能再行夺取法卡山，于是放弃后续进攻………….。 战斗结束，阿兵被追记二等功，并追认为革命烈士，阿兵牺牲时年仅24岁。 时间一闪就是三十二周年了，阿兵牺牲后，我们战友每逢清明时节，都自费去凭祥夏石烈士陵园纪念他。 阿兵，三十二年来国家变化很大，家乡变化也很大，我们孩童时玩的地方到处是高楼了，你家也变化很大，家里是水泥平房，不是过去的瓦房了，你姐弟生活都过得去，就是你妈年老病多，身体不适，
不过政府也没有忘记她，每月都有优待金。你牺牲的第二年清明，你爸妈来过部队一次，我在部队接待
了他们，我用了自已半年的部队津贴费（每月六元），买了你小时候爱吃的东西，按当时的习俗看望你
，我想，你当时也许“收”到了吧，时至今天，你爸妈再也不能去看望你了......。 阿兵，你家的龙眼树还是那样茂盛，果还是那样的甜；我想，今年风调雨顺，果要比往年结得更多，更甜。 阿兵，安息吧。共和国的旗帜上有我们的鲜血染红，国家和人民不会忘记你们的；我们战友不会忘记你们的；那梭镇的街坊邻居不会忘记你们的。
| 
发表于 2014-6-16 21:55
QQ空间
腾讯微博
腾讯朋友
分享
收藏
提升卡
变色卡
千斤顶
发表于 2014-6-22 09:3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