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老山---死神在这里把生命凝聚

小蚁雄兵

    由北向南跨越北回归线，战区的第一个标志物便是炮管般指着太阳的高大的烟囱。这里还听不到炮声，但烟囱是一线战况的水银柱。烟囱冒烟次数的多少与时间的长短，大致同战斗的激烈程度成正比。每年夏至到来，至少有两天，太阳的投影能笔直地贯通烟囱，把烈士的最后一段路程照的金碧辉煌。
    阳光下的老山和八里河东山一线，看不到往日繁盛的生命迹象。成千上万吨炮弹先是蹂躏了大地的植被，接着将一座座石山耕耘成白花花的“采石场”。
    死神将他们驱入地层之下。为了生存，为了完成坚守任务，猫耳洞人只有昼夜蜷伏在阴暗，潮湿，狭小的猫耳洞中。唯其如此，才能获得比阵地表面稍微多一点的安全感。
    进洞之后，他们就把洞口堵起来，伪装起来，只留下一个小小的观察孔，稍大一点的作为射击和投弹口。猫耳洞的夜晚，每分钟都在防敌袭扰。夜间全凭听觉，要能从各种动静中判断出敌情，这需要经验，而这种经验又要靠自己的摸索和积累。高度紧张的草木皆兵久之，误判愈发其多。
    老山战区某高地有个哨兵，一个晚上就报告了35次“特工偷袭”，这当然大部分是错觉，可问题是如果漏过一次，那就要付出血的代价。一个风雨之夜，摸上72号高地的越南特工借着闪电发现了一个射击孔。再一个闪电就打进来一梭子，守洞的战士当场一死一伤。这一切发生的是那么突然，哨长吓得直哭。连长往上汇报时在电话中也是光哭说不出话来。毕竟，人都是脆弱的。
    还有的被越南特工顺着电话线摸着洞口，而被掏了洞。
    在战区有个19号高地，一天半夜，当哨位里听见外面有动静时，已被越军特工堵住了洞口。偷袭的特工往洞里打枪投弹。洞内的战士就用被子堵住射击孔，特工竟然从外面使劲往外拽被子，里面的人也拼命揪住，形成“拔河”之势。急得连长在电话里直喊：“千万拽住！一定不能让狗R的把被子抢走！堵好射孔！”最后，还是友邻哨位打枪投弹，才把拽被子的特工打跑。
    于是钻进洞里还不够，还要封锁阵地，特别是夜间。战士们用各种各样的地雷和爆炸物把洞口，把阵地里里外外都封锁的严严实实。人躲在洞中，夜里有情况就呼唤我方炮火和机枪杀伤前沿和表面阵地的敌人。
    即使如此，死神依然时刻亲近猫耳洞人。1988年8月17日夜间，越军对我偏马3号高地连续发动了五次大规模的进攻。两个小时内，这个高地就落弹一千一百多发。彝族战士吉尔约日在猫耳洞中对笔者说，8月17日那天一颗手榴弹离这个射孔不到一尺就炸了，我眼前白光一闪轰地一响什么也看不见，听不见了，满脸都麻了，崩的都是小弹片和石头渣。血一流，眼睛也睁不开了，我就闭着眼睛端着冲锋枪往外扫……一个多月以后还从这取出一块弹片呢，说着他摸了摸自己的左前额。哨长冯燕军说，那天我们刚打退狗R的第一次进攻，狗R的连着两发炮弹，一发打在洞口，一发炸在射击孔，班长韩应秋和李桂林都牺牲了。小李子右边肩膀和胸脯全给掀了，真惨哪，什么都露着……
    老山前线的日日夜夜，中越两国的恩恩怨怨，都作为历史的一页翻了过去。战火一停，太阳将使热带雨林重新覆盖这片战区。但是，重新生长起来的热带雨林下面，依然埋着成千上万吨钢铁的残骸，还有我数千将士的血与骨。
    老山，死神在这里把生命凝聚。
   

simonchan

此文是摘录于《北回归线上的士兵》，自小蚁把它寄给我以后，一直未能整理，现在要劳小蚁的大驾亲自摘录整理，真的不好意思了。

小蚁雄兵

    小蚁把《北回归线战区的中国士兵》上的部分内容摘抄上传了，小蚁偷懒，删去了笔者的部分修饰辞藻，使得有些太平白了。

东山之魂

回小蚁雄兵;兄弟,88年8月17日晚的战斗你听谁说的?我当时就在这个阵地8号哨位,韩应秋,李桂林在6号哨位,相距不足十米,不过不是3号高地,叫偏马51号阵地,我们连坚守51,52,无名高地,副34号阵地.也没有叫冯燕军和吉尔约日的,只有我们一排长叫封国燕,李桂林是湖南浏阳人,我老乡,同年兵,韩应秋是他们五班班长,天津人,他牺牲几天后他爱人写信来说生了个儿子,

小蚁雄兵

回 东山之魂 兄: 谢谢你的补充,指正. 此文是<北回归线战区的中国士兵>的一小部分.小蚁在整理的时候,删去了笔者的部分修饰辞藻,但在人物的姓名上是不会错的,是按原文抄写的.(或许可能是原作者出了错?)在本论坛上有 <北回归线战区的中国士兵>的全文,是有海海兄弟帮助整理上传的,如有兴趣可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