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 河（二） 都是我转载的

小兵张嘎

红 河（二）
萧明林 萧明烈
八
　　饭堂前，战士们在排队打饭。
　　当打到山达他们七班时，盆里也没有多少菜了。
　　新兵们由于超体力的训练，每个战士都大碗大碗地吃，有许多战士没有菜，光饭也一大口一大口地咽下。
　　新兵连的生活是相当艰苦的，在家什么不好吃，什么菜不合味口，在这里没有这回事，体力的消耗，什么东西都能吃下。大米经常吃超、弄得炊事班长就头疼，因在那年的大米是定量供应，吃超了就没有，干饭不够吃，就煮稀饭，一百多号人的新连，要煮三大行军锅稀饭，有时还不够，战士们喝了一碗又一碗，有个个子大一点的士，喝了五碗才算吃饱。
　　六月的春城还是很热，烈日下，战士们在班长的指导口令下走队列，齐步走了，喊着一、二、三、四口令跑步，在球场里跑两三圈后，接下来是从班排为单位踢正步。班排操练后，值班员喊着"向右看！一、二。"的阅兵方块队。
　　连队小会议室里，以连长是为首的支部会。
　　事务长报告道："目前大米吃超，到下个月还有好几天，仓库里只有一两天的米了。"
　　二排长："战士们训练辛苦，是不是找营部或团里借一点？"
　　指导员打了下手势："不！这点困难要自己解决，其它连队我也听说出现同样问题。"
　　连长："目前训练任务重，困难要克服，红军长征吃皮带吃野带。发动战士们野外训练挖野菜。"
　　田地里，战士们在挖野菜。李兵问道："班长，是不是要搞忆苦思甜？"
　　"我在新兵连时也曾有过，只是差点，但能吃饱！---作为一名军人，什么苦都能吃。"
　　饭堂里，炊事班长在那里每个人只一勺打着饭。
　　山达心想，平日饭是两大锅，今天怎么只打一勺？看来真的是断粮了！轮到他打时见锅里有些夹饭。
　　李兵、徐阳、罗强等许多城里来的兵，在家哪吃过这等夹生饭、山达、卢奇是农村来的，家庭条件差，那半碗夹生饭在野菜汤的搅拌下哽咽下去。

九
　　在野外训练场上，以班为单位在训练战术。
　　赵班长喊着口令："全体卧倒，向正前方两百米处赴伏前进！"
　　山达，罗强等几位背着背包，双手扛着枪吃力地赴伏着前进。当他们前进到五十米处时，那里地势稍凹一点，有些积水。山达望了下罗强，咬着牙，硬从水时赴伏过去。可刚过积水，前面又有一大堆牛屎拦在前面。两边的战友们已一前一后地前进着。山达跟罗强交换了下眼神，从旁边浇了过去。这动作被在后监视的班长见着，本着两个都已绕过了那牛屎，这时却听见班长叫道："山达、罗强，起立，向后转！齐步走！---"
　　他们两个又重新从牛屎上走过来。罗强一脚踏在上面，把本来不大面积的牛屎又增加了大脚印。
　　班长喊着口令："一、二……立定！"向后转！卧倒，向正前方百米处，赴伏前进！
　　山达、罗强把心一横，眼睛一闭，更从那牛屎上赴伏着过去，弄得满鼻满脸到处是牛粪，那模样狼狈到了极顶。
　　百米以外处其它几名战士已经差不多到达终点在那里卧着装子弹，准备射击。
　　罗强咬着牙爬到只差几米处，再也动不了啦。
　　山达此时已是肚痛心翻难忍，他咬着牙，额上直冒汗，他坚持到最后，到达终点，做完最后一个动作。
　　赵班长见罗强直立立地卧躺在那里，以为是他受了点委曲想不通，没坚持到最后，走过来叫了两声没答应，去拉他时，只见他两眼发直，已昏过去。
　　山达挣扎着起来道："他两天没吃东西了，他……"
　　赵班长把他的枪取了，不管他身上的牛屎府身下去，背起就往团医务室跑去。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抢救，罗强挣开了眼，见副班长一直守在那里。
　　副班长端起一口缸稀饭道："这是班长亲自为你熬的糖稀饭，他有任务，见你没醒先走了，说醒来后，让你吃下。
　　罗强看看副班长，想起在野外训练的情景，眼角滚出了激动的泪。

十
　　饭堂里，战士们坐着听指导员讲"三大条令条例"。
　　一、纪律条令：是整治和保障我军强大、胜利的根本保证；
　　二、队列条令：是训练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的理论实践观。在任何情况下，士兵们都必须听从指挥员的命令，做到令行禁止，叫立正，不能稍息；
　　三、内务条例：是体现我军生活作风和生活习惯……
　　连长见卢奇不作笔记，只是静听着，便走过来用手捅了他一下，示意他作笔记，可卢奇动了下，只是把笔放在本子上乱画些，就像初读幼儿一般。
　　申连长从后面转了一圈过来，见战士们大都在作笔录，唯独卢奇一个字也没写地在笔记本上胡乱画着，便生气道"卢奇！"
　　卢奇听见连长叫声，答应"到"马上站起来。这里指导员已讲到"内务条例"了。
　　连长拿起卢奇的笔记本走到讲台前，当着大家的面翻了翻："看！指导员讲了半天，一个字也没记，还在这里讲一切行动听指挥，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你说？你为什么不记？"
　　山达看了看卢奇，见他不出气，又看了看生气的连长，再也忍不住站起来："报告！"
　　"讲！"
　　"我们是边疆民族少数，大多不念讲汉话，更谈不上读书，他没有读过书，更没有进过校门，我也只读到四年级。"由于激动把少数民族说成民族少数。
　　指导员："档案上不是填写高小文化，怎么一字都不识？"
　　山达："我们虽不识字，没读多少书，可他们说当兵只会扛枪，枪法好、打得准，识不识字没关系，不过我们会讲好几种话！"
　　"会讲几种话，也就是会说几种语言！目前……会不会讲越南话？"
　　"会讲一点，有位越南同学，小时候他常教我，我们经常做'缴枪不杀，优待俘虏，举起手来的游戏'"逐用越语讲了一遍。
　　申连长听到山达说"缴枪不杀"、"优待俘虏"的越语，那句"拉不留里"他好象听见过，是在团里听人讲过。
　　山达激动之下，又用哈尼、彝、傣几种语讲了几句。
　　徐阳听山达讲着几种少数民族语言，赞同道："是真的，我们哪里是靠近越南，他刚才讲的是哈尼、彝、傣族话"。

十一
　　在综合训练场上，战士们全副武装地在搞战术训练。
　　赵班长带着战士们跑过独木桥，翻过障硬，赴伏着铁丝网、跨过深沟、积水、穿过水线、爬过隧洞，最后侧身单跪赴伏着前进，向射击场实弹射击。尽管他们体力不支，但他们在班长的监督下，全连战士顽强坚持到最后。

十二
　　星期天早上，尽管战士们过了一周的紧张训练工作，可是习惯了的军人们老早早的还是起了床。
　　本来按规定，由班里指定班长或副班长带领进城，可今天班长有事，副班长身体又有点不舒服想休息一下，于是指定由山达带队一道进城，要求同去同来，下午五点半前必须归队。
　　路上，李兵、贾富春他们几个听说西山风景秀丽、名胜古迹多，徐阳、罗强他们认为昆明最美的属滇池，要去滇池划船，山达和卢奇都没主意，到什么地方都一样。走着走着，不觉来到滇池边，最后决定游滇池划船。
　　云南是个汗南方，许多人都不识水性，更很少在水上游玩。
　　徐阳他爹是他家乡县有名的副县长，家里经济条件好，没等其他同志上前，便先上前去租好了船，由于人多，一支船坐不下，租两条船。
　　话说这滇池宽五百里的湖面上更是碧波万倾，风和日丽之下，又是星期天，游人很多。
　　徐阳踩着脚踏板飞快地向湖中心划去，山达尾随其后，由于船多，追一会也不知去向。
　　此时接近下午三时，湖中风浪渐起，天空黑了下来，眼看就要下阵雨了。徐阳在湖面上转了一回不见山达他们的影子。这时风更大了，风大浪更大，勿见一艘载着一母一女的游船在大风中不听使唤向徐阳他们的船撞来。徐阳罗强他们想让开可是来不及。由于那船从那边吹过来，惯性大，差点把他们的船撞翻，这时天空又下起了雨，那母女俩见是些兵哥哥，忙呼救。
　　徐阳英雄救美，等那船稍稳后，纵跳上那船。此时风雨更大，由于船上那遮雨的顶又小，雨滴全部打落在他们身上。
　　徐阳转过桨来，他们的船已被风吹开，那小姑娘用脚使颈踩那踏板，就是一点也踩不动，徐阳也用脚上去踩，还是踩不动，再不采取措施，恐怕这船要被风浪打翻。
　　在八十年代初，中国未进入开放年代，那滇池中也没汽船，更没机动游艇，都是些人力船，加上年久失修，好多不听使唤，更没有安全救护人员，旅游业不发达，纯属是顺其自然地为公家卖卖门票之类。
　　徐阳本不识水性，但现在是一名军人，在学雷锋等英雄事迹身上，而是找到一些路子。于是用绳子拴住一只手臂后跳进水中，钻下水去摸那踏板，原来那踏板叶轮上裹了些水草已卡死在那里。由于上面用力大，下面卡的越死，后徐阳叫回踩才松一点，慢慢清除水草后，后回踩几下，那踏板方才转动起来。
　　此时雨还下着，在风雨中，罗强他们也不知去向。原来是他们的船在失控下在风中乱飘一阵，已远离战友们了。湖上的游船大多返回，那姑娘见徐阳帮她们排除故障，全身上下都是水，心中甚是过意不去。此时虽是六月天气，可湖上下点雨，加上刮风，这春城也够冷的。徐阳用力划船，身上倒不觉冷，可那母女俩就不同了。那姑娘更是冷的打哆嗦，她妈还道："谢谢，谢谢解放军叔叔！"那姑娘看着徐阳，当四眼相对时，那姑娘羞涩地低下头："谢谢你！"
　　徐阳再也忍不住情感，见她冷，一把把她抱进怀里。母亲见状，把脸朝一边看去。
　　那姑娘在徐阳怀中，突感温热起来，起先那寒意一点不存，全身上下有一股说不出的暖流在流动穿行，脸一下子红了起来，且在发烧、发烫。当她醒悟过来时，双手忙松开徐阳，挣开他的怀抱。原来这是一颗少女的心触了电，那感觉生平可是第一次。
　　那母女见徐阳生的秀气，为了感谢徐阳，更把徐阳拉到她家吃餐饭后再走。徐阳本想归队，看看天气尚早，回去迟一点不碍事，又见那姑娘家父亲已烧好了一大桌菜在那里，嘴更是馋了。勿见那姑娘换了一套裙子出来，那模样让人喜欢。徐阳本是富贵子弟，在家就耍过几个女朋友，这么漂亮的女人怎不心动呢？在那姑娘爹的陪劝下，端起酒杯，吃喝起来，把部队不给喝白酒，走村串寨的事忘得干干净净。
　　徐阳一喝便喝开了，三杯下肚，那小杯子可觉不瘾，加上好几个月没喝过一滴酒，整日都是打背包、集合，且不想这些，在兴头上，道："老伯，我们边疆民族是大碗喝酒吃肉，这杯子……"
　　那老伯见徐阳干脆豪爽、性格跟自己差不多，于是更是欢喜道："换，换碗喝……"
　　公园门口，山达、罗强他们几位还在哪里等，见天色已晚，才不得不回去。
　　徐阳像从没吃过酒肉一样地大碗吃肉喝酒，真的放开性子地吃了，那姑娘见他吃的高兴，心中也甜甜的。
　　连队食堂里，山达拿着徐阳的碗给他添了碗饭，把自己舍不得吃的点好菜挟在他碗里，端放一边后，自己蹲在一边吃光饭。
　　天快黑了，边队要点名，可徐阳还没回来。
　　连长点到七班时，连叫三声徐阳都没有人答应，逐问"七班长！你的人呢？"
　　赵班长迟凝了一下答不上来，山达忙报告道："我们划船，他帮一老乡去了！"
　　"帮老乡干什么去了，知道下午几点归队吗？"
　　"知道。"
　　"马上给我去找回来！"连长下达了命令。
　　这里天已全黑，路边的灯亮了起来。赵班长带着全班战士刚出营门口，见徐阳一脸酒气地出现在门口正朝里面走，见班长带一行人出来，知道出了事，酒气顿消，大脑清醒了一半，站在那里等着班长的训话。
　　班里，班长训话道："写检讨，认识不深刻就关禁闭！"
　　由于徐阳始终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认为喝点酒，超了点时间，又没犯什么大错。认识始终不深刻，最后连支部决定对他进行处分，且关禁闭三天。
　　徐阳被关在楼梯角里，里面除了块木板床外，什么也没有，只有人下下楼梯，走过发出难听的噪耳声。

十三
　　团里要举行全国军事大比武。其主要内容是射击和投弹。
　　红河谷南岸的哀牢山中的观音山上，千百万年来是一种候鸟迁徒址、每年秋冬两季，大批数以亿计的野雀从此处飞过，在此山上歇息。由于山上有一种可供鸟食的野花野果，候鸟大多停息于此。故当地有打野雀、吃野雀的习惯，每当街天、满街都是野雀，这也是当地农民的经济主要来源。由于野雀过于太多，当地政府也不禁止（直到2001年才正式禁止，收缴民间火枪火炮，但还是有人用竹笼捕）。
　　山达和卢奇打五岁起便知道打鸟的事，所以俩人的枪法和手法都不错，能用石头打鸟，几乎十有八九打中。不过这冲锋枪跟手枪这玩意倒是很少打过。所以他们不断练习枪法，连队也尽量多给他们时间和机会。
　　正式比武那天，练兵场上坐满了人，团里还请来上级首长观看。每个连队都抽出精英骨干上阵。
　　先是打点射，后干连发，当报靶人把靶子抬到首长们面前看时，那胸怀靶当中穿了过洞。
　　后卢奇又表演射击，让山达抛十个小飞盘，结果打中九中，结果全团比武下来卢奇以总分最高夺得第一名，二连的李远定夺得第二名，山达干得第三名。
　　卢奇虽没读过书，可凭他的先知和看家本领给连队争光，连长叫事务长多加几道菜，以示慰劳。
　　从此这红河谷里的第一枪手便在团里出了名，上级首长观看后，十分满意，说道："可以争夺世界冠军。"当即全团通报表扬、嘉奖。

十四
　　连队门口这天突然开来一张吉普小车。从车上走下一位穿便服的中年男人，看样子好像是位地方干部。
　　小会议室里，通信员向连长报告道："徐阳他父亲来了！"
　　这时三排长已把徐阳他爸带进了会议室介绍道："这位是我们连长，那位是指导员，副连长……"
　　"你好！"
　　"你好，欢迎来部队。"
　　"我来昆明出差，顺便来看看，把孩子交给你们，你们辛苦了！"
　　一阵招呼后，通信员倒来水，连长示意指导员走出来："他是位地方县级领导干部，不能让家属失望。"
　　指导员："立即放他出来！"
　　大操场里，有不少连队在那里训练队伍。
　　徐阳跟在他父亲后面，在一棵树下草地上坐下来。"知道我这次为什么要急着赶来吗？现在前方正在打仗，你看你们团抓紧练兵，不就是要拉上去。打仗嘛，不免就要死人，所以我跟你们团里通了电话，团参谋长以前是我下属，他答应给这个面子，把你调到团后勤后，这样正面避开打仗，这也是你妈的意思，我们家就你这么根独苗，我得保住我们徐家的香火，不然你爷爷那里我不好交差。人在危险时要学会'明哲保身'，有人才有一切。"
　　团小伙食堂里，徐阳跟他父亲、团参谋长和团里几位副职干部一起吃饭。
　　参谋长端起一杯酒道："团长、政委几位干部到师部开会，我代表团里向老首长敬一杯！"说罢先干了一小杯。
　　徐副县长也端起一杯道："参谋长，我也敬你一杯，小阳交给你我就放心了。"
　　"还是叫我小罗吧！你回地方不错，听说下一届你就是县长了，今后回地方还是你的部下，永远是你的下属。"
　　"哪里，哪里，部队上提升的快，当年一位指导员不几年就升为团参谋，快！快！这一仗下来，不升团长也是政委。"转而向徐阳："好好向你罗叔叔，不！参谋长学习，听首长话。"
　　徐阳没哼声地吃饭，只是不断地点头。

十五
　　班里，自从徐阳关禁闭出来后，判若两人，加上他父亲来队后，不知从谁的嘴里，传出他要调到团部去的消息，战友们对他更是有了看法。
　　山达、卢奇把徐阳叫了出来，问他道："我们是老乡，是同甘苦共生死的战友，我们团要拉上去，你就要开小差，真有这事？"
　　徐阳点了下头。
　　山达很生气道："你父亲是部队上下来的人，当初又知道我们要去打仗，为什么还让你来当兵呢？我们是边疆人，敌人侵占边境，扰我边民，我们现当起来保卫，男子汉、军人，应该热血沙场，方为英雄好汉，你害怕就不去！"
　　徐阳站起道："谁说我害怕？当初我家人都反对我当兵，是我自己硬要来的。"
　　连队值班室里电话响了。
　　通信员跑来向指导员报告，团里后勤部要抽调徐阳去！
　　指导员迟凝了一下："听说参谋长是他爹下属，参谋长下令要，我们敢不放吗？"顿了一会"通知徐阳，立刻全副武装待命！"
　　班里的战士们都奇怪地看着徐阳一个人在那里打背包，徐阳他自己猜到了要干什么，他打好背包后跑到连队前："报告指导员，紧急集合完毕，请指示！"
　　"令你跑步到团里报到！"
　　徐阳跑了几步，见连队战友们个个抱以鄙视的眼光，山达的话又在耳边响起。他来了个急转弯又跑了回来，跑上楼去，见战友们个个鼓掌，他跑回班里，解开背包对班长道："班长！我不是，我要跟你们战斗在一起！这才是我的人生追求。"
　　班长拍了下他肩："这才是好同志！"
　　团部里，参谋长等了半天，不见徐阳来报到，又打电话问指导员："是三连指导员吗？"
　　"是！是我，参谋长！请指示。"
　　"你连队不是有位战士叫徐阳？"
　　"对，我刚命令他到团里报到，不知怎么搞的？他又跑回来了。"
　　"叫他来，我有话跟他讲！"
　　"好。"
　　通信员立刻叫来徐阳，徐阳拿起电话道："是，---我跟战友们产生了感情，我要跟他们战斗在一起，---我爸，我会打电话给他。"

十六
　　为了加强战斗力和提高士兵们的战斗水平，营部决定在出征之前搞一次二十公里长途越野拉练。
　　这天天不亮，起床号还没吹起，营部的小号吹响了，接着各连吹响了小喇叭，搞紧急集合，由连长亲自带队到营部，除连长指导员轻装外，连里人人打背包。
　　副营长见一、二、三后面加强连，两个连队基本到齐，部到队伍前："立正！""---报告营长同志！全营紧急集合完毕"请指示！"
　　"稍息！"
　　"是！"
　　"立正！向右转，一、二、三连顺序出发。"
　　五、六百号人的队伍喊着口令，在路灯光下拉出营门，向山间小路行去。
　　他们走过山间小道。
　　他们走过一个又一个村落。村子里的狗不时出发旺旺的吠叫声。这时天已大亮，树里的男女人们听见有部队经过，都起来站在房顶、屋檐下瞧，直到最后一名士兵过去。
　　战士们爬向没有路的山坡，相互拉着翻上土坎。然后穿过荆棘丛林，跨过山间小沟，走过溪水，踩过烂泥溏，冲下山坡，走过田小路，来到平坝。战士们体质强的帮助体质差一点的背枪，或拉着走。
　　走了两个多小时后，部队还是精神抖擞地回到营部，掉队的同志基本没有。营长站到队前评价道："通过这次野外拉练，我们部队的团结精神体现出来了，我们是一个整体，只有团结，才有力量，只有团结，才有最大的战斗力。"

十七
　　时间过的真快，一转眼三个月的新兵训练马上要结束。今天团里吹了战士们第一次听到的大号，号音奇怪而惊人，使人听后有一种说不出的振动感。原来是全团动员令开始，全团集体到大操场。
　　参谋长看了下面全团三千多人全已到齐，用特有的大噪音喊道："立正！---报告团长同志，全团集体完毕，请指示！"
　　"稍息！"
　　"同志们！"立正"请稍息，敌人在边关犯我边境，扰我边民，兄弟部队已在前线奋起还击，受军委指示，我团宣布全团动员令，准备开赴前线去接受这个光荣而又艰巨的任务。今天开始剃头，留家书……"
　　全团每个连队战士们在相互剃着头，上至团长下列兵，一个也不例外。由于战士们在家很少，甚至没有剃过头，所以许多战士的头还没剃干净，已是多处划伤，血流脖颈。
　　山达摸摸那颗还在流血的光头，向班长请教怎样写遗书，
　　班长也是头一回打仗，没有写过，想了想道："遗书嘛，就是你要上前线，有什么话要对亲人们讲，把它写出来，就叫遗书---这么简单。"
　　山达写了几行，觉得不合，撕掉又重新写道：
敬爱的爸爸妈妈：
您们好！
　　儿子不能回来孝敬您们，请原谅。您们要保重身体，爸爸常说忠孝不能两全，我要为您们争光，要为家乡争光。部队发了两个月的钱，有伍拾元给您们买点肉好好过个春节。如儿子不死，一定早早地回来看望您们。
　　此致
敬礼
                                       山达
                                 一九八×年×月×日
　　山达写好后。卢奇又叫帮他写，于是山达按他的意思写了一封：
敬爱的妈妈：
您好！
　　我们要去打仗，希望您不要哭，儿子一定会回来教敬您的。我这里有几拾元钱，买头猪养，儿子拿军功彰回来讨婆娘，让您早抱孙子……
　　此致
敬革命的军礼
                                    儿子阿卢
                                一九八×年×月×日
　　卢奇父亲早死，山达在称呼上就只写他母亲。
　　这日整个连队沉浸在一片沉默悲欢交加中，"古来征战几人回"士兵们并非害怕打仗而是叹青春短暂，青春年华，没碰过女人，十八九岁就此一生，实是伤感，此时此刻的心情有谁能理解呢？
　　大家都在无声地忙着。徐阳知道向班长请假是绝对不允许的。此非常时期，整个团是不容一个人外出的。
　　徐阳见班长和班里战士们不注意，天色尚早，心里一心一意想着那日救的那姑娘。想跟她道别一声，心中方才平静，遗书也忙不得写，剃了头，便悄悄从围墙有个洞处，钻了出去，直奔那姑娘家。
　　此时那姑娘家中正在吃饭，勿见徐阳气喘吁吁地开门进来，给吓了一跳，以为出了什么大乱子。
　　那姑娘给他倒一杯冷开水。徐阳大喝了几口，没等她们问话便说道："我们团要上前线，我来……我来告诉您们一声"。说完便站起："我得赶回去"。
　　徐阳刚走出门，那姑娘父亲便示意女儿们送他一下。那姑娘便随后出门来。
　　徐阳见她出来，停下脚步，那姑娘想到他要上前线去打仗，能不能回来，天知道？于是踮起脚给徐阳一个吻！徐阳顿觉一股暖流窜遍全身，自己在干什么，在什么地方也不记得了。
　　连队前，全连集合在那里点名，此时的徐阳在营门口，等他跑到连队时，点名已完毕。连长正准备下令解散队伍，忽见徐阳喘着粗气，大汗淋漓地跑回来，生气道："站在那里！---说---到什么地方去了？现在是非常时刻，全团一级战备。"顿了顿，考虑到士兵们的情绪："入列！等打完仗回来一块算。"
　　这一夜，许多战士都难以入眠，几乎展转反侧到天亮。因和平年代长了，突然要打仗，将士们心中不免有些想法。子弹不长眼睛，谁个不想多活几年呢？这些都是正常的心理，也是真的。
　　连长和指导员生怕士兵中情绪不稳，有人开小差，更是辛苦，亲自查了两回夜，见有些士兵还不能入睡，心情也很沉重。连值班员三排长更是在连队前熬到号响。

十八
　　"新兵怕哨，老兵怕号。"这里在部队中流行的一句常话。哨音一响，新兵们便有点慌、激动，可老兵们知道这是一般情况，不觉什么。军号一响是团里有重大情况，要求三、五分钟之内必须全副武装到团里集合待命。新兵资力短，听不懂这号音，只认为是平常上、下作息、吃饭休息起床之类，所以不觉得可怕，没有什么大事。
　　战士们吃过早点，团里便吹响了出征号！这对新兵们来说可是第一次听见这奇怪的号音。
　　连值班员听见第一声号便忙吹响哨音："紧急集合！"
　　出征号还在响着，他牵动着每个将士的心。
　　这回紧急集合不像平时那样，单士兵们背背包上到连长指导员也头戴钢盔、看看背包，无一例外。因行军打仗没有背包自己是要吃亏的。
　　赵班长望了望下班里，除有几块床板外，每也没什么，便关上窗子、门跑下楼来。
　　队列前，连长、指导员已是全副武装地站立在队前，准备出发。
　　团里大操场上，以营为单位喊着一、二、三、四口令跑来向团值班员报告。
　　主席台上、团领导早已站在那里，台上写着"誓师大会，欢送出征"八个显眼大字。
　　不一会，全团生活车、卫生、通信后勤队伍基本到齐，值班员跑来向检阅台上的团长报告道："报告团长同志，全团紧急集合完毕，部队整装待发，请指示！"
　　"请稍息！"
　　"是！"---"请稍息！"
　　团长站到麦克风前："同志们！"部队立即立正，发出有力的声音。
　　团长："请稍息！边疆忧患、保家卫国是我们军人的崇高职责，老大哥部队已在前线奋起还击，希望同志们放下思想包袱，轻装上阵、打击越冠，还我边境山河---拿酒来，为将士们饯行！"
　　团长把一碗酒沿检阅台前一撒："奏《解放军进行曲》，部队准备出发！"
　　于是全团大约三千多号人马在《解放军进行曲》声中踏着正步，一个方队一个方队，喊着一、二，向右看经过检阅台，团长行军礼目送着部队直开赴前线。那场景就似当年莫斯科广场斯大林元帅检阅部队直开赴前线一样，场面虽没红场状观，雄伟，但也悲壮感人，让人心中赞叹。附近老百姓听说部队要出征，都来送行，单食糊酱，让人忘不了那一幕幕。

linanren

看过文章,对于山达是什么地方的人有些看法请大家指正,特别是红河州的网友.如文章作者能看到,请给予回答.
    我觉得山达可能是元阳人,分析如下:
    其一文中的观音山即是元阳的,现在是有名的元阳梯田的好看点.文中所说的红河似乎是指云南省红河州的元阳,绿春一带,从文中描述来看,元阳的可能性大一些(但从文中山达打鸟的描写来看,又应该是绿春县大水沟乡大风丫口那个地方.)
    其二是文中所提的个旧(即锡都)现离元阳新县城南沙只一小时车程,并且路都是沿红河岸边走.
    其三,文中所说的长街宴(元阳县黄茅岭),祭龙(元阳及绿春的哈尼族都有),红河边的芒果荔枝树及钱黄鱼(元阳新县城南沙就是傣族聚居地,多种香蕉芒果荔枝,钱黄鱼-当地人也叫面瓜鱼,因其煮熟后呈老南瓜色得名,是傣族人在红河里下药后一寨的人都沿河跑着抓的一种鱼,这种活动我参加过,很好玩,但现在可能闹绝了,抓不到鱼了,)等等描述来看,无一不是元阳县的特征.
    其三,引有文中一句话:山城里，大街小巷像过大盛节日一样一片热闹。满街都在放鞭炮，敲锣打鼓为子弟兵送行。元阳老县城因其依山而建,象极重庆,故也称山城.
     随着锣鼓声的渐渐变小，几辆满载着红河人民期望和心声的车渐渐远去，消失在山间的梯田里，渐渐地又出现在那弯弯曲曲的红河水边。在开远军供站，满载新兵的一列军列货车在站上缓缓停下来。从这句话来看,从红河边要想坐火车到开远(也是红河州的一个县级市),必需先到建水县,而从南沙新城看车行建水,就是这种情景.
    其四,现在我们这边特别是元阳绿春一带的人说少数民族就是说民族少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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